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里想你第3部分阅读(2/2)
我伸手按桌上的铃,不一会儿就有人来了,我以为是服务员,头还未抬头就先说“请替我把这壶茶加几勺糖。”
然后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哎,小姐,麻烦过来下这边,帮我们加点糖。”
我一惊,抬起头打量站在我身边的人。这人瘦高瘦高的,面目倒是生的挺周正,就是我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不好意思,你没走错位置吧?”我提醒他。
这人咧嘴一笑,朝我伸出手来“你好,汤小姐,我叫张奕琛,张邵阳是我父亲,他今天突然有事,就让我过来了。”
我赶忙也站了起来伸手回握他“原来是张总的儿子,我前阵子才听你爸爸说你要回来,没想到今天就见到真人了。”
“我爸要我来见汤总,我还以为汤总是个中年男人呢,没想到会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士。”
我笑一笑,正要说话,这时候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请问,是这壶茶要加糖吗?加多少糖?”
我点点头“有些苦,要么先加一包吧。”
服务员眼里不解“这是铁观音,按理说不会苦的,而且这个壶子小,加一包糖下去会很甜的,要不这样吧,我先帮你倒半包,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加?”
我点点头,不忘问张奕琛“你要来点什么?还是和我一起喝茶?这个铁观音不错的。”
张奕琛看着服务员往我的茶里加糖的动作,为难的笑了笑,朝服务员说“还是给我来杯冰水吧,谢谢。”
服务员应声走了,张奕琛坐在我对面,一时也没说什么话。我喝着茶再想听刚才那首歌,音箱里却已经又换了一首,我不由得有些失落。
“汤小姐今天心情不好?”
我回神诧异的摇摇头“没有,怎么这么问?”
“一般有我这么年轻帅气的男人坐在对面还能出神的,都是有心事。”他说这话时神情相当自信。
我一挑眉,笑道“你确实是个帅气的男孩,张总也算好福气,生的儿子完全吸收了父母身上的优点。”
张奕琛爽朗大笑“你这是在说我爸长得不够帅我妈不够漂亮吗?你小心我回去告状。”
“你爸是事业成功型的男人,帅不帅不太重要。至于你妈妈,能一辈子拴住这么一个成功的男人,可见也是个聪慧的女人。你如果真要回去说,就告诉他们他们一直是我心目中的恩爱夫妻典型好了。”
张奕琛一瘪嘴,眼睛盯着我“你真狡猾。”
我努了努嘴,朝他微笑“我是商人,无j不商。”
他见我喝茶喝的津津有味,一脸不敢恭维的神情“你为什么喝铁观音也加糖?很喜欢甜食吗?”
我见他开朗直率,心里不知不觉也就松懈了戒备,淡淡笑到“有时候心里苦,喝点甜的东西未尝不好,这叫苦中一点甜。”
他用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了一会,继而勾起嘴角“你这样太含蓄了,我在国外的时候,只要不开心,就把车开到无人区去,对着旷野呐喊。夜黑风高,左右又没人,想怎么喊就怎么喊,特别当时我喊的还是中文,再大声音也不怕别人听懂。有机会我带你去试试,保管试过后,你就不会再用放糖这种不痛不痒的方法了。”
我扬眉“你确信这招会管用?”
他眯着眼瞄着我“当然,看来你真的有很多心事?”
我轻描淡写“其实也没有很多,只是有一桩心事这些年一直未了。”
他一下子把手里的杯子放回到桌子上,身子略微朝我倾过来“那你还等什么,走,我带你去了却心事。”
我招来服务生买了单,然后由他领着上了他的车。他车开得并不算娴熟,我问他“需要我来开么?”
他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你这是瞧不起我的技术么?我在国外的时候方向盘都是在右边的,现在突然换到左边来了,我一下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就说,你这样的富二代不大可能连车都开不利索。”
“富二代?”他显然不知道这个国内正流行的词汇。
我笑了笑“你爸爸是老总,你自然就是富二代。和富二代照应的还有个词汇叫贫二代,和富二代一样都是现在的社会热点。”
他微微侧过脸不屑一顾瞟了我一眼“这两个词有什么好热点的,再说,我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是富二代,我爸相当信奉穷养儿子那一套理论,把我丢到国外后基本施行放养,除了第一年,之后一毛钱也没给过我。我最早的时候一天都打好几份工,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后来还是一个老外老板郑重其事的找我聊天说我再这么下去女朋友都要跟人跑了,我一想也对,才放弃拼命三郎的生活的。”
“你女朋友是中国人还是洋妞?”我一下子兴起。
“这有什么分别?”
“没什么分别,我就是纯属好奇一问,你完全有权利不回答。”
他肩膀一耸,“这个问题属于可以透露的范围,我第一个女朋友是中国人,大体原因是那时候我刚出国,思想还是比较保守的。第二任女朋友是印度籍,第三任是个泰国美女。”
“怎么找来找去还是亚洲的,应该找个金发碧眼的!”
这时正好红灯,他转过来面朝我,一脸很受不了的夸张表情“大姐,拜托,你一定没闻过西洋女人身上那股味道,尤其是喷了很浓的香水以后,香臭香臭的足以让人窒息!”
我再次被他逗笑,“我发现你很容易让身边的人愉悦,这点和你爸爸一点都不像。”
他挑眉“看来我爸不是个让人愉悦的家伙,亏我一直还觉得他算得上是个老帅哥呢。”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开上了国道,路上车不多,张奕琛逐渐加快了车速,渐渐汽车开始在一马平川的道路上疾驰。
我不知道他打算开去哪,也懒得问,任由耳畔风声呼啸。
原来远离了城市,随着视野逐渐开阔,心胸也会开朗起来。
他朝我解释“这里路我也不熟,我们就这么闭着眼瞎开,什么时候天黑了什么时候停车,会开到哪里由老天来决定。”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太阳正渐渐滑落天际线,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几只飞鸟划过一贫如洗的碧空,入眼尽是没有经过半分渲染的天地间最朴实的美丽。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欣赏日落,不由看得目不转睛,直至天空都换成了一片大海一样幽深的蓝。
张奕琛把车停在路旁的旷野上,领着我走向了离马路有些距离的狗尾巴草丛里。
虫鸣鸟叫声不绝于耳,偶尔还有汽车疾驰声,张奕琛丢下我开始奔跑,一边跑一边呐喊,他声音中气十足,传出老远。这一次他嚷的是英文,我英语不好听不懂他喊什么,可我也学着他,开始踏着高跟鞋歪七扭八的一边跑一边喊。我喊的是郑俭的名字,喊得一声比一声响亮。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用尽全身力气喊郑俭的名字,我对着天空大声呼求“只要你回来,郑俭,我只要你回来。”
张奕琛在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我想他应该是听到我的呼喊才停下的。果然,他望着我,他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炯炯有神、闪闪发光。隔了片刻他居然朝我喊道
“放心,汤灿,你喊得这么大声,郑俭一定会回来的。”
隔着我们之间的距离,张奕琛的声音那么清晰、具有穿透力。
第十七章
早上我还模模糊糊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惊醒了,我觉得我脖子后面凉湿湿的,竟然是被惊出了冷汗。
我穿了衣服开门,站在门外的是我派出去找郑俭的人。我愣愣的有点发木,“是有他的消息了吗?”握着门把的手抑制不住颤抖的厉害。
“是呀,汤小姐,可算是找到了!”
“他在哪里?”
“哪天说来也巧,我回老家,老家有个医疗站,我本来是陪着亲戚去探病,哪知道,就看到郑先生来医疗站里,那个医疗站很小,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所以我当即把探病的事丢了,一直跟着他,他好像和一家人住在一起,就在医疗站附近。”
我豁的转身去找平日里随身的包,让小李带路,片刻不停驱车去找郑俭。
小李的老家是个离市里有些距离的村子,入眼都是很旧的矮房,小李领路,我跟在他身后走进了一栋楼,爬了四层,我像一个归心似箭的旅人,马不停蹄的大迈着步子。
到了门前我不待小李敲门,自己拼命拍打起朱红色的铁门。
门里面传来询问声“找谁?”
我一下子就顿住了拍门的手,没错,这是郑俭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出。
我胆怯紧张而又忐忑的等待着铁门在我面前打开,这种小心翼翼的心情,我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我就像是一名怀春少女,满心期待羞怯怯的望着门内。
门打开来,我对上的却是一双冷漠的眼睛。
“请问你们是?”
他站在门口,陌生的朝我张望来。
这一瞬间,我有一种被凌迟的疼,可我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郑俭,就是我千辛万苦寻觅了这么些年得那个人。只有郑俭,才拥有让我全身血脉瞬间冷冻结冰的魔法。
他可以让我为他生,为他死。
“请问你们找谁?”
他见我不回答,又一次询问,这一次他皱了眉。
我一点一点打量着他微皱着得眉,清亮的眼,还有高挺的鼻梁。
也许郑俭被我的目光惊吓住了,已把我们归类为不速之客,冷冷开口“这位小姐,请问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再不说我就关门了。”
我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真不知道怎么说起,我艰涩的询问他“你不认识我?”
他一脸莫名“我应该认识你?”
我狠狠点头“郑俭,你可以谁都不认识,就不能不认识我!”
他眼里闪过我看不懂的莫名神色,他开始细细的打量我,“可我真不认识你,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我以前出过意外,记忆丧失了,你是我的家人么?”
我旁边的小李刚想出声解释我和郑俭的关系,我却急急的打断了他。我尴尬的支走了小李,朝着郑俭用一种我自己都觉得诡异的语气说“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啊?你不记得我了?我找了你好几年,终于,现在找到了!你会跟我回家吧?对吧?你对看到我有感觉吗?”
我急切又胆怯,他不做声,沉默的看着我,似在思考。
我咽了口唾液,问他“你不请我进去做么?”我想看看他这几年生活的地方,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过去这几年的生活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这几年没有我的参与,他生活的好还是坏。
没有他的生活对我来说一团糟,用任何可怖的词汇来形容都不为过,所以我很忐忑,我此刻的心情根本难以简单的形容出来。
我害怕他过得不好,又担心他即使没有我,也可以好好地生活。
他脸色略带了歉意“快请进。”
说着,他让出路来。我走进他的空间里,这是很狭窄简陋的一个小套房,结构不好,装修也很旧,我印象里,郑俭和这样的生活根本就该不搭架的。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他也做到我对面。
“其实我以前也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我会有女友,而且是女友在千辛万苦的寻找我。我以为会是家人。对不起,我这么说会不会让你不高兴?”
我摇头,“家里情况很复杂,他们各怀鬼胎,哪有闲情找你。。。”
郑俭听了似乎有些不舒服“我家里人关系很不好么?”
“有钱人家亲情都单薄。”
他微讶“我家里很有钱么?”
我点头“当然,你的气质言行谈吐都是极好的。”
他默不作声。
我问他“你现在和什么人住在一起?”
“当时我出了意外,身上又没有证明身份的文件,照顾我的护士后来就把我带到她家来。”
“你和她关系很好?”我沉吟道。
他眉间露出一抹看了就令人生厌的笑意,“她人很好,如果当初不是有她,怕是我挺不过那一道难关。”
“你遭遇过什么?”这是这些年一直纠结在我心中的一个结。究竟郑俭遭遇了什么,才会让他突然消失,才会让我们经历这么长久的分离。
“失忆前的事情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醒来时就在理疗站里,最初时头疼的厉害,眼睛也看不见东西,有人告诉我我这样是因为脑袋里有淤血压迫了神经。后来我康复的过程很慢,我身上没有钱,只有一块表,他们帮我当了表,居然够付医疗费。再后来我出了院,一直住在这里。”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他不知道,那块被当掉的表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我省吃俭用耗尽人生的第一笔存款才买到的。
不过,我很庆幸,这块表居然能够在他人生危难的时候对他有帮助。
“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我心里很有些不确定,现在眼前的这个郑俭是否会愿意和我一起回去。
果然,他迟疑了,一脸很为难的表情。
“现在这个情况对我来说太突然了,说实话,我很有些不确定,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思考。”
我多么恨不得拿绳子绑他回去,可他是郑俭,我不能这样对他。
从来在他面前我都是有嘴硬心软的份,我就是个没用的家伙,在他面前,我总是很鄙视自己。
“那你需要多久时间?”
他依然满脸为难“这个我暂时还确定不了。”
他的为难深深的刺痛了我,我多么希望这是郑俭在对我恶作剧,是因为我曾经那么执拗的离开家,而且对他避而不见,所以他才故意这样对我。
可事实裸,没有丝毫隐瞒的对我昭示,郑俭并没有恶作剧,他是真不记得从前了,真不记得他和我一路扶持走过的种种酸甜苦辣的经历。
这种诛心的痛,让我想起一种鸟类,他们总是成双成对的出现,一旦其中的一只死了,另外一只也必然不再能活。
郑俭和我,在我心中,就是那样一对鸟。现在他抽离了,死去了,而留下来的我,要怎么办?分明是生死不如,苦海无边。
我唇齿微颤,“是现在的生活让你不愿意离开吗?还是有让你不愿意离开的人?”
他被我问的一脸尴尬,显然他真的相信了我是他女朋友的鬼话,才会有这样一幅表情。
这表情分明带着一种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