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美井第5部分阅读(1/2)
着,递给了林实一半,又将手里的一半撕成了两半,其中一半给了全子。这饼子本来是林实的,理应他吃最大的才对。
见冬宝坚持,林实也不再说什么,一个半大孩子领着两个孩子坐在村口的石头上,吃完了饼子,乘着月色回了家。
过后很多年,林全都记得那个和哥哥跟冬宝姐分饼子吃的夜晚,尽管这些年他家一年比一年家大业大,走南闯北好东西他也吃了不少,然而却没有东西比那晚上的葱油饼更让他觉得香了。
等到了家,林实两兄弟没想到秋霞婶子站在堂屋门口等着他们,一下子就愣住了,心虚不已的低头跑进了屋里。
“这两个娃子,当我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事!”临睡时秋霞婶子跟林福笑道,“咱家两个孩子都是心善的,这是好事,我能挡着他们不成?还得偷摸着瞒着我!”
林福听了秋霞婶子说了晚上的事,感慨道“宋老头窝囊了一辈子,由着这个糊涂婆娘瞎闹腾,尽干些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事!手心手背都是肉,秀才活着的时候对她多孝敬,这死了还没俩月……”
第16章 重新规划
“村里人戳脊梁骨还能咋着她了?人家脸皮厚着哩,等着三儿考中了当大官享福,才不管别人咋说她!”秋霞婶子鄙夷的说道,说着就想起了吃饭前大实送冬宝回家的事,气哼哼跟丈夫说了一边,又说道“瞧她那热切样子,之前还来打听大实定亲了没有,就是没定亲也轮不到她闺女。我就是看不上冬宝她二婶那副做派,懒不说,还j猾的很,能养出来啥好闺女!”
说道长媳,林福也郑重了起来,“大实娶媳妇是咱们家的长媳,可得挑个贤惠能干的,要是娶个不贤惠闹腾的,日子过的不顺畅,再多的家业也不够糟践的。招娣那丫头我也看不上,她还是冬宝的姐姐,都没个姐姐样子,隔个墙在咱家都能听到她骂冬宝,小小年纪就这么尖酸刻薄,长大还得了?两家离这么近,真要聘了她当媳妇,咱们就是想管教也不好放开手。”
秋霞婶子性格直爽,当下就呸了一声,“谁不知道宋家老二媳妇是个表面儿光,身子重的,小心眼不少,过日子的活计半点不会,要不是冬宝她娘撑着干活,宋家早不知道成啥样子了,偏她还一副了不起的德性,不就是生了两个儿子,有什么好端架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儿子是秀才举人,她是官家老夫人!我就是让我儿子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聘她闺女!”
“好了好了。好端端的,说儿子打光棍干什么。”林福哭笑不得,成亲这么多年,儿子都该说亲了,媳妇的个性还是这么泼辣直爽,啥光棍不光棍的,尽说不吉利的话,他还想早点抱孙子哩。
冬宝回到家后,李氏已经收拾利索了,见她回来了,李氏才松了口气,转身进了灶房。灶房里已经烧了一大锅热水,宋招娣先进灶房借着灶膛里的亮光提了两桶水去了西厢房,照旧不搭理烧水的李氏,在她眼里,大伯娘李氏是整个宋家地位最低的人,没生出来儿子就该干活受累!她娘生了儿子是功臣,就该被大伯娘伺候。
等宋招娣提走了热水,李氏才提了一桶水放到了堂屋门口,隔着补了补丁的竹帘子对屋里低声说道“爹,娘,热水好了,放外头了。”
黄氏嗯了一声,李氏得了回答,便把剩下的热水舀到了木盆里,兑了凉水端到了母女两人住的东屋,放到了冬宝跟前,柔声说道“洗洗脚。”
天早就黑了,屋里只有依稀可见的月光,冬宝脱了鞋袜,捋高了裤腿泡到了木盆里,瞧见李氏还在一旁站着,连忙说道“娘,一起泡脚吧。”
烧了一家人用的水,李氏这才算是完成了一天的活,意味着她能回屋休息睡一觉,养足了精神第二天继续起来干活。
李氏“哎”了一声,搬了缺了一条腿的凳子坐到了冬宝对面,将脚泡进了木盆里。
热水浸泡着李氏因为劳作而肿胀的双脚,让她难得的放松了下来,脚上粗糙的茧子磨着女儿的柔嫩的脚丫,李氏心里一阵酸楚,冬宝是秀才闺女啊,她听说镇上那些秀才闺女都是从小就裹了小脚有丫鬟伺候着的,可怜她的冬宝,跟着她受苦。
“回头得了空,娘跟你奶说说,给你也裹裹脚吧。”李氏说道,将来冬宝要嫁到单家去,要是跟她一样是一双天足,少不得被单家人笑话,只是冬宝都十岁了,耽误了最好的时机,这个年岁脚都长大了,骨头也长硬了,裹脚晚了点,得吃大苦头才行。
裹脚?!黑暗中冬宝眼睛都瞪大了,她从来没想到这种几乎要被她遗忘的陋习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
“裹啥脚啊?”冬宝说道,“我又不是那些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用干活的,裹了脚还咋干活?奶肯定不愿意的。”
李氏不吭声了,眼圈红了起来,确实,想想黄氏是不会答应的,裹脚要请人来裹,得给裹脚的娘子工钱不说,裹了脚至少半年都不能干活。
见李氏不说话,黑暗中冬宝也能感受到她悲凉的情绪,这个时代的女人以裹脚为美,拥有一双小脚比长一张漂亮脸蛋重要,只是她实在不能忍受自己有一双畸形的脚,再说现实生活也不允许。
“娘,吃饭的时候我奶发了那么大的火气,是不是因为我问她要我的衣裳了?”冬宝问道。想来想去也就这么一个招惹到黄氏的地方了。
李氏叹了口气,摸了摸冬宝的脸蛋,“你奶就是那脾气,咱家的东西都归她管,她当家作主惯了……也是怪娘,见你回家太高兴了,忘了这事,一回家就该把衣裳交你奶的,也能省了这好大一场子气。”
冬宝想了想,宋家没有分家,家里的东西确实都归黄氏处置,秀才爹得的银子米粮都是交给黄氏的,李氏更是一文钱的私房都没有,逢年过节有亲戚送点心礼物什么的,也是由黄氏收起来。就连吃饭,都是由黄氏统一分派,她分给谁多少,谁就只能吃多少。
黄氏之所以发这么大火气,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眼色,没把从王家带回来的这身新蓝粗布衣裳上交给她?不至于吧……冬宝难以置信,这是孙女唯一的一套衣裳,她居然都能使计骗了去,这也太……下作了点吧!
不过仔细想想,以宋家如今的家境,欠着外债,失去了最大的经济来源,还供养着一个在镇上念书的儿子,一套衣裳在黄氏眼里也算是值钱了。自己拿回来的那套干净簇新的衣裳,改一改能给大毛当新衣裳穿,等大毛穿旧了二毛也可以接着穿,至于自己这个赔钱丫头,在黄氏眼里,有块布遮着不露肉就行了。
冬宝皱起了眉头,她不是心疼那套蓝粗布衣裳,她想到了别的层面,这会上烫脚的水已经凉了,冬宝摸索着床边搭的帕子擦干了脚,坐到了床上,脱了衣裳钻进了被窝里。
李氏把洗脚水端到猪圈倒了,临到屋里时听到西厢房将脏水泼在门口的声响,无奈的摇了摇头,西厢房这对母女,真是只讲究面上光鲜,懒到家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冬宝在李氏耳边问道“娘,咱们以后……我是说假如,假如以后咱俩挣了钱,是不是都得交给我奶?”
李氏笑了起来,拍了拍冬宝的肩膀,“咱俩能挣什么钱啊?”她只会土坷垃里面刨食,手干活粗了只能纳鞋底,连细致点的绣活都接不了,能挣什么钱?这孩子,瞎想啥呢!
冬宝嘿嘿笑了笑,却不放弃,抱了李氏的胳膊撒娇道“娘,我都说了假如了啊!假如咱俩能赚点小钱呢?”
李氏叹了口气,目光惆怅了起来,看着黑沉沉的屋顶,说道“那肯定赚多少就得给你奶交多少,没分家,不管谁挣了钱都是这个家的。”攒私房钱这种事想都不要想,冬宝她奶要是发现了,不把皮给你扒了?!
“这样啊……”冬宝也沉闷了,失望透顶,她原本还盘算着靠她前世的技术做点小生意,不说发财致富了,至少能还清给秀才爹办事欠的钱,自己和可怜的娘亲也能衣食无忧,如今想来是她欠考虑了。
要是赚的钱都要上交给黄氏,那她辛苦干活挣钱同现在有什么分别?宋家二房依旧好吃懒做,什么都不干,端着架子要她们供养吃喝,还有那个未曾谋面,远在镇上念书的宋三叔,也得靠她们供养。
即便黄氏对她们不好,对于赡养黄氏和宋老头,冬宝没有什么怨言,毕竟是他们生养了秀才爹,没有他们,也没有宋冬宝的存在。只是要她们孤儿寡母的辛苦干活供养宋家二房和宋家三叔,冬宝就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了。
宋家二房两个壮劳力,有儿有女,凭什么要她们孤儿寡母的挣钱养活?秀才爹在的时候他们一家靠着秀才爹好吃好喝的,如今秀才爹没了,他们还是好吃懒做,没有继续养着他们的道理。
但黄氏肯定不这么想,宋家二房之所以这么嚣张,靠的就是大毛二毛两个男孙,自己将来要是能挣钱,为了那两个男孙和还在念书的宋老三,黄氏也不会停止搜刮剥削她们的。
她还是得重新谋划下将来的日子,不然在这个以孝为天的封建社会里,她的任何辛苦努力都是白搭,给宋家男丁当挣钱机器罢了。
“娘,咱能不能分家分出去啊?就咱们两个,给爹办事的债咱俩还,不要他们背债,他们会不会愿意?”冬宝试探的问道,心里也紧张的咚咚跳了起来。
李氏惊讶的给冬宝拍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好半晌才苦笑了起来,“宝儿,你就一个女孩儿家,要是分出去就不是一家人了,将来嫁了人受了委屈,连个给你撑腰的娘家兄弟都没有,咋行啊!”
还撑腰的娘家兄弟?想到上午跟在洪栓子背后嘲笑她“母老虎”叫的最大声的大毛和二毛,冬宝几乎要笑出声来,三岁看老,指望大毛二毛给她撑腰,她还不如养条狗。
第17章 劝解
“娘,大毛二毛会给我撑腰吗?今天中午大毛还要卖了我给他换白面吃……”冬宝低声说道,寂静的黑夜里,略显稚嫩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可怜意味。
李氏语塞了,鼻子酸堵,下意识的说道“大毛还小,不懂事……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那些没个娘家兄弟帮衬的媳妇,在婆家受了委屈都不敢有二话。”她也不想让女儿在这个家里受委屈,可一个连娘家兄弟都没有的女子日后生活该多难。
黑暗中冬宝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李氏的耳朵里,“娘,你也有娘家兄弟,你在家里受委屈的时候,咋也没见大舅来帮你说句话啊?”
李氏是个心地软弱良善的倒霉人,嫁了个秀才是个凤凰男,生不出儿子在婆家没地位,受了委屈受了苦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冬宝记得曾经有一年腊月,年景不是很好,宋家的孩子都没有做新衣服,宋二叔和二婶在门口拦住了秀才爹,先是恭维了秀才爹是多么多么出息,接着就是抱怨大毛二毛过年都没袄子穿,秀才爹被恭维的飘飘然,当即拍胸脯表示孩子们的过年新衣裳由大伯包了!
秀才爹挣回来的银子一文不少的交给了黄氏,夸口许下承诺后便进了东屋,问李氏要钱,说许了大毛二毛过年的衣裳,李氏看着身上穿着自己改小的补丁衣裳的冬宝,心里头酸苦难忍,头一次忍不下去了,不想再顺从丈夫,抱了冬宝咬牙道“我哪有钱,你拿回家的钱不都给娘了,他们想给大毛二毛做新袄子,去找娘要钱去!”
她是脾气好能忍,可不代表她是傻子。黄氏把钱把的紧,老二媳妇压根从黄氏那里要不到钱,便把主意打到了冬宝她爹头上。
“你这个忤逆犯上,不贤不悌的贱妇!”要不到钱,秀才恼羞成怒,指着李氏大骂,随后在东屋里翻箱倒柜找了许久,他记得李氏带过来的陪嫁里头有支银钗子,当了也值个一两银子,却没有找到,盛怒之下踹门离去。李氏以为他没要到钱,这事就算罢了,谁知道等到晚上,宋秀才就拿回来一个包袱,乘着夜色去了西厢房,叫来了老二宋榆,把包袱递给了宋榆。
没几天,二房的孩子都做上了新袄子,等过年的时候,宋家的孩子里,只有冬宝是一身补丁衣裳过的年,李氏心早就麻木成死灰了,在宋秀才眼里,大毛二毛才是顶顶重要的,他的面子也是顶顶重要的,只有她和冬宝是被人忽略的。
过完年,村头杂货铺的老成叔来家里找宋秀才,说了会话,宋秀才把人送走了,回头跟李氏要银子,说欠人家的钱,人家来要债来了,要是拖着不还,乡里乡亲的不定整出什么难看的,他是秀才,有功名的读书人,丢不起这个脸。
“你借钱?你借钱干啥?”李氏猜得到是为什么,她只是还抱有一丝希望,不想把丈夫想的那么不堪。
宋秀才面色有些不太自然,“这不是大毛二毛过年没新袄子穿么,娘手头紧,我就去问老成借了一两银子……”说着,宋秀才又觉得自己在媳妇面前底气不足掉了男人的面子,立刻板了脸瞪眼喝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管那么多作甚!我连这一两银子的主都做不了?只管拿银子来就是了,叫人要债嚷嚷到家门口,你脸上就有光了?”
见爹发了这么大的火,横眉瞪眼的样子好生吓人,幼小的冬宝吓的躲在李氏怀里一个劲的抽噎。
李氏低着头去床底下掏出一块砖,拿出了一个落满了灰土的布包,递给了宋秀才,宋秀才打开布包,里头有一根银簪子,约莫有一两多重。
宋秀才心中满意,咳了一声缓和了神态语气,对李氏说道“等发了今年春季的坐馆之资,为夫一定给你买根金簪子。”说罢,便拿着银簪子出去了。
李氏再也撑不住了,抱着怀里的冬宝嚎啕大哭了起来。
等到李氏寻了机会带着冬宝去镇上大哥家时,她实在忍不住,跟兄嫂诉苦,泪如雨下,嫂子朱氏陪着说了几句话,不痛不痒的骂了宋秀才几句,冬宝的大舅听完了只是叹了几口气,劝慰了几句,吩咐朱氏给李氏包了一包红糖带回去,其他的再也没说什么。
冬宝记的清楚,李氏有一个大哥,一个大姐,李氏出嫁不过半年,冬宝的外祖父外祖母就前后相继离世了,冬宝的大舅卖了房子和土地,到镇上盘了个杂货铺子,生意不坏,日子过的宽裕,对李氏算不上好,但也坏不哪里去,李氏嫁到塔沟集十几年,他一次都没来看望过妹妹,然而李氏去镇上看望他,他也会给李氏包些店里卖的红糖点心之类的礼物,让李氏带回婆家去,脸上也有光。
冬宝不想往李氏的心口上撒盐,在李氏看来,不管外人看她这个大哥如何,她自己总是觉得好的,有个娘家兄弟便有个念想,心里底气便足一些。但冬宝也没办法,李氏是个传统的乡下村妇,以男人为天,她身为女人自卑自怨惯了,她深知这个世道对女人的残酷和艰难,总想给自己找个依靠,哪怕这个依靠只是心理上的。
听了冬宝的话,李氏沉默了许久,哑着嗓子颤声说道“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你大舅是长辈,是你能乱编排的吗?再乱说话,娘可要揍你了。”
李氏这是真的生气了。
冬宝连忙抱住了李氏的胳膊,她这具身体才十岁,李氏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如果不想被宋家人卖了换银子白面,想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她就必须要让李氏和她站统一战线,而眼下的李氏,很明显,疼爱她这方面是没的说,但她被这个家这个世道磨搓怕了,胆怯懦弱,自卑又自怨,没有胆量去脱离这个家,也想象不到女人能独立撑起门户。
对于李氏这种脾性,冬宝没有怨言,只有同情,然而改变一个人根深蒂固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冬宝只能慢慢来,徐徐图之。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厚道,但在冬宝看来,宋秀才的死对于冬宝和李氏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宋秀才死了,两个人才有了脱离宋家的机会,否则的话,以宋秀才极品凤凰男的特质,冬宝还有可能通过嫁人改变命运,但李氏就只能一辈子困死在宋家,给宋家人当牛做马。
“娘,你别生气。”冬宝脸埋在李氏的肩头,讷讷的说道,“是我不对,说错了话。”
女儿乖巧懂事,李氏心里好受了许多,同时涌起了一股后悔,刚对女儿说话语气太重了,也怪不得冬宝对大毛二毛如此排斥,宋家这两个男娃确实不是能靠得住的人,都随了老二两口子,贪吃懒做。
李氏拍着女儿的背,轻声说道“傻孩子,娘咋会生你的气,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早点睡吧。”
冬宝点点头,刚想闭上眼睛,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翻身爬出了被窝,摸黑找到了搁在床边的夹袄,从袖子里掏出了半个窝头,还是晚饭时李氏偷塞给她的。
初春的夜晚很是寒冷,冬宝哆哆嗦嗦的重新钻回了被窝,把窝头掰了一块塞到了李氏嘴里。
尝到嘴里的窝头,李氏诧异不已,推开了冬宝伸过来又要塞窝头的手,“你咋不吃?”李氏心疼的问道。
冬宝笑了起来,黑暗中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闪闪发亮,“刚才大实哥和全子听到了奶骂人,不给我饱饭,就叫我出去,给了我葱油饼吃,吃的可香可饱了。”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以示自己真的吃的很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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