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惊心一箭（1/2）

洛云溪凝了凝眉，在皇后母子二人目光灼热地注视下，只得道了声谢，欣然答应，被逼到这份儿上，她还能说不去吗！

明子唯与皇后会心一笑，旋即转向洛云溪，客气道，“云溪小姐，请吧！”

“太子殿下请！”洛云溪笑得平静微凉，她点点头，与皇后礼貌别过，随着明子唯一同出了凤仪宫。

“本殿一直觉得云溪小姐这几年深居简出，性子定然是柔弱羞赧的，今日一见，云溪小姐似乎与本殿想象的不同呢！”出了大殿，明子唯借着明媚的日光，淡笑着开口。

洛云溪跟随太子走在繁花葳蕤的青石甬道上，距离不远也不近，“云溪自边塞回来后便时常害病，又荒废了礼仪，怕冲撞了各位勋贵之后，这才被我娘圈禁在院子里，没有一同相会玩耍！”

她巧妙避开了明子唯的言辞，倒是对自己往日的深居简出做了一番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明子唯顺着她话中之意点了点头，笑道，“可本殿倒觉得是洛夫人多虑了，云溪小姐礼仪得当，怕是比宫中女子还要规矩几分，又如何会有冲撞一说！”

洛云溪笑道，“没有自然是好的，倘若真的冲撞了权贵，怕是云溪也无法站在这与太子殿下您聊天了！所以若有什么失语之处，还望太子殿下海涵！”

明子唯大笑，“本殿与云溪小姐甚是投缘，又相聊甚欢，太多的规矩在本殿这里统统不作数，云溪小姐尽管畅言便好！”

洛云溪脚步顿了顿，眼神疑虑并带着一丝小女儿的娇态，“太子殿下此话当真？”

明子唯看着她满面娇态的表情，心口仿佛被猫爪挠过一般直痒痒，他定了定心神，应道，“自然当真！”

洛云溪长睫微抬，又问，“真不怪罪我失了礼仪？”

明子唯愣了愣，又笑道，“比起恪守成规，本殿倒是更喜欢天真随性的，云溪小姐遵从本心便好，大可不必过分注重礼仪！”

“那便好了，太子殿下为一国储君，可要说话算话！”洛云溪扬眸看他。

明子唯看着她一系列的变化，颇为不解，却还是欣然应下，“本殿说话自然作数！”

洛云溪眨了眨眼，忽然双足点地，拎着裙摆原地转了一个圈，“太好了！终于不用板着性子了！”

一身碧装的玲珑身影，以繁华做景，轻身旋转，绣着暗纹的裙摆随风而舞，衣袂翻飞，四处留香。

明子唯在那一刻被那抹耀眼的碧色晃得心神一荡，就连洛云溪这突然的转变也不觉得那样唐突了。

这样的女子若是可以做自己的储妃…

“太子殿下，我们去御花园吧！听说那里的景色特别漂亮，云溪还没去过呢！”洛云溪向前，轻轻扯了扯明子唯的衣袖，语气清淡，既不疏离也不近乎。

明子唯怔怔望了望扯在自己衣袖上白皙如玉的小手，微微发愣，看着洛云溪如此大的转变，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有说不出什么。

“好，那本殿便带云溪妹妹去御花园转转！”明子唯怅然失笑，旋即答道。有这样一位身份显赫又如花似玉的储妃人选，如何能让他推据。

洛云溪眸底有一瞬的流光闪过，随即点了点头，蹦跳地跟在他身边。这才几句话的工夫，明子唯对她的称呼便由小姐换成了妹妹！

明子唯一路向前，瞥到身侧欢脱的那抹翠色，朗眉微不可查地蹙起，原本备好的问话被默然压在喉咙，这个与在凤仪宫中睿智规矩那面截然不同的洛云溪，究竟哪个才是她的真面目。

两人各怀心思，并肩沿着纵横交错的回廊漫步，欣赏着两旁曲院风荷的景色，景色如画，两人亦是如画，不曾想这副景象却被倚在凉亭歇息的凤贵妃看了个正着。

“春香，太子身侧那位女子是何人？”凤贵妃眯着眼睛问道。

“回禀娘娘，奴婢也不曾见过那位小姐。不过今日听说皇后娘娘请了镇国公府的云溪小姐入宫，不知太子身边这位是不是她！”春香顺着凤贵妃所指方向看了看，略微琢磨了一下，回道。

凤贵妃猛然直起身子，瞳光聚收，沉声又问，“你说皇后请来了镇国公府的小姐？”

“是的！”春香点了点头，“奴婢也是刚刚遇到了一位凤仪宫的姐妹才得知的！”

凤贵妃美眸一侧，青瓷茶碗墩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皇上的火气才刚消，她就又按耐不住了！”冷笑了一声，又道，“你下去传话，让子擅过来见我？”

春香想了想，身子未动，“娘娘，三殿下刚刚好像被皇上叫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凤贵妃美眸微眨，凝神了片刻，盯着洛云溪二人走远的方向，忽而一笑，“皇后想助她儿子保住储君一位，也要看她儿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皇上如此器重我们子擅，不知那个明子唯看到之后会作何感想！”

“贵妃娘娘的意思是？”春香疑惑道。

凤贵妃缓缓阖上眼，“该铺的路我都已经为他铺好，剩下的只能看他自己了，我们静观其变就好，只希望子擅不要糊涂！”

——

另一边，洛云溪跟在明子唯身侧欢快地迈着小步向前。

“云溪妹妹，前面就是御花园了！”

“是吗？”

洛云溪兴奋垫着脚向前望了望，自己正前方被一团葱郁的枝木遮住了大半，她歪着身子透过繁枝向里张望，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虽然只是一眼，但已经让她清丽的小脸沉了沉。

“咦，父皇也在此处？”这时，明子唯也注意到里面那尊威严的身形，顺着那道身影向旁侧看去，眸中忽然闪现出一抹晦暗，那个身着淡青色长袍，玉立在父皇身侧谈笑自如的人不是明子擅是谁！

洛云溪只觉得身侧突然刮过一阵阴冷的朔风，让她测测发凉，瞅着身旁的明子唯强忍怒意，快要憋红的脸，心中暗自腹诽，看起来这同父异母的两兄弟仇恨还不小呢！

她欣然思索，单看明子唯的表情就知道今日这御花园是去不了了，明摆着，人家太子身份在这，却不得父亲宠爱，谁会没事去找那个刺激受！

不过这倒合了她的意，刚好自己还不愿在宫中耗着呢。

正想着，明子唯已经停下脚步，“云溪妹妹，我父皇也在御花园中，父皇虽说和善，但到底是一国之君，礼仪方面的要求也颇为严谨规矩，你看…”

你看咱们还进去吗？剩下半句话洛云溪在心中替他问出来，看吧，就知道是这样！她动了动唇刚要开口，却被明子唯接下来的话打断。

“不过云溪妹妹为镇国公的嫡女，既已到了此处，见见父皇也好！想当年镇国公远赴边关御敌，年幼的云溪妹妹也巾帼不让须眉跟随去了战场，那几年生疏的规矩，父皇是一定不会见怪的，也一定会欣喜见到云溪妹妹！”明子擅没等她开口，率先偏转了口风，忽而笑着说道。

洛云溪秀眉微挑，愈发不了解这太子的想法。

明子唯唇边勾起一丝笑，没等她细琢磨，便大步向前，叫了一声，“父皇！”

洛云溪听到这声呼喊，只得在后面干瞪眼，不得己地硬着头皮前向迈了两步，丫的，真不知这太子是怎么想的！

说话的工夫，太子已先一步快步行至到皇上身前，微微一礼，随后淡淡看向明子擅，“哦？三弟也在啊！”

明子擅眸色动了动，旋即客套地一笑，温雅的气质自全身上下流露而出，拱手打招呼，“太子皇兄！”不得不说，他身上温润优雅的气质确实胜了太子一筹。

皇上看着明子唯点了点头，显然也有些惊讶他的到来，颇具威严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吩咐你的政业可都处理好了？”

“父皇放心，儿臣都办理妥当了！”明子唯没有在意皇上因为他的到来板起的脸色，又微笑着道，“儿臣此行是陪着镇国公府的小姐来御花园转转的！”

“哦？”皇上眉峰挑了挑，顺着明子唯身后看，果然见到不远处站着一位碧衣裙装的明艳少女，“那是洛峰的女儿？”

明子唯看到父皇脸上的厉色随着看到洛云溪的刹那舒展了不少，心中一喜，“是的，父皇！”

洛云溪与众人相隔不远，看着几人齐齐回过头来，自己再也躲避不得，只得挺身向前。莲步轻移间，肩头恰巧擦到身旁繁枝发出‘唦唦’地声响。

就在人们都在专心欣赏美人挪步优雅的姿态时，洛云溪被右侧繁枝中一道阳光折射下银白色的光亮晃了眼，她面色一冷，猛然转头，见一支白羽长箭破风而来，直射她的肩头。

在众人一片唏嘘和惊呼声中，她心口一惊，来不及反应，下意识一跃而起，堪堪躲过了迎面而来的箭羽，碧翠的衣裾在空中翻然飞舞，裙摆处的珠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只是瞬间的工夫，又双足点地轻飘飘的落到地上。

若不是皇上等人不错眼珠的盯着她看，怕是只眨眼的工夫，便要错过这一出仙女飞天的好戏。

空气陡然变得静谧无声，明子唯却猛然反应过来，厉色向着繁茂的树丛方向大喊，“什么人！”尽管他还没从刚刚那美人飞天的一幕中缓过神来，但依旧因为心惊手心冒了一层薄汗，居然有人敢在御花园放箭。

明子擅缄默不语，向繁枝密林里瞥了一眼，唇角不易察觉的勾起，又若有所思地望向不远处那名锋芒四射的碧衣少女，手指在袖中轻轻握了握。

“骁儿，看看你做的好事！险些伤了镇国公家的女儿！”皇上沉了沉目，对着密林方向叱了一声。

明子唯听了皇上的话，神色微怔，洛云溪听到这个名字却感觉眼皮突突直跳。

果然，一身华贵锦衣的明骁不紧不慢地从繁枝密林中走出，那姿态就好像是在自家花园漫步一般，可手中的弓箭昭然若揭的提醒着人们适才射出的箭羽的确是他的恶行不假。

太子眸色一变，“骁世子？”这是自明骁回京后自己第一次见他，没想到是在这里，以这种形式。

他因上一次遇刺之事，被皇上软禁在东宫，前些日子刚刚得令而出，便听闻明骁患病的消息，为了拉近自己与宗亲的关系，他亲自赶往亲王府探病，没曾想却被拒之门外。

这一次见面，虽说他的形象与明子唯想象中的出入不大，但乍一见面，还是被他身上那般清高华贵却放荡不羁的气势惊到。

“太子皇兄，好久不见！”明骁对他客套的笑笑，眼神却没有在他身上多逗留。

明子唯神色僵了僵，但到底是久居深宫之人，眼神中的戾色很快被一丝清明的笑意掩去。

洛云溪眯了眯眼，漂亮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撇过几人发顶，泰然自若地缓步向前，双腿一拢，跪在地上给皇上行礼，“臣女洛云溪拜见皇上！”

“洛家姑娘快起来，不必多礼！”皇上摆了摆手，一身明黄色龙袍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刚刚那混小子放箭，你有没有收到惊吓？”

洛云溪看向明骁，见他也在用着一种轻挑的眼神看向自己，不由沉了口气，拼命忍住要对他怒目而视的冲动，盯着地面青砖，佯装娇弱地摇摇头。

“看看你干得好事，将人家姑娘吓得！”皇上看着洛云溪衣服心惊胆战却不敢言语的样子，转头向明骁怒骂。

明骁看着洛云溪挑了挑眉，别人不知道她做戏的本事，但他可是最清楚不过，心底不由咂舌，这丫头心可真黑，入戏也太快了！

“皇伯伯，我射箭可是征得您同意的，怎么晓得会突然冒出个人来！”

洛云溪听罢，咬了咬牙，他的箭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方向来的，分明就是故意的，怎么说得却像自己突然冒出来扰了他的兴致一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骁世子怎么会在御花园射箭？”明子唯终于忍不住问出声，在皇上面前亮兵刃可是大罪，就连他和三弟都不敢如此冒犯，怎么明骁却如此大胆，更何况这里可是御花园呢！

皇上怒哼了一声，拂了拂衣摆，没说话。

“太子皇兄有所不知，刚刚骁世子与父皇说，在这御花园中看见了一只火红的神鸟，父皇不信，骁世子便与父皇打赌要抓住此鸟，亲手呈给父皇看，谁知鸟还没打到，你与云溪妹妹便来了，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这时，明子擅笑着解释道。

洛云溪听罢，险些一个趔趄倒下去，打鸟？在御花园打鸟？当这里是皇家猎场吗！她老早便听说皇上宠爱这个世子较各位皇子更甚，今日一见果真是这般，还没听说哪个皇子开过这种先例。

皇上这才想起打鸟的事，冷冷地看着明骁，“混小子，现在鸟也没打到，还惊到了洛家的姑娘，你让朕怎么处置你？”

明骁漫不经心的向皇上解释，“皇伯伯，您怎么就不信呢，那神鸟确实在御花园不假，若不是人多惊吓到它，侄儿又怎会打不到！至于云溪妹妹，”说到这他话语顿了顿，眯着眼睛看向洛云溪笑道，“我和云溪妹妹有过几面之缘，她人美心善，定不会因为我的过失怪罪的，对吧，云溪妹妹？”

洛云溪缓缓抬眸，在别人看不到的方向想明骁狠狠挖了一眼，旋即垂眸轻声道，“自然，骁世子本就是无心之过，况且臣女云溪也无大碍，还请皇上不必因为云溪怪罪世子！”

以她的观察，皇上虽在气怒，却明显没有要怪罪明晓的意思，自己为何不承个好人，与皇上站在同一战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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