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的少年第41部分阅读(1/2)
想起站在一旁的桓澜,美目一瞪道“小子,你怎么见了我还不叫师父?”
桓澜听见唐谧她们都管这个满脸文身的古怪女子“姐姐”,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叫她“师父”,若是叫了,岂不是立时比唐谧低了一辈,ys 剑眉一横道“在下乃剑宗弟子,为何要叫尊驾师父?就是称呼你为师叔也很勉强。”
“桓沧是我的徒弟,你是他弟弟,叫我一声师父又有什么不可?”玉面完全看不出桓澜的心思,转回头又对唐谧说,“既然你在此处遇见我,也算是你的造化,以后就由我每天给你调息吧,也算报了你当年的搭救之恩。”
唐谧听了,自然高兴,马上笑着应承“那敢情好,谢谢姐姐。”
桓澜却忽然觉得好像心头被人重击了一下,紧张地跟了一句“那,你还用得着我们帮你调息么?”
唐谧点头道“是啊,你不问的话我都忘了。玉面姐姐,前一段是他们三个每日给我调息的,你看还需要么?”
“不用,我一人足矣,人多了不见得好。”玉面答道。
“好,那大家就别来了。”唐谧说。
这句话仿佛一块巨石,重重压在了桓澜的心头,让他在方才那一刹那鼓起的勇气瞬息消失无踪,
少年垂下头,想也许下次吧,下次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如果周围安静,气氛又好,最好月亮也是像此刻一样躲在云里,我再对她说。
第二天一早,桓澜便约了医官石千明来给唐谧诊脉。
说起来,虽说大家都说石千明和莫七伤的医术旗鼓相当,但石千明在江湖上的名声却比莫七伤要响亮上许多。
莫七伤常年居于蜀山,除了蜀山派的人,鲜少为人医病,而石千明则居住在这世上最繁华的都城内,结交者尽皆权贵豪门,声望自然也高得多。
他看上去年纪不过四十上下,白净的面孔上蓄着精心修剪过的美髯,相貌秀逸,言谈温和,与唐谧想象中看病要收百金的市侩大夫相差甚远。
在诊脉后,石千明用一只小铜锤在唐谧的各处关节轻轻敲击一阵,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恢复状况甚为满意“莫前辈的方子我看了,照着用就好。”
说到此处,他看似无意地瞟了桓澜一眼,见那少年的眉头依旧蹙着,便道“但身子还是单薄了些,需要加些滋补的药,以后每日一次冰糖燕窝是必不可少的,在莫前辈的方子里多加一份百年赤芝就更好了。再让医女每日来给你做针灸推拿,这样的话,大概不出一个月,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石千明的眼尾一扫桓澜,发现这尊小佛的眉眼总算顺了,这才淡淡一笑“那么,在下就留下医女在此为姑娘针灸,暂且先告辞,以后有事随时差人来便可。”
石千明起身正欲离开,张尉和白芷薇恰巧走进屋来,与他打了个照面。他一看到张尉,本已抬步的身子顿时僵在当场,如此失态的模样连与他不相熟的唐谧都觉纳罕。
她清咳一声道“石大夫,这是我的朋友张尉和白芷薇。我们都是蜀山的剑童。”
石千明片刻才缓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道“是么?这位张少侠看上去极像我的一位故人。我与他少年相熟,刚才一见张少侠,还以为眼前出现了幻觉,竟是我那位返老还童的朋友来见我了。”
张尉听了觉得有趣,问道“竟有这等事。不知道石大夫的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现在身在何处?”
石千明却似乎不想多说“这个朋友英年早逝,不提也罢,石某先告辞了。”说完,便匆匆离开。
张尉对这事倒是并不在意,只顾着走过来询问唐谧的伤势,可唐谧却觉得其中另有隐情,当下记在心里,想着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问个明白。
之后,石千明每日都要来唐谧这里问诊,她便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问起他那位与张尉相像的朋友,可石千明却总能不露痕迹地搪塞过去,似乎并不愿意多说。这倒让唐谧心中更加觉得蹊跷。
本来她就一直怀疑张尉的身世,总觉得以他所说的普通人家,怎么会有像沉荻那样的宝物,更别说还能让君家父女惦记着,如今以石千明的态度来看,张尉的身世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而另一个唐谧一直想多套些话出来的人,便是玉面了。
因为玉面脸上布满了藤蔓刺青,唐谧一直猜不出她的年纪,后来在每日调息前后可以说话的时候,她便东一句西一句地与玉面闲聊,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名字叫林婉,自幼长于蜀山,和萧无极、穆显以及司徒明是同一辈人,身为气宗的五位长史之一。
“那,我们殿监小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好奇地问。
玉面盘坐在榻上,歪着脑袋想着。每当这种时候,唐谧就觉得她身上自然地流露出一种天真,心里觉得此人真真有意思,大约是从小就呆在蜀山,心中又只有武功,才能长到这把年纪还是如此的孩子气。你叫她一声“姐姐”,或者夸她一句漂亮,就能把她逗得乐呵呵的。可是有时候不知道被触动了哪里,玉面的情绪又会急转直下,忽然地狂躁起来。
“我也说不好。穆显从小就是那种想得很多、看得很多,但不太爱说话的小孩,可是心地应该是极好的吧,就连弱小的妖物也不忍心伤害。”玉面说道,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他还救过一只受伤的小穷奇。我记得当时我们都说,这是世上最邪恶的妖物,趁着还小又受了伤,还是赶快杀掉吧,可是他不舍得,最后不知道偷偷抱到哪里去了,我猜一定是被他养了起来。”
唐谧听了,眼睛一亮“这事还有谁知道啊?”
“当时有好多人在场。我想想看,嗯,老莫在,司徒明在,他弟弟在,还有……唉,太久了,记不清了,大概萧无极也在吧。”玉面摇摇头,不肯定地说。
“嗯,那我们萧掌门和司徒宗主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司徒明么,从小就是老好人一个,现在想来,我们这些人中数他最有福气,儿女成群,无欲无求。萧无极呢,此人可没意思得紧,从小就拘谨守礼,对开山祖师崇拜至极,大约从那时候起就一心要当蜀山掌门了吧。所以,在我的印象中,他好像总是在练武,不停地练武,真不知道岳莹嫁给他,到底有什么意思。对了,岳莹,就是你们的掌门夫人,现在回来了没有啊?”玉面问道。
唐谧摇摇头“山上的事我也不大清楚。对了,玉面姐姐后来找到那个会魔罗舞的人了么?”
唐谧一问出这句话,玉面的神色马上大变,即使脸上有无数缠绕的藤蔓遮盖着,也可以从那些文身扭曲变形的程度知道,她此刻有多么的恼怒。
猛地,玉面将手按在唐谧的手腕上,手指深深陷入她的肌肤,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恨意“后来你们有没有再见过那个灰衣人,就是教你们魔罗舞的那个?”
唐谧的手腕被抓得生疼,不由痛叫道“姐姐姐姐,你先放手,疼,疼。”
玉面却没有松手,手上反而加力,几乎要捏碎了唐谧的手腕,只是低喝逼问道“快说!”
唐谧知道这件事对玉面来说一定相当重大,当下心思急转,觉得还是不要骗她为好“姐姐,你听我说,其实我的魔罗舞不是什么蒙面灰衣人教的,而是从一盏灯里自学的。当时我说有灰衣人,是因为和姐姐不熟,怕说出灯中武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姐姐不信。姐姐,你先松手,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玉面听了,缓缓松开手,沉默了一阵,似乎是想平复一下情绪,半晌才说“你这孩子油滑得很,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唐谧立时发誓“我保证这次是真话,如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不信的话,姐姐可以现在就去问我的那几个同伴,我们几人一同捡到那灯笼,也是一同学会的魔罗舞。”
玉面想想道“我自然会去问的。你先说说那灯笼是如何来的,又长成什么模样。”
唐谧于是简单地讲了得到那宫灯的经过,又描述了一下宫灯的形质,又问道“姐姐,这小灯也算是个宝物,你有没有听说过呢?”
玉面此时已经信了八成“我对宝物知道得不多,不过这大梁城是世上珍宝商人的集中之地,听说最有名的就是东市十条的‘异宝馆’,我倒是可以去那里打听打听,说不定能够找出我想找的那个人。”
唐谧听了,心中好奇,虽然明知再问下去可能又会激怒玉面,还是试探道“那个也会魔罗舞的人,就是玉面姐姐的仇人么?”
玉面一掌拍在身边的小几上,咬着牙道“不错!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眼看着一张黄花梨小几被玉面一掌震碎,哗啦一声,木屑散落一地,唐谧吐吐舌头,不敢再问下去了。
石千明说的果然不错,过了不到一个月时间,赶在年关将近的时候,唐谧便完全恢复了。桓澜这才说,大家应该找一个时间去拜见一下他的母亲以及哥哥。
唐谧他们三人想想也对,来了这么久,也算把桓澜家中闹得鸡飞狗跳了一番,竟然还未曾去正式拜见过主人,着实有些不合礼数。
只是年关正是一国之君最忙碌的时刻,除了平时的政务,还有各种祭奠和仪式要参加,于是,他们便先去拜见桓澜的母亲——玲珑夫人
三人在魏宫住了月余,从宫人们那里对桓澜的母亲多有耳闻。
传说玲珑夫人是塞外草原的异族,在少女时代便因美貌动人被编入牧歌中传唱。后来,魏国有人出使到玲珑夫人的部族,见到她后回禀当时的魏王,说其人玲珑如玉,足令满室生光,真是美到极处,让人目不敢睨。所以,虽然她身为北方蛮族,但桓澜的父王当年迎娶她的时候仍然极其隆重,以十万大军护送,封为仅次于皇后的贵夫人,此后荣宠不衰。
但是唐谧也听到宫人们说,玲珑夫人生性冷傲,极难亲近,就是对唯一的儿子桓澜也是不理不睬,少有温言相对的时候。这些流言让她在去见玲珑夫人的一路上多少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一位怎样脾气古怪的美女。
几人进入宫室,便闻到一种淡淡的花草香,唐谧问桓澜“这是什么香味,真好闻,让人想起秋天晒干的青草,还有又高又远的蓝天。”
“是无忧草,一种只在我母亲家乡才有的小草。”桓澜话落,珠帘声动,环佩微响,裙裾窸窣,是玲珑夫人到了。
少年们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便先齐齐跪下,低头行礼。
只听一个略略有些慵懒的声音道“澜,这就是你提起过的那些朋友么?”
“回禀母亲大人,这就是澜曾与母亲提及的蜀山同门唐谧、白芷薇和张尉。”桓澜答道,声音谦恭有礼得犹如臣子一般。
“唐谧是哪个,抬起头来我看看。”
唐谧没想到自己会被第一个点到,应声抬起头来,望向前方软榻上的丽人,心中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以为自己这一生中也算是见过不少美女,原来的世界且不说,单说白芷薇、君南芙,便都是一等一的美女。但就算十个白芷薇和君南芙一起站在玲珑夫人的身边,恐怕也会被完全掩去了光彩。于是她在心里叹道玲珑夫人果然人如其名,美貌横生,神光离合,当真是让人不敢逼视。
片刻,唐谧稍稍稳住呼吸,恭敬地回答“是,民女蜀山唐谧。”
玲珑夫人的蛾眉微蹙,转向桓澜道“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硬邦邦的,哪里像个女孩子家,不如嘉禾的声音好听。”
桓澜的神色一紧,忙解释道“母亲大人,他们初入宫廷,难免拘谨,其实唐谧的性子最是活泼。”
玲珑夫人却似乎没听到桓澜的话,转而道“那两个孩子也都抬起头来吧。”
随着玲珑夫人的话音,张尉和白芷薇也仰起脸,恭敬地看向她。
就在玲珑夫人的目光触及张尉的刹那,那张一直没什么波澜的面孔竟然不自觉地一动。
张尉只觉得一双美到极致的双目定定地望着自己,好一会儿才听到她语带克制地问道“这个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70、战神之子
“你爹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哪里?”她继续追问。
张尉刚想回答,唐谧却突然觉得玲珑夫人有些不对,想要阻止张尉回答,又不知道如何打岔,情急之下,身子一晃,假装晕厥过去。
张尉来不及答话,忙伸手去扶唐谧,横看也赶忙握住她的手腕去探她的脉息,而白芷薇最是和唐谧心有灵犀,忙叩首道“夫人见谅,唐谧重伤初愈,可能是跪的太久了,体力不支,我等暂且告退,择日再来向夫人请安。”
玲珑夫人见状,冷哼一声道“身子骨倒像是个千金小姐。你们都退下吧。”
待几人把唐谧送回房间,唐谧劝退了其他人,只留下白芷薇,才神色忧虑地开口问道“芷薇,你可觉得玲珑夫人有什么不妥?”
白芷薇想了想道“自始自终都没见她笑过,就是对恒澜也看不出什么温情,可是,我觉得她看张尉的眼神有……”说到这里,她看向唐谧,想确认唐谧是不是也和她有相同的感觉。
“有恨意,对不对?”唐谧果其不然说出了白芷薇心中所想。
白芷薇点点头“是啊。不过,她自然没有道理去恨大头的,难不成,她是恨石大夫也认识的那个,与张尉长得极像的故人?”
“我也这么想。从石大夫和玲珑夫人的表情来看,张尉与那个人应该是极像才对。世上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很难如此相像,咱们不是一直对大头的身世有疑问么,我看,应该去问问石大夫。”唐谧道。
“你不是说石大夫总是在搪塞你,似乎不愿意告诉你真相么?”白芷薇问。
“我原来是这么以为的,但是今天看到了玲珑夫人的态度,我忽然想,也许他想保护大头,因为这里是宫廷,四处隔墙有耳,他没有办法在此地说太多。”
白芷薇觉得唐谧的猜测颇有道理,于是便决定出宫去找一趟石千明,为了出宫方便,两人叫上了恒澜和张尉
恒澜和张尉虽然担心唐谧的身体,但耐不住唐谧的厮磨硬泡,总算答应下来。好在一处宫门,两人看见唐谧生龙活虎的摸样,也渐渐放下心来,于两个少女一起,兴致勃勃地在大梁城热闹的街区中闲逛起来。
没多久,唐谧和白芷薇说要单独以逛一些女孩子的胭脂水粉,与张尉和恒澜约好午饭时间在附近的一间饭庄见面便匆匆赶往不远处石千明的宅邸。
告诉她们石千明住处的宫人说过,石大夫的家很好认,只要看见门口有人哭喊着要求治病便是了。
果然,两人才走进那条巷子,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书生正在一出院门口叩求。唐谧和白芷薇在等着仆役通报的时候看着那人可怜,递了几枚钱过去,却被他一把打落在地,愤愤道“我是来请大夫的,又不是来要饭的!”说完,一口浓痰吐在石府朱红的大门上,转身愤愤离开。
唐谧见了石千明,觉得心中不平,但因为有事询问,也不好当面指责,便婉转地问了句“石大夫不觉得每天都被一些来哭门的人打扰,很是烦恼不么?你随便用手指头指点指点,恐怕也能清静许多吧?”
石千明怎么听不出唐谧的意思,也不恼怒,淡笑答道“若是平常大夫能医的,自然找不到我。若是平常大夫医不了的,在下医起来名贵药物总少不了,这方子也不是一剂两剂就够的,没有钱要如何支撑?与其这样,不如早死早超生,下次轮回头条好命吧”
唐谧听了一阵气结,却不便与他争论,压住脾气问道“石大夫大概猜得出我们的来意吧?”
“是为了打听那个像张尉的人而来的,对不对?石某一直等着两位大驾光临。”石千明说完,目光投向满园枯败的花草,问道“唐姑娘可否先跟石某说说,这张尉的身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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