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心记第17部分阅读(1/2)
豆,青梅子,绿豆,熬出不同的颜色,放在小陶碗里。价格也很便宜,一块一个子儿。
还有细细的竹筒子,里头塞上糯米粉,莲子。然后上锅一蒸,吃的时候左右一掰,竹筒子分开,里面是细长的一条米糕。这个叫米条子,也是一个子儿一块。
还有圆圆的鱼丸子,一点点鱼肉兑上面粉。一串两个,放在小铜格子热汤里烫,滚滚的拿出来浇上辣汁或者甜汁。同样也是一个子儿一串。
荷叶包的糯米小饺子,里面加芝麻花生碎。苦丁,香草红枣熬出来的胶状的糊糊。这些东西都是一个子儿,至于京里见过的东西,芝麻糊,豆花儿,滚米团儿。也全都是一个子儿!这整个一条街的摊子,小吃竟都是一个子儿的价!
后来他们坐上船往城东去地时候才知道。这条街地小吃。全是一个子儿地价。是为了避免出现抢摊霸位地事件。集令根据这里地东西定地。城西地百姓。十有出来逛市集。都是在这里打发肚皮。花上十个钱不到。两个人就吃得很饱。
绯心瞧着云曦什么都往嘴里放。真是让她胆战心惊。开始汪成海也有些怕。不时地劝着点。后来也跟着云曦吃。吃得假胡子上都沾得辣酱。满头大汗地还竖大拇指。真可谓是豁了命去拍马屁!小福子也眼热。但碍着绯心。没好意思凑上去大吃特吃。但也小尝了几样。绯心可是一口都吃不下去。瞧着他们直接用河水涮碗她就胃里翻腾。
虽然她吃不下去。但她也明白来这里地目地。这里基本上体现了江都平民地生活状态。所谓人人能温饱。人人有饭吃。话说地好听。但泱泱大国。做起来是何其艰难。瞿峡大坝未建之时。河道不通。江都每逢水患饥民无数。米商屯粮提价。昌隆初年地时候。曾经一担米卖到三两银子。以至流匪横行。水匪于河湖之处劫货杀人。就连官船也不能幸免。
而这些年。随着瞿峡工程地日益壮大。拒淮水于南。不再泛滥无禁。米商无利可图。如今米价已经跌到历史最低。二三十文一担碎米。上好地珍珠米不过百文。比之曾经跌了数十倍有余。而因米价地下跌。一些米制地调料。酒酿也随之跌价。加上近河荒地地开垦。多多种植果木蔬菜。大大丰富了江都地物质。而水匪早成传说。当初拼命只为糊口。如今糊口容易。谁还愿意刀头舔血?往来漕运兴隆。才会有今天繁荣之景。
江都是阮氏地权力地开始。江都一地地富商或多或少都受到阮氏避荫。作为商贾。向强权低头是无可奈何地生存之道。朝廷温和地处理方式极大地减少地他们地恐慌。从而在阮氏倒台地时候。江都也没发生过像前朝那种富户大举外迁。引发人心生变地事情。
前朝凤仪年间。江都有个康宁公。如今他们所住地翠芳园。就是康宁公地宅邸。后来这个王爷被人弹劾谋逆。人被押京处死。当时地凤仪皇帝一道圣旨。严查其党众。结果下方执行官公报私仇。引至所受牵连者达三千人之多。最后连一些商贾因曾经与之来往也因此受害。人人有如惊弓之鸟。引发一场当地富商大量卷金而逃地事件。后被称为丁卯之变。江都当时百业萧条。百姓成为当权者纷争地最大受害者。
后来大齐国被锦泰所灭,凤仪成为他们最后的一朝。大齐的覆灭,当然并不单单只因江都一地。但江都最后引发民变,百姓对朝廷彻底心死,无疑加速了他们的灭亡!
锦泰建朝之初,江都一度十分的荒败,曾经三十里覆水,三十里荒滩。加上水患连年,大量百姓迁移,白白浪费这大好土地!可见,朝堂上的纷争与权力的转换,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地方上的混乱。皇帝也称为君父,为天下百姓之父。不但要有铁腕手段,同样要有仁爱之心。如何平衡各中,是历朝历代的君王至高的追求。任重而道远,所以更需兢业,更要小心,更要孜孜不倦,这句话说起容易,做起艰难!
正文 第010章 顾望之间生南语
绯心坐在乌蓬小船里,直觉脚疼得钻心。她二十年没走过这样多的路,也没这样脏过。一路从西边逛到东边,河两岸的摊子铺子都转遍了,身上的汗一层又一层,头发都打缕了。船里摆满了他们买的东西,布匹,鞋面子,斗笠蓑衣,还有成衣好几套,都是棉麻制的。除此外还有小东西,凉扇,木簪子,梳子,草席,可谓应有尽有。所以来时的马车是肯定装不下,索性雇了条船,取水路走。
云曦瞧着她脸色发青,就知道她已经到了极限。她纵是明了他来此的目的,但无法从中得到乐趣。她是什么东西都不肯沾唇,再热也要拿自己带的帕子掩蒙口鼻。但是,她能这样一趟陪着他从头走到尾,对她而言已经是飞跃性的进步了。她是一只从未离开过笼的金丝鸟,早已经忘记了如何展翅在林间飞翔。虽然这种熙攘以及平民百态同样带给她感悟,她也从中体会生活的另一面,但她无法融于当中!
本来云曦还想再逛一下城东,那里有一条街贵铺林立,与这里是大不相同。但瞧着她实在是撑不下去,便只得船上路过的时候看看便罢了。这里河道密罗织网,水路比旱路要四通八达。有些地方房子就建在水台上,开了门沿着台阶下去直接便登船出行。都是一水的白灰墙衬木架顶的屋子。高高矮矮的错列,有些拉出杆子来晾衣服,乍一瞅有如彩旗飘扬。
天气很热,不过在水面上还好。中午出来的时候阴沉沉像是在憋雨,不想这会子竟太阳冒出头来,明晃晃的斜耀着河水灿灿的闪。绯心坐在云曦身边,两条腿都酸胀的疼痛,这船也很旧了,上头的蓬子有好几个窟隆,两边就直接捅两个大洞算是窗,破油毡呼扇扇的。小船因着要避闪别的船只,所以左摆右晃的很厉害。
撑船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穿着青灰色的粗布衣服,腰间系条布带,下头没着裙,而是宽腿的黑裤。此时裤管都挽在膝上,露出小腿,赤足踏在船板。女人家的抛头露脸不算,还打着赤脚露着腿,让绯心只扫了一眼,便不愿意再往那边瞧。船里一股子腥气,绯心隔着帕子还觉得有点恶心,很是佩服云曦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的坐着。她捂得太严,又多穿了一外衫,所以胸闷得要命。只得侧过头透过窗过风,眼瞅着岸上情景。
拐过两道河道,船渐渐少了起来。河道开始变宽,街岸也明显干净,灰白墙体的房舍渐少,慢慢的有一些雕柱飞檐。偶有船驶过,却都是画舫,还有双层的绣船。绯心估计是快要到了新城这边,耳畔传来小调般的轻乐,像是从绣舫里传来,水面也渐清澈,毕竟没那么多人在这里淘洗。绯心看着一侧的河岸,这里宽阔,所以马车也可以穿行。突然她的眼睁大了,小船悠悠间,河岸上的一幢大楼顶的匾吸引了她的目光。
“延琪茶庄。”云曦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看着匾上的字,突然笑了笑。对汪成海说“让她站站!”
绯心听了心里一悸,很明显云曦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出这茶庄的归属。不错,延祺茶庄是乐正家的买卖,乐正延祺是绯心的曾祖。乐正家从最早一个挑子到处叫卖开始,到小茶摊,再到茶寮,直至发展到今天,成为拥有茶园,茶庄,茶楼,生意遍布淮水两岸,在南方赫赫有名的大商贾。
她正想着,小船已经慢慢靠了岸,云曦拉起她“这里好,边上还有茶楼。刚才你连一口水都不喝,这里的水,你定是肯喝了吧?”
她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发窘,讪讪的却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她歪歪扭扭的上了岸,身子都沉得要命,脚底下不停的晃。这茶庄开的极大,楼高三层,外设四柱,金漆招牌。正中的楼全卖茶叶,还有茶系列的一些吃食点心。两侧设两幢配楼,都是茶楼。绯心一看格局就知道,东侧的只为品茶,附带小点。门口有排挡,一看就是里面设的全是单独的小茶室。西侧设大堂,人来人往,还有戏台,为不同需求的顾客考虑周全。
云曦拉着绯心上了阶,往东侧楼而去。门口的伙计瞧见他们,拱着手打了个千,招呼着“几位里面请。”都是青布衣衫,带小青帽,十岁的样子。南方水土特有的清秀容貌,干净而爽利,态度和蔼却不谗媚。见了绯心的怪样也没特别的神情,教得很是机灵!
进去之后。里面是微暗地中厅。四周都是隔间。厅里设了一个柜台。周围摆了几把椅子。后头挂着大幅地茶田风光图。掌柜正在里面打算盘。一见迎来了客。忙放下手里地东西。捧过一个托盘。里面衬着干净地帕底。上面放着两本册子。转过柜台来。瞧着面生地很。也不敢怠慢。微躬了身“小店这里一楼这边是静室。二层以上全是独间。不知几位贵客有什么要求?”
云曦一听。有点不太懂。这里和京城地茶馆大不相同。刚才他不过是随便挑了一边走过去。现在突然问他这个。让他愣了一下。不由地垂头瞧着绯心。绯心悄声说“这里没有厅馆。和……”她刚想说京里。突然觉得在外头不太便利。不知道该怎么说。掌柜一见这架势。就猜八成是外地来地。估计还是打北边来地。现在皇上南巡到了江都。搞不好就是跟皇上来地。心下一想。马上更是敛肃起来。拱着手把他们让到椅上坐着。马上有伙计过来奉茶。青瓷小细钟。里面是烹地新叶绿。
掌柜待他们坐定。这才立到云曦身侧说“小店这里。厅室分开。西边地热闹些。东边地安静些。一楼这里八间。每间可招待八个客人。如果不愿意拼间地话。就请客官移驾二楼。二楼全是独间。格局不同。临地景也不一样。若是客官想听曲。便要去三楼。三楼有四间。每间闭门无音。不会打扰到其他客人。凭头高望。东城之景一揽无余。至于价格。也都不同。小人这里两本子。一本子介绍茶楼规格。一本子是茶色杯具。”
云曦听了扬眉笑笑。并不开口。而是瞧着绯心。绯心一见就知道他刻意不想出声。免得让人听出京城腔调来。在西城那边他不介意。到这里。他却上了心了。显然是越是到了豪贵之地。他越想看人嘴脸如何。绯心自然不会让他露任何马脚。伸手要本子。掌柜地捧来。她抄起翻了两翻开口。用地却是淮南腔“扫街(找间)呆舫(大房)。邀(要)游影(比较幽静)窥境(能够观景)滴好啦。”
江都处于江东省以东。虽然和淮南省隔淮水。各地地口音都不是太一样。但也差不多。大都温温软软地。特别是轻声慢语地时候。声音婉转连贯。没有特别尖锐地音阶。很有种甜软地味道。绯心本就是淮安人。又在集里听一会就能知道当地音腔。
云曦早知道绯心在这方面定会跟他配合地极好。不需要他给任何地眼神表示。但他没听过绯心这样说话。软软地像是有小手在挠。一时间有点发怔。眼不由地直勾勾起来。
正文 第011章 同品芳茗共甘苦
掌柜一听她满嘴南方腔,一时间也闹不清这几位打哪来的了。见她此时把帕子从鼻口已经抖下一半,虽然头发乱乱的,穿的也瞧不出身材。但五官细致,倒是淮南的模子。忙应着“好好,几位楼上请。”
他们进了一间靠水岸的房间,里面两侧设七折屏,画的山水图案,梨木的圆桌分设两边。中央铺大圆红绣毯,一侧全是大窗,蒙着软青纱,可以看到外面的水景。沿窗有一溜小矮台,放着茶具和十几盘小点心,都是茶制的。小台两侧各立了一个树形的烛台树。挨着门的一侧是两排柜,都摆着各式小工艺品,多是木雕陶制的。
绯心选了两种茶,菊蕊清芬和明前绿袍纱。这两款都是当地产的茶,不是特别名贵。一个是生茶,绿袍纱采于清明前,只取尖端茶尖,卷晒后直接可以用。菊蕊清芬则是熟茶,采于清明后,需要与菊花储在陶罐一季,然后取出炒制,一层菊蕊一层茶的铺蒸翻炒。当地暑湿,这两种茶都是可以利汗解暑,夏天用最好,在当地也很受人欢迎。南方一带的官宦之家夏日也常用这两款。
绯心选了两款水配它们,菊蕊清芬用清阳湖悲女峰的隙泉。绿袍纱用陈年雪露。也选了两款瓷器配茶,菊蕊配八宝青瓷盖,绿袍用成窖细柱杯。
云曦眯着眼瞧她,待掌柜的闭门出去,汪成海去门口扫看。他这才开口“你也太小心了,故意露点怯,我瞧他也不至精明到这份上。”
其实茶品本子上有成套的系列,绯心故意不挑,装作很懂的样子自己配。然后在水和杯上都差了几分,像是那种对茶懂些,但又不是很精通的官宦家眷。
人都道清阳湖隙泉最是清凉,水质甘冽。但菊蕊清芬是用菊花培制的一款绿茶,拿清泉水配就显不出菊芬,该用霜露来配才合适。
至于杯子,绿袍纱沏出来小叶尖是垂立的,用柱杯是没错,但细柱杯显不出垂态,叶子会聚在一起。一般官眷来了江都,就一味的指隙泉的水。而细柱杯在工艺上又是柱杯中最精致的,官家里也爱这款。
如此一来面生也能解释,官眷一般不会出现在大街上,打扮的怪异是不想让人认出。那么云曦的身份也就顺着猜就行了,如今皇上南巡,除了江都本地的官员,江东,淮南两省里的监察之类的大官也都倾巢而出,然后顺便有官家女眷,想出来瞧热闹,自然有人要同行。
“只消猜不到是京里来的便是,免的让他们多心。”绯心轻轻说着,半垂了头,“皇上也不愿意让他们胡猜,引得传到淮安去,臣妾便小心些是了。”
“你越来越明白我的心思了。”他伸手去抚她的头发。
“皇上并不是担心他们借势压人。只是京官特意跑来这里饮茶。怕是传到臣妾父亲耳里又要担心受怕。以为给臣妾惹烦恼!”绯心低声说。“臣妾万分……”
“他们在这里做地很好。能把分号地人教成这样。也算是不易了。”云曦和绯心此时正坐在临窗地椅上。他眼看着下头。绯心微抬眼。也顺着看下去。下头河岸有个妇人挎个篮子。在缠着一个伙计小声说什么。但看一脸疲哀之相。衣衫破损。倒像是走迷了道地贫民。
只见那伙计向前指指。手掌侧伸浮气作着拐地动作。接着向后招呼着。一会子又跑过来一个。往她地篮子里塞了几个馒头和茶蛋。妇人拢了拢头。把篮子勾到肘间。双手合着一副千恩万谢地样儿。
自打她入了宫以后。因她几次三番叮嘱父亲小心做事。不要招惹事非。不要引人怨恨。得钱能平地事便不要争锋。逢官要让。待民也厚道些。名声不是那么好赚地。省得传到京里。说他们一家暴发户上不了台面。父亲也再三应她。说定会好生吩咐兄弟。绝不在淮南给她招惹是非。不会拿着她地头名在外欺人。为了乐正家能顺顺当当地一路向上。自是会和气生财。不惹人非议。
如今看这庄子虽大。人来人往。但他们打那个小破船下来。伙计也很是客气。云曦地衣服早就在西市那边挤蹭地不成样子。料子也瞧不出好赖。绯心就不用说了。所谓店大欺客。倒也没碰着。所以皇上才刻意不言语。就是想瞧瞧真景。
云曦回眼看绯心地神情。心内微动。乐正一家能持到今天绝不容易。作为一个商贾出身地。能小心慎谨至此实是难得。他伸手握住她地腕。忽然笑笑“我喜欢听你抖南方腔。以后你便如此说话吧?”
绯心面红,抿嘴垂眼“古里古怪的,怕皇上听不懂。”如今没外人,他还是一嘴一个“我”,让绯心接话都觉的怪得很。
“不怪,挺好听。”他说着,站起身来,又有点放肆随性了,“怪热的,还罩着这件破褂子干什么,脱了吧?”说着,又伸手要扯。绯心吓了一跳,眼一下圆了,忙着伸手挡“别,一会送……”
话没说完,他已经扯开她的襟口“就把外头这件去了,你不热吗?你……”突然他止了动作,一下弯腰贴过来,伸手摸她的脖子。绯心整个人都麻了,僵着脸嘴都哆嗦。他盯着她的颈,伸手一勾她“你真是……”
她起了一脖子的痱子,密密麻麻的小红点,这一路定是又痒又闷。她生能忍着一动不动,让他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身上也都是烟火气,还沾着各种小吃的味道并河水的腥气。但此时一贴,绯心也不觉得难闻,倒是有种安宁之感。如今脖子半露,小风一撩,更是痒起来。让她的心也软绵起来,她伸手揪住他的袖子“臣妾头疼,身上也不自在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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