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2/2)
冷明听钟承先这么说,“哦”了一声“大哥所言甚有道理。只是我和阿秀初来南方,罕得到处走走,武林大会这个热闹还是要去瞧瞧。不知大哥准备去哪?哦,尚未请教大名呢。”
钟承先本不想诓他,但刚才见他问起自己的事,再承认自己就是钟承先有些尴尬,略加思虑,便道“在下易铭,也有急事须往临安一趟。”他摆明自己改姓换名,以便以后若是问起,可以解释。
冷明俊眼轻轻一扫“大哥易名,莫非信不过在下?”钟承先本是诚实之人,被他戳穿,有些尴尬,但又不便承认自己就是钟承先,于是道“冷兄弟莫怪,其实我这名乃是铭刻之‘铭’,并非名字之‘名’。”冷明见他满脸通红,笑了笑,也不再追问。
两人所坐之船沿着水流缓缓而下,此时月光清幽,两人边走边聊,竟是十分投机。冷明时不时问起一些军中趣事,钟承先也不相瞒,除军中机密外,便把自己知道的尽皆相告。听到动情处,他小手紧握,皱眉蹙眼;听到好笑处,则抿嘴偷笑,略显阴柔有余,阳刚不足。
不知为何,在冷明面前,钟承先竟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尽管觉得他言行举止仿如女子,心有疑窦,但也并没往他处多想。两人相见恨晚,不知不觉又谈到琴道上来,冷明便硬要钟承先弹奏一曲。
钟承先不便推辞,便道“既是冷兄弟相邀,若再推辞,便是不敬了。但对抚琴,我并不是很精通,不如这样,由我吹箫一曲代替如何?”冷明一听,不住拍手叫好。
钟承先便从马鞍行李袋中抽出碧玉箫,略加思索,站在船头,面对清幽月色,在潺潺的流水声中,吹起了一曲《满江红》。原来那晚见岳飞唱出此词,钟承先便心有所感,默默记了下来,略加改动,转成箫曲。
此曲一吹,在这寂寥的夜空里,仿如龙吟,又如虎啸,豪壮激越,响飘四野,和着潺潺的水流声,竟有如万马奔腾般的气势。船中其他人受了感染,俱都脸显庄严肃穆之色。
曲毕,众人心旌摇曳,久久难以平静。冷明走到钟承先跟前,与他并肩而站,问道“易大哥,你所吹之曲,昂扬顿挫,激越豪壮,煞是动听,不知何名,却是生平未曾听过?”
“此曲乃是我根据岳元帅所作《满江红》一词谱曲而成。”钟承先回转头,看着冷明深邃的双眼,缓慢地道出了原词之意。冷明听毕,脸现肃穆,满眼敬意,说道“岳元帅大才,如此胸襟,世间少有,忠心报国之心,令人钦佩。”
隔日上岸,三人同路,换过快马,直奔临安而来。不几日,便来到都城临安。一进入临安城,但见主干道御街贯穿全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极是热闹,浑不似抗金前线的肃杀萧条。三人便找家客栈住了下来。其时,临安城已有几十万人口,冷明和阿秀初次见识大都市的繁华,欢呼雀跃,放下行李,便相邀钟承先出去走走,钟承先因需往枢密院交接公文,便婉言谢绝,他们也不以为意,自去玩了。
晚间时分,三人又再次在客栈相聚,说起日间所见所闻,冷明和阿秀叽叽喳喳,口中啧啧,甚为钟承先未能同行而惋惜,便相邀他明日一同外出。钟承先考虑到枢密院办事未必神速,明天并没有甚事,便应承了下来。
一夜无话。隔天天刚一亮,冷明和阿秀来拍钟承先房门,他俩为了趁早出去,已是等不及了。钟承先便来开门,看到身着儒装的钟承先儒雅潇洒,冷明和阿秀眼中熠熠,不住称赞。
他俩昨天已逛过闹市,便带着钟承先,骑着骏马,直奔西湖而来。
西湖湖光山色,景色如画,三人牵马赏景,流连忘返,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灵隐寺。
灵隐寺位于西湖灵隐山麓,处于西湖西部的飞来峰旁,离西湖不远,始建于东晋年间,是佛教禅宗名刹之地。五代吴越国时,灵隐寺曾两次扩建,大兴土木,建成为九楼、十八阁、七十二殿堂的大寺。
三人来到寺前,但见清溪流水沿岸,山泉之间曲径通幽,小桥飞跨,景色甚美。钟承先时不时讲起传说中济公的一些逸闻趣事,逗得他俩窃笑不已。来到冷泉亭前,钟承先情不自禁便吟起白居易的《冷泉亭记》来。
“东南山水,余杭郡为最;就郡言,灵隐寺为尤;由寺观,冷泉亭为甲。亭在山下水中央,寺西南隅。高不倍寻,广不累丈,而撮奇得要,地搜胜概,物无遁形。春之日,吾爱其草薰薰,木欣欣,可以导和纳粹,畅人血气。夏之夜,吾爱其泉渟渟,风泠泠,可以蠲烦析酲,起人心情。山树为盖,岩石为屏,云从栋生,水与阶平。坐而玩之者,可濯足于床下;卧而狎之者,可垂钓于枕上。矧又潺湲洁澈,粹冷柔滑。若俗士,若道人,眼耳之尘,心舌之垢,不待盥涤,见辄除去。潜利阴益,可胜言哉!斯所以最余杭而甲灵隐也。杭自郡城抵四封,丛山复湖,易为形胜。先是领郡者,有相里尹造虚白亭,有韩仆射皋作候仙亭,有裴庶子棠棣作观风亭,有卢给事元辅作见山亭,及右司郎中河南元藇最后作此亭。于是五亭相望,如指之列,可谓佳境殚矣,能事毕矣。后来者,虽有敏心巧目,无所加焉。故吾继之,述而不作。长庆三年八月十三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