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残想第13部分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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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灰色螺旋[完]

黑暗中，菲亚斯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指间的鲜血已经凝固，干涩，有些难受，手腕痛的厉害，就着苍白月光可以看到一篇青紫色的痕迹……这些都是中午挣扎的时候留下的，而值得庆幸的是，那个时候，退败的人是加西亚……

——在看到菲亚斯将那片锋利的金属薄片横在颈间的时候，加西亚选择了退让，当他看到菲亚斯宁可死也不愿意被他左右的时候，他还是退让了……记忆中，这样的争斗他从来就没有赢过，而且他很清楚，只要他还在乎着菲亚斯，就永远也不可能赢。

已经是晚上了么……菲亚斯有些迟钝的想着，也许是受了伤的关系，他感到有些困倦，可是伤口的疼痛和环绕在他周围的令人窒息的危机感，却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西维尔什么时候能找来呢？按照他的设定，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有两只蜜蜂或蝴蝶飞进西维尔的房间，在他的头顶飞上几圈，然后回到这里，现在算算，应该至少已经有十三、四组的虫子去招惹过他了吧，算上他外出的可能，那也至少有四、五组被他看见的了。

小西那个家伙不会那么笨吧……菲亚斯祖母绿色的眸子，渐渐的在黑暗中黯了下去……

他所不知道的是，其实西维尔已经在公爵府外绕了好几圈了，只是因为忌惮那个人会对他下手，没敢直接闯进来而已，其实在佛罗里格斯醒来之后，他就大概的猜到了他是藏在哪儿的，毕竟“无比奢华的房间”这一项，就注定了无法藏在平民的房屋之中，在加上“空气中有淡淡的海腥味”以及“窗户外面是个院子”这两条，他的心中就有了定论。

事实上，整个伊尼斯城，如此庞大的府邸并不多，算来算去也只有雷希尼公爵府能够满足这样的条件。

天色渐渐的朦胧了起来，西维尔又一次看到几只蜜蜂在他的脑门上飞来飞去，菲亚斯的小手段也让他确定了心中所想，只是他并没有菲亚斯那种沟通动物的能力，自然也不知道菲亚斯被藏在哪个房间，如今的公爵府到处布满了各式各样的魔法结界，他也担心万一引了某个陷阱，从而引起了那个人的警觉，而对菲亚斯造成什么伤害的话，就更加的得不偿失了。

然后西维尔就在一个转身间看到了从房间走进花园里的加西亚，他急忙藏身到回廊的柱子后面，虽然他在魔法方面白痴的可以，不过轮到潜行、躲藏一类的问题，如果他真想这么做的话，估计除了菲亚斯，其他人都没办法现他，至于菲亚斯，能现他也不是因为精神感知的强大，而是心中那莫名的悸动……

他来了！睡梦中的菲亚斯忽然睁开眼睛，他能够感觉到西维尔的靠近，虽然之前也有过几次，可是因为太微弱的关系，他都以为是自己太过想要依赖他而产生的错觉，但是这一次，他确定他没有弄错——西维尔来了！！

时间还早，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加西亚一个人站在花园里，望着漫天的繁星，露出一个无措而又无奈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当他看到菲亚斯满手的鲜血也不肯放开那唯一的“武器”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与他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一步……

他明明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却还是让他受了伤，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吓唬他，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恐惧，然后他退缩了，他怕菲亚斯会再因为想要逃离他而伤害自己，如果他因此而赢了赌约，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喜悦——那将意味着他也许会永远的失去他！

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轻而易举就能获胜的赌约，可是到头来却现自己把什么都想得太简单了，菲亚斯不是他的玩偶，他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看似淡漠的什么都不在乎，却也可能随时都变得激烈的难以琢磨，或，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

也许，是到了放弃的时候了……加西亚轻轻叹了口气，可是一想到西维尔有机会得逞，却又感到阵阵不甘……也许应该换个办法？他略微皱了皱眉头，目光下意识的移向菲亚斯的窗口，姑且让那个家伙再得意一下吧……他可是不会那么容易的就放弃的！！

空气中出一声微微的轻响，“啵”的一声，像是水泡破掉一般轻微，即使在寂静的黎明，也并不觉得有丝毫的突兀，这是加西亚收回了覆盖在这里的所有魔法——这样的话，西维尔那个家伙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菲亚斯了吧？

原本他是想钻那赌约中“有能力保护他”的漏洞——只要杀了菲亚斯，就代表着西维尔“没有能力保护他”，如此一来，西维尔就算是输掉了，毕竟菲亚斯的“死亡”也只是结束这一世的轮回而已，并不会有什么损伤，可是，当菲亚斯真的站到了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却现，杀了他竟是如此艰难的事情……

他是那么的美……美到让他连惹他皱眉都会从心底感到罪恶，如果让他陷入不幸的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原谅自己……他望着自己飘散在风中的黑色的丝，脸上浮现起一丝苦笑，如果不是自己强行介入这个赌约，西维尔和菲亚斯之间，恐怕还没那么多惊心动魄的生死患难……

不过，他是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虽然那个赌约的结局并没有向西维尔那样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但是，却也是必须付出极端惨痛的代价的……忽然，他的眼神微微一凝，似是无意的飘过西维尔藏身的地方，唇畔微微扬起了一抹微笑。

来的还真快啊……

第七十一章 消失的影

黑暗中银的少年安静的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银色的长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环抱着膝盖的手臂上露出一片青紫，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可脸上却带着安心的笑容，“吧嗒——”伴随着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指尖落到地上……

西维尔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他的拳头紧紧的握起，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渗透了出来，可是他却浑然不觉，即使如此，他也感到自己的怒气依旧难以控制，单单是周身狂暴的气，就将房间里除了菲亚斯之外的东西全部摧毁。

而伴随着怒火一同出现的，是心口无法抑制的疼痛，他无法想象，竟然有人可以如此狠心的伤害菲亚斯！！他缓缓的走过去，一步一步，每迈出一步，周身混乱的气就平静一份，因为他很清楚——他不能就这么走过去。

好不容易走到菲亚斯的面前，他感到他的呼吸非常清浅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进来菲亚斯的身体一直就很虚弱，眼下又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西维尔甚至能够感觉得到，他的生命之火已经微弱到随时可能熄灭。

治愈术的特性注定了西维尔无法用它为菲亚斯疗伤，而且就算菲亚斯本身的生命力能够支持治愈术，西维尔也没有能力一次性治好他，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从来没有仔细的去体味过元素的构成——如果能够掌握这些的话，就可以用元素构筑生命力了……

事实上，生命法术也没有西维尔想的那么简单，那是元素法术的一种独特混合形式，当年即使是在神祗当中，除了以菲亚斯为代表的妖皇那一系，其他几系的神祗加起来也只有个位数的人能够掌握——这是天赋问题，毕竟那些感悟是只可意会无法言传的东西。

“让我来吧……”背后的声音略微有些飘渺，“虽然在这里我无法使用生命法术，但至少，以我自己的生命力，倒是足够让陛下脱离危险。”佛罗里格斯的神情是平静的，产生生命力的法术毕竟不同于元素法术，换个环境，就会有很大的变化，终有他不是菲亚斯，所能做到的不过是“合成”，而非菲亚斯信手拈来那种“无中生有”。

西维尔抱着菲亚斯，他知道如果佛罗里格斯将自己生命力灌输给菲亚斯的话，是能够救活他的，可是，那也意味着他自己的死亡，虽然他是巫妖，可是这里却不是原来的世界，万一复活的过程有问题，他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不要犹豫了，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啊……”佛罗里格斯露出浅淡而悲哀的笑容，“我只是想要守着他的幸福，仅此而已。”没有奢望过得到他的爱，只要能够远远的看到他幸福的样子，便也会感到幸福，他是他手中提着线的木偶，没有自由。

西维尔终于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他要救菲亚斯，就必须牺牲一些东西，即使佛罗里格斯对于菲亚斯而言很重要，该舍弃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心软的，而且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也算是情敌呐！

“那么，就拜托你了。”西维尔放开菲亚斯，退到了一边，他这个人最让人无法反感的一点就是，他虽然嚣张至极，却从来不逞能——自己没有能力做的事情就让有能力做的人去做，而不是不会装会的胡搞瞎搞。

佛罗里格斯点了点头，右手的中指轻轻的点上菲亚斯的额头，他知道，他一定是太紧张太疲倦了，以至于一下子放松下来，整个生命的构成都开始崩溃——这一世他的生命本就脆弱的过分，眼下，也只有这个方法可以救他了……

碧绿的光芒星星点点的自佛罗里格斯的周身浮现，一小部分涌入了菲亚斯的体内，但更多的光芒却直接消散在了空气中……

西维尔紧紧的抿着嘴唇，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也许对于菲亚斯身边的人来说，远比自己所感到的更加、更加的无奈，那是最接近，与最遥远之间的距离。

“其实从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我就在想，那么纯净的眼睛里，如果可以映出我的影子就好了……不过，在恢复力量之前还是不要想起我们吧……这样就不用顾忌我们的感受了……”佛罗里格斯轻声的说着，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可以预见他的命运将是完全的消散在空气中，可是他的表情却是那么的安详，“……其实，如果您能够幸福，我们也会感到幸福的……”

他的身体渐渐的消散在空气中，只余下衣服缓缓的飘落在地上，而靠在墙上的菲亚斯此刻正安宁的睡着，身上的伤痕已经完全的消失，虽然呼吸依旧清浅微弱，却已经不再是那种随时可能消散的状况了。

西维尔将他紧紧的抱在怀中，如同捧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他终于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并不是万能的，和前几次的危机不同，这一次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或许他真的还是不够强大……所谓的意外，所谓的生命本身的脆弱，那些都是借口！如果他够强，那个人又怎么可能从他的眼皮底下掳走菲亚斯？！

低头凝视着怀中的人儿沉睡的容颜，轻轻的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我会变强的，强大到足够应付任何的意外，强大到即使是命运，也不能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带走你……”他的声音很轻，却隐隐的透出一股决然。

他凝视着菲亚斯唇畔那缕若有若无的微笑，什么时候，你的眼中才能映出我的影子？！

温暖的风轻轻的穿过窗棂，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轻轻的拉扯着银色的梢，醒来吧……我的陛下……祝你幸福……

菲亚斯在清晨的阳光中缓缓的睁开眼睛，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心底某处莫名的轻叹——

佛罗里格斯……

第七十二章 新年到来

帕莫尔轻轻的挑开被风吹到了菲亚斯被风吹到脸上的银，小心翼翼的将被他踢开的薄毯子重新掖好，阳光落在菲亚斯的脸上，为他绝色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明亮的光晕，帕莫尔凝视着他的睡颜，像是永远都看不腻的样子……

西维尔回来的时候，菲亚斯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甚至看上去比他们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还要健康一些，只是，精神相当的不好，为此西维尔还找了医师过来替他检查的一番，诊断结果则是精神过度紧张，静养一段时间就好，并开了一些帮助睡眠的药剂。

“早上了？”菲亚斯迷惑的揉了揉眼睛，一副依旧没有睡饱的样子，他轻轻的打了个哈欠，然后自己坐了起来，“小西去睡了么？”他隐约的记得，之前医师过来的时候，好像有人来报告西维尔说西提岛下派的官员过来了，想来西维尔的担子应该是可以卸下了。

“呃……嗯。”现菲亚斯醒来，帕莫尔微微的怔了一下，好在刚刚睡醒的菲亚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并没有现自己被人盯着看了半天，“需要我叫他起来么？”帕莫尔随意的问道，也算是掩饰自己之前的动作——尽管他对菲亚斯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不用。”菲亚斯甩了甩头，让自己尽快清醒起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西维尔似乎陪了他一夜，起了了床，换了衣服，无意间瞥见衣柜里那天那套女装，不由莞尔——他没有女装癖，所以即便当初在皇宫里，也是以不分性别的袍服为主，只是在非常正规的典礼上，才会换上女装，他也知道帕莫尔和菲利希亚都对自己的性别很感兴趣，估计这么闹过，他们应该没什么疑问了吧？

眼下他们留在这里的理由是应病休养，虽然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而且说到休养的话，也应该是去西提岛，也就是琉璃岛国的都才对，不过，西维尔担心他的精神不好而导致晕船，这才不得不留下来的。

听着窗外无比热闹的声音，菲亚斯有些奇怪的探出头去，从他的位置，可以看到不少人向海边涌去，“外面是什么事？”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概是划船比赛吧。”帕莫尔答道，看到菲亚斯脸上不解的神情，轻轻的笑了起来“今天是新年啊！”也难怪菲亚斯不记得了，之前闹出那么大的事情，西维尔把整个城主府附近都戒严了，待在屋子里根本感觉不到任何新年临近了的气氛。

“出去看看好么？”菲亚斯轻声的问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加西亚关在屋里的缘故，这两天他对这种问题似乎格外的敏感。

“嗯……”帕莫尔犹豫了一下，尽管西维尔说了只要他想就随便他做什么，他却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带上小乖一起吧！”他想了想，虽说真的起了争端，那只豹子是绝对不顶事的，但是在人潮汹涌的地方却是很好的开路先锋，毕竟在人们的眼中小乖终究是头凶猛的野兽，被挤恼了暴起伤人是绝对没有道理可讲的。

“好。”只要能够不闷在房间里，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菲亚斯并不会在意，再说了，他又不是出去约会……

“我去准备一下，嗯，你要不要换件礼服？”帕莫尔点了点头，随意的说道，虽然早上起来菲亚斯就换下了睡衣，不过，这种盛大的节日，即使是最穷苦的贫民也会换上自己能搞到的最华丽的衣服，相较之下，菲亚斯此刻的穿着实在是太过普通了。

“嗯。”菲亚斯点了点头，他倒是不缺衣服，以西维尔对他的关心给他准备的衣服如果全部从私人空间里拿出来，恐怕几间房间都装不下，不过习惯使然，大多数时候，菲亚斯还是那一头套的宽大的部分性别的袍服——这也是为什么帕莫尔和菲利希亚总是分不清他性别的原因。

帕莫尔退了出去，所谓的准备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给西维尔留个言，顺便通过特质的装置通知一下巴哈姆特，让那头暴力龙去他们附近的地方打架，万一遇到什么他无法解决的时候，也好让那个家伙及时支援。

至于菲利希亚，女巫已经被伊尼斯的大图书馆征服了，身体好了之后，基本上天天埋头在里面百~万\小!说，要不然就是在实验里做实验，帕莫尔难得去叫她吃饭，还被她从实验室里给轰了出来——而且还是用法术轰的……

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菲亚斯已经换好了衣服，而小乖也已经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脚边。

“这样可以么？”看到帕莫尔进来，菲亚斯眨着眼睛问道，衣橱里没有穿过的衣服很多，他不过随手挑了一件，也不知道是不是附和帕莫尔所说的礼服，比起在各种场合穿着的女装，他对男装的了解，反倒不是那么清楚。

“完全可以！”帕莫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那是一套白色的礼服，领口和袖口用黑色的线绣着繁复的花边，腰带也是黑色的，上面镶嵌着黑曜石的薄片，被光线照耀，会有一瞬间的反光，裤子是纯白的，没有任何的装饰，倒是脚上套了一双同样嵌着黑曜石碎石的大头皮鞋。

“那么，走吧。”菲亚斯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和帕莫尔并肩出了城主府，不知道西维尔是怎么教训那些侍卫的，反正，这次，是没有人拦着他们了——甚至连问都没问。

而此时此刻，在距离城主府不远的伊尼斯大图书馆的三楼窗口，一道黑白分明的人影正凝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幸福的日子啊，破碎起来总是那么的容易……

菲利希亚的指尖摩挲着怀中那本《真言药剂配方详解》，久不见阳光的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起一抹轻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