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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的少年第20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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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谧应了,见火海将至,正要集中心力施展风盾,却听顾青城低叫一声“不好,那穷奇要逃了!”

唐谧闻声看去,只见那只在火海中作乱的有翼虎已经展翼而起,而利齿马却倒在了一片大火中挣扎扭动,状若垂死。

顾倾城原本正催剑向着小山下飞行,见此情形,突然御剑而起,向那有翼虎追去。

唐谧站在他身后,问“顾宗主,那两只异兽叫什么名字?”

“那像马的叫駮,是以虎狼为食的异兽,虽然稀见难驯,但被人驯养也不算太过奇怪。可那只有翼的老虎却是极致邪恶的妖物,名叫穷奇。传说它能通人言,见到正直的人便会一口吃掉,见到j佞的人却会逮来猎物相赠。这种妖物极为罕见,不知是何等人竟能将它收服!”

唐谧想那自然应该是个大恶人了。

这念头一生出来,她心头一个激灵,忙问“顾宗主,会不会那驾驭穷奇的恶人是故意来破坏这次武举的?”

顾青城没有立时回答,略一斟酌才说“此次武举是一件天下大事,而且是专门针对我们蜀山派的。本来,你若是答应和我一道游历江湖,我也打算带你来见识见识。如今这意外一出,在楚国朝中的蜀山人可算是麻烦大了。”

“为什么?这比武不是楚国外戚们主张搞的么,如今出了乱子与蜀山何干?”唐谧不解地问。

“外戚不过是主张而已,负责督办的却都是军中的蜀山人。今日楚王驾临却出此祸乱,本来就已够严重的。若是再有人被踩伤踏死,必定会激起民愤,一道玩忽职守之罪是铁定跑不掉的。非但如此,这武举没有蜀山中人参加,到时肯定会有流言传出,说是蜀山人故意搅乱武举……总之,此次意外完全有可能是针对蜀山而为,不但可以打击楚国朝中的蜀山人,还可以败坏我们蜀山派的名声。”顾青城不无担忧地道,跟着又补了一句,“不过好在现时突然冒出一个蜀山剑童来应举。唐谧,那剑童是你的朋友吧?”

“是啊,他叫张尉。只因他父亲的故旧知道他的志向是参加武举再当将军,所以临时送他参加的,意在让他提前试试看,并不在乎输赢。”唐谧答道。

这样听顾青城一分析,唐谧突然明白“御试”开始前那校尉为何执意要白芷薇离开了,八成是她母亲熙华公主早就知道会出事,想来这阴谋和这位公主殿下绝对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想,唐谧心中难免有气,暗道这位公主当真对他人的性命一分怜惜也没有,在她的心里,估计我唐谧的小命和猪狗也差不了多少。

“唐谧,你放平心绪,不必担心张尉,我看到慕容斐已经去帮他了。有那孩子在,不会出大事。”顾青城的声音冷不丁地打断了唐谧的哀怨。

唐谧被吓了一跳,虽然顾青城没有猜对自己为何情绪波动,可自己站在他身后生闷气,他是怎么知道的呢?于是忍不住问“顾宗主如何知道我在想心事?”

“我哪里知道你在想什么。窥心术不但艰深无比,而且对施术条件也极其讲究。我只是能感觉到你心中不静而已。”顾青城开口解释。

“那你又是为何能知道我心中不静呢?”唐谧刨根问底。

顾青城的目光紧紧追踪着前方逃逸的穷奇,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来说说,为何能御剑而飞?”

虽然御剑飞行是极其高深的术法,整个蜀山上下能做到飞行自如的也没有几人,可是这其中的道理唐谧却已被教导。当下,她便将书本上的话背出来作答“剑缚魂则为灵器,天地寰宇遨游自如,唯意通剑魂,身心化剑,方可御剑而飞。”

“不错,虽然你我站在剑上,但实则是因为我以心力与剑魂相通,身心之意象与剑相融,才可以随着这灵器而飞。而你现在也站在这剑上,对于剑和我来说,你就是所谓外物,要带着你这么个外物飞行,我必须迫使剑魂暂时接纳你的心力,故此对你情绪的起伏我便能有所感应。”

唐谧听到这解释,想也没想张口就说“哦,明白了。就是说我和宗主此刻心意相通了!”说完,她才惊觉这话讲得恁地鲁莽,不觉红了脸,偷眼去看顾青城的反应。虽然此刻只能看见侧脸,可他的嘴角微微掀起好看的弧度,似是并不在意。

如此一留心,唐谧才发现顾青城今日并未穿蜀山袍服,而是一袭青衫,虽作寻常打扮,却爽朗清举得几可入画。

她心下不免赞叹,怎么会有人能够时刻保持如此风姿,再仔细一看,又瞧见顾青城半藏于袖中的两手正在不断地快速变换手势,一眼看去,便见他又已结好了三个不同的手印。

因为顾青城结手印的速度奇快,以唐谧的眼力,根本看不清他结了些什么,只感觉那些手印无比的急促紧张,与他脸上云淡风清的神色反差极大。

她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忍不住问“顾宗主,现下情形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只是要赶上那穷奇还需要额外费些工夫。那妖物天生能飞,飞行时除了耗些体力再无其他,而我们御剑却没那么简单。御剑飞行时三力都有消耗,要是不能在一刻之内赶上它,就算是我,也没办法了。”顾青城答道,口气仍是一派轻松。

唐谧明白过来,原来顾青城是在通过术法加快飞行的速度。她留意一下地面上的景物,果然发觉它们向后移动的速度比那次玉面带着自己时快了很多,相比起来,玉面简直只算是载着自己在天空悠闲漫步而已。

那穷奇的骑者甚是狡猾,操纵坐骑在空中不断地绕着圈子,高高低低兜来兜去。御剑飞行并不如穷奇腾挪灵活,每每需要急转,都必须以心力控剑并辅以手印或剑咒,如此兜转下去,不大一会儿工夫,两人已被甩出去很远。

此时,两人恰巧掠过一片竹海,在离竹梢头大约有十几丈的空中继续追击。

就在那穷奇再次突然急转的时候,顾青城忽然说“唐谧,你抱住我的腰,切不可松手!”

唐谧不及多想,依言紧紧抱住顾青城的后腰,未等明白发生了什么,便感觉有东西缠在了自己的腰上,低头一看,竟是顾青城以一条银色细索将自己和他紧紧绑在了一起。待她张口要问却已来不及,只觉得顾青城的身子突然一歪,自己便随着他倒头急速坠向身下的万顷竹海。而那柄忽然失去了御者的飞剑,顿时化作一道金色光弧,激射而出,直刺向远方空中的穷奇。

唐谧完全无法思考顾青城要做什么,只知道身子猛然失去依凭,头朝下急速坠落,任何功夫也使不出。她本能地紧闭眼睛,只觉得在失重之下,血液似乎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一起涌向心脏,根本无法抵抗,唯有无力地任凭自己下坠,不断下坠。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万分难受的感觉于她竟然有些似曾相识——失去控制,不断坠落,穿过时间与空间的藩篱,虚空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只是那时候,紧紧依靠的不曾有着一具这样坚实而温暖的身体,鼻尖处也没有隐约的木樨香味儿萦绕。

唐谧忽然想若是真要这样一直落下去,直到坠入死亡,与他在一起,也不至于会寂寞了吧。

这念头让她忍不住睁开双眼,想要在最后的刹那把眼前人的模样印在脑海里,却见顾青城在下坠的同时双手举过头顶再并起,张开了风盾。

唐谧一愣,初学风盾这术法的第一天,她就被李巡教导,风盾是聚集双掌四周之风、凝风成盾之术。只要是有形且没有附着术法的东西,不论是水火还是沙石都可以尝试用风盾抵挡,术力越强之人可以抵挡的力量也越强,但是所能抵挡的范围始终只有并起的双掌一尺见方之内。

此时顾青城张开风盾,自然是要抵挡如无数把尖刀般立在大地上的毛竹,但就算他术力之高可以挡住下落时巨大到可怖的冲击,却终究不可能用一尺见方的风盾护住两个人。

那么他,是要护住我还是护住他自己?

刹那思虑间,万顷竹海已经近在咫尺!

却见顾青城掌前风盾在遇到第一根竹梢的一瞬间,便将坚韧的竹枝迫向一边,但那竹枝并非只是简单地歪向一旁,而是如遇到漩涡般一边歪倒一边旋弯。紧接着,无数初遇风盾的竹枝都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旋去。竹海中竹枝交错密集,竹子本身的韧性又极强。竹枝如此旋转起来,便缠带了四周的竹枝也跟着旋倒,于是乎,顿时出现了一个以风盾为中心的绿色漩涡,初时一尺见方,须臾便扩大至一丈见方。

唐谧恍然大悟,原来顾青城是用了特殊的法门。使掌前的凝结之风旋转起来,这样一来,便将被风盾顶开的竹枝逼迫得随之旋转,从而扩大了风盾的范围,她不由从心底赞叹顾青城的术法之高。

此刻,两人跌落的速度因为风盾与竹枝的对抗大为减慢,但顾青城的神色却比先前凝重许多,眉头不自觉地蹙起,额角微微渗出细汗。

只听他突然说“唐谧,出剑!咱们越往下落,竹子的枝干越粗大,韧性便越差,以我的力量大约不能再带动更多的竹枝。一会儿我收去风盾时,若有竹枝回扫,你千万要出剑自保。”

唐谧应声“好”,还未等尾音消失,便听顾青城低吼一声“出剑!”

几乎是在同时,原本像大伞般张开的毛竹林忽地收缩反转,犹如要瞬间吞噬掉一切的怪物,尖锐的竹梢携风扫来。

唐谧左手抓住顾青城的腰带,右手挥出“未霜”砍向扫来的竹枝。顾青城则一手攀住一根粗大的毛竹,带着唐谧向下滑落,一手握住一把匕首,削砍刺来的竹枝。

竹屑纷飞,竹枝碎断,唐谧挥剑左挡右砍,又有顾青城相护,顺利冲过毛竹枝条繁茂的那一段。

眼前纷杂的景象忽然疏朗,褐色的泥土已经近在咫尺,只听顾青城低语一句“要落地了,还脑袋朝下啊。”话落,他兀自发力,带着绑缚在自己身后的唐谧,一个翻身稳稳站到了地上。

唐谧脚尖才沾地,便听顾青城问“唐谧你都好吧,有没有受伤?”

“都好。”才一出口,唐谧便觉得腰上的绳索一松,紧接着身子再次腾空,被顾青城夹在了腋下。

只听他道“没事儿就好。我们快走,我刚才出飞剑击中那穷奇,他们飞不成了。我能感觉到我的剑就在这林子里。”说罢,他施展轻功,挟着唐谧疾掠向前。

唐谧已经是第二次被人夹在胳臂下赶路了,这个姿势着实不大舒服。她心里暗叫命苦,忍不住动了动身子。顾青城却不似玉面那般没心没肺,立时问“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来背你?”

“不用不用,还是追敌重要。我这么着都习惯了,挺享受的,而且还能顺便从仰望的角度膜拜顾宗主你。”唐谧故意开着玩笑,却忍不住真的抬眼去瞧顾青城。

从这样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线条坚硬的下巴,还有微微扬起的唇角。

他似乎是在笑吧,唐谧的心里一阵欢喜。

模模糊糊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钻进她的鼻子。唐谧循着气味看去,才觉顾青城夹住自己的左手正滴着血。她心里一紧,想到大约是刚才他用这只手抓着竹枝下滑,可竹杆上枝条横生,就算他的功夫能做到以手为刀,终是难免被柔软坚韧的竹枝刺破。

唐谧忽然觉得难过,可是再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口舌异常笨拙,全没了刚才嬉笑贫嘴时的灵气。

好在须臾工夫,顾青城便停下脚步。

但见一丈开外的地上躺着一柄带血的长剑。

他放下唐谧,一招手,收回长剑,细细看了看剑上血迹“那穷奇该是受了重伤。”接着举目四望,转而问唐谧,“唐谧,你来说说这里有什么不对?”

唐谧也依样四下张望一阵。只见高低起伏的山地上遍布着密密丛丛的碧色竹林,此时日头偏西,林中光线有些暗淡,那些竹子密集的所在看上去影影绰绰、黑黢黢的一片,甚是吓人。林中安静至极,唯有山风入林时拨动竹叶沙沙作响,间或夹杂着一两声鸟鸣。

“似乎太过安静了。那穷奇显然是性子极为暴烈的妖物,受了这等重伤,应该大声嚎叫惨呼吧。就算是被那御者安抚好了,空气里总该有浓重的血腥味才是。可是现在这里既无叫声也无血腥,如果不是那穷奇跑远了,就是……”唐谧说到此处,看向顾青城,遇上他鼓励的目光,心下便多了几分自信,昂首继续道,“我们进入了敌人布置的幻象。”

顾青城露出嘉许的笑容“不错,你将来大可考虑来术宗学艺。将来你的殿判教你幻象之术时,一定会告诉你,想破掉对手的幻象,便需要进行一场心力对心力的较量,其实这只说清了一半。如若一个人根本不知身在幻象里,又从何破解呢?所以,破除幻象的第一步应该是有足够的智慧了解自己正身处幻象。佛家讲‘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所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这‘如来’并非是指佛祖,而是所谓万事万物的‘真谛’。必须要先有看破世相表面之虚妄的智慧,才能一举破除。”

虽然蜀山武功源于佛家,可是并不教导弟子们佛经,也不讲那一套佛家的修行,而是另辟蹊径,俨然自成一派,故而唐谧听后如有所悟,可是又无法立刻抓住全部要义,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转而问“那么,顾宗主可是已经能看破所有世相表面之虚妄了?”

顾青城被这突兀且有些无礼的话问得面色一僵,随即神色又柔软下来,目光投向远处被暮色浅染的竹林,语气安然“不见得是看不破,也许是不愿意看破罢了。”

话音犹在,语意未尽,林中突然山风大作。

此刻正值隆冬,即便是四季常绿的翠竹也落了不少叶子,地上更是厚厚铺着经年的陈腐枯叶。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顿时掀起无数败叶,犹如一团狂舞的蜂群般扑向位于正中的唐谧和顾青城。

顾青城眉头微蹙,挥出长剑,十步开外处立时升起一道一人高的火墙。飞舞的枯叶一遇火墙顿时燃烧起来,而任那风势如何猛烈,竟是半点都压不倒那熊熊炫舞的火焰。

然而,被风吹起的枯叶却越聚越多,翻卷着蜂拥压向火墙,密密层层地投入火海,决绝赴死般毫无半分迟疑。因为并非都是极干燥的败叶,燃烧时烟雾腾腾,趁着烟幕,一股纠结的枯黄败叶骤然升向高空,妄图越过火墙。

顾青城见状,登时长剑入鞘,席地盘膝而坐,双手结印。

但见火墙也随着向上又长了一丈,将高空的败叶一举烧了个精光。然而疾风裹挟而来的枯叶越来越多,火势转瞬又被压下。

顾青城见状默念口诀,微一抬手,于大约离两人六七步开外又燃起另一道火墙。

唐谧在一旁插不上手帮忙,可是见顾青城与这疾风败叶相斗时颇为从容,心下便也不甚担心,盯着火墙正看得出神,却隐约见火墙中显出一个人影来。

她起初以为自己被火焰耀花了眼,揉一揉眼睛再看,只见果然在红金交杂的跃动火墙上一点点渗出一个人形,先是暗红色,一眨眼转作深紫,最后变成一团黑,又并非全黑,而是有深深浅浅的灰掺杂在其间,竟是以这明暗两种色调勾勒出一个有鼻子有眼儿的人来。

这人中等身量,头戴风帽,眼睛和半张脸浸在帽下的阴影里,露出来的脸颊和下巴还有唇角被黑灰两色刻画出严苛的线条。因为火光跃动,人形便也随之一动一动的,好像要走过来了一般。

唐谧有些害怕,这才发觉顾青城神色如常,似乎是完全没有看到眼前的异象。

莫不是只有我才能看见这人形?她这样想着,想要去提醒顾青城,却发现竟然出不了声音,甚至连舌头和嘴唇也动弹不得!她心下一阵发急,抬手就要去拉顾青城距自己不过咫尺之遥的衣袖,才发觉胳臂已然抬不起来了。

紧接着,原来充满鼻腔、那股枯叶燃烧时的刺鼻烟火气也消失不见了,耳朵里静默一片,不等细想,眼睛里的光明也骤然不见,唐谧整个人陷入了绝列的黑暗。

巨大的恐惧感瞬间袭来,然而身体无法因恐惧而颤抖,喉咙无法因恐惧而尖鸣,汗毛无法因恐惧而竖立……所有感官全都无法回应的恐惧顿时变得虚无至极。所以只是一刹那,这恐惧感便消失了,只有唯一残存的意识变得异常平静。

唐谧自问“我这是要死了吧。”

唐谧从未想过,死原来是在极度恐惧之后的极度平静。

记得顾青城曾经说过,她在受伤醒来前像死了一般昏睡了好久好久,可据说那时候,她的神色并不平静,睡颜上总是挂着一抹隐约的恨意,肩头的伤口也愈合得异常缓慢,总是刚刚见好便不知为何又自行裂开,仿佛是要一直把这道伤口留在身上一样。

“那时候我想,这伤要是有一天好了,这孩子也就会醒了吧。然而你就是顽固地不愿意好起来,简直像是要把那恨意用身体给牢牢记下一般。”顾青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落在她的左肩上,隐隐有疼惜之色。

“那后来我是怎么醒过来了呢?”那时候的她问。

顾青城罕见地露出促狭的神情,玩笑一样地回答“因为我有一天对你说,你要是醒过来,有冤有仇我都替你报了。”

“啊?”唐谧瞪大眼睛,一副讶异的表情,不相信面前这个清淡的男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青城却如顽童恶作剧得逞一般地朗声大笑起来,末了笑够了才说“其实是因为你们莫殿判不愿意你醒来,这样他就可以在你身上不断地试药试针,可惜有一次他不小心将药用重了,结果就把你搞醒了,又忍不下心再打晕你。就是如此而已。”

现在想来,当时因为见他笑得那样开心,竟是忘了追问到底这些话哪句可以当真。

大约人死的时候都难免会有些遗憾吧。这样的小事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如此莫明其妙地死在一个异世界,无论如何还是会有些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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