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有谋第12部分阅读（2/2）
这倒不是说段素顺不孝顺，事实上，他在孝顺这一方面也一样做得无可挑剔。每日例行的问安礼数周到；段思聪有恙的时候总是守在病榻之侧悉心照料；但凡有了喜事，第一个入宫共贺。
但问题是，正常的父子，有规矩到这个这个地步的吗？这也许就是段思聪不喜欢段素顺，反而喜欢性格开朗不羁的三儿子段素义的根本原因所在吧！
段素顺在内侍的带领之下走了进来。一见到正堂椅子上坐着的段思聪，他立即跪下来规规矩矩地行礼。
段思聪也不客气，挺挺地坐在那里等着段素顺行礼完毕，才说一声“我儿起来回话！”事实上，他即使早早让段素顺起来，段素顺也会行完礼才起来。次数多了以后，段思聪也就不再早早地把他唤起来了。
段素顺这才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站在段思聪的面前，身子略略前倾，头略略下垂，一副恭听教诲状。但是，事实却是，这次是他主动进宫的。
“我儿为何事而来啊？”虽然段思聪有很大的把握肯定段素顺是为这张“画像”上的女子而来，是为他自己的婚事儿来，但段思聪却有些不愿承认。毕竟，如果段素顺当面催他说让他赐婚，他总不好说“咱们商量一下，这个女子给我，你另找吧！”，只有顺水推舟。真的把这女子赐给他为妻。
段素顺脸色不变“儿子是为自己的婚事而来！”
段思聪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
第6章 各得解脱
“我儿，你真的很喜欢那个求睑女子吗？”段思聪继续试探性地问道。虽然眼前的是他的亲生儿子，但代家的那小妮子实在美貌异常，他是不愿轻易错过的。
段素顺忽然抬起头来，笑了笑“阿爹会错意了，儿子今次进宫并不是为那个女子，而是为另外一个女子。”
他平素就很少发笑，而在这禁宫之中发笑，更是少之又少，不仅段思聪见了纳罕，那些内侍见了，都不由暗暗称奇。不过，谁也不能不承认，以太子的风姿，这么咧嘴一笑，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段思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哦，你这次又看上了哪一家的好女儿呢？”
段素顺又笑了，笑得似乎十分幸福甜蜜，仿佛在为找到了这世上最合适的伴侣而骄傲自豪，又仿佛还有一些别的意味在里面。总之，你不能否认，他确实是在笑。
“太子宾客鱼喜儿之女鱼小落，其实儿子和小落相识已经多年，最近才得以走到一处，虽然事出仓促，但请阿爹念在我们如海深情的份上，成全我等！”
段思聪眼睛眯了一下，鱼小落的名声她是知道的。事实上，对于朝中大臣，尤其是那些握有大权或者能影响到太子的大臣，他都有很深的了解。鱼喜儿这位太子宾客自然也在他的调查范围之内，鱼小落最为鱼喜儿唯一的女儿，当然也逃不开这样的调查。
鱼小落喜欢太子的事情，段思聪是向来知道的，不过太子一向对她不假辞色。这也难怪，这鱼小落的长相很有些像她的父亲鱼喜儿，和段素顺实在有些不相配。而且她的性格是属于那种大大咧咧的，说难听一点，就是个爪子。爪子是这时代骂人的话，大抵就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sb。从这一点上看，鱼小落和段素顺喜欢安静的性格也是格格不入。
段思聪心下产生了一种感动这儿子不错啊，为了老爹我的幸福，连鱼小落那样的女子都接受了，实在是孝顺呐！一时间，他有些感动，居然破天荒第说出了一句大违他平日风格的话来“我儿，你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我看代家那个女子九很不错，和你看起来还是挺般配的！”
这话其实就是暗示段素顺，如果他要求娶代莲儿为妻，我老头子还是有成全的可能的。但是，此言一出，段思聪就后悔了，像他这样做了十几年的君王的人，早该绝情绝性，怎么能产生不应该有的怜悯之心呢？虽然眼前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那又如何，皇家的父子之间，很多时候比仇人都相互希望对方死。
“看来，我段思聪还是太过善良了啊！”段思聪毫不愧疚地在内心反省着。
令他颇为欣喜的是，段素顺倒是颇为识相，很坚决地摇头道“阿爹切莫如此说。儿子这几日一直在反省一件事作为一个太子，婚姻之事是自己的事情多一些还是朝廷的事情多一些？如今，儿子已然想明白了，代家的那个女子虽然颇有姿色，但天下之大，美色众多，儿子娶了鱼小落之后，还是一样可以广纳姬妾，所以美色对于儿子来说，并不重要。
而若说在朝中的影响力，则是鱼家远远大于代家。代家只是边陲的一个小小的渠帅，手下只有几千蛮兵，对朝廷的影响很小，但若我段家和鱼家结为丝萝，则鱼家背后的董家将会更加忠诚于我皇室，这才是我段氏江山稳固，千秋万代的基业啊！”
段思聪听得连连点头，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多次对段素顺表现出赞赏的。最后，他终于安慰地笑了笑，道“既然我儿有如此想法，元心甚慰啊！元就成全你这一次，你说，想要何日成婚，元都一体答应了！”
其实，他这话就是逼着段素顺早日成婚的意思，若是段素顺成婚了，自然就不可能再有其他想法。那样一来，那代家的美人儿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吗？
段素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之色，很很快就恢复了坦然“儿子想明日就行婚礼！”
“明日？”段思聪有点难以置信，“我儿，这是不是太快了点，你三弟和你大姐如今都还在威楚。况且，你身为太子，迎纳的乃是太子进武，未来的大理国大进武，还是不宜草率的！”
虽然他也希望段素顺早日成婚以便绝了念想，但段素顺提出的日期早得让他都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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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忽听一个声音道“让开一下，让开一下，你们挤在这里做什么？忘忧师伯如今身子不好，要多休息，你们这样不觉得会妨碍到师伯休息吗？”
鲁又又一听，暗暗叫好，现在谁来打破僵局也没有这煎药尼姑合适。
显然的，这煎药尼姑还是很有些身份地位的，那为首的搜查尼姑见了她，嗫嚅道“师姐误会了，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我刚刚给师伯送了药给她喝了，如今回来拿药碗，才离开这一会子，你们便都拥了过来。你们不愿去缉捕混进来的贼人就罢了，却跑到这里来偷闲？看清楚了，这里可是你等偷闲的地方？”
那为首的搜查尼姑一听，药送进去师伯都吃了，那这房中岂会有什么贼人？看来这一次真是搞错了。当下，她连忙堆起笑来，连声道歉。
这时候，那煎药尼姑走进了屋子，看见那药碗里空空如也，心下也是高兴不已，暗忖道“看来师伯真的原谅师父了，只是碍于面子，不肯当面吃我给她煎的药！”一想起这个，她心下更是得意，甩着那个空药碗，走出了房门。那几名搜查的尼姑一见那空着的药碗，更是最后一点疑心都散去了。师伯她老人家既然还能吃药，自然不可能连有人潜进去都不知道。而以师伯她老人家的秉性，又怎么可能包庇贼人呢？
第7章 火上添油
段素顺已经走了，带着他一如既往的平静，还有他一如既往的恭顺走出了禁宫。
段思聪还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他的大儿子段素顺今天的表现虽然还是和往日一样无懈可击，但却带给了他很大的冲击，这是前所未有的。他忽然产生了一种看不透这个儿子的感觉，这更是前所未有的。他很想找个人说一下心里话，商量一下对策。
只不过，眼前的全部都是不识字的阉人，找谁商量去呢？米路珈火？这年轻人虽然比其它的内侍都聪明一些，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主意。况且，段思聪作为一个自以为有作为的君主，不论是政事害死私事，都很不愿和内侍商议，因为他觉得这都有可能成为内侍夺权的途径。历史的教训早已告诉他，内侍掌权比起权臣和外戚掌权，祸害都要大得多。因为他们长期呆在君王的身边，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直接威胁到君王的人身安全。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暗道我真的是老了吗？竟然会有这样力不从心的感觉。
这时候，虽然未经吩咐，旁边的米路珈火温柔地走了过来，伸出一双洁白无瑕的手来，在段思聪的肩膀上开始捏拿。段思聪身子略略滞了一下，浑身的肌肉顿时放松下去，一双鹰目也渐渐闭了起来，开始安静地享受这种舒爽的感觉。
米路珈火的双目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其实，这按摩的手法，他是专门练过的，在这皇宫之中要想一直受宠下去，没有一门绝技或者一个靠山可不成。同样是内侍，同样是为了生存，有些人选择了习武，有些人选择了把自己变得机敏，有些人选择专挑别人的错处告密，有些人则选择了攀上一个强大的妃嫔为靠山。反正，种种手段，不一而足。只有他选择了一项最不起眼的本事作为立身之基。不过，他却是最得宠的，不管是在骠信这里，还是在进武们那里。
他的双手白皙，十指修长，十分灵动。而且，他按摩的时候，是绝对的全神贯注，手指的每一个动作都务求做到最精细，让被按摩者感觉到最极致的享受。再加上他俊俏得有些邪异的面容，善解人意的话语，你完全没有道理质疑段思聪对他的喜爱。
而这个时候才是他最佳的说话时机，这一点米路珈火很清楚的。事实上，他已经通过这几乎同样的方式为自己创造了很多次说话的机会。中官不能干政？当然不能。但中官也可以关心陛下，也可以为陛下鸣不平，甚至也可以为陛下出一点愚笨的主意呀！
“陛下，舒服吗？”这几乎是每一次这个场面下的开场白了。很奇怪的是，对于这样的开场白，说话的米路珈火不厌烦，听话的段思聪也不厌烦。
段思聪双目仍是这么闭着，嘴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声，算是一种肯定的回答了。
米路珈火满意地笑了。继续抛出第二句话“陛下，其实啊，您这么劳累，确实需要一个好的女子在身边服侍了。奴婢虽然也在尽量服侍陛下，但奴婢毕竟不能代替后妃。依奴婢看来，这代家的小姐指定是一个温柔贤惠，会伺候人的。奴婢真希望她能早一日入宫呀！有人帮忙伺候陛下了，奴婢也算是能轻松一些了！”
虽然这后宫佳丽三千，但米路珈火敢说段思聪身边没有一个“好的女子”，而段思聪竟然也好意思坦然地接受了这话。当然，米路珈火最聪明的地方，就是不提代莲儿的美貌，而说她“温柔贤惠”。这样一来，就显得段思聪并不是为了美色而娶代莲儿的，而是为了她在米路珈火想象中的那种“温柔贤惠”。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米路珈火一个内官，竟然凭着一张“画像”就可以看清别人是不是温柔贤惠，他为什么不去当相士而跑来宫里当内侍呢？
段思聪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不对，便说道“昶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元很难伺候吗？”
米路珈火笑了，你很难想像一个内官在君王的质问之下会笑，而且还笑得这么轻松写意。不过，也正因为他笑了，段思聪才会产生了一种惊疑不定的感觉，暗想难道我理解错了？
“陛下，看您说的，您对奴婢恩情深重，这宫里谁不知道。只不过，奴婢终究是一个无根之人，有些地方能伺候陛下，有些地方却很难伺候陛下的！”
段思聪先是“哈哈”一笑，但笑了两声，立即又顿住了。他忽然想起，这米路珈火这么忠心，连自己身体上的残缺都拿来和自己开玩笑了，自己却反而笑话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段思聪有点恼怒自己的这种感觉，堂堂的一个骠信，怎么可以这么在意一个内侍的心思呢？但他还是没有继续笑下去，而是含含糊糊地继续闭上眼睛，享受米路珈火手上的本领。
“不过——”米路珈火近乎也套够了，悲情牌也打出去了，终于开始转折“陛下纳取小进武这件事，还未必这么顺利呢！”
段思聪此时的心境可以说已经完全被米路珈火控制住，闻言果然如米路珈火所想的一惊，忽然坐直身子来，说道“昶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子都放弃了，难道天下还有谁人敢于和元做对吗？”
米路珈火一脸正色地说道“陛下一国之主，手握生杀大权，当然没有人敢和您做对，奴婢只是有点不安而已！”
段思聪回过头来，说道“昶说说，有何不安的？”
米路珈火摇摇头，露出一脸沉思之色，蹙了蹙眉头，道“奴婢只是觉得，太子的转变似乎太快了一点。他和那个鱼小落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了，若是要成为情侣，早该就成了，如何就在这几天之内成了呢？要知道，他可是刚刚明确地表达出对另外一个女子的爱慕呢！”
段思聪沉吟了一阵，点了点头，道“昶是说，太子他其实并不愿意放弃这个女子，只是——”
后半句他再也接不下去了。他本来是打算说“只是，元忽然横插一杠，他才不得不选择放弃的吗？”
米路珈火道“太子的心思，奴婢一个下人，不敢妄加猜测。不过，奴婢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探一下太子，就不知道陛下——”
段思聪断然说道“昶且说来听听，若是行得通，元自然是照做。即使行不通，元也不会怪你！”
第8章 倾城泪
夜色开始渐渐降临。屋内是早早的就已经黑了，屋外好一些，暗淡的光线勾勒出了一个线条很模糊的世界，令人望之不由产生一种天生的恐惧之心。太阳不仅带走了世界的光明，也带走了世界的活力。除了寒蛩之外，没有谁愿意把夜里当作欢呼的时间。所以，这时候，你走到屋外，就只能把寒蛩的低吟之声当作音乐来欣赏了。
按照鲁又又的想法，如今对于鲁又又她们来说，还不是最佳的突围时机。前半夜里，人还没有那么疲惫，这时候出去还是有被发现的危险的。但是若到了后半夜，那些守夜的尼姑早已疲惫不堪了，即使精神上不懈怠，身体上也会自然而然地懈怠，这时候被发现的可能性就不大了。而且，即使是被发现，对面一大批疲惫的尼姑，鲁又又还是很有信心突围的。
因为四下无人，代莲儿这个嘴巴闲不住的小妮子便开始低声地和鲁又又说起话来。
“今天真是冤枉！什么都没有看见，反被逼成这样子！”
鲁又又不语。
代莲儿继续说道“你说她们用的是什么办法呢？竟能在我们爬进来之前就发现我们的踪迹！而且更奇怪的是，我们进来了之后，她们反倒没有办法查清我们的位置了。”
鲁又又沉思，不语。
代莲儿有些无趣，终于悻悻地闭上了嘴巴。事实上，鲁又又倒不是不想理会她，实在是她也觉得很郁闷而且很奇怪，弄不清楚对方使的是什么办法。
正在此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然后是一阵敲门声，这敲门声很有节奏，缓缓的，轻轻的。鲁又又心下有一种感觉，门外的那人一定怀着满腹的心事。不过，不论如何，今天她的拜访是不会有回应的——如果她不直接推门而入的话。
这也够奇怪的，这门本来就只是虚掩着的，只消轻轻一推，自然就开了，但那人却始终不肯推门，而是一直坚持不懈地敲着。而且，更为奇怪的是，她只是敲门，并不说话，就连“某某，开一个门，我是某某！”之类的话都没有！
接近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那外面的人还在敲门；又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那人还在敲门；又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那人还在敲门……
鲁又又开始不得不佩服这人的毅力了，心下也开始有些内疚。唉，早知道有这么锲而不舍的人要来造访的话，就不找这个忘忧师太的房间躲避了。反正这庵里尼姑这么多，总还会有一些单独的吧。随便敲晕一个，来个鸠占鹊巢，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正在恍惚之间，忽然，那门外的敲门声停止了。
如果你连续听同样一个声音，一个时辰之后忽然没有了，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鲁又又的答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