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紫禁城第40部分阅读(1/2)
一直分开住。”荣庆慌忙解释。
“当着咱爹面,你就别掩着盖着了。”小格格瞪一眼荣庆,“你还不快求王爷,替你洗了头上的罪名!”
荣庆见小格格为了他和父亲争吵,甚至不惜骗瑞王,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无奈,小格格救他,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他受了她的思德,却无法报答她。他想过,这世上的事,只要她开口,他都肯替她做,哪怕砍头。可她要的是他本人,要嫁给他,跟他一块过日子,偏偏这一条,他无法做到,哪怕嘴上答应了,那也是骗她的,他心里早就让吟儿装得满满的,再也装不进其他女人了。
头一次,他为了吟儿的相片骗过小格格,在武昌又骗过一次,这会儿不能再骗她了。话又说回来,这会儿要是不骗她,他再也没机会留在北京城。他从瑞王的愤怒中感到某种不祥的预兆,闹不好瑞王一翻脸,他一条校狐就此玩完了。想到这儿,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命,他只得再骗小格格一回。他横下一条心,咬着牙向瑞王跪下,一边在心里说,小格格,这辈子没法报答你,来世我一定替你当牛作马。
第二十九章 真相
吟儿与慈禧偷偷来井边祭奠珍妃,两人不期而遇。鬼使神差,吟儿久孕不生的孩子竟在她拜祭后立即顺利产下。荣庆以为吟儿背叛了他,混入宫中,企图害死吟儿生下的孽种。孩子神秘的死去。悲痛欲绝的吟儿竟泄露了儿子的真相。荣庆再一次亡命天涯。
吟儿趁着月色,挺着个大肚子,一个人悄悄离开了景仁宫,向怀远堂附近那口水井走去。刚走到怀远堂回廊下,她突然觉得双脚发软,心头涌出一股悲情。去年,那个血色清晨所发生的一切立即浮现在眼前,她永远也忘不了,珍主子就是从这儿被崔玉贵推下井口,成了屈死鬼。
珍主子死后,这口井便封上了,井口压着一块大石头。她来这儿,是为了祭奠珍主子。她是她生前的奴才,她该来看看她,再过一些日子,便是她遇难的周年了。听说老佛爷已经恩准珍主子家里派人打捞起她的尸骨,并由她家里人收了遗骸,葬在西郊祖坟地里,打捞的日子就定在她遇难的周年祭日。
她想趁着珍妃没走之前来看看她,也算了却一桩心愿,同(此处缺三页,春节后补上,请原谅)
“珍儿,我来看你来了。”等李莲英一走,慈禧便走到井口,喃喃低语,像跟井里的珍妃,又像跟自己说话“我……我对天起誓,我不想那样的。本想杀杀你性子,可偏偏闹开了洋鬼子。当时枪炮已经打到城外了,我怕他们打进宫里,让你受委屈,才成全你殉国又殉节。我哪儿知道,他们压根儿没进后宫,我比你还要后悔啊!”
“你要不解恨,就冲着我来,千万别冲吟儿去。这事怨我,更怨那个姓崔的混帐。我说了一句气话,他就鸡毛当令箭,下了毒手……你放心,明儿我就将崔玉贵撵出宫外……珍儿!你听见了吗?你在井里不好受,我已经让钦太监挑了好日子,在你周年那天让人把你捞出来,正大光明地给你入殓,按皇贵妃的品级替你厚葬。吟儿的孩子,也是皇上的。你爱皇上,就保佑她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孩子大了,给你烧纸钱,也管你叫妈……”
吟儿躲在回廊下,听不见慈禧站在那儿说什么。但老佛爷深更夜半恭恭敬敬地站在井台边,点着香火,给珍主子祈祷,这本身就是个奇迹。至少说明珍主子的阴魂有灵,不可一世的老佛爷也得让她几分。想到这儿,她觉得自己来对了。要保住身上的孩子,只能求珍主子保佑了。
慈禧与李莲英离开井台后,吟儿站在那儿,瞅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什么滋味儿。她不知道慈禧那张巧舌究竟对珍妃说了些什么,但有一条,老佛爷一手害死了珍主,居然还有勇气上这儿来替珍妃烧香,这是许许多多人做不到的。
吟儿走到水井边,对着那早已封死的井台下的香炉,好不容易挺着肚子,吃力地跪在地下,她双手合掌,对她曾经伺候过的主子开给了虔诚的祷告。
她首先祝珍主子来世投个好人家。说她趁她没离开这儿,特意来这儿看她。哭诉了一阵子,她才老老实实告诉珍妃,她怀的孩子不是皇上的,求她保佑自己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如果说在西安,皇上没有跟她见面之前,她巴不得孩子死在胎中。但这会儿,特别自皇上私下替她打了包票,眼瞅着孩子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而且周围的人,包括太医在内,都说是儿子时,她便像爱护眼珠子一样,宝贝着肚子里没有面世的孩子,这是她与荣庆一夜恩爱怀下的血骨。一想到这,她宁可自己死,也要让儿子生出来啊!
她对着井口说了一大通话,最后拿起香炉里慈禧送的香火,向井台拜了三下,然后将香柱插回原处,趴在地下吃力地磕了头“珍主子,奴婢来得急,没来得及给您准备香火,只能借着别人的香火给您磕头了。主子,您多保重,等您走的那天,奴婢再来送您……”
吟儿磕完头,半天爬不起来。她索性坐在地下,大口喘着粗气。突然,她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慌忙转过脸,发现慈禧急急地向她身边走过来。李莲英领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乘软轿,一路跟在慈禧身后。
“老佛爷!”吟儿脱口叫道。
“我猜就是你,咱们娘儿俩想到一块去了。”慈禧上前拉着吟儿的手,激动地说,“快,快起来,地下凉。”
李莲英慌忙上前,帮着慈禧一块儿将吟儿搀起来,吟儿刚刚站稳,不料腹部一阵难忍的阵痛,她叫了一声,双手捂着肚子瘫在地下。慈禧是过来人,知道她要临产了,激动地指着李莲英,让他们赶快将吟儿抬上自己的软轿,送往太医院。这乘软轿是老佛爷宫中专用的,除了老佛爷,任何人也不能坐,这会儿听说要抬吟儿去太医院,太监们全愣在那儿,李莲英也不知该怎么办好。
“不不,老佛爷的轿子,杀了奴婢也不能坐。”吟儿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连连向李莲英摆手。
“傻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慈禧一边劝吟儿,一边骂李莲英“还愣着干嘛?她怀的是龙种,要出了事非扒你皮不可!”
“那……那老佛爷坐什么?”李莲英问。
“不用管我。先送她!”慈禧斩钉截铁地说。
李莲英与太监们七手八脚地将吟儿小心翼翼从地下抬上软轿,然后匆匆向太医院跑去。李莲英搀扶着慈禧,走得太慢跟不上软轿,走得太快又怕老佛爷吃不消,,慈禧心疼吟儿肚子里的孩子,怕她半道上出事,急得甩开李莲英的手臂,一定让他领着轿子尽快赶到太医院。李莲英看一眼老太后,犹豫着不肯将她一个人扔在后面。慈禧狠狠瞪他一眼,他这才无奈地追上软轿,匆匆向太医院跑去。
慈禧瞅着吟儿一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尽管累得不行,仍然跟在他们后边不肯停下。她慢慢腾腾地走走停停,足有一顿饭时间才赶到太医院,她进了大门,听见产房里传来婴儿的哭声,心头一热,只见李莲英匆匆迎上来,激动地告诉她吟儿产下了太子爷。她手扶着回廊上的圆柱愣愣地站在那儿,半天没出声,直到李莲英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情不自禁地流下两行老泪。
这事儿也太神了!这不,她和吟儿刚给珍妃烧了香,过了一个月的产期的吟儿突然肚子痛得不行,接着便生了个大胖小子。慈禧望着满院子里昏白的月光,想着躺在深井里的珍妃,心里涌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如果珍妃在天有灵,肯定是她和吟儿的祷告感动了珍妃,要不能有这样巧的事?
想到这儿,她心里有些发虚,因为她在井台边对珍妃说的那些,有事实,也有她编的,这么说人死了,也不见得什么都知道,要是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她怎么会保佑吟儿生下这个怀了十一个月的儿子?想到这儿,她突然悟出个道理,有时候鬼神也能瞒得过!
当瑞王将慈禧赦免荣庆的诏书递到小格格手上,小格格兴奋地在老爹脸上亲了一口,便一阵风似地赶到荣庆家,荣庆看到朝廷的诏书,细细地读了几遍,几乎不敢相信他犯的事儿全都赦免了。
“我真的没事儿了?”他看一眼小格格,神色显得有些恍惚。
“可不就没了!”小格格得意地说。“本格格够不够意思?”
“格格!这可是你的大恩大德啊。”他心头一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这些就见外了。”小格格深情地看一眼对方,伸出手上的那只祖母绿的搬指,低声问他,“这还往回要吗?”
“这……”
“小气鬼。”她从他神态中感到他内心的不情愿,气得从手上取下搬指扔在地下。他慌忙从地下捡起搬指,心里确实舍不得,但想到她为自己洗了天大的罪名,这玩意儿再贵重也比不过他一条命啊。他犹豫了一会儿,将搬指塞在她手心里。
“送你就送你。”
“不后悔?”
“不后悔。”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
“庆哥!你真好。”她高兴地搂住他脖子,张口就要亲他。
“有人。”他慌忙抹着她在他脸上留下的口红。
“怕什么?谁爱瞧谁瞧呗。”她不以为然地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说说,这么大的恩典怎么要下来的?”他松开她手臂,一本正经地问。
“我阿玛起先还跟我端着,后来才说了实话。你撞上了大运,赶上老佛爷抱孙子,她大笔一挥就免了你的罪,”小格格瞅着荣庆,沉醉在少女所特有的喜悦中。
“皇后生儿子了?”他问。
“哪儿轮上她?听说自打她跟皇上大婚以来,几乎没沾过皇上边。”
“那肯定是瑾贵妃了。”他又问。
“也不是,”她故意卖关子。
“孩子刚生的?”
“那可不。要不说老佛爷笑得合不拢嘴,让你撞上了好运!”
“这就不对啦。那时候皇上正在路上,还没到西安呢,除了皇后和莲妃娘娘,再没其他宫妃呀。”他纳闷。
“不是嫔妃,是个宫女生的。”她终于说了底牌。
“宫女?”他心里本能地一惊,情不自禁地想起吟儿,“她叫什么?”
“她叫吟儿。”她父亲说起过这位宫女叫吟儿,原先在瀛台伺候过皇上,后来随皇上一块儿西行到了西安,“这位宫女也够走运的,生了皇上的儿子,就得改口称娘娘了!”
“真的是她?”一听生儿子的宫女是吟儿,他激动得脱口叫出来。这孩子一定是他与吟儿路上那一夜欢情怀下的。因为她跟皇上绝对没有这种关系,而且光绪为了祝贺他们俩,特意送了绿玉搬指。瞅着小格格手上戴着的搬指,他心里说不出地后悔,觉得不该答应送给她,这毕竟是皇上赏给他俩的。
“你认识她?”小格格顿时警觉,担心这位叫吟儿的宫女是他的旧相好,因为荣庆曾为了这个宫女的相片,答应跟她定亲的。
“不不,不认识。当时在皇上身边当差,听说过她的名字。”他急忙否认,心里却翻江倒海般地闹腾起来。他细细算了一遍日子,突然觉得不对,犹如一盆凉水,顶着数九寒天的西北风当头浇下,一直凉到他心底里。他怎么算也不对,时间晚了近两个月。要是吟儿真的怀上了自己的儿子,早在两个月前就该生了。
难道真的是她跟光绪皇上生的?他在宫中呆过,深宫中规矩严密,皇上晚上跟哪个嫔妃同房,都有专人记录,绝不会张冠李戴的。按日子算,她应该在太原到西安之间怀上的,这时候,她身边除了光绪,再也没其他男人啊!他咬着牙龈,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仇恨,要是他手上有刀,要是光绪这会儿站在自己面前,他一定儿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宰了。
“庆哥!你,你怎么啦?”小格格见他眼神发直,满脸铁青,两只大手紧紧捏在一起微微哆嗦。她慌忙抓往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胸口。他不说话。她感到不对劲儿。他两只手冰凉冰凉的,浑身不停地发抖,吓得她抱住对方,连声问他到底怎么了。他瞪着两眼,像离水的鱼儿张合着嘴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小格急了,搂着他哭起来。
听着小格格的哭声,感到她那温暖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她那儿,缓缓流进在他的心口,再从心口漫向他的全身。他伸出手,抚摸着她那乌黑的长发,闻着她发际上飘来的特殊的香味儿,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言的柔情。加上这一回,小格格已经是第三次救他了,人心都是肉做的,她这样一次次帮他,而他却一次次地叫她伤心,甚至叫她下不了台。他之所以这样,不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最终却出卖了他,当上的皇家的娘娘了,他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不听他的话夺眶而出。
“庆哥!”她叫他,伸手抹着他眼窝里的泪水。
“银柳!我对不住你,一次一次地骗你……”他哽咽着,将脑袋紧紧抵在她胸口。
“不不不,咱俩不说这些……”她紧紧地抱住他脑袋,这些年来,自她亲妈死去之后,几乎从没人这么叫过她。乍一听,小格格几乎不敢相信这两个字是从她最心爱的男人嘴里叫出来的。当她意识到这是真的,他以颤抖的声音叫着她这近乎被人遗忘的名字,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出于对吟儿的极度失望,面对她生下皇子封为贵人这一事实的无奈,加上父母一再苦劝,以及小格格多次救命的恩情,灰心透顶的荣庆决定与小格格结婚,从此了断他和吟儿之间了又未了的情缘。就在此时,元六突然找上门来,告诉他有关茶水章的消息,于是,他心里悄悄生出一个可怕的复仇计划。为了实施这一计划而不连累小格格,他决定暂不和她结婚。
一天上午,他骑着一匹快马,来到北京东郊一座皇家陵园,找到了在这儿看守陵园的茶水章。茶水章见到荣庆,拉着对方的手,在这恍如隔世的相会中,几乎不敢相信会有这一天。他望着这位宫中的老太监,与他分手两年多,他一下子老了许多,对方至多四十四五岁,两鬓突然冒出许多白头发。
说到他们分手后的情况,俩人都不胜感慨。
原来茶水章与荣庆在武昌失散后,他沿途乞讨,最后回到河北老家。没想白洋淀的房子被官兵放火烧了,妹妹不知去向,一时无处藏身,他只得返回到北京。最后,他千方百计托人找到李莲英,隐去了他在武昌随荣庆一块儿去找张之洞的情况,说他身为老佛爷和皇上的老仆人,实在不愿得罪任何一方,这才悄悄离去。由于世道不太平,他又是个净了身的废人,眼下实在无路可去,所以求李莲英帮他一把。
考虑到他在养心殿当差时,皇上与老佛爷为了新政发生矛盾,茶水章与李莲英曾达成一个默契,不论谁的主子斗赢了,都要帮对方说话。就这样,李莲英将茶水章安排到城外守陵,这也算是一种处罚。后来八国联军打进北京,茶水章护陵有功,慈禧由西安回来后,赦免了许多与戊戌变法有关人员的罪名,顺手推舟也替他免了私逃出宫的罪名。后来茶水章悄悄上荣庆家,打探他的消息,同时将自己的地址留给了他们家里人。
“吟儿让皇上收了房。”双方说了各自分手后的情况,荣庆便板着脸,说起这件事。
“咱家也听说了,但总觉得未必可信。吟儿不是那种人,皇上也不是那种人,特别珍主子离开他之后,他连皇后都不肯见一面……”茶水章沉吟地说,“这里头一定有误会!”
“我起先也这么想。可她已经替皇上生了儿子,这总不会假吧?”荣庆反问对方。
“这……这就说不清了。”茶水章闷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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