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心第50部分阅读(1/2)
蛇飞入内法界。有意无意,他们与我们扫云团分成了两路——大孔雀从南面入,腾蛇从南面转动,各自往第二重城墙的东、南两门突破。
“上高台后,我们只取楚王金蝉的尸首,云梦之人让给剑宗擒拿诛杀。”
我向腾蛇上众人知会,也让剑宗之人听个明白
——虽然我极端渴望弄清云梦之人与我的纠葛,但只能按下强烈的好奇,不让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原定的方略——杀入云梦城我们已经分了剑宗极大的功劳,现在的要务是取回无上天尸中的磐石心;我们还不足应付云梦之人暴起发威,一律推给林道鸣去挡,反正他有碧落黄泉。
云梦城分七重,每重城墙之间尚有七里之遥。
但腾蛇飞入内法界,简直像鱼在水中那样自在,比往日在空中飞翔还要迅疾——数个呼吸间就游至了第二重城的东门;而剑宗的大孔雀却像陷在淤泥里那样一点点地挪动。林道鸣不用碧落黄泉,他的元神法相也悉数敛起,反而用手指拨面前的虚空。林的手指拨一下虚空,孔雀才向前又飞行十余丈。
我心中怪异,于是在第二重城的东门止住腾蛇;剑宗之人落在我们之后数里,他们的眼神也是诧异地望着我。
我用手抚『摸』紫电腾蛇的头,和它心念互通——这种本主和祭炼法宝间的联系,比血脉嫡亲还要强烈。
“呀!”
我吃惊地唤起来。
腾蛇上的门人问我有什么异样。
“雷。到处都是雷。”
我的神念进入紫电腾蛇,用这枚六转神剑剑灵的诸识感应内法界。紫电腾蛇(或者说暂时代入紫电腾蛇的我)的雷眼看到了弥漫内法界比尘埃还小的雷充盈着赤城的六合。
在寻常的六识感应下,城内的宫阙楼阁与流水微风似乎无异其他地方;但在雷眼的凝视下,景象不断析分,我看到了无数闪烁、摇晃、生灭的极微之雷。无量量的极微之雷和合成了宏伟无匹的七重赤城,甚至那座接到天上的摩云高台都是无数极微之雷凝成的。
那云梦之人与其说站在高台上,不如说站在群雷之上;与其说居于赤城之中,不如说居于雷城之中。
除了围起云梦城的最外一重城墙是星星铁石垒的,无处不是雷。
这种极微之雷有一个称呼。我本来以为古往今来只有我一人知道,但大概现在云梦之人也知道了。
——它叫“虚无之雷”。是在无声无『色』中求索得来的惊雷。超越了都天神煞,是雷法总纲的终途和绝路。
“紫电腾蛇怎么变化了?”
红衣少女『摸』了『摸』滕蛇头,蛇首的鳞甲“哔叽哔叽”剥落,冒出龙一样的双角;它腹下的鳞甲也在“哔叽哔叽”剥落,逐渐长出龙那样的四爪。同时,蛇身也在反复盈缩——每次膨胀是壮大蛇身;每次收缩是凝练蛇身。
“是我让它摄取城中的极微之雷做资粮——当初我们用雷池祭炼银蛇剑,现在这座雷城就是规模更大的雷池——在雷城里紫电腾蛇的成长一日千里,三天内它就能蜕变成七转的神剑了,法相也会由蛇化龙。”
我对琳公主说。
然后我对腾蛇上门人解释,
“雷城是滋养群雷的牧场,此外还有阵法用途虚无之雷像寻常的气在法界内流动,进入雷城的外人每个呼吸都要经受极微之雷的侵蚀凡人顷刻灰灰;筑基能存活一个时辰;金丹的极限是一日;元婴最多自如停留十日——我们能够无碍入内,是紫电腾蛇护持的缘故,这虚无之雷对它反而是大补之『药』。”
(我运御雷法总纲,也能在雷城无恙;但我不是法宝和雷兽法相,无法吸收虚无之雷。)
——这一定是我前世的设想,在云梦之人手上实现。
“宗内文献记载当年周祖师与四大宗门的高人发了十万枚都天神煞把云梦王城打成半混沌的浆糊,然后起千里雾死城,作为宗门对世俗不轨诸侯的警告——看来这绝地反而成了云梦之人青睐的道场了。”
上官翩翩向我讲述了七百年前的黑历史。
——果然,云梦城是锻造雷城的绝好骨架。
“这个云梦之人对雷法的精通不下于师叔啊。”红衣少女喃喃。
“我不过是最擅雷法的金丹。至于更擅雷法的元婴,修真界也是大有人在吧。”
我敷衍过去
——我自己还没弄清和云梦之人的关系,不想横生枝节。
扫云团人都见识过我的雷法总纲。我言之凿凿,他们没有异论。就是柳子越和龙少也没有质疑——『性』命节骨眼上,开不得玩笑。
“原兄,既然城内弥漫着虚无之雷,如果在法界内妄用过强的力量,会不会引发连锁的不测雷殛?”
南宫沉思着问。
“当然。所以元婴者入内也要把自己的战力约束在道胎金丹以下。”
我的疑『惑』立刻消散
——林真人必然是发觉了内法界的奥妙,所以收敛了自己的元神法相。剑宗的大孔雀不是我亲和诸雷的腾蛇,在雷城里就显得寸步难行了。
忽然我想到在雷城之内敌我方的元婴者都不能全力施为,也就是降格到了与我们金丹接近的金身层次,只能凭境界压制我们——战力上的横沟变得可以逾越了。
形势顷刻变得扑朔『迷』离。
——不过,对我们来说,是浑水『摸』鱼的好季节。
两道光华从摩云高台的腰间电驰到第二重城,各据守了东、南一门。南门者是夺命书生姚广厦;东门者我只感应到庞然的元婴气息,却找不到人影。
还是红衣少女眼尖,指给我们看东城楼上的极小点——原来是手掌大的一只鼹鼠,竟然也是元婴者吗!
我忆起白听妖兽说过妖邪还有一位元婴下层的鼹鼠道人。它既然也现身了,那么云梦之人眼前可以调用的人物都到齐了。
那只漂亮的锦『毛』鼠吱吱向我们叫着,我袖中的《黄庭经》忽然生起了缤纷瑞气!
姬琉璃说这本手抄《黄庭经》要交付给有缘之人,莫非……这个妖邪居然是他要交予的人?!
我瞪大了眼睛。
“——林道鸣!我家主人已经说过你入内法界后的命运。不要自负己力能够逆天!就是五大神剑也不能逆天!”
夺命书生的怒斥从二重城的南门传到我们的东门。
“偌大个雷城法界,凭两个元婴抵挡得住我?”
林道鸣笑。
“不,林真人,你只要对付一个元婴。”
那只锦『毛』鼠口吐人言。
我的《黄庭经》倏忽飞入那只锦『毛』鼠纤细的爪子。锦『毛』鼠摇身一晃,变成一个臂膀圆融的敦实童子,把第二重城的东门打开了。
童子笑着对众人道,
“在下是鼠仙仓公,受昆仑姬真人之邀在此等候昆仑门人。既然我等到了他们,也可以不再做姚先生的同僚了——林真人,姬真人担心昆仑门人的功劳被剑宗掩没,您可要管束好自己的手下啊。”
姚广厦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既叫鼹鼠道人又叫鼠仙仓公的元婴者,忽然长叹,
“我愧对主人,没有甄别出投奔来的人物。”
“轰!”
云梦第二重城响起了一声攻城锤般的巨声。一个线条如刀的银发男子轻松跃上西门,赫然是武神周佳!除了气『色』略有晦暗,他的行动矫健如常。
除了林道鸣和南宫,众人的神情或惊、或惧、或疑。
夺命书生却转怒为喜。
“他……他不是被碧落黄泉轰成齑粉了吗?!”柳子越抖起来。
“在碧落黄泉剑光涌来前,武神借八字真言把自己散成无量微尘散逸。因果之剑必须要有果的承负者,武神的散化消解了承负者,也让碧落黄泉的那剑没有了着落。原来的一剑没有着落,林真人顺势就破了第一重城。当时双剑的剑光是虹一样集中在南门,而武神分解的无量尘埃充盈了城外的六合。自然,双剑在轰击城门时随机齑粉了部分武神的尘埃,可是更多的尘埃不在双剑的范围。”
南宫说。
林道鸣不置可否。
这是他默认南宫的推论是正解。我想。
众门人赞叹。
武神也向南宫竖了一个拇指,然后向南城门的夺命书生呐喊,
“姚总管,我为你主人看守外围的任务结了,你已经看到一重城的烂样了——那么,我开始自由活动了——现在我要来抢楚王金蝉的尸首——刚才林道鸣的剑,让我非常非常渴望要一个真人级的傀儡替身。非常非常非常。”
他颜『色』自若地大笑,
“谁敢挡我,我杀谁。林道鸣!在内法界你不敢对我用黄泉碧落了吧,那会连你都齑粉吧。哈哈。”
姚广厦的脸『色』又从大喜转成铁青。
林道鸣冷冷道,
“云梦之人由我们宗门擒拿诛杀。楚王的尸骸随周道友处置——昆仑龙虎门人,你们奉行我的决断。屈灵星和南宫腾蛟的方面,剑宗自然会处理妥当。”
言语之间,他把南宫已经视同死人。
我自然不会听林道鸣的命令,不然我千辛万苦冒死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蹬!”
南宫跃下了我们的腾蛇,落在第二重城东门下,一步一步地独自走向第三重城门,他的目光始终望着摩云高台。
“他妈的,云梦之人的『性』命和楚王金蝉的尸骸全部都是老子的,你们谁也不能动一根手指!”
我恶狠狠地瞪向武神和林真人,也跃下腾蛇。和南宫一道前行。琳公主撅着嘴也跃下来加入我们。
“我们执行的是宗内掌门和长老会保南宫的命令。林真人,剑宗的命令恕我们不能执行。甚歉。”
翩翩向林道鸣一欠身,轻拍我的腾蛇,追上了我们。鼠仙仓公也跃上我的腾蛇。
“那就各凭手段抢夺吧。”
林道鸣道。
他和周佳各从西门、南门进入第二重城。
夺命书生掠回摩云高台,他转首向东、西、南三方人马大叫,
“这是主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他本不想你们这些无辜之人全丧在这里了——云梦二十八将何在!”
二十八道无底深渊般元婴者的气息从无到有,由死而苏!陆续在七重城陆续升起!
——云梦之人不止把楚王金蝉做成了傀儡,还有云梦二十八将!
第一五七章 云梦 (七)
除了倾塌的云梦第一重城,摩云高台的四面与四方六重城楼各升起青、黑、白、赤四色二十八道宝焰。夺命书生攀上摩云高台的半腰,袖中取出四面对应的四色小旗,小旗掷入四面虚空。他盘起在空中默默念咒,四面旗帜随着他的真言运转。
——那必然是控制二十八具傀儡的法器。[搜索最新更新尽在lwen2 我们的腾蛇位置介乎东城的二三重城间。前方陡然横亘起六道浓淡明暗各异的接天青气;我回首向腾蛇后望,方才通过的第二重城上也漾起了覆盖一面城的青光
——不知何时,那里已经矗立了一位脸面如锅、下颚似铲的丈二凶横男子。男子手上是一件类似捣药杵的兵刃——兵刃的两头如棒槌大,中间细如蜂腰,他的一拳轻巧握在捣药杵,好像捏一根灯芯草;第三重城墙上矗立的是一位蟹面虾须男,男子的双臂肌肤都是鱼龙般的鳞甲,他的十指像龙爪,身后还摇晃着一条鲸鲵那样的巨尾。张开血盆大口,密密麻麻生着数百锯齿牙——这人不是我们人类,分明是妖孽。
他们的瞳色都是虚无——除此以外,与生人无异。
我们的腾蛇像被夹在两座山峰间,进退失据。
“蟹面男的称呼是尾宿星君,昔年是云梦泽的猪婆孽龙,御水道术极深湛;锅脸男是箕宿星君,曾是龟蛇山掌门,手持降魔杵。杵有一万四千斤,打人如陨星坠地。”
翩翩呼吸间报出这两个敌手的来历神通,不愧精熟宗门典故。
“云梦二十八将的修为战力如何?各有什么手段?”
我问起青衣少女龙虎宗的文献记录。
“二十八将是当年楚王用法门、名利、灵脉等等好处纠集的天下大神通者有威震天下的诸侯、有传承深厚的道门掌门,也有横行四方的大妖怪。其中八人生前是中层元婴,另二十人是下层元婴——实话说,这等实力已经相当今日我们龙虎一半的元婴者阵容了;不幸中的万幸,刚才林真人毁去了第一重城的阵眼,他们不能布出四象斗枢大阵了——宗门当年三打云梦城,二次破不了大阵而去;周祖师初次闯阵还受过他们伤害。”
翩翩如此一说,我的心烦躁稍去。
林真人与武神周佳已经和第二重城西、南两面的据守元婴傀儡争斗起来。
——武神的对手不见踪迹,他闭着眼睛和那个看不见的元婴傀儡交手。三枚有翅金珠绕着武神穿梭,每枚金珠中间又生着一枚在珠上游弋的邪瞳。每当周佳的一指千千万万点向邪瞳,邪瞳便泡影般散开,瞬息在另一个位置出现,同时银发男子的金身就多了一道触目伤痕;
和林道鸣交手的则是一个四肢随意扭绕弯曲,长短伸缩由心的元婴傀儡。林道鸣取钟大俊的一柄紫色霞光飞剑,飞斩这头妖孽的手足各处。妖孽的手足随着紫霞剑光的斩击,像被挤压的面条一般不断变薄变扁,乃至拉成蚊须大小的一条线,但始终没有被剑断裂的迹象——仿佛它的筋肉能在纤细之至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足够坚韧。元婴傀儡另一只手的五指拉长倒卷到林道鸣的身后,又即刻坚凝成亮晃眼的矛刺他金身。不过妖手之矛一触及林道鸣的无漏金身,即刻像触着雷火一样焚烧。一时之间,两人斗个不分胜败。
剑宗的两人和道胎孔雀静候在第二重城的南门前,没有向前相助。孔雀上的钟大俊和秦霄被罩在黄泉碧落两剑插出的三十步圈内,虚无之雷的侵蚀在黄泉碧落的圈子外停止。
云梦城其他二十六个元婴傀儡也据守在各自的把守之所,纹丝不动——包括北面没有敌手应付的七位元婴傀儡,也包括在东面第二、第三重城上的蟹面元婴和锅脸元婴。
我们的腾蛇不前进,第三重城的蟹面没有活动的迹象;我们的腾蛇不后退,第二重城的锅脸也没有活动的迹象。
——剑宗的门人不上前援助林道鸣,我能理解林真人自恃身份,绝不会让自己的弟子和自己一道围殴一个下层元婴。
但是,云梦之人为什么不让二十八个元婴一起围殴我们呢?——雷城内无法发挥碧落黄泉的威力,元婴者也不能全力施为。那么,真人和下层元婴的距离已经缩得很小。依靠数量优势把我们一锅轰杀才是上策,这些死人傀儡可不需要颜面。
——难道这些元婴傀儡没有完善,不能擅自离开限定的范围?
我的心神镇定下来,取出时计看了下时辰,又盘算起应变的方案
——已经过了九月二十一日黄昏,离招魂仪式完成还有二日多。如果元婴傀儡依旧站桩似的各守据点,我们十个金丹围殴,来得及各个击破吗?
他们已经是死人了。他们已经是死人了。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我默默念祷。
老子活的下层元婴都曾经阴过,难道还怕死的元婴吗?
我瞟了一眼鼠仙仓公。
我想起来扫云团的夹袋里还有一位临阵倒戈的元婴者。
他也是能派用场的。
“诸君,姬真人托付我的职责只有倒戈带路,不包括与云梦之人和他的手下交手——我不爱战斗,不擅战斗,我爱莫能助。”
长出双下巴肉的福相童子清亮地吱吱叫着,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么说,就是道胎金丹也能杀死你咯?”龙少微笑着捏起人形童子依旧保留的鼠尾,“既然你没用了,那我就杀掉你吧。”
他五指一揪鼠尾,鼠仙仓公痛楚地尖叫。
我用银蛇剑架住龙少另手转瞬落下的画戟,喝斥龙少放开鼠妖的尾巴,埋怨龙少胡闹。
不过,我心里隐隐附和龙少的想法——姬真人分化邪魔的手段虽然高明,但是好歹也委派他们出点心血;他拉拢瘴林的两个邪魔也是这般我们在云梦城拼死拼活,五毒教主和赤身教主是不是还在波月庄悠闲喝茶,坐享功劳?
“无所谓。我修的鼠道滋生不息。我的命,返虚者也未必能杀尽。何况你们?”
鼠仙仓公负痛微笑,面上犹然滴着烛油般的汗来。
“先杀东面第二重城的箕宿星君,去掉后顾之忧!”
我号令众人,驾驭腾蛇转向锅脸男子。腾蛇之口一张,向他吞出一枚巨岩滚石大小的煞雷之星——这枚煞雷之星规模和我初战灭杀半万鬼兵的雷霆威力相当,是旬日内腾蛇重新温养结成,恐怕也是雷城内能安全动用的最大威能。
我势在必杀。
这种地方,元婴者不过仗着元气恢复快。哼,有几条命,就杀他几条。
“波!”
锅面男的万四千斤的降魔杵横折一挥,挟起一道破堤山洪般的霹雳罡风,和煞雷之星撞在一起。
波涛汹涌!
星星粉碎!
煞雷之星一下打灭。箕宿星君的降魔杵岿然不动。
南宫不可胜计天机丝层层叠叠地罩向锅脸,下盖者如天罗、下覆者似地网。箕宿随意挥杵,像用鸡毛掸子扫掉屋梁檐角的蜘蛛网那样,有多少天机丝就应手荡去。箕宿每一下挥杵,自然带起一道山洪般的势不可挡的霸道罡风。他连挥十下,就犁开十道十丈巨沟。寻常金丹像这样施展五次(如果拿得动杵),非要力竭而死;但男子施为好似吹灰掸尘,就算这样连着挥舞一个月他也绝不会疲劳。
——在这座雷城里,元婴者的战力约束在道胎金丹的水准。我们可与元婴者一战;但我们的元气消耗有穷尽,他们的元气近乎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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