第一百零五章 同盟翻脸,王子称汗(1/2)
离朝的文武百官脸上没有半分喜色,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其实大家都是官场的人精,在弘治揪出李敏这条大贪虫后,他们一直用圣人门徒装饰自己已经没有了用处。
现在真要跟陛下对着干的话,那就要看他们自身修养够不够硬了。
只是从古往今,每个读书人都说要成圣,但又有几个人真正能成圣呢?甚至能做到“存天理,存人欲”都没有几个人?
即便被誉为时下大明第二直臣的马文升从他喷血的反应来看,这个回族老头不过是求名,甚至本就是一个伪君子。
他二儿子马玠指使仆人将人当街活活打死,按大明律法是要将他儿子斩首示众,但还不是被他通过关系保全下来了?
在入仕之前,或许大家确实是想要干干净净地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名臣,但即便王莽亦不过是徒有虚名窃国者,而今又有几人真能做到官清如水呢?
时代终究是变了,既想要跟天子共治天下,还想在背地里偷偷积攒百年家业,终究是一去不复返。
马文升像是丢了魂般,正被两个年轻官员扶着走向午门。
马文升看着眼前的长长宫道,眼睛已经没有了亮光,却是知道这条宫道恐怕是他最后一次走在上面了。
三十余年的仕途,无法日夜的隐忍,本以为此时从南京是王者归来,但不过是最后一场宛如小丑般的演出。
若干年后,不会再会有清流君子马文升,恐怕大家只会记得一个为大明第一贪官喊冤的无耻之徒。
大理寺卿冯贯、光禄寺卿胡恭和尚宝寺卿朱用和同样失神落魄地走在宫道上,心里既是怨恨那位信誓旦旦不会爆出窑银的李敏,亦是痛恨拉上自己跳出来营救李敏的马升文。
只是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而今他们四人已经沦为大明的新笑话,至于他们的仕途更是一片黑暗。
天变了吗?
左庶子谢迁、翰林修撰王华和翰林检讨杨廷和都是后世鼎鼎大名的人物,只是今天他们三人都不能进殿,但都隐隐觉察到这帮高官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左庶子谢迁的心里很复杂,既是希望自己的老师徐溥出事,但觉得这样想过于大逆不道。
翰林修撰王华和翰林检讨杨廷和都知道目前没有他们词臣什么事,纯粹着抱着看戏的心情,却是不无恶意地希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在李敏的事件中,受到涉及最大的恐怕算是户部,毕竟户部出了大明第一贪。
现任户部尚书李嗣是景泰五年的进士,广东南海县人,初授南京户部主事直至郎中,后任金华知府,因能洁身自好,与黄州同时列优等,迁任浙江布政使司右参政,后由左参政改升福建右布政使,于成化十九年出任苏松巡抚赈灾,归朝授户部右侍郎。
跟很多得天独厚的官员有所不同,他确确实实是熬着资历一步步由地方上来的,故而更懂得走上这条宫道殊为不厚。
李嗣的脸上满是忧色,最终忍不住招呼二百斤的胖子陈坤道:“陈侍郎,你说咱们户部该怎么办?”
“正堂大人,自然是要老老实实办差,别再搞那些虚的!”陈坤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理所当然地答道。
李嗣看到这个胖子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担忧,当即便将话说透道:“你说……你说陛下会不会找咱……不,找那些家资丰厚的官员算账呢?”
“咱们的陛下是一个厚道人,你见他拿万……万阁老开刀了吗?”陈坤这才恍然大悟,当即便指着文渊阁的方向道。
李嗣若有所悟地望了一眼文渊阁的方向,便是轻轻地点头道:“确是如此!”
跟那位已经宰国九年的万安相比,自己一个侥幸出任户部侍郎和没做几天户部尚书的边缘人相比,简直连个屁都不是。
真要宰肥羊,那亦是前面那些肥的撞着,自己一个连小羊羔都不算的户部尚书自然得乖乖排队了。
“正堂大人,陛下用人是看能力!若你能将事件都办妥,他只会对你进行奖励,而不会是处罚!下官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司职郎中,但帮陛下安顿好宝坻那块地的百姓,陛下便赏了我这个官职,这是多大的荣耀啊?”陈坤对李嗣有些好感,当即便将话说透地道。
李嗣想到自己进入仕途熬了三十年才得到户部右侍郎,结果这个后生现在便已经坐稳了,不由得带着酸味地道:“你是走狗屎运了!”
“正堂大人,不止下官!我跟刘忠在部考的答卷最出彩,所以才得到陛下的关心!刘忠原本是户部广西司员外郎,而今他到河南办好了这趟差,陛下定然同样赏他一个户部侍郎,再不济也是督抚!”陈坤不想自己单独接受火力,当即推出刘忠道。
其实这并没有故意夸大的意思,跟自己所做的那点功绩相比,刘忠此次到雍城查抄出李家的窑银可谓是立了大功。
由于刘忠在早前的部试中表现出能力,以陛下那种厚道的性格,自然是要给刘忠一个六部侍郎或地方督抚了。
“既然陛下想要给他户部侍郎,但咱们户部现在可没有侍……咦?叶淇?”李嗣认可陈坤的推断,显得后知后觉地反应道。
叶淇现在已经被派到山西那边买粮,虽说现在粮价下跌较多,但想要以两钱一石的价格买足十万两银怕是不太可能。
若是无法完成这个皇差,凭着叶淇早前的所做所为,这个户部左侍郎的乌纱帽大抵是要被陛下摘掉了。
陈坤看着四下无人,便索性直说道:“叶侍郎是真将陛下当……嗯嗯!若朝廷取消开中法,边地的粮价到时必定水涨船高,从扬州每年收回那大几十万两银子压根就不划算,所以叶侍郎已经失了帝心!此次陛下派他去收银,明眼人都知道是陛下故意刁难,所以叶淇此次前去收粮怕是有去无回了!”
“本堂在南京任职多年,对盐事亦算是有所了解,叶淇提出的新法确非良策!”李嗣亦是看出其中的道道,便是轻轻地点头道。
陈坤在升任右侍郎亦是下了一番苦工夫,显得满脸敬佩地道:“其实时下压根不需要进行变法,真按着咱们陛下的方法去做,盐法自然是畅通!”
“陛下啥方法?”李嗣被绕昏了,脑子突然拐不过弯来道。
陈坤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当即讲解道:“自然是打击盐法中的官商勾结,理清扬州的盐弊,让持引者顺利提到盐。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朝廷每年新派的盐引价格回归正常,地方百姓正常吃盐,而边储亦是无忧,可谓是一举三得!”
“扬州的事情可不简单!虽说天下盐官归我们户部统领,但那里的蛀虫早已经是尾大不掉,真敢动他们的肉,他们便敢跟咱们朝廷玩命!”李嗣在南京户部是跟盐官打过交道,不由得苦涩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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