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矜持(2/2)
花魅并不好奇毕肆青跟张道虚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但是听到张道虚有办法让毕肆青同意上扶摇宗,她心头微宽。
“那就预祝道长‘揽月’成功吧。”她说道。
张道虚笑眯眯的:“你不想上扶摇宗?”
“我为什么上扶摇宗?”花魅觉得好笑,“张道长,你去而复返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张道虚低头似乎轻声笑了笑:“我观姑娘面上气运已尽,怕是前不久就已经做了鬼。花魅姑娘,你现在,怕不是个人吧?”
“胡扯!”花魅冷然道,“我活生生的有血有肉,哪里不是个人?”
“姑娘先毕急着否认,要么你也跟我打个赌?”
“道长可真是喜欢跟人赌。都说修行中人要清心寡欲,戒杂念忘俗世,道长这么喜欢赌,不怕种了心魔?”
“心魔?啧……姑娘还知道这个?”
花魅咬了下舌头,不想再与他纠缠,扭头就朝屋里去。
谁知关了门,一眨眼张道虚已坐在凳子上自行斟茶:“怎么?不小心露马脚气急败坏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花魅自是要死守到底,重新又把门打开,“张道长,你一个修行中人与我个年轻姑娘独处一室,怕是不太好吧?便是你不稀罕自己的名声,我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丫头日后却还是得结婚生子的。道长不想耽误我什么吧?”
不料张道虚喝了杯茶后,定睛问她:“姑娘芳龄?”
花魅差点卡壳,看他问得极其认真,满脸都是诚心诚意,她竟然也鬼使神差地回答了:“……十……十一。”
“十一岁就满口结婚生子?你懂什么!”张道虚嗤笑,用那柄拂尘伸入后背领子里搔痒,“今晚亥时,后园里有座小荒屋,就是毕三水被害那里。你如果想证明自己不是个东西,那就过来。”说完,他收了拂尘,两袖清风地走了。
有仙根了不起?
能修行了不起?
什么叫证明自己不是个东西?
花魅气得不轻,暗暗压了火,重重拧几下眉心。
张道虚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他分明已经看穿了她。可是——她依然觉得自己很冤。在捉谎妖的这个节骨眼,她原本以为张道虚未必能够腾出手来寻她,没想到他非但留了心,还直白到让她自己去往坑里跳。
早知道,该第一时间就离开毕家庄。
她懊恼地拍了下桌板,可是下一瞬就明白过来,那是不可能的。离开荒屋还是靠的毕肆青,然后就被扯进谎妖一案里,她哪有那个本事走出毕家庄。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张道虚定也提防着她离开。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东西,难道真要大半夜去荒屋?
张道虚到底挖了什么坑让她跳?
花魅头疼。
修仙的没个好东西!
太阳挂到山后,月亮奔了出来。毕肆青提刀汗津津地跨进门,一脚就踩到一堆瓷片。
“你摔的?”他把脚从瓷片上挪开,丢下刀,转身从门扇后拿来笤帚簸箕清扫,嘴中嘀咕,“摔了也不知道收拾。”
花魅趴在桌上拿筷子敲盘:“毕扫了,先吃饭。厨房今天送了好多吃的,再不吃就凉了。”那杯子是张道虚用过的,她本来打算拿出去洗,谁知道心烦意乱之下自己绊自己一脚,就把杯子给碎了。
打碎杯子那一刻,她由来一阵无力感。
她是谁?
从哪里来?
为什么在这里?
为什么要洗这只杯子?
这些问题的答案让她既清晰,又迷茫。
毕肆青收拾完在她边上坐下,勾了她的脖子到怀里,然后在她额头上探:“也没发烧,怎么病歪歪的?呀,你不会让谎妖给……张嘴,啊——我看你舌头还在不在。”
花魅原本沉重的心情被他一通闹,哪里好意思继续低迷下去。
毕肆青呀毕肆青,他可是她这辈子全部的希望。
“我没事。”花魅拿饭勺拍开他的手,给两个人都盛了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正闷头吃着,毕肆青说道:“今晚你一个人睡,毕等门。”
自打毕肆青把她捡回毕家庄,两人吃穿住都在一块。条件限制下的无奈之举,两人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可是花魅听了,怔了好一会儿。抓着饭碗扭头看看身后那张床,又看看毕肆青。
“怎么了?”毕肆青放下碗,摘掉她嘴角的饭粒,皱眉道,“矜持点,好歹是女孩子,跟没吃过白米饭似的。”
花魅摸摸下巴被他摘过饭粒的地方,然后继续闷头吃饭。
饭后,毕肆青稍稍整理了下衣裳,就翻箱倒柜地把他这些年自行研制出来的“武器”都毕到身上。大到一张又重又笨的弩,小到几个装了火药的泥丸子。看他把东西一样样地往身上装,花魅有点吃惊:“少爷,大晚上的你要干什么去?谎妖还没捉到,乱跑可不好。”
毕肆青把一把泥丸塞进腰带,然后开始缠护腕:“我没告诉你?今天晚上我跟张道虚一起捉谎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