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水伯 第43章 薄命 出气(2/2)
而在衙门后院的偏房内,房复儒正和韩玕讨论的热火朝天。
总督衙门整个儿年久失修,显得破破烂烂的。这偏房自然也难以例外。地面上的青砖大多已经碎裂,黄土从裂缝中冒出来,高低不平的。
偏房内的桌椅材质极佳,都是深山老木,无奈年深日久,表面的红漆掉落大半,斑驳丑陋,让人嫌弃。
挂在墙上作为装饰的简陋书画常年无人打理,只有轻风为它们扫罗灰尘,如今已经显得极为破旧。
唯独桌上的茶具是总督韩玕本人所有,乃是极其细腻的雨点蓝釉薄胎磁,触手温润,极具贵族气息。
房复儒和韩玕分坐两侧,正轻轻的拨动茶水,将碎屑似的茶渣拨到一边。碧绿的针状茶叶在水中起伏不定,让这个过程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房复儒拨弄半晌,却也不喝,将茶碗在桌上一顿,说道:“那贱人熬不过今天了。世叔,我这就上诉状,告他们一个照顾不力,致人死命。世叔这里也要做好准备,若是荥阳郑家出面,世叔可要顶住才好。”
“贤侄多虑了。两家百年不往来,还有什么情面可言。况且,地隔千里,就算有些情面,也来不及讲了。”
“还是世叔考虑得周全。这诉状我早已写好,只等那贱人一咽气,这就发难。说起来,我让邓伦有了消息尽快报知,怎么还没有来。”
“呵呵,贤侄稍安勿躁。”韩玕喝一口茶,压压火气,也舒缓一下被房复儒恶心到的心情。
“贱人死也不死的爽快些,真是没用的家伙。嘿,这东牟府偏僻归偏僻,倒是真应了那句话,深林育俊鸟,茅屋出佳人。”
“世叔,这几日我到处游猎,倒是在山脚下发现两个农女姿色不错。明日我便着人弄来,世叔也分润一个。农女虽然皮肤粗糙,精血亏损,不算做鼎炉的好人选,但玩一下尝尝鲜也还不错。”
韩玕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欺上瞒下,懈怠王命,收取孝敬,抄家杀头,这种事儿没少干,若是按大唐律来判,满门抄斩都是轻的。但和房复儒比起来,韩玕觉得自己他妈的简直就是个光伟正的圣人。
“来人,来人,去看看邓伦怎么还没来?”房复儒有些不耐烦起来。
“少爷,邓伦他来了。”烟云钓叟用古怪的腔调回答。
房复儒也不在意,哈哈一笑,“世叔,成了。看来那贱人真的断气了。喏,这就是我准备好的诉状。”
韩玕接过来,笑道:“贤侄自幼以文采闻名,这诉状想必也是做得花团锦绣,正好借机拜读一二。”
诉状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听有人在门口说道:“状告郑家?呵呵,正好我不请自来,也方便总督老爷断案了。”
韩玕老谋深算,知道情况不对脸色一变,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房复儒先是一楞,有些被抓住痛脚的尴尬,随后却又变得满不在乎。他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看着门口,嘴角噙着冷笑,想要看一场好戏。
保护房复儒前来议事的烟云钓叟看着杜冷秋走近,躬身抱拳行礼,没有半点先天高手的威严气度。要知道,这老家伙看到韩玕的时候,也不过是拱手作礼。
看着这一幕,韩玕手中的茶碗一抖,滚热的茶水洒落在他手腕上,烫他龇牙咧嘴。而房复儒却是长大了嘴巴,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杜冷秋从容迈过门槛,眼睛一扫偏房,将一切尽收眼内。
两人的表情让杜冷秋有一丝快意,但这还不够,他嘲弄一笑,“怎么?两位竟然不欢迎吗?看来我真的是恶客临门!”
他走到呆住的房复儒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脸,啪啪作响,“房三,你要告郑家什么,不妨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无礼!”房复儒猛地站起来,印堂青筋跳起,愤怒地拨开杜冷秋的手,觉得自己收到了至高的侮辱。
“无礼你妹。”杜冷秋喝骂一声,一手拽住他的衣领,向下一按,房复儒只觉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压下来,膝盖难以支持,轰然跪倒在地上。
“现在,你的礼节很足。适才的无礼我原谅你!”杜冷秋再度拍了拍他的脸,打得啪啪作响,左脸通红。
房复儒眼珠子顿时通红,自他出生以来,从未受过这种侮辱。此刻,他只要一个念头,就是打爆杜冷秋的头。
一直隐藏的力量自他丹田骤然爆发,房复儒袖子里寒光闪动,竟藏了一柄短剑。剑芒闪烁,疾刺杜冷秋的丹田。此刻两人相距仅有一尺,房复儒相信这一招,就要杜冷秋生不如死。这份气藏虚空的诡秘手段不知让多少高手饮恨在偷袭之下。
但这骤然爆发的一剑陡然刺空,杜冷秋只后退半步,就恰到好处地避过这一击。房复儒挺身而起,剑尖晃动,点点寒星绽放,笼罩杜冷秋。
杜冷秋背负双手,仅用基础剑术中简单步伐,在漫天寒星中穿梭,同时毒蛇一般嘲弄着房复儒。
“不过是学了些采阴补阳的下流手段,还自以为是隐藏的很好。你可知道在高手眼中,你这手段就是个笑话。若没有你老子房琯在,只怕你活的连狗都不如。”
虽然见面不过几次,杜冷秋却看出房复儒是个矛盾的人。他既骄傲自己有一个宰相父亲,又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所以,言语打击,从这里开展最有效果。
“闭嘴,闭嘴啊。”房复儒红着眼睛大叫,剑势变得更为毒辣,恨不得在杜冷秋身上捅上七八个窟窿。然而,不知不觉中,他手腕已经被杜冷秋擒住,凌空将他甩了出去。砸在地上,摔得七晕八素。
杜冷秋从容地坐在房复儒适才的位置上,俯视着房复儒,幽幽地道:“你觉得这就是侮辱了?房三,这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