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第56部分阅读(1/2)
见吾皇?可汗是何用意?”
杨广闻听,顿时清醒过来,不再感觉疲乏。
“那突然人如何回答?”
“他说,是臣看错了……可臣绝无可能看错。那使者是高句丽宰相乙支文德的族侄,乙支哉永。开皇十八年,先皇对高句丽用兵,然则汉王不肖,师出无功,不过却使得高句丽王高元惶恐无比,于是派宰相乙支文德前来递交降书……那乙支哉永就在其中,臣记得很清楚。”
杨广蓦地坐直了身子,眼眸中,闪动灼灼光彩。
突厥和高句丽,一东一西,一直是中原心腹大患。不过如今突厥已声势不再,隋炀帝在为六年,巧妙的使用了一系列外交战术,将突厥一分为二,并集中名将精兵,进行凶猛打击。
启民可汗的臣服,代表着突厥的衰落。
而今启民可汗故去,杨广表面上对突厥的新任可汗咄吉非常友好,但内心中,却对他颇有顾虑。
咄吉野心勃勃,不似启民可汗那般软弱。
现在,杨广就坐在这牙帐之中,他却偷偷与高句丽使者会面?而且。那位高句丽使者,竟然不来拜见天朝皇帝,又如何能让杨广开心。
对于高句丽这个国家,杨广素来没有好感。
特别是他们曾趁中原大乱时,勾连契丹、靺鞨人,大肆掠夺辽东土地。
大隋朝站立之后,他们也不曾消停……隋文帝曾在开皇十八年时,试图征讨高句丽,不成想遇暴雨瘟疫,不得不中止行动。那次用兵之后,高句丽表示臣服大隋,上表自称辽东粪土之臣。
但是,从表面上他们不再向西扩张,可实际上,却不断向朝鲜南部用兵。
试图雄霸整个半岛之后,暗中积蓄力量。
对此,杨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对高句丽没有好感,同样的对半岛南部的百济和新罗,也印象不佳。起因就在于,开皇十八年的那场战事,百济国妄图借刀杀人,秘密派遣使者。与大隋朝联系,愿为大隋向导,消灭高句丽。可是当隋文帝开始用兵的时候,百济又偷偷与高句丽通风报信,想要挑起双方的全面战争。好在当时高句丽的国王高元,先一步看穿百济的计谋,向隋朝递交降书。
拙劣的计策,令杨广至今记忆犹新。
所以在高句丽攻打百济的时候,他也是没有理睬。
自开皇十八年来,隋朝与高句丽,已维持了十载和平。不管这种和平是否真实。但表面上,谁也没有去说破这个问题。
然而今天,高句丽竟然……
如果他们与突厥联合,一东一西,定然对中原形成夹击之势。
裴世矩说“那高句丽,乃天子册封之地,自汉以来,就是天朝治下的郡县。
趁中原虚弱之时,竟分裂为国,实罪不容赦。先帝在位时,就有心征伐,使之重新归于朝廷治下。今陛下乃英明君主,怎能任由我天朝文明之地,成为蛮族家园,当征伐而取之。”
杨广点点头,“爱卿所言极是。”
其实,他心里也不是不明白,高句丽为何在这个时候,派遣使者来突厥。
原因非常简单,就是二月时琉球纳入大隋治下,使得高句丽王高元,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慌。
不过,你恐慌很正常。
既然恐慌,就乖乖的俯首称臣,朕未必就会为难你们。
可偏偏,你们居然与突厥人暗中勾连,这却不是朕能够容忍的事情。
更何况高句丽占居辽东,与靺鞨人勾结一起,在过去,屡次兴兵。若非大业元年,韦云起大败契丹,使得契丹人臣服,使得高句丽人不得不偃旗息鼓。杨广又抓不到他们的小辫子,一直没有借口收拾这些家伙。
现在,借口来了……
杨广想了想,“裴卿,征伐非上上策。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如今,朕君临塞北,始毕可汗举国臣服,西域各国,莫不在我大隋声威之下,俯首称臣。当借此声势,先迫使高句丽人为之惶恐畏惧,迫使高元前来觐见。如若高元不听诏……”
裴世矩说“此乃大不敬之罪,当征伐之。”
第二天,那高句丽使者乙支哉永,接到了隋朝天子的圣旨。
圣旨以异乎寻常的眼里口吻说朕因为突厥诚心奉国,所以来他的牙帐巡视。来年,朕当亲临涿郡,你回去告诉高元,让他尽早入朝觐见,朝廷会像对待突厥一样,以礼相待。如若不然,朕将亲率天朝大军,马踏高句丽,在平壤王宫之中召见他。望他莫要再疑惧,早作决断。
乙支哉永拿到圣旨之后,灰溜溜离开突厥领地。
当天,杨广怒斥咄吉,并命令咄吉,以及其他各国君王,随他一同返回洛阳,来年巡幸涿郡。
大业七年,高句丽王高元,拒绝入朝。
杨广立时大怒,诏令举国动员,准备对高句丽用兵。
只是,不论是杨广,还是裴世矩,在无意之中,都忽略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大隋,民力疲乏!
大业七年二月,就在杨广发出征召动员令的时候,邹平郡人王薄,自称知世郎,于长白山聚众作乱。
自大业元年开始,杨广大兴土木,连续用兵。
修缮长城,开凿大运河,并开疆扩土……虽则他建立了不世功业,却也极大的消耗了大隋国力。
特别是开凿通济渠、永济渠以来,中原许多地区,出现了大批流民。
王薄,只是众多流民中的一员。
他做《无向辽东浪死歌》以号召天下,歌词曰长白山前知世郎,春这红罗金杯当。长矛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要说起来,这并不是一首多么脍炙人口的诗篇。
但对于疲乏的大隋民众而言,王薄的这首《无向辽东浪死歌》,却倒出了他们的心声。
反正服兵役是死,不服兵役也是死。既然如此,何不搏一场富贵?
一时间,流民纷纷附从,使得王薄知世郎的名号,顿时无比响亮。而王薄的聚众造反,只是各地反抗兵役的一个缩影。三月初,有东郡韦城人翟让,为东郡法曹,却触法当斩,为狱吏所救,于是聚众瓦岗,反抗官军。同月,又有潞州二贤庄庄主单雄信,举家投奔瓦岗。
这单雄信,是隋唐时期,鼎鼎大名的好汉,同时也是将门之后。
他的祖父单登,曾是北周大将,在平齐之战中,战功卓著,拜护国将军,镇守东昌府。大象元年,单登病故,单雄信的父亲单禹接掌东昌府。然则开皇元年,杨坚篡周,单禹不肯降隋,遭隋将,世袭唐国公李渊率部围攻。城破之后,单禹依旧不肯投降,最终被李渊所杀。
单雄信的到来,使得瓦岗力量顿时增强。
同时翟让又招揽了东郡人邴元真,以及同乡人贾雄为军师,袭掠周遭郡县,一时间风头无两。
第三卷 将军百战碎铁衣 第006章 徐世绩的选择(下)
暮春三月,洛阳滛雨霏霏。
徐世绩十七了!
七尺八寸的身高。体态修长而挺拔。
虎目剑眉,细腰乍背。一袭白色长衫,黑发盘髻,手持一支油纸伞,在濛濛细雨中,漫步走上洛水河上的青石拱桥。拱桥名承褔,因正对承褔坊侧门而命名。桥身不算太宽,能并行六匹马。不过,这座桥不允许马匹行走,只让行人徒步而过。站在桥栏上,可以欣赏到洛水秀美的风景,还有远处……铜驼暮雨景色。这铜驼暮雨,是洛阳城中一处极有名的景致。
“老徐!”
身后有人呼喊。
徐世绩停下脚步,扭头看去。
只见一名高个圆脸的少年,从北岸跑上承褔桥。
他气喘吁吁,瞪着徐世绩说“老徐,你走那么快干嘛?”
“无忌贤弟,有事情吗?”
少年,正是长孙无忌。
他今年业已十四,正是进入官学的年纪。
长孙无忌说“元庆从峨嵋回来了,今晚在翠髻楼中设宴。让咱们都去……你刚才走的急,忘记通知你了。哦,没别的外人,除了你我和元庆之外,还有窦家的孝宣和绍宣兄弟两个。”
裴行俨在峨嵋待了一年多,终于回来了。
不过他是一个人回来,据说是裴世矩派人往峨嵋山送信,将他紧急召回洛阳。
这时候回洛阳又有什么事情?
答案其实并不难解开隋炀帝举国动员,要对高句丽用兵。裴行俨也快十六了,又不好读书,想要走上仕途的话,比较困难。他是二品出身,最有利的办法,就是由武勋而入仕途。
此前,已经有了一个绝好的例子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就是以武勋入仕途,而获得千牛备身的爵位。而后在对吐谷浑用兵的时候,斩将夺旗,获得了杨广的青睐,以二十二岁的年纪,一举成为正四品的天宝将军,如今宿卫禁宫。
这是一条极好的路子!
裴世矩被封为虎贲郎将,将伴随圣驾,前往涿郡。
即为虎贲郎将,麾下如何能无有虎贲呢?他不可能从外面抽调人手,因为是个提拔族人的好机会。所以裴世矩第一个就想到了,远在峨嵋山的裴行俨。他人还在突厥,就派人入蜀。让裴行俨返回洛阳。
裴行俨如今,也是千牛备身,将随行前往涿郡……
徐世绩当然想去。
一方面,窦孝宣和窦绍宣,是窦贤的儿子。因为言庆的关系,所以和徐世绩的关系也极好。
另一方面,郑言庆入蜀,已有一年多的时间。
期间虽有书信来往,但毕竟路途过于遥远,徐世绩也非常挂念。
自言庆入蜀之后,郑世安变卖了朵朵留下的土地,举家离开洛阳。前来接手洛阳产业的人,是郑仁基的堂弟郑源。相比之下,徐世绩和郑源并没有太多的交情。虽然郑源依旧表现的很热情,并且让他的儿子郑弘俊称呼徐世绩哥哥,可郑弘俊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而徐世绩已长大成丨人。
按照隋朝律法,二十一岁成丁。
可在世家大族之中,十四岁就算成丨人。
郑弘俊才十一岁,挺老实的一个孩子,也很好相处。只是和言庆那种妖孽之辈处的久了。这正常的十一岁少年,在徐世绩眼里就显得有些别扭。加之和郑源又没什么关联,徐世绩就干脆搬出了郑府,在怀仁坊,也就是王正的家里住下。
王正随着郑世安去了巩县,但房舍还在,交由雄威打理。
徐世绩既然要搬出郑府,雄威就把王正的房子腾出来。与此同时,徐盖还派了奴婢和家人过来照料。
一年多来,在怀仁坊住的倒也安逸。
只是少了郑言庆之后,徐世绩总觉得,这洛阳城里,少了几分乐趣。
他很想去见一见裴行俨,打听一下言庆的事情。
可是……
徐世绩挠挠头,颇有些苦恼的说“我今天怕是没法子过去。家里晌午到学舍里通知,我爹来了……
我恐怕要先回去一趟,看看到底有什么事情。”
长孙无忌眉头一蹙,有些遗憾道“那可惜了……元庆明天就要回河东去,你要是不能过去,下次就不晓得什么时候再见。不过没关系,要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我明日告诉你。”
徐世绩点点头,在桥上和长孙无忌拱手告别。
他走下承褔桥,循着坊间街道而行。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事情。
徐盖这次来洛阳,恐怕是有事情要和他商议。
随着徐世绩年纪越来越大,他虽不在老家,可家里有什么事情的话,徐盖都会派人来询问他的意见。
这一次徐盖亲自前来。莫非有什么大事情?
徐世绩这心里面,开始盘算起来。
老家那边,似乎有些不太安宁。自王薄在长白山起兵,翟让在瓦岗聚众之后,又有刘霸道的阿舅军,肆虐平原郡。
刘霸道是平原豪强,同时也是官宦世家。
此人家产丰厚,好读史记游侠列传,故而蓄养食客数百人。此次同样是为了躲避兵役,所以在豆子航聚众作乱,已渐成规模。此外,还有清河漳南人的孙安祖刺杀漳南县令,在高鸡泊造反;信都人高士达在清河造反,自称东海公;张金称在河曲造反,也数次击溃当地官军……
山东士马,纷纷而起,使得整个关东局势,变得扑朔迷离。
想必父亲也感受到了这方面的压力!徐家世居离狐,后迁居滑县。瓦岗贼如今声势越来越大,只怕会对家中产业,造成极大的威胁。难不成,父亲此次过来,是要和他商议此事吗?
徐世绩越想。就越发觉得可能。
他是满腹心事的回到家中,徐彦盛从他手里接过雨伞,“公子,老太爷在里面,好像有心事。”
“爹……是自己来的?”
徐彦盛点点头。
徐世绩于是走进中堂,见徐盖正坐在堂上喝茶。
他连忙上前行礼,“爹,孩儿不知父亲突然到来,故而未在家中迎接,还请父亲勿怪罪。”
“世绩,快坐!”
徐盖四旬年纪。比之六七年前,送徐世绩来洛阳时,似衰老不少。
不过也富态了很多,圆乎乎的脸,看上去气色还算不差。
“我这次过来,没有通知任何人,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徐世绩连忙坐下来,又让徐彦盛在门口守着。
他诧异的问道“爹,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您来洛阳和我商议?”
“是这样……”徐盖犹豫了一下,“你虽在洛阳,想必也该知道,瓦岗贼的事情。瓦岗最近闹得很凶,已数次侵掠周遭县城。滑县就在瓦岗附近,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他们会盯上我们。”
果然是这件事!
不过,被瓦岗盯上,倒也正常。
徐家是滑县有数的大豪,财货丰厚,自然是那些贼人眼中的一块肥肉。
徐盖说“咱徐家在滑县,根基并不深厚。虽有奴仆千人,但我终究不太放心。那些家伙,不顶事啊……我出门之前,临近村镇遭遇袭掠。那些个家伙就人心惶惶,似乎心怀不轨。
我担心,瓦岗贼要是盯上咱们,咱可没什么抵抗力……
你小娘出了一个主意,说让我派一族人上山入伙,说不定能保住徐家的产业。”
徐盖所说的小娘,是徐世绩的后妈,滑县当地一户人家的女子。
她嫁给徐盖后,又给徐盖生了两个儿子。
徐世绩眼睛一眯,陡然凌厉。
徐盖被徐世绩这目光盯的,心里不由得一颤。
即便是在面对那些官员,乃至于和郑家人打交道的时候,也未有过如此凌厉的眼神。印象中,倒好像如张仲坚曾有过这样的眼神。看起来。世绩这些年在外,并不是在虚度光阴啊!
徐世绩小娘的算盘,徐盖如何能不知道?
只怕她惦记的,是徐盖的那份家产吧。最有可能接手徐盖家产的人,如今看来就是徐世绩。
让他上山从贼,既可以保住家中的产业;将来如果瓦岗贼被剿灭,徐世绩也将失去对产业的继承权,到时候那写家产,就很自然的将落入徐世绩两个兄弟的手里。
“那爹的意思是……”
徐盖说“我想了很久,你小娘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徐世绩一皱眉,面颊抽搐一下道“若是爹也这么认为,那孩儿上瓦岗好了。”
心里,却没由来的,生出一丝悲哀。
徐盖咳嗽两声,“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嘛。”
他叹了口气,思忖片刻后说“你小娘说的虽有道理,却是要你抛弃了自身的前程,爹有些不忍。而且,你如今和郑家有亲事,若你上了瓦岗的话,那郑家的亲事……不仅仅是亲事,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和郑家现在的合作关系。我想了很久,认为此事颇有些不妥。”
“那爹有何打算?”
徐世绩眼睛一亮,忍不住好奇询问。
徐盖说“前些天,管城县衙派人到家里,发出了一封征召令。”
“征召令?”
徐盖点点头说“管城县的房乔县令,要征辟你为管城县兵曹,从八品,但不入朝廷品秩。”
不入品秩,也就是没有俸禄可拿。
因为按照隋朝的官制,管城县属于中郡,有吏员人数的限制。县令执掌军政事务,但县尉之下,也只有县丞和县尉、主簿等职务在朝廷品秩内。余者皆为吏员,随属于官府从员,可一旦为吏,则于仕途有碍。所以,县尉之下,又设六曹……六曹从员,不具品秩,多由县令推荐,或是从当地的士绅之中选拔。这些人,有品无禄,不过士绅之流,也不惧这些。
“房乔?”
徐世绩立刻想起了此人。
几年前,他曾与杜如晦拜访郑言庆。
房乔的老子,就是如今东都别驾房彦谦。
“房县令怎么会征辟我?”
徐盖笑道“此事还要多亏了郑公子。他人在峨嵋,却托人前往管城,为你求取一个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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