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28部分阅读(1/2)
五轮齐射后,厚重的城门轰然倒塌,城门洞尘土飞扬。
“大宋天子洪福!”宋军阵中,不知是谁喊了起来,连片的声浪席卷二十万人组成的庞大军阵,声音甚至压倒了大炮的轰鸣。
陆秀夫的眉头皱得很紧,因为他亲耳听到琉球汉军喊的是“汉军威武!”和“万岁,楚总督!”
第一零七章 大炸了
巢车上的楚风,在众军欢呼声中频频挥手,待琉球自在惯了,还没意识到这一举动在“君臣纲常”的朝廷看来,意味着什么。
此前各军已抽调选锋,见城门一破,立刻脱离大阵向着泉州南城猛冲,一时间,旌旗招展鼓角争鸣,宋军如潮水般涌向城门。
突然,选锋锐士停下了脚步,望着城门洞的表情有如见了活鬼五次轰击加上城门倒塌掀起的尘浪落回了地面,城门后面,是用砖头条石垒砌的一堵厚墙!
楚风一拳头砸到巢车的栏杆上,日了,蒲寿庚真是属乌龟的,早早把城门洞堵上了!哼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河梯,“黄金彪,传我命令,让陆猛派人去把那大杀器运来。 要快。 ”
很快,一辆小车用马拉着从军营来到城外,两个士兵从车上抬出个冬瓜大的东西,放上独轮车,推着向城门洞飞跑。
此时城墙上的敌人也反应过来了琉球人的战法千奇百怪,反正那玩意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纷纷从垛口探出身子开弓发箭,一箭射出,又缩回堞垛后面。
琉球三斤炮再次怒吼起来,对城上敌军火力压制,但霰弹铅丸无法穿透女儿墙,杀伤不到躲在其后的敌兵。
尤永贤瞧出了便宜,大声呼喝“儿郎们,躲在堞垛后面,他们打不穿!”
兵丁们有样学样,以堞垛为掩护。 各式手持弓弩箭如雨下。 琉球炮兵急了,李家福整个人忙成只大马猴,操弄着三斤炮不断发射出一蓬又一蓬的弹雨。
不像各式床子弩,开弦非得十人、数十人同时发力,只能摆在露天敌台上承受炮火,现在地敌兵紧紧贴着堞垛,铅弹的力量虽大。 也无法穿透三尺厚的女儿墙啊!实心弹倒能把它打塌,但城墙上米就有一个堞垛。 以琉球炮兵的命中率,要把它们全打塌,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陈茂进顶盔贯甲,在箭雨中推着小车向前狂奔。 箭枝射到他的盔甲上,丁丁当当的响了四五声,每一下都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幸好盔甲坚固无比。 把箭矢弹开掉落在地,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而且敌兵不敢暴露太久,射箭准头力道都不行,许多箭枝歪歪斜斜的没什么杀伤力。
左拐右拐,躲避箭矢地陈茂进,无意中跑出了“s”形的前进路线。 箭落如雨,要说不怕。 肯定是假地,但在战场上,有一些超越人性本能的东西,让他抛开了与生俱来的恐惧。
,拼了!琉球军法临阵退缩者死,与其死在长官刀下。 不如拼了一条命,便是死在敌人箭下,有百贯抚恤金和每年的二十贯钱,家中父母也不愁下半辈子了!
狗鞑子!陈茂进手臂猛的向后一甩,上面插上了一枝羽箭,剧烈的奔跑中感觉不到痛,只觉得伤处热热地。
无甲胄的裸露部位被箭射到,动脉中的鲜血如泉水般涌出,在跑动中顺着手臂,滴滴嗒嗒流下。 沿着陈茂进跑动的路线。 在泉州南门外画下了一条s形的血线。
不行了,眼睛开始发花。 两腿越来越软,“滴滴滴”,三声短促尖利的哨音,这是撤退命令,陈茂进如蒙大赦,立刻掉转身子往回跑,跑回距城墙三百多米的地方,突然脚下一个趔趄,一头栽倒。
汉军士兵们立刻冲上去,把他再往后抬了一段,然后就在战场上替他包扎止血。
“嗨,看来我的指挥艺术还是不咋滴呀!”楚风觉得有点没面子。 作战预案只到轰开城门,没想到蒲寿庚干脆连门堵住了,所以之后地指挥都是他临场发挥。 刚才火力上全面压制敌人,让敌人的床弩无法使用,400米上汉军没受到任何攻击,让自己头脑发热了,没考虑到敌单兵弓弩的威胁。
昨日宋军攻城不是用过那种怪怪的木车吗?去找他们借来。
陆猛借来了鹅车洞子,这是一种木制攻城车,十多个汉军士兵有点新奇的钻了进去。 他们发现这东西并没有车底,人直接站在地上,底下有轮子,中间的人能把它推着走,顶上是厚实地木料,铺着生铁板和弄湿的毡子,箭射火攻都对它不起作用。
士兵们推着鹅车洞子走向城门,这一次敌人没什么办法了,单兵弓弩根本不可能穿透它,射了几支火箭到它顶上,扎进湿毡子,一会儿就熄灭了。
三斤炮不断的发射,向城墙上倾泻着弹雨,使敌人无法用大型器械攻击鹅车洞子,没多久,它就被内部的士兵们推到了城门口。
城头,尤永贤伏在地上,耳朵贴着城墙,只听得底下有挖掘的声音。
琉球人要挖开城门!尤永贤立刻派兵,在城门后面张弓搭箭、刀剑出鞘,准备等琉球人冲进来就和他们肉搏。
这些守军,全是挑的蒙古军和探马赤军,被琉球人在城头压了这么久,打得这么窝囊,他们早就嗷嗷叫着要和琉球人血战一场了。 成吉思汗传下的血脉在身体内燃烧,他们握紧了刀枪,期待即将到来的厮杀。
蒙古管军千户赫尔哲站在了第一排,就算死,也要真刀真枪的拼个痛快!
咦?奇怪了,琉球人居然推着鹅车洞子退了回去。 尤永贤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们不是来挖城墙的?
这是尤永贤头脑中最后一个意识。 然后,他就不存在了,和整座城门楼子、城楼上防守地七十三名士兵一起消失了。
巨大地轰鸣声和大地发了疯的震颤,好像有一只洪荒巨兽从地底钻出,狠狠地给了城门楼子一巴掌,看似坚固的夯土修筑外包城砖的偌大一座城门,如纸扎泥塑一样飞向空中,瞬间就还原成了砖头和泥土,而待在上面的所有守军,则不再有完整的存在,不能说他们血肉模糊,而只能认为他们已经回到了生命的本源状态蛋白质、水分、脂肪……
楚风在得知攻打泉州的消息后,令军工厂赶制了一个超大号的震天雷,四十斤生铁浇铸外壳,内装八十斤爆炸用黑火药,昨天晚上随着运送给养的船送到了泉州。
士兵们在城门楼子下面,堵城门的条石泥土中间掏了个洞,把这个大杀器放了进去,点燃引线后推着鹅车洞子跑回去两百多米,大爆炸就发生了。
八十斤黑火药,爆炸中形成的爆轰波向着四面八方狂飚突进,向下,受到坚实大地的阻碍,它只能转而向上,把自己的能量释放到城墙上。
三百多万公升气体,上千度的高温,二千七百万焦耳能量,在理想状态下能把一辆六十吨的豹2a6坦克从平地踢到八层楼顶。
就是真正的坦克也会成为一堆废铁,何况土石结构的城门楼子?被爆轰波撕扯、蹂躏,城墙支离破碎,直接爆炸点附近三十米无人幸存,五十米内口鼻流血,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顷刻间七窍中流出淡淡的血水……
爆轰波最初一刻,在拱形城门洞中传播,形成了一个爆破学上的定向作用,它不但摧毁了整个城门楼子,还沿着门洞向城内城外两个方向快速传播。
守在堵好的城门后面的赫尔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最恐怖的场景汉人的武器,将看似坚固的城墙彻底摧毁,魔鬼般的强大力量,远远超越了他的认知水平。
长生天呐,你是否已经抛弃了你的子民?什么时候,懦弱汉人也有了这样强大的力量?绝望中,赫尔哲只觉得天地间一暗,然后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很轻,就这么旋转着飞向了空中。
而后面远处的士兵,则清晰的看见他们的千户大人,和前排所有士兵,被爆炸产生的狂澜吹向空中,砖木石块雨点般落下,就在空中撕出了无数蓬血雨,越来越远,爆轰波随着扩散而释放了能量、降低了力道,空中的碎木砖石和残肢断臂才降落到地上,他们中最勇敢的巴图鲁、在常州等地以屠杀汉人为乐的赫尔哲,他那一颗胡子长满两腮的头颅,一直飞到了老远的民房顶上……
天地之威,沛然不可御!
“真主伟大,真主保佑!”“万物非主,惟有安拉!穆罕默德,真主使者……”探马赤军的回回人跪下了,抛下刀枪,两手贴在胸前交叉,虔诚的祷告。
“长生天庇佑!”“成吉思汗英灵同在!”蒙古军跪下了,两只手举过头顶,把身子贴到地面上。
“妈妈呀!”“观音菩萨救命!”汉j新附军跪下了,口中念着佛祖、菩萨、太上老君、阎罗王、孙悟空猪八戒各路神仙名号。
宋军全张大了嘴巴,任凭自己口水滴到了脚上,他们从来不敢想像,火药的威力大到如此地步!坚固的城池,在这种伟力面前脆弱得如一张草纸!
良久,战场上鸦雀无声,隆隆的爆炸仿佛一直在人们的耳中回荡,只有琉球汉军的欢呼高达云霄“汉军,威武!”“所向无敌,楚总督!”
第一零八章 淮军
泉州府南城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接着是宋军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宋军慷慨激昂的鼓点,盖过了元军苍凉的牛角号,喊杀声一波高过一波。
就在南城一片的时候,东城却是安安静静,人们躲在家中,猜测这两军的战事,纷纷焚香祷告佛爷菩萨、老君道祖,保佑王师得胜,赶走那些遭瘟的狗鞑子!
短短半年时间,堂堂大宋子民,变做元廷治下的四等南人,百姓们实在被鞑子祸害掺了。
只有一所汉商的小宅院里,没有念佛求道,而是传来断断续续的磨刀声。
“铮、铮”,何承志把直刃弧背、前锐后斜的手刀磨得雪亮,拿起来,在阳光下照了照,又用拇指在刀锋上轻轻一刮,嗡的一声轻响,实在是锋利到了极处。 好,很好!他满意的把刀插回鞘中,脱下身上穿着的家居短衣,从床底下拖出木箱,皂绸衫、白绢汗衫、白绢夹裤、紫罗头巾、蓝黄搭膊、白绢衬衣、麻鞋,这套宋军的号衣一一穿戴上身,再把挂在床后的范阳笠儿扣上头顶。 扎束停当,何承志最后将手刀挂在了腰间。
姐姐于何氏忧伤而略带惊恐的看着弟弟,看着心爱的弟弟、何家最后的男丁把那套洗得发白的号衣一件件穿到身上,就觉得自己两条腿越来越软,全身的精气神被抽空了,眼睛一酸,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何家是淮扬人。 累世军户,老祖上还跟着岳爷爷打过朱仙镇,爷爷、父亲、两个兄长,都死在了鄂州、襄阳、两淮各处抵抗北方强敌地战场。
弟弟何承志,十六岁就投入两淮制置大使李庭芝麾下效力,同年自己出嫁——丈夫就是到扬州做买卖的泉州汉商。
本以为至此就和亲人天涯相隔,谁知到泉州后的第三年。 朝廷调淮军入闽,弟弟居然和自己在泉州重逢了!
就在三个月前。 弟弟突然发了时疫,因为传染不能待在军营,那时蒲老爷对淮军监控还不像后面这么严,于何氏就将弟弟接到家中调养,前后两个多月,十来天前才痊愈。 那时候,淮军已经被蒲家私军和鞑子兵团团围住。 弟弟便留在外面,暗中替淮军联系反元义士和宗室子弟。
昨日听得校场上传来满江红的歌声,弟弟就再也坐不住了,几次三番要去和弟兄们死在一起,是于何氏牵着衣角苦苦哀求,才把他留在了家中。 但从歌声消逝的那一刻起,弟弟就丢了魂,嘴紧紧抿着。 牙齿在下嘴唇上咬出深深的印子,一晚上未曾睡觉,把那刀在青石上磨了又磨,熬了一整夜,两只眼睛红得怕人。
忍了又忍,直到弟弟穿上军服。 拿着刀要出去,于何氏终于憋不住了,痛哭着抓住弟弟的手臂“别出去,别出去!咱老何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了,咱爷、咱爹和两个哥都为朝廷尽忠,姐求你了……”
何承志轻柔而又坚定地扳开姐姐的手,用眼神告诉姐姐战斗地时刻来临了,我必须去战斗!
是的,此刻有一团烈火在他心口熊熊燃烧,昨天。 昨天我就该和兄弟同袍们一起去了。 但我苟延残喘到了现在,只为等着看到大宋王师克服泉州。 看到战友的血仇得到报偿!现在,我已经等到了,南门传来的巨大爆炸,是朝廷经制军队才有的震天雷,南门的喊杀声,是战友们在和敌人浴血奋战!
张枢密二十万大军,一旦破城,二千五百名淮军兄弟的血仇,也就必然得报。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亲手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从战友们被杀害到现在,十二个时辰里,何承志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战友们地音容笑貌,刀子嘴豆腐心的正将黄克己、每顿要吃三大碗干饭整天笑呵呵的傻牛儿、从钓鱼城打到两淮打了二十年仗的都头老麻子……他们在天上看着我呢!
何承志挣脱姐姐,跪下朝东北淮扬方向,父母祖宗的埋骨之地磕了三个响头“儿死无后是为不孝,惟全军尽忠,孩儿誓不能独存。 为朝廷尽忠、为同袍全义,今日唯有一死以全忠义。 自古忠孝不两全,恕孩儿不孝了!”
说完轻轻拭去姐姐眼角的泪水,大步朝门外走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于何氏一下子软瘫在地上,有这样一个英雄的弟弟,她不知道是该骄傲自豪,还是悲伤痛苦。 不过她确定一点弟弟脸上的表情告诉她,亲爱地小弟永远不会回来了。 因为父亲、大哥、二哥,已经有三位逝去的亲人,他们在离开家的时候若是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快,准备香花灯烛,王师就要打进城了!”于何氏的丈夫刚溜出去打探了消息,一脸兴奋的跑回来告诉家人,却见妻子软倒在地,内弟早已不见了踪影,床上是叠得整整齐齐地家居短衣,那套军服、手刀和范阳笠儿都跟着主人一起走了。
他上前扶起妻子,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咱弟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呐!”
泉州蒲府的后院墙外,是一溜深长的小巷,高墙和刺桐树的遮蔽,使这里在阳光下显得分沉。
一个瘦高的人,在小巷中穿行,他特意走在阳光晒不到的阴影下,仿佛在躲避着什么,他的脚步是那么的匆忙,又好像生怕身后有人追赶。
只是偶尔在阴影遮蔽不到地地方,才会露出他微黑地面目、长而高挺的鼻子、深陷地眼窝和连腮的胡子。
若是平日里认得蒲寿庚蒲老爷地泉州人见了,一定大为惊奇这位以前大宋朝的福建安抚沿海都置制使、闽广招抚使兼市舶司使。 现在大元朝的昭勇大将军、闽广都督兵马招讨使兼提举福建广东市舶,一向威风凛凛气派得紧,在泉州俨然割据一方的土皇帝,平日里钟鸣鼎食起居八座,外出时候,跟班仪仗卫队管家小厮动辄几百人,净街鞭子几乎要把铺路的青石板抽裂。 今天。 他怎么会一身粗布衣服,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独自走在背街小巷里?
蒲寿庚听到南门传来的巨大爆炸声,就知道泉州城守不住了。 这样剧烈的爆炸,整个泉州地地面都打摆子似的抖了起来,南城墙地结局可想而知,一旦打进城,一千蒙古兵、四千探马赤军、一万蒲家私军和一万五千新附军,能挡住张世杰的十五万水军加上许夫人陈吊眼的五万畲汉义军?
随着那一声爆炸。 泉州城的陷落便如倒置的沙漏,进入了倒计时。 蒲寿庚,他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大食商人,并非守土有责的将军,城破之后自己地下场可想而知,那么,为什么不逃走呢?
只不过,他一直认为守城至少能坚持好几十天。 没来得及做逃跑的准备,此时忙乱中孤身潜逃。 按照穆圣教义娶的四个回回老婆,顾不得了;十多个儿子女儿,顾不得了;家中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也顾不得了。
曾经威风八面的蒲寿庚蒲老爷,如今比一条癞皮狗都不如。 他急匆匆的逃往西城,那里是胡商聚居的地方,但愿那儿的朋友能够提供一个隐蔽地安身之所,待将来慢慢想办法,逃出城去。
哼哼,你们这些可恶的汉人,我一定要奏请汗八里的忽必烈大汗发来大军,我要你们一个个全都死!通通的死!
蒲寿庚一边诅咒着汉人,一边匆匆而行,不知怎的。 前面光与暗影的交界处。 显出一个身影洗得发白地战袍、病后略显瘦弱的体态、两腮因为兴奋而带着病态的红,布满血丝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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