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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情第4部分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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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电话,说她表哥出差回来了。

就这些,话里没有温暖,也没有悬念。

接下来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桑子没有给我任何消息。

这天,我站在咨询所门前,突然闻到一股苦楝花的浓香。一阵风吹来,淡紫色的小花瓣就落在身上——南国的春天真的来了。我习惯用苦楝花香来判断南国春天的到来,它是一种怪异的浓香,闻多了会有窒息感。不像桂花、栀子花和茉莉花,总也没有闻够的时候。

春天的暖风带来的不止是花香,还有莫名其妙的感伤,还有一波强似一波的欲望——舌头,成了一个越来越令我担心的器官。

第二十四章

初夏的这天,下了一天的雨,我的心情也沉闷到了极点。

下班后,我来到常和小满一起光顾的les酒吧,坐在角落里,要了一杯红酒。放眼望去,光线昏暗的酒吧里,坐满了女性化的女人和男性化的女人。她们大多是来找一夜情的,也有来做生意的。她们眼睛里发出的信号,很容易判断。

老实说,和小满分手后,我不是从没想过找人荒唐。可真正来到这里,又觉得每个向我发射信号的女人都俗不可耐。她们并不是不漂亮,但我心中横着个桑子,根本没办法解除心理障碍。这,也许就是爱和欲的不同吧?

酒吧老板娘来到我身边,坐下来,递给我一支烟,又帮我点着火。

我谢了她。

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长相、做派都很像男人。她曾是一家工厂的副厂长,管过几百号人的。可工厂那地方人的素质不高,les不好生存。她手上积了些钱,就辞职开了个酒吧,为的是和同类混在一起开心,并不完全是为了钱。但她善良热情,讲义气,结果生意反而出奇地好。

“你有段时间没来了,和小满分手了?”她那锐利的眼睛,似乎早就洞穿了我。

“你知道了?”

“常来这里喝酒的朋友,谁的那点破事儿能瞒过我?”

我苦笑了一下。

“小满是个浪女人,早扔了早干净!”她神色严肃地说。

她的话使我感到诧异。

“冯翎,我憋了好久了。今天实话告诉你吧,几个哥们儿都被小满玩得昏头转向了!”

“你在说什么?”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和她分手后,就没什么交往了。”我茫然地摇摇头。

“小满……简直是变态了……小小年纪,竟对那些哥们儿下那么狠的手。”

“说清楚点儿好不好?”我真有点儿急了。

“我有证据!”她笃定地说,“我前几天到一个哥们儿家玩,无意中发现了她和小满荒唐的录像带,就偷了出来,想给你看看。我是受不了小满叫你当乌龟!好在那哥们儿也是想玩儿小满的,她要是把小满当人,也不会把那档子事儿偷录下来和人分享了。”

她的这番话勾起了我的好奇,虽然小满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她把我带到了音响室,支开了编排曲目的服务生,关好门,拿下皮带上的钥匙串,麻利地打开一个柜子的门锁,拿出一盒录像带,放进录像机。

一看模糊混乱的画面,就知道是用劣质摄像头偷拍的,可刺激性却丝毫不亚于a片。镜头前面的,总是赤裸裸的小满,看来是偷拍者事先安排好的。对方是个赤裸的背影,短发,满身赘肉。她稍微侧身的时候,可以看见耷拉成一滩牛粪似的|乳|房。不一会儿,那堆赘肉在小满面前跪了下来,舌头在小满的下体贪婪地舔着,小满夸张地扭动身体,半张着嘴享受着……

我手里的酒杯“咣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把老板娘吓了一跳。

“怎么?受不了了?后面的更不堪入目呢!”她说。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

“忍着点,我就是想让你看下一段的!”

我只好硬着头皮往下看。屏幕上出现了一段空白,紧接着,小满滛荡地笑着,那堆赘肉跪在地上,仰着头,张开了大嘴。我正在疑惑之际,一股细细的水流从小满下体射了出来,落在那张大嘴里。那张肉饼脸和满身赘肉都满足得痉挛起来……

老板娘按了停止键,把录像带退了出来。我从她手里夺过录像带,拔腿就往外跑。老板娘像智勇的警察一般,飞身擒住了我,死命抢夺。

“哥们儿,知道你不好受,可这录像带是我偷来的,你想把我出卖了啊!”

“放心,我不去找你那哥们儿,我去找小满!”

“一样会败露!哥们儿,做人要讲个原则!”

“我保证小满是录像带的最后一站,行吗?”

“靠!你哭个什么劲儿嘛!还在乎那个烂女人?” 她终于放开了我,“你保证,别让我不好做人就是了!”

“我保证……”突然间,我觉得所有的人都耍了我,委屈得直想放声大哭一场。

在酒吧客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我像个当场被揭破的贼,拿着那盒录像带,仓惶地逃出了门。

第二十五章

那盒录像带像个被点着引线的炸药包,催着我飞车去校园找小满。

去小满的宿舍要经过一个天然湖,初夏夜的湖边马蚤动不安。青蛙和各类虫子聒噪得人心惶惶,最不堪忍受的是常在湖边草丛里交配的野猫,野猫的叫春声响彻校园,显然是荒唐的。值班校工愤愤然地四处搜寻,用石头击中了一对儿,“哇哇”惨叫着跑了。

公共关系系女生宿舍的门卫看我神色异常,拦住盘问不休。直到我供认出自己是心理咨询所工作人员,才被放行。

掀开小满宿舍的门帘,只见一个女生躺在床上百~万\小!说,其他人可能上夜自习或谈恋爱去了。女生挺俊俏。我知道,公共关系系的学生们在模样上一直是全校的佼佼者。

“知道小满去哪儿了吗?”我尽量温和地问。

“她经常不在宿舍住。”她漠然地回答,眼睛并没有离开书本。

“知道她住哪儿吗?”我有些不甘。

“我怎么知道?她又不会告诉我……”她开始有点儿不耐烦,放下了书本,打量我。

我怕她看出端倪,赶忙说了声“谢谢”,快步离开了。走出宿舍楼,我有些沮丧。这么唐突地来找小满,对我的身份显然是种威胁。一旦被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我看了看腕表,将近十点钟,这时候去小满家有点晚了。再说,她妈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去了肯定是自讨没趣儿。我正犹豫着,一阵肉乎乎的夜风扑面而来,风中似乎有无数张小嘴在窃窃私语,传说着我的屈辱,数落着我的无能,又撺掇着我回忆起那段恐怖的录像。很快,一股强烈的火焰在我身体里燃了起来。今夜,我一定要找到小满!

拿着那盒录像带,我站在小满的家门口,整理一下衣服和被风吹乱的短发,心乱如麻。小满会在家吗?开门的要是她妈,会让我进门吗?

不!我不能退却,我要救小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堕落,一点点地把幸福糟蹋掉。终于,我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小满本人,看来事情比估计的要好。她穿着一条熟悉的粉红色睡裙,楼道里有风,睡裙水波一样在她青春的躯体上荡漾着。

“你来干什么?”她挡住了我,压低声音,激动地问。

“救你!”我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录像带。

“怎么回事?”她有些慌张。

“你做的恶心事儿被人家偷录下来了!”

她一下子软了,嘴唇在幽黄的走廊灯光里哆嗦起来。

“把它给我!”她向我伸出手。

“我不是专来给你送这个的,还想和你好好谈谈!”我说。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越来越清晰。

“你快走吧,改天我去找你!”她惊慌失措。

“你的堕落,也该让你父母知道了!”我说。

就在僵持的几秒钟里,小满她妈出现了。和小满交往一年多,我也只听到过她妈的声音,没见过人。这是个身材偏高、丰韵犹存的女人,双眼皮依然清晰,年轻时一定比小满漂亮。她穿了一套淡蓝色睡衣,披着卷曲长发。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时,像是抓到了早已锁定的目标。

“小满,这是谁?”她像是在明知故问。

“一个朋友……”小满支吾着。

“叫什么名字?”

“冯翎。”我替小满回答。

果然,她不仅没有吃惊,反而显出一种超常的镇静,和我对视了足足十几秒。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她冷笑着说,“的确不一般。”

我的脸陡地烧了起来,担心她说出不堪入耳的话。但她没有说,看来她不是个市井俗妇。

“你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进来谈谈吧。”她的邀请礼貌而又异常冰冷。

小满已被吓得面无人色。奇怪的是,我突然没有任何与人交谈的欲望了。

“我这次来,不是纠缠小满的,是不忍眼睁睁看着她堕落……”

我把录像带递给小满她妈,就准备离开。

“你不能走!”小满她妈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你得和我们全家一块儿看看这录像,小满变成同性恋,主要是你的责任!”

小满她妈这一抓,倒把我一下子惊醒了——小满为谁堕落?答案除了我,似乎再也不可能有别的。我是她第一个同性恋人。她常说她爱我,我都当成了耳旁风。可是,这一刻,我好像感觉出小满那个“爱”字的分量了。我对她第一次有了歉疚之情。我肯定欠了她,也许欠了很多。我不该被录像刺激得失去理智,昏头昏脑地跑来。惊动她爸妈,等于是往她伤口上撒盐。

突然,小满“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抱住她妈的腿,一只手抱着我的腿,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妈,冯翎,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把录像带给我吧!如果你们非要看,我就当场撞墙死了!”

“你的脸皮都厚到和女人鬼混了,还怕人家看?”她妈推开她,气急败坏地斥道。

小满又扑了上来,抱住她妈的腿,哭喊道“求你了,妈!求你了……”

“你去死吧,不然迟早要把我气死!孽种啊!”她疯了一样,死揪着小满的头发。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用力把小满和她母亲分开。

就在这时,小满的父亲——一个看起来孔武有力、严肃粗暴的军人出来了。他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小满提到了一边,猛地就是一个耳光。小满脸上立即出现几个红指头印儿,嘴角流出了一缕血。

鲜红的血使我的心痉挛了。如果小满她爸看见了那段录像,小满一定不死即疯!一瞬间,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夺过小满她妈手里的录像带,趁乱逃离现场,电梯也没敢等,顺着楼梯冲了下去。

我像是个被追捕的凶徒,死命地开飞车,逃到了远离市区的海边。

我停下车,才意识到小满的爸妈根本不可能追出来。我下了车,站在海堤之上,将那盒录像带扔进了漆黑的海里。之后,我的腿一软,竟“扑嗵”一声坐在了地上。

我的头痛得几乎要裂开了。我把头埋在双腿之间,狠命地撕扯着头发。

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是个超脱的les,而不是停留在被性取向困扰的层面。我以为我的痛苦也是高层次的了——怕的是找不到一个心爱的、有勇气的女子相守一生。可是,刚才和世俗的一场交锋,才使我又了解自己一层。我不过是个懦夫,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我一直隐瞒着les身份,这等于给自己造了一个象牙塔。我之所以没有遇到过什么重大伤害,是因为一直躲在象牙塔里。

此刻,小满一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是我害了她,是我不负责任地把她从男人手里夺过来,又不负责任地把她扔掉了。我又能为她做些什么?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面对黑漆的大海,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那,不是我的声音。

第二十六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作为一个“人”,活在世上竟如此艰难。我不想将原因归之于我是个les不,这不是理由。异性恋者不也有一样的郁闷和痛苦吗?譬如嘉峰。这种苦是属于整个人类的。

小满和桑子这两个女孩,把我撕扯得七零八落。特别是小满,越来越使我感到,我和她的缘分非同一般,绝不是互为肉体工具这么简单。

我又开始酗酒了,酒精可以麻痹神经。可就在我即将麻木的时候,却意外地收到了桑子的电子信。

又是好长时间没联系,院子里的蝴蝶花早开败了。你还好吗?

你的电话和手机号码我都有,却一直不敢打。我总觉得,我和你之间,有一层薄雾一样的神圣东西,我怕一碰它就会散了。你也一直没和我联系,是不是和我有一样的感觉?

你说的话,我句句都记在了心上。上次表哥出差一回来,我就把你的话全告诉了他。他很震惊,说要好好考虑一段时间。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根本没考虑出个所以然来。

我姨妈临死前躺在血泊之中,拉着我和小安哥的手,一再叮嘱小安哥要带好我,吃再大苦、受再大罪,都必须带好我。亲人们走后,小安哥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眼看我一天天长大,小安哥曾几次提议分床而睡,可我离开他的胸膛就会做恶梦。我12岁上的一天,初潮来临,他终于睡到另一间房去了。也许,就是从那天起,我发现了他对我的爱,也发现自己爱上了他。

“分房”这件事像个恶魔,把我吞噬了,我整天担忧,恐惧,变得和忧郁症患者差不多。小安哥只好又搬回来,和我睡在一个房间,我才慢慢好了。直到今天,他都没敢再提过“分房”的事。

可是,“共处一室”这个事实,几乎拖垮了我们。两个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接触,又不能分开!我们两个,就得这么活活被拖死么?爱情,对我们来说,是不是一枚有毒的果子?吃了会毒死,不吃会饿死?难道我们必须被封闭在一个阴暗的王国里?互为氧气,又互为天敌?

小安哥在事业上很理智,可一提起我,他就变成一团理不清的乱麻了。他经常说,要给我一个出路,找个爱我的男人,带着我过一辈子。还把他的好朋友黄羽哥带到我面前过。可他这么做,不仅于事无补,又连带着害了黄羽哥,黄羽哥喜欢上我了。

翎,你已经救了我一次命,再来救救我表哥吧!说不定,你真的可以让我们绝处逢生呢。

周六晚上来吧,我和表哥在家等你!

——桑子

我早就告诫过自己,一定要从桑子和穆安之中跳出来,一定!可是,人毕竟是血肉之躯,我还是跳不出来,也许我和所有的凡人一样,只能与红尘共舞吧。

随着了解的加深,我完全理解了桑子和穆安生死相连的关系。同时,一种不可名状的感伤,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地折磨我了。在这种状态之下“帮助”他们,真是对我的胸怀和理智的巨大挑战。

既然我爱桑子,“帮助”他们,也成了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我很清楚,让他们坦然相爱,在具体操作上,一定会遇到难以想象的困难。对于心理医生来说,每个个案,都是一次残酷的挑战。

就在我陷入困境之时,他们书架上的《巴赫传》使我心里一亮。巴赫第一个妻子就是他的堂妹,按说比表兄妹的血缘更近一层。可他们共生了七个孩子。结婚那年,巴赫创作出了著名的《d小调康塔塔和赋格曲》……桑子和穆安都是巴赫的崇拜者,也许巴赫和他堂妹的爱情婚育,可以使他们渐渐释怀?

第二十七章

周六晚饭之后,我准时来到了桑子家。

客厅里除了桑子和穆安,还坐着两个男人,神情都很凝重。礼貌地寒喧之后,穆安向我介绍了他们。文雅庄重的那位是黄羽律师,清瘦略显神经质的是诗人九子。接着,穆安也向他们介绍了我。

柠檬黄的灯光,把每张脸都照得很柔和。唱机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古钢琴声,太熟悉了,正是巴赫的传世之作——《赋格的艺术》。小几上的电壶里煮着茶,白色蒸气袅袅溢出,散发着纯正的清香。

穆安递给我一支烟,并给我打着火。他穿了一套银灰色休闲装,脸刮得很干净,皮肤光洁,英挺之气中暗藏着忧郁,神情显得有些恍惚。

“桑子一直像个封闭的王国,竟这么快就接纳你了。”穆安开始和我搭话。

“不,应该说桑子给我开了门,还没让我登堂入室。”我苦笑了一下,“那个王国的主人是你。”

“你说的也有道理。她毕竟是我带大的。”他想了想,露出一丝笑容,“她小时候是个‘见饭愁’,八、九岁还要我喂着吃呢。”

“你是舍不掉桑子了!”我说。

“我也狠心舍过她……”他下意识地看了黄羽一眼。

黄羽有些窘,低下头摆弄打火机。

我望着身边的桑子,她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看来这种场合使她很难堪。

“桑子,你也舍不掉你表哥吧?”我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胳膊上。

“别问这个了……”她乞求地望着我,神情惶恐。

“好,不问。反正我也明白了!”我好言安抚着她。

三个男人的目光都聚在我和桑子身上,有些惶惑,也有些好奇。也许我有点忘情了?让人看起来很不妥?我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我绝不能暴露身份,不能让事情变得节外生枝。

接着,几个人都沉默了,唱片也停止了,客厅里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大家各怀心事,都是不平静的。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心理咨询,我几乎没碰到这么棘手的个案。也许,是我把自己卷进去的缘故吧?

不能再留恋了,我必须从这个泥坑里自拔,是该快刀斩乱麻了。

我长舒一口气,果断地对桑子和穆安说“你们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我向你们建议,既然不能分,就堂堂正正地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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