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鱼的后现代爱情第2部分阅读（1/2）

到下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临，你仍然错过……”

但在她看来，改变命运是无稽之谈，人的成功或失败，进取或平淡，都是命运。

“你接受我的道歉吗？要不我送一个盒子给你，盒子里能飞出无数个吻。”他又说。

“什么盒子？”苏娴回他。

“我想约你去香山玩。香山就是大自然的盒子，红叶就是那些个吻……”

香山的红叶是北京的马尾辫，使它更像一个玲珑俏丽的城市，不仅有琳琅的烟酒超市，也有散发着树木香和诗意的自然气息。

斯人独憔悴的都市，是理性的岛屿。他认为，携着丽人一起走过，世界才会变得感性。

苏娴看到他的短信，仿佛觉得自己站在漫天红叶飘零的海洋中，接受一个男人的道歉。这种浮想，让她的脸像香山的叶子一样红了。

“哇，你身材好棒啊，风景一片大好，追求者无数吧……”走过的女生羡慕地调笑。

她忙擦湿琳琳的头发，心里某处软软像酸梅。那些个追求者中，他是火炬，是飓风。

她接受了他，和他热恋了，就像每个恋爱的人一样，曾经的一段热恋，那时候，就以为会是一辈子。

15 创业

何真每次说起恋爱经，哥们儿就大感不公平，“你这丫做了坏事，够缺德的，还能白捡一美女，现在终于让我们知道什么叫天理被狗吃了，天理就是被你这样的人吃了的……”

“哈哈！这叫运筹帷幄，扭亏为盈，你们没看见成功人士都是抱得美女归，为什么啊，那是一开始就认准了‘投资’……”

“难道你是故意撞的？”兄弟们听这话似有弦外之音，便追溯前因。

“呸！我有那么缺德。我看见美女在前，当时只是想着看她清楚一点，和她距离更近些，多近一公分，多近一公分，结果就变成她向我的车投怀送抱了……”何真笑侃。

“果然是没安好心……披着人皮的黄鼠狼……”

“啊哈！我听哪个诗人说过，爱情就像肇事，会让你一生都刻骨铭心。所以说，成功人士总会有一生奉行的至理名言……”

“真臭屁！没听说过！是你自己独创的吧！”哥们儿见苏娴来了，就有意损他“真哥，你今天牙齿怎么有点黄啊！”

“去你们的，被你们喂了酸葡萄，当然黄啦。”何真搂住苏娴，亲了她一下，又小声对她说“你也亲我一下。”苏娴也亲了他的脸侧。

哥们儿看不惯他张扬，叫嚷道“好啊，我们才不要吃酸葡萄，再炫，我们走了……”

“瞧你们小气的！”何真一笑，又给苏娴一个个介绍，“这是阿小，个子比较小一点，我的发小；这个是花村，在花店打工，我每次送给你的鲜花，就是他带来的；这是辛弃疾，我宿舍的，晚上经常嚎叫几首豪放派诗歌，因此得了这个名号；这是旅老板，想开个旅行社……所以，我们就提前叫上了……”

苏娴温柔地笑赞“你的朋友都好奋发，和你一样。”

“不敢，不敢。”阿小腼腆地摇头“真哥在我们之中是最奋发、最有号召力的，他应该改名叫牛哥。”

“还牛魔王呢！呵呵，我有那么自我膨胀嘛！只不过君欲成其事，必先利其士气……”

“咳，那个器是成大器的器。”辛弃疾不给面子。他是优素生，戴着黑边眼镜，看上去不温不火，像闷土豆。

“我知道谐音……你真以为我把董成瑞当成国民党的。呵呵！瞧你还作诗呢，我看你那诗酸的，比酸萝卜还酸！要不来一首，给嫂夫人见面礼。”何真是南方人，即便正常的说话，也会像火山爆发，很冲。

“做就做，怕谁！曹植七步成诗，我张嘴就是美女妖且娴，走路正道间，眼前飞来车，不是贼是真，正想要避过，爱情他没错……”辛弃疾顺口念辞儿。

“就最后一句我听懂了，爱情它没错，呵呵！……要我说，呃，爱情它妈的就是原子弹，扔在哪里，都是对正常人的毁灭。”何真笑道。

“哥，你这心语，比荷塘月色还煽情。”辛弃疾推推眼镜说。

何真和他们一起到学校附近的饭馆里，“说正事，咱们不是要集资嘛，你们把所有能想到的门道都抖出来，看我们开公司能有多少赞助，京话儿叫扎蛤蟆，也就是找投资客户……”

“多少才够数啊？十万？”花村问。

“多多益善。十万连有钱人一年的擦皮鞋费都不够。”何真鼓舞。

“那我去给有钱人擦鞋，把那十万挣来再说……”花村接茬。

“那你等到猴年马月吧！有钱人的十万擦鞋费要分给一万个人，不会单独便宜一个人，他让一万个人替他擦鞋，各赚十块，等于找到了一万个能提供服务，并获利的人……这叫银脉！银脉就是经营的鱼网，非此不能捕获更大的利益……”何真满满地装着自己的生意经。

密议间，苏娴一手拿着摄像机，一手用白色湿软的纸巾给他擦脸颊边的细汗。哥们儿盯着她柔婉细长的手指，更信服“真哥”不仅有生意头脑，对爱情的投资也如此精准。

16 挫折

人一分钟做的一个梦，可能要付出一辈子的代价。这些起伏跌落就是生命的纹路。何真凭着口若悬河的才能，鼓动兄弟们扎蛤蟆成功。但是虾蟆的钳子不够尖利就想去抓人，显然会功败垂成。不到半年，何真和伙伴们就尝到了创业失败的苦果。

下午的天气很郁热，五个人躺在校园的操场上，听不见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心境仍很悲壮。

“钱怎嘛那么难挣啊！我们现在负债累累，简直像我小时候拉完屎，没擦屁股一样，担心给爸妈骂！”阿小眉头痛苦地紧皱。

“钱当然不好挣，赚谁一分钱就是拔他一根毛，你以为啊！”花村看着天空最为茫然。

“投资赔得差不多了。我们不会就这样玩完了吧……”辛弃疾也很沮丧。

“看来只有重整旗鼓，再拉投资，赚更多，才能还债，要不然找父母要钱啊，你们谁干！”何真问。

“不干！不干！”没有一个人同意。

何真不轻易泄气，坐起来说“不过是几万块钱，和将来挣的比起来，不过是毛毛雨，当然是继续闯下去，有失才有得嘛……”

“还是别……现在欠的钱就够抵我大学欠的学费了。要再这么欠下去，我连毕业证都拿不到。”花村几乎要哭出来。

“说个笑话听听吧，这世界太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阿小提议。

“我讲个吧……有个女生说，她有次去坐出租车，看见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抠鼻屎，她恶心地快吐了，赶紧把窗玻璃打开透气，结果以后每次只要坐车，她都想抠鼻屎……呃，够恶心吧。”辛弃疾说时，仿佛自己鼻子痒痒的，轻声打了个喷嚏。

“恶心，恶心，不过不怎么好笑，唯一好笑的是，女生竟跟你说这个，彻底把她的形象给毁了。你们这些酸萝卜文人就爱结交一些恐怖的女生，美其名曰诗社。”何真冷嘲热讽。

阿小接着讲“有个人要媒人给他找个老婆，人家问他找老婆的标准是什么，他说胸大腰细腿长，结果媒人就给了他个牙刷，说你要这个过夜吧。呵呵……”

何真称赞“不错，很深刻，这个媒人见识非凡，了解市场需求，用极小成本做成买卖，我要是能和他合作就好了，准成，啊哈，不是贬低你们……哎，旅老板，你也说点儿话，你最稳重，又能激励大家斗志，不能一言不发啊，浪费说话才能……”

“我哪比得上你，你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我只能让人死时痛快一点。好吧！我临时发挥，那个人又继续让媒人给他找个老婆，说这次我要秀外慧中，胸大无脑的，结果媒人给他找了个……”旅老板故意顿住。

“什么啊？不会是牙刷她妹吧……”其他几个好奇地问。

“是泡沫。泡沫五光十色，会向上飞升，岂不是既秀外慧中，又是胸大无脑的。哈哈！”旅老板自个儿乐。

“不好笑，不好笑，太牵强，浪费我们的想象力。”其他几个人又蔫了，没精打采。

“唉！我们未来不知道会怎么样，但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成了泡沫。”旅老板伤感地说，“人生就是无数个疯狂的泡沫。”

男儿不屑眼泪战术。五个人一齐挤着矿泉水瓶洒出喷泉，仰头痛饮，满脸都湿透了。

“给我一瓶矿泉水，让我一生不后悔……啊哈！为什么不快乐的，总是那些唱着悲伤的歌的人！”他们躺在草地上，对着天空吼。沦陷在挣钱梦里，人生好难捱！

这是他们人生迄今为止最难度过的下午。像骨在痛！像血倒流！像天黑黑！

17 认识自己

何真年纪轻轻，奋斗伊始，以为自己在慢慢练就商人的精明，不喜形于色，结果发现当郁闷来临，他也管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蓝蓝的天，像燃烧着火焰。

“今天是多少号？”他问同伴。

“19。”辛弃疾告诉他。

“那我也说个笑话。1想要去找圆满的0做合伙人，在路上碰到9，就惊讶地问，你为什么总是乐呵呵合不拢嘴呢？9回答，因为我从来不追求10全10美，也不像你靠他人才能强大，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呵呵……”几个人想笑却笑不出来，若有所悟。

18 诗

不久之后事闹大，那些债主听说这次投资的钱，像是黄河水流不回来，怕自己被讹了，就打电话告到学校行政处，说本校学生借赞助的名义骗钱。学校把这事看得很重，毕竟不是小数目，能成立经济案件，而且讹诈，曝了光，会毁了学校的声誉。校方经过郑重讨论之后，决定把这几个学生都开除学籍――对他们而言，天真黑了！

辛弃疾最早得知此事，他有个朋友在政教处做助教，打电话问他，讹钱是怎么回事？

“确实借了不少钱投资开公司，但是讹诈是绝没有的……”辛弃疾也慌了，忙问“有没有办法挽救啊，我们去向校长和学校领导解释解释？”

“没用，校方决议哪轮得到学生参与，估计要通报批评了，你们的大名很快风闻学校。你现在赶快抢救的是，争取自己别被开除，一开除你回去再考大学呀！”

“那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抢救啊？”辛弃疾感觉裤子里都快憋得湿透了。

“我有办法。你不是发表了一些诗歌，在校刊或者校外杂志上嘛，赶快拿着复印件或原件到学校办事处来，盖个章，证明是你个人发表的，绝对原创，为学校荣誉争过光，靠这个，你说不定能‘免死’！以前也有类似的案例，将功抵过……”

“诗！天哪！”辛弃疾略微松了一口气，又问“那我其他兄弟呢？”

“发大水了，你自己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否则一起被淹死。其他人，我管不了，不可能都得到拯救的，上帝也没这么宽容。我挂了啊……”

辛弃疾照着助教同学的指示，赶快从书桌里把曾经发表的诗作翻出来，拿到复印室去。在忍受了行政处的白眼之后，他那些幼稚的诗歌才起了作用，被开除的处罚降为留校查看，至于其他几个，都收到了退学函。

19 沉重

大风起兮莫奈何。

“搞错没有，一点小事，学校就把我们置于死地。”何真愤慨地说，“我们想着挣钱，有什么错？创业哪能没风险？学校不能成为学生的雨伞，反而是大棒，这不是怪事嘛！”

“那现在怎么办？导师刚才还来安慰我说，我们可以重新再考取大学，半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阿小无奈地说。

“哼！假仁假义！我们可是被赶走的……这是被否定！他们以为，靠着那些稳步就班的学生毕业后光大本校，才是正道，二十年后，不，十年之后，他们就会发现这个想法严重错误……”何真捶着墙，偏激地说，“听王八羔子说的话，人生只会一错再错。”

“反正我爸的意思，是让我回去从头再来……”阿小低声说，顿时满脸挂泪“有点对不住哥们了，他说我再考不上大学，就把我的腿打断……”

“没关系！”何真鼓励他，“你一定能考上的。我相信！只要用功，就一定可以的！都是我对不起你们，拉着你们路走得急了点，跌倒是难免的……”他的眼珠子也酸涩起来，紧绷得不掉下泪。

花村没有说话，像个雕塑靠在墙上，藏在墙的影子里。

旅老板沉重地说“我也只顾着想都成年了，怎么发愤图强……看来如今只有去读那种成|人教育了。想想真可怕，人生就是赌，一旦输了，没有重来，只有继续……”

“我不想重来！”花村痛哭起来，“我回去睡一会儿，我一遇到压力就想睡觉，睡醒后什么都忘了。管它开不开心……活是人，死是尸。”

辛弃疾拍着他的肩，“我送你回去，别喝酒了。哥们儿，我们先走了……”

其他人见花村有点不对劲，也就不再说什么。他们面对的是比失恋还残酷的情形，像在黑色甬道里，摸到四周都是墙壁。那时的日光不辣，却像焦阳一样烤着他们。

20 死亡

花村的情绪，就像是吸大麻被警察捉住了一样。

辛弃疾扶着偏瘦的花村回宿舍，听他倾吐苦水，“我不能从头再来呢！我失败了，现在就想死……我哪能跟你们比呀！我家里太穷，爸已经退休，妈生病在床，我拿什么去奉养啊，好不容易快熬到大学毕业，很快就可以在这个城市里找工作了，可是现在，却变成永远无法毕业的，好像过去怎么努力，都是白费力气了！何况带了人生的疤点，我怎么面对父母啊，我怎么敢去求职啊，一生毁了……”

“别这样想，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活路。”辛弃疾也是死里逃生，不知道怎样劝慰。

“你写小诗，一点微末之技，就能救自己，可我有什么一技之长啊，我只会给花店送花，骑着破二轮，路上被女生笑，让我白送花给她们，我没答应，就说我小气得一毛不拔，还笑我挣得钱，不够她们买一次衣服或化妆品……”

“谁说你是不拔毛的，她们以为自己在路上就能捡着金子……别为了不相干的人伤心！爱你的人，无论你贫穷还是富裕，都爱你；不爱你的人，无论你贫穷还是富裕，都不爱你！女人的眼睛要是只看到铜钱，充其量也只是把男人当存钱罐。我们是男人，不是存钱罐！”

花村却仿佛听不进去，直愣愣躺在床上，捶着自己的胸说“没用！我好没用啊！男人不能挣钱，就是没用！没有钱，养不了父母，没有钱，女人笑你，世界要我们是存钱罐呢！”

辛弃疾替他脱了鞋，给他盖上被子，看见他冷得发抖。等他闭上眼，不再说话后才叮嘱“那我离开了啊，帮你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桌子上，你醒了后喝一点，就没事了，一切总会过去，太阳和月亮照常升起呢！”

辛弃疾走出楼时，看见周围不少同学都抬起头来，觉得奇怪，他一回头，往上望，见什么衣物飘飘摇摇地从楼上掉落下来。等他看清时，花村躺在了地面，他竟然在自己走后，也走了。他坠地的那一霎那，辛弃疾仿佛失聪，听不见身边的人的惊叫声，听不见小鸟在大自然中的鸣叫，听不见世界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了，他沉浸在巨大悲伤中。

花村因地球引力而致命。

他的父母责问学校，要求赔偿。但人命不是任何数目的赔偿金可以抵消的，再争议，都唤不醒死去的人多呼吸一次。

21 迷茫

“辛弃疾，你做首诗祭奠花村吧。你是幸运的，你的诗是你的救命恩人。当然我们没说你会像花村那么脆弱，但这个时候，我们真的很想听一下诗歌，告诉我们，人生除了挣钱，还有别的东西，能真正让我们得到宽慰……”何真含泪说。

他们买了很多花，在学校周围的工厂空地摆了一个花坛，在花坛中间搁上曾经的合照，以及刻成盘的光碟等，都点燃烧着。阿小又把光碟抢出来说“我还要看呢，我不喜欢什么记忆都没有，这里面不是有我们聚会时高谈阔论的镜头嘛……”

“该我做诗了。”辛弃疾从悲痛中清醒过来，整了整衣服说“兄弟们，今天我豪放不起来了，但还是希望你们乐观……

小时候

我们一起在田埂上跑来跑去

我摔倒了，你扶我起来

我们浑身是泥，但是很开心

如今衣冠楚楚，却很迷茫

很迷茫

因为我们沦陷在城市

所有的街道是阡陌

交织着成功和失败的伤

我们抓着泥的手

仍然像从前一样攫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