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天下第20部分阅读(1/2)
“无知竖子。滚!”
在大帅雷鸣般的低喝声中,那个口若悬河的秀才被架了出去。他不满地嚷嚷着,然后被一通军棍打的抱头鼠窜。
看到如此情形,还有两个满腹“奇计”的儒生不敢说话,连忙拱手告退,曾志国也不为难,挥手让这两人出去。
“大帅。在下萧逸云。见过大帅。”
那个道士倒是一点不紧张,轮到他时。上前躬身施礼。
“道士?本帅要的是儒生,僧道退下。”
“大帅容禀。”中年道士仍是不慌不忙。接着道“在下并非黄冠之流,原本是吴地秀才,举业之后家道中落,于是换过道装,十年来行游天下,算命打卦为生。这骗人的东西,当然不敢在大帅卖弄,唯一所恃的,便是我大明天下山川地形,在下无有不知,凭着此节,怕是就能在大帅身前讨一碗饭吃了。”
这道士说完退后,曾志国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便欢喜道“不错,箫先生就凭此点,就可以在本帅这里立足了,一会请先生换下了道装,留在本帅身边吧。这道士如此轻巧就被取用,张广仁在一边看地甚是眼热。
他知道轮到自己了,于是迈步到曾志国身前,一般规矩行礼问好,丝毫不敢怠慢。
“秀才是老相识。”曾志国这一次坐稳了身体,看着张广仁笑道“旁人是来打秋风,想赚银子,想哄骗本帅。这些杀才识得几字,以为本帅是可欺之辈,这当然就用大棍打了出去。秀才清贫,不过就是来谋碗饭吃的吧?”
“是,大帅明鉴。”
曾志国洒笑道“这个一看便知。”
这些天来,他见的野心家多了,而且很多举人秀才也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些来谋出身谋官位的儒生们自恃甚高,总是把曾志国看成一个简单的武夫,所以一个个盛气凌人,偏又俗不可耐,曾志国已经隐忍了许久,那些龌龊官儿和东林党他还算忌惮几分,这些二百五书生也敢在他面前拿大,军棍之下,倒也让他郁闷的心情开解了不少。
几天之内,他就要进京陛见,这一次他打定主意,先与东林党虚与委蛇,一定要把镇江军镇大权拿到手中再说。
然后调理那些不听话的丘八将领,再借着史可法地势压制文臣,总而言之,现在地江南大局乱不得,曾志国知道,只要再挺几年,建奴八旗腐化的速度极快,江南又没有大量地明军投降,北伐之业还早,不过偏安之局就算稳了。
招些秀才举人带在身边,自然就是进京时提点自己,不要出了乱子就好。
第二卷南方 第十二章 招募(下)
正在曾志国沉思之时,一个身形胖大魁梧的千总走了进来,附在曾志国的耳边窃窃低语。
张广仁突然记起,这个千总原来就是在扬州街头与曾志国一起偶遇自己的那个亲兵,当日张广仁穷困交加,为了几个馒头冲撞了曾志国的仪仗,若不是曾志国宽仁,怕是早就被这亲兵砍了脑袋。
乱世之时人不如狗,曾志国这样的领兵大将下令斩杀一个落魄秀才,比杀只鸡还要容易的多。
他不觉心中感慨,当日一亲兵已经是堂堂千总,而自己落魄依旧……张广仁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一定要留在曾帅身边,竭诚效力,博个身前富贵身后留名!
“秀才,你是正经有功名的人。文墨八股自然不消说,我且问你,诗词歌赋可会,文章应酬可行?八行书写的如何?”之后,终吃力答道“回大帅,在下的八行书勉强写得,诗词歌赋却是……大帅恕罪,在下不成的。”
他如此老实,也在曾志国预料之中。曾志国虽然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物,也不敢与古人中的智来斗心机斗手腕,不过眼前这个穷秀才是何等人,倒也不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当下向着张广仁微笑道“秀才也不必难过,本帅虽然有意带些清客去留都,不过没有也就罢了。本帅是武人,也不必与他们吟风弄月的自寻难堪。能写书信,写公文,便已经够了。倒是秀才为人实诚,本帅很欣赏啊。”
张广仁苦笑道“在下一生苦读,年过而立而一无所成,唯待人至诚这一条可取了。”
“好好,读书君子本帅很喜欢!”
曾志国倒是真心喜欢,与那些满嘴高调。天天嚷嚷着自己是清流的大明官员相比,眼前的张秀才倒真的有点儒学君子的味道。
“秀才,本帅再考你个问题,就可以了。”
张广仁大是紧张。正襟危坐道“请大帅赐教。”
“小明地大哥叫大毛。二哥叫二毛。那么小明叫什么?”
这一段话曾志国说地又急又快。张广仁先是一征。呆了一下之后。才吃吃答道“叫小明。”
“哈哈!”
曾志国起身大笑。拍了拍张广仁地肩膀道“成了。秀才也不是把脑子读成浆糊地腐儒。留在本帅身边。赞襄些文墨上地事吧。”
“多谢大帅!”
张广仁已经是满头大汗,被曾志国的虎掌拍在身上。几欲跌倒。晕晕沉沉的时候,听到曾志国又大笑道“刚刚马千总来报,阁部差人来叫本帅去见。两位先生初来乍到,好好亲近一下吧。”
大笑声中,曾志国大步而出,到了门口,却是有人帮他换过了袍服,束上那件冷锻瘊子甲,寒光凛然中又束刀在身,然后披上猩猩红的大红披风,头戴一顶毡帽。就这么振衣一出,大步而去。
尽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在曾志国这个身形高大的威猛大将做来,却是充满了暴力之极地美感。张广仁这个手无缚鸡的秀才却是看的心驰神摇,忍不住击节赞道“曾帅,真虎将也!”
说罢又讪讪道“就是曾帅考在下的题目,未免有些儿戏。”
他自然是向着一直沉思不语的萧逸云所说,张广仁倒不是想报怨曾志国,只是害怕这个看起来很阴沉多智的道士不要看轻了乱出题目的曾大帅。
“不对……大帅的题出的很刁钻地。稍不小心或是脑子转的不快的人,定会上当。”还穿着道士袍服地萧逸云老脸一红,低声道“在下适才,也在脑海里给了答案,却与先生不同。”
“不同?”张广仁很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不足为外人道耳!”萧逸云先是面红过耳,狠狠瞪了张广仁两眼后,终于仰天大笑道“好玩好玩,有趣有趣。跟着这样的大帅。萧某不亏,虽然前路茫茫。在下是跟定大帅左右了。”
“好好,在下也跟定大帅了!”张广仁对曾志国是感激到了心底里,先是有赠银的大恩,然后又有活命的大恩,现在又有提拔重用的高天厚地之恩德,他对曾志国已经是敬重和迷信到了骨子里,当下与萧逸云重重一击掌,“啪”一声过后,两人相视大笑,竟是觉得心胸间快意无比。
曾志国对身边人的影响力在经过不短时间的上位生涯后,又有意锻炼月余,现下一举手一投足间,已经颇具成效!
刚刚被招用的两个文人幕僚呆呆的看着曾志国远去地身影,自内心的呐喊着“曾大帅,威武!”火热。
他迷茫和痛苦了一阵子,不过很快就把自己的心态扭转了过来。东林党再怎么厉害也是人。一个利益集团总会有分化,有争斗,有种种的利益冲突。自己只要抱住史可法这条粗腿,好生经营。先把镇江的军权牢牢抓住,然后慢慢经营,总归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想想清军已经放弃了渡江的打算,左梦庚可是有几十万大军在赣北,黄得功也有一镇三万战兵在芜湖驻守,只要赣北不失,皖南就可保无事,这几个战略要点掌握在明朝的手中,清军就只能徒劳无功,根本没有可能打下南京!只要南京这个政治军事中心还在大明手中,建奴就没有一点机会能得到天下,这一点曾志国有绝对地信心,没有一点怀疑!
建奴很快就会腐化,军队的战斗力一年比一年下降;建奴还是悍然颁布了剃令,现在江南各地沸然,北方也很不稳,建奴已经与历史上一样失掉了全中国汉人的民心,原本想天下安定拥立新朝的人,也会慢慢转变;建奴的后方不稳,要提防草原上的蒙古部族随时杀向它的背后,所以没办法投入全力,主力满洲八旗常年在北京驻防,根本不敢全力南下;长江一稳,原本要投降的几十万明军只有三分之一投向了建奴,还有三分之二的强兵留在了江南;总之,大局有望,大局非常有希望!
江南百姓可能不会再遭遇一次又一次地屠杀!
华夏三千年文明不会在西风东渐地时候突然断绝,在经历了百年的黑暗之后又死上几千万人地苦战,才又重新站立起来。
中华大地不会被一小群的利益集团所霸占,也不会被强迫的断绝掉一切科学文化经济上的进步,以华夏文明海纳百川的接纳能力,中国绝不会固步自封,成为西方人眼中彻头彻尾的野蛮种族。
一切美妙的前景就在曾志国眼前,这使得他经常激动的全身燥热,抖,或是在半夜里起来向着半空挥拳嚎叫。
在这样的大局面前,曾志国觉得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哪怕东林党是魔鬼的化身,他也愿意拉着对方的手去跳舞。
“卑职见过阁部大人。”
自从下定了决心之后,曾志国对史可法也很恭顺。虽然不是言听计从,不过他的任何举措都会与史可法商量,然后两人协调办理,这在明末武将专擅已经成主流的前提下,尤其让史可法觉得满意。
“功亭,下次来见老夫就不要这么多礼了。”
史可法的房间里放着一个红木打造的木箱,里面有储藏的冰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取出来一些放在房间的四角,这就使得整个房间凉快了不少。就算如此,曾志国束甲在身,一样热的满头大汗。
全副盔甲束刀在身,腰间带挂着撒袋,后背有弓,这是武将参拜高级文官的大礼,以曾志国今日的身份以及他与史可法的交情,原本并不需要如此的。
现在他也取了个别号,以他的墨水想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脑子里灵机一动,便取了功亭为号,对他这个别号史可法也算满意,现在史可法称呼曾志国,便是叫他的别号了。
“回大人。”曾志国在史可法面前其实也很随意了,行礼之后就把甲胄去掉,笑嘻嘻的对史可法道“大人有所不知,卑职现在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对大人恭敬一些,也教旁人看在眼里,免得有闲话出来。”
“唉。”
史可法对镇江的文官集团也并不能一手遮天。他威望当然够了,不过明朝的文官集团不但不怕皇帝,也经常会顶撞和违抗上司的命令,以此来展露自己的风骨。所以史可法虽然威望是南明第一人,有的时候也不得不选择退让和妥协。
“功亭,你还是太年轻了。要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太过急切去做,要缓缓图之,懂么?”“是,卑职明白。”曾志国精神抖擞的答道“卑职就要去留都面圣,今日想想要与阁部大人暂别,所以特意来此,也是要请大人对卑职有所训示。”
“唔,功亭你想的很周到。”
史可法陷入了沉思之中,曾志国知道此老考虑事情时并没有急智,于是也就静悄悄的在一边等候。
他看到史可法的两鬓已经有不少白,显然是这一段时间操心不少,而且刚刚与自己说话时,也是语气诚挚,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
第二卷南方 第十三章 上洛(1)
“功亭,你凡事都好。不过就是有些急躁,还好近来变的好多了。”
史可法颇欣慰的向着曾志国笑道“到了留都之后,当道大佬你都拜会一回,不拘说些什么,含糊一点儿就好。见圣上的时候,问及战守大计,你只消说情形一切均好,不妨说些大话,不妨事的。”
说到这儿,史可法抿嘴微笑,用看待自家子侄的眼光向曾志国鼓励道“功亭你年未及而立,已经做下不小的事业,朝中对你都很关注,不会有人贸然来得罪你这个新贵镇将的。所以到了南京之后,老夫一切都很放
曾志国也是一笑,自信满满的道“请大人放心,卑职绝不会给大人丢脸的。”
“甚好,甚好。”
史可法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在曾志国临行之际,他突然心念一动,拦住将行的曾志国,郑重嘱咐道“复社中人多半年轻气盛,虎丘大会,连钱谦益这样的东林前辈都很吃了他们的亏,功亭到了南京之后,不要与他们争执,多退让几次,也就罢了。”
身为东林前辈,史可法也年轻过,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很能认同自己这些复社后辈们的言行举止,吩咐曾志国时,他的语气也很无奈。
“是,大人放心。”
对复社中人曾志国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与那些在朝中为官地大佬们相比。他觉得复社的人只不过是一群苍蝇,嗡嗡嗡几声烦人罢了,他大不了退避三舍。不去招惹也就是了,有甚打紧?
曾志国再一次转身告辞离去,史可法并没有摆阁部大臣的架子。起身一直把曾志国送到了仪门外,他再三叮嘱,最后看到曾志国地亲兵牵来了战马,这才闭上了嘴巴,最后挥手道“功亭去吧,老夫在这里等你回来。你的练兵条陈,老夫一定会支持你到底的。过几年之后,老夫还要亲自与功亭你一起北伐……一路顺风啊功亭!”
史可法有些话没有说出口来,不过曾志国也是心照不宣,明白地很。自从史德威死后。史可法其实是把曾志国当成自己的子侄来看待的,所以他才会原谅曾志国一次又一次的无礼顶撞与抗上的行为。
“大人请回,末将告辞了!”
曾志国一如既往的披上斗篷,向着史可法拱一拱手,飘然而去。
向史可法告辞之后,曾志国决定把杨英明和几个亲兵出身的游击留下,继续练兵。现在他已经兼并了所有原本淮扬镇逃过江来的残部,总兵力达到了八千人左右。做为一个总兵有这个数字的兵马来做嫡系已经拿的出手。不过做为一个提督军门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经过长时间地练兵。曾志国对训练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办法。细化成十几道程序的训练方法已经非常完善,一直跟随在曾志国左右的将领们也多半掌握。
新加入的官兵当然不如曾志国的老底子精锐,而且也不怎么听话,曾志国决定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加大训练量,争取在短时间内就把不合格的涮掉。
“杨参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练兵重任就交给你了。”
“是!”杨英明漂亮地行了一个礼,然后笑嘻嘻道“大帅去南京一定会春风得意的。末将留在老营,也肯定不能给大帅丢脸。”
“很好。这样本帅就放心多了。”
把老营留给杨英明这样的老兵痞子,曾志国倒并不怎么放心。不过这也没有办法,现在资历能服众的只有眼前这个杨参将了。
曹毅原本也不错,不过曾志国一直觉得曹毅厚道老实,所以这一次决定把曹毅带到南京,看看能不能给这个部下弄些彩头。这样,也能扩大忠贯营这一体系的武将在老营中地影响,省得天雄营这一派仗着跟他最早,总有点盛气凌人。
“马千总,本帅给你加军法督司,在本帅去留都地这段时间,四营军法由你来掌管,记住,凡有干犯军法,绝不可姑息。”
现在曾志国直接掌握的士兵有八千人,天雄营与忠贯营各补齐到两千人一营,剩下地将士他又编做两营,分别叫忠勇与忠义营,这四个营只要不到三千人是曾志国带过的老底子,剩下地都是当初淮扬镇的将士,对这些新加入的士兵,很有必要强化一下军法的管制,不然势必无法完全的掌握。
把这样一个重要的位子给了马红俊千总,其中含意不言自明。
“大帅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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