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掖庭旧事(1)(1/2)
始元、元凤元年,先有辅政大臣金日磾早亡,后又有辅政大臣上官桀、桑弘羊因谋逆被天子及霍光族灭,四大辅政如今只剩霍光一人,天下权柄莫不抓在霍光一人手上。除了平定上官桀、桑弘羊叛乱有功,霍光治理天下也颇得方略,重视吏治、察举贤良、明经治狱,重用一大批能臣,劝勉农桑、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议盐铁而罢榷酤,击退乌桓、和亲匈奴、平定西南,迎苏武归大汉,百姓充实、四夷宾服,深得天子宠信,真可谓位极人臣、威镇寰宇。只有一点,霍光见惯了朝中风风雨雨,深知家族兴兴衰衰,只希望子孙能继承权位,延续风光,所以未免有些私心,不断擢拔亲族子弟,其子霍禹,霍去病之孙霍云、霍山,婿范明友等人,就连堂兄弟、亲戚也都在朝廷中占据了要职,牢牢掌握了宫中的中枢和警卫,织就一张盘根错节、遍布朝廷的大网,而霍光,正是那网眼中的蜘蛛,天子也不过网中之物。如此这般,明面上都顺从霍光,暗地里也招致许多人非议,蛛网之丝时时晃动,幸而霍光机警,捕杀了一切来犯之敌。天虽无二主,但日月可同辉。“日月双悬”之下,朝中大事一切颇为顺意。
“曾外祖母, 您就让我去吧,我肯定会跟紧舅舅的。”病已拽着史真君的手直晃,当年那个毛头小娃娃不见了,病已天天跟着三个舅舅学点拳把式,又学了些孔孟之道,渐渐长成一个知书达理却又体格健硕的少年,虽然才十岁,却不比别人十二三岁的矮,眉眼和身段已看出故太子当年的风韵来。只是在这个最疼他的老祖宗面前,病已还是习惯用撒娇的手段,因为老祖宗吃软不吃硬。
史真君被他晃的心烦,硬着口气道:“去可以,把你手臂上那镜子摘下来放家里,还有,不许说自己姓刘,说自己姓史,是我史家子弟,记好了吗?”
“记好了,记好了。”病已笑逐颜开,史高本来也被他缠的够呛,现在终于松了口气。原来今年风调雨顺,赋税又轻,史家庄园里粟子大丰收,史高夫妇联系了长安买家,准备把几车的粟子运到长安去,以往有这种事都是史高夫妇去办,今年病已非要跟着上城。
牛车走的本就慢,如今每车又拉着三四十石的粮食,走的更慢。病已时而下车折些树叶喂牛,时而到路旁的小溪中玩水,总觉得眼前的景色像经历过一样,似梦似真、好不熟悉,但曾外祖母明明一直说,爷爷奶奶为了避难从小就把他送到了杜县,也许这种若有若无的回忆真的是一种错觉吧。
病已本来以为舅舅家里算是不穷了,但跟着大舅舅押了趟粮食,进了趟长安,才算开了眼。办完事,史高带他四处转了两天,采买了些普通布匹,准备拉回杜县的布庄,又给史真君买了时兴的好布料。长安城内那斗鸡走马场、食肆酒肆林着实让人眼馋,时而又有达官显贵坐车穿行,美妇丫鬟娉婷袅娜,兵甲武士利刃闪光,还有衣着容貌都迥然不同的域外之人,这种热闹绝非杜县能比,只是越看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那么真、那么近,真是奇怪!
到了第三日,病已不情愿的跟着史高准备返程。刚出客栈,就看到街上乱哄哄,好多人都朝着未央宫方向跑去,有人喊着:“看大热闹去,看大热闹去!”
史高拉着一个背琴老者问道:“老伯,发生了什么事啊?”
老者看了一眼史高几人道:“你们没听说啊,太子回来啦,太子没死!”
史高心中一惊道:“什么太子啊,当今天子不是还没有子嗣吗?”
老者“咦”了一声道:“这哪跟哪,你们是哪里人啊,这都不懂,是卫太子刘据啊,早就听说他没事,果然还在世上,当年都是被那个该死的江充害的,江充真该死,太子多好啊,为民除害,狗东西害的我女儿再也不敢上街唱曲了,去当了个什么奴才医者……”
不等他说完,旁边一个老太吼道:“就你话多,老不死的!”吓得老者一激灵,转身走了。
史高听的真切,怕惹出什么祸端来祖母不高兴,想了一下,朝车上的病已道:“是看热闹的,我们还要赶路,就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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