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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127部分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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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俏皮的指了指肩头闪烁着的铜花,温柔的握住了苗烽略显粗糙的大手。

一瞬间,红晕爬上了少女的脸庞,尽管两人早已心心相通,但如此出格的举动,还从来未曾有过呢!

可她早已下定了决心,当苗烽近乎条件反射的将手往后抽的时候,她反而更加用力的握住了爱人的手。

“说起来,咱们还应该感谢那些贪财的色目士兵,若不是他们急着沿街抢掠,咱们早就……”

微弱的抵抗,让进攻者彻底放松,他们正沿着大街一路烧杀抢掠,暂时还顾不及设在城市中心地带的医疗营。

苗烽感激的看着爱人,嘴唇嗫嚅着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是个大山中走出的汉子,憨憨的、傻傻的,只有在提到战场、枪炮、手榴弹的时候才精神百倍,可以滔滔不绝说上一整天,但和心爱的女子相处,他却笨得跟头牛似的。

感激与惋惜的神色,在他眼中交替闪现。感激,美丽大方、识文断字的女学生,能爱上自己这个大山走出来的大老粗,能不计较自己瘫痪的双腿,这已是黄金般珍贵的情谊,而即将手牵手走完生命的最后几分钟,更是上天赐下的幸福;惋惜,自己双腿没有任何感觉,只怕将来不会有希望站起来了,广州之战、吉州大战,两次受伤,和牺牲的战友比起来已是天幸,死,没有什么好怕的,好些战友们在地下等着呢!但香梅,她才十七岁,正是如花的年纪,年轻、建康、美丽、聪慧,就要生离死别,如何不叫人痛惜?

从爱人双眸读出了复杂的含意,李香梅微笑着念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余音未了,七八名阿彻菰苏麾下的碧眼阿速军士兵闯进了病房,青春美丽的李香梅,顿时让他们呼吸加速,灰绿色的眼中射出了贪婪的光,一路上抢了许多高门大户,却不料家家穷困潦倒,百姓也只剩下老弱病残,只此处找到位美艳如花的姑娘,如何不乐翻了这几个色目兵?

“我的,她是我的!”阿速军士兵互相推挤着拥了上来,许多肮脏的手,伸向一身白袍圣洁无暇的李香梅。

美丽的汉军女兵垂下头,和爱郎目光交缠,柔情蜜意尽在不言中,苗烽宽慰的一笑,同时将一直紧握着的导火索,用力扯下。

阿速军士兵们惊骇欲绝,因为他们发现,那位美貌的汉人女子身后,被白色床单遮盖着的东西,竟是捆扎起来的大堆手榴弹!

灰绿色的眼珠里,贪婪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恐惧,直到猛烈的爆炸将一切化为灰烬……

“伯颜,我本当他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一位真正的盖世英雄,但没有想到,大元丞相如此无耻下流!”楚风双目发红,直欲喷出火来,他对伯颜的所作所为,没有感到恐惧,却是深深的不齿。

池州陷落,建德陷落,湖口告警,彭泽告警!伯颜分出两个万人队,分略附近州县,屠杀沿途百姓,而这些地方在短短两月之前还是大元江西右丞塔出治下,这些地方的百姓还是向大元朝交税纳粮的子民!

伯颜如此行为,第一不是为了劫掠粮饷,战争刚刚打响,他南来时顺着京杭大运河运来的粮食还堆积如山,消耗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而江西州郡在塔出治下,可谓十室九空民不聊生,只要汉军暂时不发救济钱粮,就相当于坚壁清野的效果,根本抢无可抢。

第二不是为了打击汉军士气,不管垓下之围刘邦四面楚歌吹散八千子弟兵,还是张弘范败文天祥于梅州,都是打下了敌方根据地,而汉军士兵来自闽广,最多赣南,江西北部是刚刚从塔出手中光复的,军中没有赣北子弟,伯颜就算抓住赣北百姓也来个四面楚歌,只能让汉军更加同仇敌忾,却不能动摇分毫士气。

第三连劫粮道、断后路都谈不上。汉军背水列阵,陆地上被塔出三面包围,完全是自己放弃了粮道、后路,还用你巴巴的去劫去断?

元军大肆烧杀抢掠,赣北百姓血流成河,其目的只有一个逼汉军离开设防阵地,主动决战!

“夫君,蒙古帝国的字典里,没有道义,只有胜负。”乌仁图娅说罢,面上已带着羞愧之色。

曾几何时,作为黄金家族的后裔,她也只相信武力、征服、屠杀、抢掠,和建立在滔滔鲜血、累累白骨上的光荣。

楚风来到辽东,将华夏的文明之光洒向蒙古草原,她才慢慢的开始变化。成吉思汗、忽必烈的时代,蒙古草原上的牧民在白灾中苦苦挣扎,大汉的商业贸易却让他们得到了饱暖,乌仁图娅才知道原来杀戮不是光荣,征服带不来幸福。

不过,蒙古武士的英勇善战,蒙古帝国消灭成千上万民族、国家的赫赫武功,还是让她感到骄傲,直到今天,伯颜丞相竟然以无辜百姓的生命为筹码,要挟汉军出战,让她第一次为同族感到羞耻。

事实上,蒙古大军在征伐大金和花拉子模等许多战役中,就以当地百姓为人墙,推近到城墙跟下发动进攻;在黑海之滨的卡法,他们甚至把患病而死的尸体,用回回炮抛入城中,使守城军民传染瘟疫。

这些所作所为,乌仁图娅早就一清二楚,但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惟有今天,她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华夏文明的理念,已经让草原明珠发生了改变,从为蒙元军队屠杀百姓感到羞耻的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黄金家族的公主,辽东草原上的明珠,而是大汉帝国的第五皇后。

文天祥的面容沉毅如铁,声音似黄钟大吕般响起“伯颜的行为,除了敲响他自己以及北元伪朝的丧钟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天命无常、历数有归,惟上天有好生之德,蒙元逆天而行,正所谓‘吾日暮,故倒行逆施’,其覆亡之期不远矣!”

“都说顺天应人,天命不就是民意吗?”陈淑桢白皙如玉的脸庞,因为愤怒而带上了一团红晕,“伯颜所作所为,令天下人进一步看清了北元的真面目,素称清正廉洁,假惺惺作诗说什么干戈不染生灵血的伯颜,尚且自食其言,则北元君臣是一伙什么人,也就昭然若揭了!楚兄北伐中原,百姓必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伯颜是在加速北元的覆灭!”

“只可惜赣北百姓,在塔出手下苦苦挣扎,好不容易等到汉军光复,却又遭了伯颜毒手!”楚风长叹一声,看着远处伯颜中军的黑色羊毛大纛,目光中已带着深深的怒意。

大汉的统治基础、工厂、商业、农田,全在闽广二省、琼瀛两州,江西、荆湖、四川这些新光复地区饱经战乱一片凋敝,目前是既不征税也不征兵反而要发救济钱粮、组织战后重建,所以就算伯颜把赣北打成血海,也对大汉毫无用处。

楚风是为同胞遭受的苦难,和伯颜的残暴,感到十二万分的愤怒!

他看着对面军阵高高飘扬、象征战无不胜的羊毛大纛,默默发誓“快了,快了,过不了多久,我必将你的羊毛大纛斩断,踏在污泥之中!”

“哈哈哈,伯颜丞相果然厉害,此计一出,汉军还不震惶骇惧,臣服于我大元天兵的赫赫天威之下?”格日勒图领兵直下荆湖去了,阿彻菰苏则带着屠杀池州等地之后劫掠的妇女、幼童,回到了铜陵向伯颜丞相复命,这群妇孺老幼,将用来向汉军示威,让他们瞧瞧大元天兵的厉害!

伯颜满意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身旁的得意弟子张珪,缓缓开口道“阿彻菰苏将军辛苦了,张珪将军,待会儿由你协助阿将军,把这些老幼妇孺,排成丨人墙,向汉军阵地逼去!”

张珪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在让人窒息的静默中,终于屈服了“末将领命!”

在张珪和阿彻菰苏离开后,睿智著称的老将阿剌罕则进前一步,贴着伯颜耳朵道“丞相钧鉴,如今我军靠江立营寨,虽然从江上船队补给方便,可万一……”

“万一汉军炮船入江?”伯颜笑了“汉军海船俱为尖底,尚且过不了采石沙洲,我军现在铜陵,如何会有海船到此处?”

确实如此,元军从大运河运送粮草辎重,都是用的平底内河船,才能通行无碍,汉军海船是尖底——这点瞒不了人,毕竟干船坞上建造船只,是众目睽睽之下的,没法作假,汉军中决不可能突然冒出一堆内河平底船。

阿剌罕放心了,他走到帐外,观看张珪如何行事,对这位年轻有为的故人之子,他总是另眼相看,只希望他能如伯颜丞相所愿,彻底成为大元朝的忠勇国士。

对,伯颜并没有放弃张珪,只是希望他完成从世家武将向当世名将的转变——慈不掌兵!

数百位赣北百姓,在元兵弯刀逼迫下站成了一道人墙,这道人墙之中,有年轻的妇女,有满面皱纹老态龙钟的老人,还有七八岁的儿童和襁褓中的婴儿,锋利的弯刀抵在后心,使他们不得不向数里外的汉军阵地慢慢走去。

耀武扬威的蒙古武士,用百姓的身体作为挡箭牌,肆无忌惮的殴打、折辱着百姓,稍有反抗,轻则皮鞭重则弯刀,人墙缓缓推进,在他们身后,留下了一道道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张珪紧紧咬着嘴唇,他知道,此战之后汉j的帽子,将会牢牢的扣在自己头顶,终身再没有机会取下!

可他也知道,父亲张弘范一生忠于大元,是被汉军击败之后兵败身死,他也知道,北方军人世侯张家全家上下三百余口,都在大元皇帝忽必烈的弯刀之下,这柄弯刀随时都能让张家万劫不复,他最后还知道,只要追随大元,献出自己的一片忠心,用同族同胞的鲜血和生命作为进身之阶,自己很快就能爬到高位,就像父亲,就像董文炳、史氏两万户那样。

所以他站到了人墙之后,和阿彻菰苏一起,指挥士兵们押着人墙向前推进,向汉军阵地推进。

怎么办?打还是不打?不打,敌人将毫无阻塞的冲上阵地,展开对汉军并不有利的肉搏,打,对面的人,全是赣北百姓,刚刚箪食壶浆敲锣打鼓迎接汉军光复家乡的赣北百姓呐!

前沿阵地上,战斗英雄李世贵握着枪,本来非常稳定的手,开始发抖,他不得不把手指从扳机上挪开。

人墙每前进几步,他就朝身后看看,希望上级能发来针对性的指示,可不知道连续向后看了多少次,那道人墙已到了五百名外,早已进入火炮射程,汉军的轻重火炮并没有开火,冲锋号、信号旗,也没有任何反应。

李世贵已能看清百姓脸上痛苦、凄惶的神色,以及他们身后蒙古武士裂开的血盆大口,碧眼阿速军泛着青光的狰狞眼珠。

就在此时,江面东方,隐隐约约出现了船只的轮廓,李世贵心脏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他操起望远镜,急不可待的将目镜转向东方。

浩瀚长江之上,悬挂着金底苍龙旗的庞大船队,正鼓满了风帆,乘风破浪溯江而上!

“不必理会人墙,立刻展开进攻!”楚风的脸微微抽搐两下,很快恢复了平静,“传令各部,对伯颜麾下将士,不允许接受他们的投降,所有战犯就地击毙!”

第435章 天文大潮,没有任何机会!

飘扬着金底苍龙旗的船队,排成三、四艘并行的阵列浩浩荡荡逆流而上,伯颜知道,胜利的天平正在迅速并且无法阻挡的向汉军倾斜。

汉军船队规模极其庞大,像小山似的巨大海船,高高的桅杆直指天际,重重叠叠的白帆在东方升起的朝阳映照之下,闪耀着庄严的金色光芒,锋利的船首犁开长江的滚滚波涛,三四艘并排前进,前后排只相距两三个船身,舰队之首、尾竟然相距数十里之遥,那简洁的流线型船身、锋利尖锐的剪刀船首、舷侧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无不昭示着强大的武力和不可挑衅的威严。

土丘之上,极目远眺睿智的大元丞相,也被眼前的壮丽景色惊得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呐呐的道“西晋楼船下扬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当年西晋灭东吴,楼船千艘下金陵,也不过如此了吧?”

“丞相尚有如此闲情逸致!”智谋百出的老将阿剌罕,笑得很苦,比黄连还苦,“末将只不明白,尖底海船过不了采石矶,难道汉军战舰是从天上飞过来的?”

汉军舰队船只,俱是吃水深的剪式船,这种让北元水师吃尽了苦头的船型,早已被蒙古将军们熟知,偏偏无法行驶尖底海船的采石矶以上江段,竟然出现了剪式船!不管虎视天下雄材大略的伯颜丞相,还是聪明睿智老成持重的阿剌罕将军,全都大眼瞪小眼,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惟有张珪紧紧咬着嘴唇,师从紫金山学派得授的水文知识,让他迅速找到了答案,只不过,一切都已经晚了。

“昨天是三月十五,月亮圆了……”

月亮圆了?伯颜和阿剌罕、宝音、阿彻菰苏迷惑不解的目光,都聚集到张珪的脸上,尽管在汉军舰队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输了,但他们要输个明明白白,他们无法理解,汉军舰队出现在采石矶以上江段,和月亮有什么关系。

“大潮,每逢月圆的大潮……”张珪长叹一声,他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诸葛孔明要说“为将者,不知天文,不识地理,乃庸才也!”他也明白了,靠强弓铁骑征服天下的蒙元,为什么三十多年无法攻破钓鱼城,为什么素称文弱的宋,能在如巨浪潮水般的死亡攻势之下坚持到最后,坚持到整个欧亚大陆几乎全被蒙古人征服,他们还能在海上行朝、在钓鱼城、在淮扬抵抗。

或许这便是汉国报纸上所说的,文明的力量吧?

现在,张珪看着伯颜的眼神,已没有半分尊敬和崇拜,因为在刚刚的一瞬间,他懂得了文明和野蛮的差距不啻天渊之别。

“天文大潮,”楚风给迷迷糊糊的乌仁图娅解释,“钱塘江大潮,想必是知道的吧?”

乌仁图娅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对对对,我听说当年金兀术下江南,不知道钱塘江大潮,人马到江边饮水,被大潮淹死了好多咧!”

“不仅钱塘江,长江、珠江等等河流都有海潮,惟杭州湾呈喇叭形,海水倒灌特别厉害,钱塘江潮天下闻名罢了。长江自然也是有海潮的,我们身在铜陵,还往上游走,到彭泽县城北面江心有座小孤山,海潮到那里才回头。”

乌仁图娅恍然大悟“哈,我知道了,定是汉军舰队趁着海潮涌动通过的采石矶!嗯哼,什么长生天庇佑的伯颜丞相,我看他是个大傻蛋,连这个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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