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58部分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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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路转
范大都督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当然,后果是针对他自己而言,并且显而易见红润饱满、飘着花白胡须的脸上,被抓了好几道红印子,严重破坏了他老当益壮、年高德勋的光辉形象。
一大早,从新纳的第二十房小妾的床上爬起来,驻节永安的范大都督就接到了两浙路十万火急的军情,家生子亲兵跑死了五匹上好的快马,一程程接力把消息传到军前。
炮舰打到了钱塘江口,不消说,翁洲的长江水师是喂王八了。 该死的琉球人,居然用炮舰袭击两浙沿海各港口,再步兵登陆扩大战果。 每次都是轰天大炮打得翻天覆地,待把城防打破,千把人的步军就登陆,把码头仓库里堆积的粮食、布匹、银钱搬个精光,待你大军赶来,人家早坐着船走远了。
温州、瑞安、宁海、象山、慈溪、余姚、绍兴、临安,这都是两浙的膏腴之地,财赋所出啊!各处码头堆积如山的货物,被琉球海军洗劫一空,带不走的也放火烧掉。
范文虎气得两手打颤,兔崽子不心疼啊,那些财物,将近一半是范家私产,你搬走就算了,何必烧掉呢?
更有绍兴、余姚两处官库离码头太近,铜钱、银子都被搬了个底朝天,看到这里,范大都督气得火冒三丈,正好第二十房小妾缠上来撒娇撒痴,他邪火冲到顶门心上。 顺手就一耳刮子扇到了她脸上。
这位在福州新娶的如夫人,乃是当年青楼中有名地辣子,哪儿把范文虎放在眼里?扑上来又抓又挠,四十老娘倒崩孩儿,统领大军二十万的大都督竟然败在了娘子军手上,被抓个满脸花。
“反了反了,本督令行禁止。 百万军中谁敢违抗?今日不动军法,本督颜面何在?”好不容易被侍女拉开。 大都督跳着脚叫“连升、来福,取我的尚方宝剑,辕门上击鼓点将,我要请大令,斩了这犯上作乱的女人!”
绍兴师爷沈育德在外面差点没把嘴笑歪,杀个小妾还要取尚方宝剑、击鼓点将,大都督做的好大个老虎势。 分明是拿兵威来吓唬她。
无奈第二十位如夫人早看穿了他那副外强中干的嘴脸,非但不退半步,还将就着势头,滚到地上撒泼,嘴里阿唷皇天的叫着,“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嫁个老头子,非但没半分怜惜,倒要拿我行军法。 今天豁出去和你做一场,不杀我是没带种地玩意……”范文虎见一个娇娇怯怯的小妾,在地上滚做个母夜叉,又是闹又是嚎,吵得他直翻白眼,差点没晕过去。
沈育德是晓得这位夫人底细地。 心说你若是黄花闺女,咱们大都督就是青头小伙子!眼见大都督拿如夫人束手无策,沈师爷主忧臣辱,打点起一颗忠心,进帐去慢慢解劝。
恰好如夫人祖籍绍兴,和沈师爷颇有几分乡谊,几劝几不劝,她也晓得见好就收,眼睛一翻装死,由着丫鬟们扶回了卧房。
“若不是沈先生解劝。 今日定拿她正法!孙子能斩吴王爱妃。 我何惜此一妇人!”范文虎说着大话遮脸,冷不防小妾又乱骂起来。 他赶紧快走几步,来到正厅上。
几名将军已等了小半天,范文虎一出来就围着七嘴八舌叫道“大伯,咱们三房屯在温州码头的白米,全给烧了,三房本来就穷,今年大房可得贴补贴补啊!”
“范世叔,俺葛家宁海盐场的十八万斤海盐,全给倒海里去啦!侄儿是忠字当头,毁家纾难没得半句怨言,可就怕家里长辈说,累年交的税,额外纳的捐也不少了,自己子侄领着兵,怎么被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哥,咱们二十万大兵在手上,倒让琉球人打上门,这……”
“二十万兵”
“够了!”范文虎一声大喝,毕竟大都督的威风还在,众人立时住口,无奈脸上忿忿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范家军各级领兵将官们,不是范文虎地子侄,就是通家世好大族的子弟,要么就是他的亲兄弟表兄弟把兄弟,小妾一多,难免有点不清不楚,这当中表侄儿、老把弟升格成靴兄弟也为数不少。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范文虎通过任用亲信将军队牢牢的抓在手中,不过军法军纪嘛,就得稀松些。 军棍、皮鞭、鬼头刀,总不能往自家子弟身上招呼吧?
“各位,眼下前线吃紧,被张弘范拿先斩后奏的御赐金刀押着,本都督不得不全力压上啊!两浙空虚是空虚,可只要打下了闽西,咱就回军,沿海城市每处驻上一两万兵,兵营仓库都建在炮船打不到的地方,不就结了嘛。 ”
“大都督不可啊!等打下闽西,咱们今年都没钱过年呐!”众将一叠声的叫苦,范家军二十余万,全靠着两浙富商大族,让他们损失惨重,将来谁还愿拿钱给你养兵?更何况这次被抢、被烧的东西,将近一半是范家各房地私产!
有钱就有兵,没钱谁替你卖命?两浙沿海的膏腴之地,是范家的根本呐!范文虎沉吟着犹豫不决。
沈师爷故作高深,摇着羽毛扇、点头晃脑的道“鸡肋、鸡肋!”
“嗨呀,老沈,你有话就直说,何必打这哑谜?”范文虎一拍大腿,这不是现成的智多星嘛,看他样子,必有妙计。
“范家之危局,不在闽广战事,而在砥定天下之后也!”此处都是范大都督亲信,沈师爷也不避讳,向上一拱手道“学生以为,谨防将来朝中有晁错!”
“你是说削藩?”范文虎心头咯噔一下。
当年,得知范文虎率安庆大军投降,消息传到北方,忽必烈高兴得跳起来转了三个圈;假若手上没有兵,大汗会这么高兴吗?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蒙元主子之所以看得起范文虎这个四等奴才,不过是他在两浙路的多年经营,是他手上地二十万大军。 事实上,如果历史的轨迹没有发生偏移,两年后忽必烈就会发动第二次征日本的“弘安之役”,借着一场“神风”,将尾大不掉范家军葬送得干干净净!
范文虎能做到两浙大都督,能够在宋元两朝屹立不倒,他的政治嗅觉比谁都灵敏,此时听了沈师爷的话,心头一下子就活动起来。
“大人是两浙大都督,并非闽广大都督,闽西之地是不折不扣的鸡肋,平了姓陈的婆娘,咱们最多得个朝廷的空头褒奖,可谓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沈育德鹅毛扇轻摇,皮笑肉不笑的的看着范文虎“为了鸡肋,坏了两浙膏腴之地,动摇范家根本,将来若朝局生变,东翁如何自处?”
“是啊是啊,崖山战后,严州、婺州地山贼又蠢蠢欲动,琉球海匪纵横海上不过癣疥之疾,万一海匪与山贼合流,就是心腹大患呐!”众将要么记挂着留在温柔乡里地小妾,要么担心盐场、海运的生意,又帮范文虎想出一条理由。
两浙路平定,平地是沿海地区和苏松常、杭嘉湖产粮区,内陆山中可是鞭长莫及。 严州、婺州素多土匪,又兼宋亡以来溃兵入山,大大小小的土匪少的十来个人、七八柄刀,多的成百上千,兴汉、反元、复宋、讨虏、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究竟有多少人,连范家这个地头蛇都闹不明白。 仗着范家大军弹压,才没闹出什么乱子,如今大军倾巢而出,两浙空虚,若是山匪跟海贼合流,从浙西大山杀下来,那整个两浙就彻底完蛋了!
更兼严州淳安、遂安和紧邻的江南东路绩溪一带,是当年摩尼魔教匪首方腊起事的老巢,至今尚有许多教匪吃菜拜魔,这些教徒可是脑后生着反骨的,假如他们和各支反元义军联合起来……想到魔教教徒战斗时,念着弥勒佛号,双眼血红悍不畏死冲锋的场面,范文虎打了老大一个寒噤。
万一两浙老窝乱了起来,拿什么养兵,拿什么结好朝中的蒙古、色目大臣?闽西之战,打胜了是御赐金刀张弘范那个狗奴的功劳,打败了和我两浙大都督有狗屁关系?再进一层,便是拿着皇命阳奉阴违,只要保住自己的两浙、保住二十万大军,忽必烈万万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失去了实力,就算立下天大的功劳,蒙古大汗会怎样对待没用了的老狗,李璮前车之鉴还不远。
“回、回两浙!上个折子,就说琉球海匪肆虐,两浙亡宋遗族造反、魔教设坛烧香起事,为保住北运大都的粮食,咱们不得不替皇上家守好粮仓。 ”北方乃颜、海都造反,伯颜丞相的军粮全靠江南输运,这般借口,想必朝廷也没甚话说了。 范文虎想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敷衍一下张弘范,“葛明辉,你带三万兵围住莲城,若张弘范克了汀州,咱们不妨替他充个前锋,若是他打不下来,也别怪咱们不尽力;范平,留五万人给你,把住永安、沙县到剑浦这条回两浙的退路,接应你明辉哥。 其他人随我,大军回保两浙!”
“大都督英明!”除了葛明辉、范平两个,众将喜出望外,同时翻身拜倒,沈育德微笑着摇动羽扇,自觉赛过诸葛之亮、关云之长。
第212章 柳暗
江西宣慰使行省参政李恒三万铁骑下偱州,城小兵少无力防守,知偱州顾杰率领百姓逃往山中,城池不攻自克;参知政事平南元帅刘深攻梅州甚急,城中一日三惊;张弘范十万大军围汀州,设回回炮轰塌城墙西南角,守将陈子才浴血死战,以琉球轰天炮炸毁回回炮,民夫、士兵冒着箭雨将城墙修好,断城处血肉模糊;塔出以新附军人海战术消耗同安防守力量,夜间打起灯球火把,三个万人队不分昼夜轮流攻城,同安已然油尽灯枯……
但在整个战线上,他们绝非最危急的。
“兄弟们,还有力气不?”王天来杵着战刀,坚固无匹的琉球甲破开好几个口子,锃光瓦亮的铠甲上糊满了干涸的血迹,大片大片的暗红色,鞑子的、色目人的、新附军的,还有王天来自己的鲜血。
“报告将军,都还有一口气在!”一千来人,近半带着伤,甚至已经站不起来斜倚在山体上,但他们的意志仍然坚定,他们的眼神仍然充满斗志。
每个人的腰上,都挂着大汉皇帝颁发的护照,钢筒里的小东西,意味着承诺平等的地位,以及三十亩土地。
没有土地,他们是无根的浮萍,随着海潮起起伏伏;有了土地,他们就会把根扎下来,变成参天大树,狂风暴雨也吹不倒。
蕉岭,梅州到上杭的唯一通路。 两千人据险防守,而他们对抗地,是吕师夔新附军六万步骑!
两山夹峙怪石嶙峋、中有石窟河奔流不歇,仗着这绝无仅有的地利,王天来才能把三十倍的敌人拖在这里整整十五天,可现在他已不打算生离此地了。
两千弟兄,一半永远倒在了粤东热土上。 剩下的人,又有一半带着伤。 如果陈大帅还不发援军,王天来看了看这里雄奇峻拔的山河,也罢,便以此处为王某的埋骨之地。
蚂蚁般众多的新附军,又沿着山坡爬上来了。 一阵细细地山风吹过,绷绷绷绷的弓弦响,成千上万羽箭从山腰腾空而起。 射进了义军地营寨,鹿砦、拒马、寨墙、营房瞬间像是发了白癜风,长出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白毛——那是雕翎箭的尾羽。
义军士兵们没有呐喊,连续十天的生死考验,士兵们已经不需要用呐喊来抒解紧张和恐惧,他们已无所畏惧。
连续不断的箭枝,比粤东山区初夏的雷阵雨更密集,带着死亡的呼啸从天而降。 肆意收割着营中地生命。 终于,弓弦的弹响停下了,不再有羽箭落下,躲在寨墙、木楼和营房下面的义军士兵们握紧了武器,他们知道,接下来是更为严峻的考验。
牌刀手、长枪手、弓箭手。 数也数不清的人海,从嶙峋的怪石头间一窝蜂的冲上来,乱糟糟的不成个阵型,但绝对地数量,已对守军构成了极大威胁。
滚木、落石,凭借陡峭的山势,将重力势能快速转化为动能,加速、翻滚,千钧之力绝非肉身所能抵挡,粤东山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石头。 成为义军杀敌的好帮手。 数百斤的大石头一路滚下,留在它运动轨迹上的。 只有新附军地血和肉。
“放!”王天来大喝一声,从寨墙上探出身子,羽箭夹带着怒火,深深的射进一名百户的胸膛。
就在他射出这箭的同时,寨墙后的数百名士兵也站起来,早已捏得发白的指关节猛然用力,开弓放箭,前后相差不过两三秒钟,至少六百支羽箭齐刷刷的扎进了新附军中。 成群的士兵如木桩子般栽倒,殷红的血花在他们身上热情绽放,向上急奔的新附军就像浪头撞上了岩石,忽地一下,攻击地前锋四分五裂。
冲啊!义军没有像以往那样借着高处地势和新附军对射,而是一起跳出寨墙,向下急奔。 王天来一马当先,手中地战刀舞成一团光幕,人头、四肢、鲜血纷飞,五百名义军就像五百只出笼猛虎,借着山势急冲而下,仰面进攻的新附军根本无法抵挡。
刚刚被箭雨打懵地新附军,一时没搞明白为什么敌人从防守方变成了进攻方,恃强凌弱以多欺少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但硬碰硬打死战就没不那么在行了,短时间内损失过大,前锋吕师夔重赏凑齐的敢死队,就开始掉转身子往山下跑了。
吕大帅的赏金再诱人,还得留着命花呀!
前锋倒卷,顺着山势往下根本收不住脚,和中军撞在一起,不少人连滚带爬的下了山,才发现敌人最多只追到半山腰,这会儿早就收兵回营了。
,这些客家、畲民真是好汉子!新附军的老兵油子,也不由得对着敌人一挑大拇哥,打仗打到这份上,可完全是拼的命了!
“我们胜了,吕狗贼,有种上来,爷爷送你回老家!”义军士兵们倚着寨墙,向山下垂头丧气的新附军笑骂。
可他们的将军,王天来没并有高呼,因为这样的胜利,他再也承受不起了!点了数,就在刚才的战斗中,又失去了二十三名战友,七名轻伤员变成了重伤员,新挂彩的则有十五个。
再来几次“胜利”,对吕师夔而言不过是皮外伤,我这边可就要把鲜血流干了!
半夜,义军营寨中静悄悄的,没有灯光,一片漆黑,将士们穿着甲胄合身躺倒,十根手指头还紧紧的握着武器。
枕戈待旦!
“哇——哇——”,老鸦的叫声划破了夜空的静谧,它扑腾着翅膀,从巢中飞上树梢。
山地突然间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伴随着反弹琵琶轮指拨弦般的连串轻响,空气中出现了一道道月光下若隐若现的白色轨迹。
夺夺夺夺夺夺,比白昼更加细密的箭雨倾泻而下,紧随着箭雨,许多身高体壮、批着罗圈甲翎根甲的探马赤军,挥舞着圆月弯刀、狼牙棒、斧头、钉头锤等等西域各国各民族的独特武器向营寨猛扑,镶了铜泡钉的牛皮战靴,踩过乱石、跨过壕沟,踏上了寨墙边的空地。
寨墙后,没有呻吟,没有呐喊,似乎没有了一切生命的气息。
义军在睡梦中吗?义军逃走了吗?
“杀虏!”一支鸣镝射上半空,义军战士的吼声在山谷中回荡。
长枪,从寨墙顶上居高临下的刺出,穿透敌人的胸甲,刺破敌人的心脏;战刀,由上到下直劈,砍破敌人的头盔,劈开敌人的天灵盖!
但这一波敌人,远非脓包新附军可比。 刺穿了他的胸膛,他左手抓住你的长矛,右手的狼牙棒就砸到了你的头顶;战刀劈落,侧一侧头,被削掉了半边肩膀,他仍然借着来势,把弯刀抹上你的咽喉!
以命搏命,这是西夏人李恒手下的探马赤军,当年党项族名震天下的“平夏铁鹞子”和“横山步拔子”的嫡系传人!
一波又一波身披铁重甲的探马赤军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不顾生死的冲破夜幕,如同海边的波涛一样,迅速吞没前浪,高高地拍向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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