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魔鬼强强爱第44部分阅读(1/2)
有一番滋味儿。
而她却似被什么蛰了一下,迅速收回了眼,胸口剧烈起伏,杯中的液体晃荡得厉害。
那过于绚美的景色勾起的却是一段滛秽至极、痛苦至极的回忆,面前的玻璃器皿都让她仿佛看到那面故意搬到跟前的大镜子,那样的疯狂无度,简直让人难以相信,会是人类做得出来的事。
偏偏,那些可怕的梦魇过去仅仅个把月。
“悠悠,你不舒服?”
他突然出声,朝她欺近来。
她吓得尖叫一声“不要过来”,将手中的牛奶杯子朝他砸了过去,跳下凳子退到了雕栏边上,深陷的大眼瞪着他仿佛看着鬼似的恐惧。
他不知道她又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她那模样已经说明,一定与自己有关,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一动也不动,脸上的担忧恼恨,心疼无奈,一点点冷寂在灼人的沸气中,眸光黯淡,更加颓丧。
许久,他哑着声说,“好,我不过来。”
他拿过那红酒瓶,往杯里灌满了,拿起杯子一口气饮到底,然后又灌满一杯喝完,接着喝了杯,整瓶酒就见底了。
摇着空荡荡无声的瓶子,他扯了扯唇角,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距离她就一臂远,吓得她又直往后退,他没看她,突然扬臂将瓶子狠狠砸下了楼,哗啦一声正打在一个火堆上,那火堆轰地焰头窜得老高,吓得那方一群正在负责准备放烟火的工人们唏嘘不矣。
……
“这瓶子该不是亲王殿下给咱们放烟火的信号吧?”
“这,这不可能吧?哪有这样的信号,应该是亲王酒喝多了,发酒疯咧!”
“刚才老管家说亲王会给信号,可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信号啊!我估摸着应该八九不离十。”
塔楼下,樱花林中,几个穿着短衣打褂的平民悄声议论着,他们是王府这两日狂购烟花爆竹时,被请来专门负责燃放的。
那几人商量未果,有一人便道,“在下以为应是燃放时间了。刚才老管家没说具体信号,应是亲王殿下也没有具体告之。大家看那楼上,两人影似乎已经靠在栏边,必是等着看烟火,我们现下先放些小号儿,若没人阻拦,便上正戏。”
他这话有理有度,众人一时也没异议,便又接道,“亲王订了这么多烟火,估计能放上一昼夜了,咱们也不能让亲王白花银两。现在天空无云,正是燃放的好时间。”
众人也颇觉有理,当即便拉开了阵仗,纷纷手脚熟练地操活起来。
当一声声尖锐的哨鸣冲向高空,绚烂的烟火在漆黑的夜空爆开,刚才那说话的男人透过重重花丫,看向那座被红灯笼映染得宛如水榭仙阁的塔楼,忽觉太阳|岤突突跳痛,视线一阵模糊。
他莫名失神,当被工友用力一拍肩头回神时,方觉眼眶意有些潮意。
他甩甩头,迅速收敛了心神,抹去那种奇异的熟悉感,脑中倏闪而过的画面也被抛之脑后。
小悠悠应该快脱身了罢!
趁着那一众人放得热火朝天,他借着夜色掩映,悄悄向塔楼方向摸去。
……
尖利的哨鸣,震耳的炮响,纷至沓来,在耳边爆响,大片大片的烟花,或如花开屏,如焰火飞窜,似飞奔的烈马,如跳跃的蹊鼠,争相尽放于漆黑的夜空。
绿得黄,红得紫,黑得蓝,金得银,五颜六色,七彩霓虹,混杂交错,此起彼伏,在如此近的距离燃放,将整个窗口铺得满满的,几乎没有了空隙,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那一颗颗坠落的火星子,宛如银河飞泻,最后都涅灭于森森的夜色中,就像某些人某些事,不管曾经多么美好,总有走到尽头的一日罢。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亦无永不凋灭的烟花。
就像,他和她。
这段孽缘,终于走到尽头了。
她转头看向一臂之距的男人,霍然发现他正看着他,他的眼眸那么亮,似乎比天空灼闪的烟花还要亮上数倍,一下射进她心里。
艾伯特说那药效一刻钟便见效,这已经过去十来分钟了罢,他怎么还……
“……”
他唇动了动,但楼下的烟火声太大,她什么也没听到。
他又张了张嘴,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儿,表情渐渐变了,她隐约觉得那表情显得有些僵硬,应该是药效开始发作了吧。
她朝那桌上的红酒杯迅速看了一眼,起身就要离开,眼角黑影一闪而过,身子就被重重揽住跌进那熟悉的怀抱,空气中渐渐弥漫的硝烟味儿都不能阻去他身上的樱香。
她吓得慌乱挣扎起来,却被他更用力地压住,尖叫一下被吞没在灼热的双唇中,那大舌头轻易就叩入贝齿,顶压进来,缠上她退缩的小舌用力地辗转吮汲,那股劲儿极大,仿佛要将她的舌头都吸进他肚里去,舌尖不断地舔噬过牙根舌翘,还不断往里钻去,直顶上末端的小肉珠子,一下下地勾刮着。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应该被麻僵住了,怎么还能这么灵活地挑逗她?!
她心里又急又怕,却更羞更气。
纵然到了今日此时,他高超的技巧还是弄得她又酥又痒,浑身不自觉地开始变软变热,忍不住唇角逸出低低的嘤呜,管她如何扭着脑袋逃躲,也躲不开那热烫的唇舌,湿漉漉的腻揉感一路滑下了脖颈,往疯狂擂动的胸口漫延。
“悠悠……”
他一遍遍地唤着,炙热大火在血管中奔腾呼啸着,开始向全身扩散,最后又汇聚到最深最深处的某一点,来回蠕动着挤捻着抽搐着颤抖个不停。
“织田亚夫,你放开我,你,你这个禽兽!不准碰我!”
一声清脆的掌击响起,盖过窗外的爆鸣声。
男人微微偏侧的俊脸,被窗外的烟火打得忽明忽暗,一时间看不清是何表情。
女孩的声音颤抖得宛如风中枯叶,却很快有两行水珠滚落面颊。
他似乎听到那压抑的抽噎声,回头一把将人又紧紧摁进怀里,脸颊用力蹭着湿漉漉的小脸,呢喃轻唤着,“悠悠,我想要你,我知道吗?你只想要你一个,我真恨不能把你嚼碎了吞进肚子里,你就能永远跟我在一起。我去哪里,你都能在我身边,我想要在哪里要你,你都是我的……悠悠,我们还没在这里做过,我想要,想得浑身都快痛死了……”
“织田亚夫!”她喝骂。
“悠悠,”他却把她抱得更紧,他的怀抱烫得惊得,她撑在他胸口的手上都感觉到衣料都是湿漉漉的,仿佛被汗液都浸透了,“你肯定不知道,当年我母亲跟我父亲就是在这里,才有了我。”
她闻得,浑身全是一僵。
他吻着她的发顶心,一路吻下眉间,脸颊,鼻尖,将耳珠子勾进唇里反复地吸啮,她怎么扭转也躲不开,他的气息夺走了她所有的空气,她呼入的都是他的味道,满满的,浓烈的,极阳刚的男性麝香。
他仍然紧抱着她,没有半分中了麻醉剂的际像,他变幻了她好几次姿势,从开始侧坐在他膝头上,到后来干脆劈开她迫她面对面跟他帖实着,后腰上紧紧帖着他火实的大掌,烫得惊人,早就顺着开裂的衣角钻进和服里。
她打从心底里讨厌和服就是这原因,内里根本不让人着一件小衫,必须空无一物。她觉得羞耻,当初便总爱在和服里偷偷穿上家乡的旗袍。可饶是如此,还是逃不开男人的魔瓜。
那两条粗铁似的手臂早钻了进来,环帖着她,粗糙的指腹来回地摩挲,能搓出火来,她愈是挣扎,倒让他占了天大的便宜,似欲拒还迎了。
此时,他还能说出这许多不知羞耻的话,更让她气得无以复加。
他也不管她挣扎,揽紧了,帖着她的耳鬃,呼着浓浊的酒气,自顾自地说着,“以前,每年乞巧节,母亲都偷偷向织女祈祷,希望父亲能尽快回来找她,带她走。知道我为什么晓得么?我偷跟着她,看她在竹枝上挂上求愿笺。我把所有的笺都烧掉了。因为,我恨那个给我生命却抛弃了我和母亲的男人,我恨他。直到母亲那晚死在这楼上,就那个位置……”
他抬手指给她看,就在他们一臂的位置。
她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那个男人是个亚国人,留学到东晁。他学识深厚,更博古通今。对东晁的文化都非常有研究,字更写得十分漂亮,让母亲一见倾心。他叫轩辕清华,这座清华楼便是母亲为他所造。”
她眼眸一瞠,不敢置信。
那个曾经的东晁第一美人紫樱公主竟然跟……,织田亚夫是他们的孩子,那末,小叔真的是他的……也许只是同名同姓罢,但拥有博识又精于书画,还能摹得一手精彩的王曦之手笔的人,除了小叔轩辕清华,还能有谁?!
……
一声闷哼从花阉深处传来,很快消失。
低伏的身影悄然越过几个侍卫,终于绕到了塔楼正门。
十一郎抱刀守在门下,眼眸低垂,突然抬头朝烟花燃放的林子方向望了一眼。
花丛下,掩藏的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上前也将这人给敲昏了,因为离约定的时间将近,不能再拖。
恰在这时,十一郎一下盯向这方花丛,那人心下一跳,暗忖若这就被发现,必然引起周围注意,只能强杀出一条路了。但那无疑是最糟糕的情况,莫说这宫内尚有上百侍卫,宫外还有皇帝二千禁军,若不能悄悄将人带走,一旦惊动全府必然难以逃出。
那人不得不暗伏丛下,摒息以待。
岂料十一郎眸色深了深,竟突然转身离开了,还带上了门口另外两个侍卫。
有些奇怪!
但也没时间多虑,那人立即溜进了塔楼里,往楼上走去,却不料在转到第一层时,一眼看到墙上悬挂的墨宝、字画、临帖、拓印时,怔怔然止了脚步,仿佛鬼使神差一般凝目探看,僵住了身影。
紧随而来的是头部一阵锥刺的疼,他惊觉旧疾又犯,急忙从兜中掏出随身携带的自己配制的药丸吞下,才止住了头疼。
然而眼眸却一直不转地盯着墙上的墨画,尤自失神于那落款处,写着“紫樱与清华于庚辰年五月初五留”,那娟秀的颜体“紫樱”二字,并着疏狂清俊的王曦之的“清华”二字,看起来宛如一体,美妙和谐。
……
与此同时,顶层上。
轻悠心下惊疑不矣,从她第一次偷入这塔楼看到墙上悬挂的诸多字画署名时,就有些奇怪,但也没真往自己小叔身上想。她隐约听闻过男人的神秘生世,知道他讨厌亚国人,也仍没往这方向想。
后来,他竟然带她去拜忌他的母亲,她发现那里贡奉的神堂上竟然也有“清华”的印款。
这前后诸多的联系,若再推不出真相,其实都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
如果他是小叔的儿子,那末,他和她的关系不就更近一层了么?!
其实小叔和父亲并非同房兄弟,认真追溯起来还隔了几辈母姐,血缘已经十分淡薄,只是由于小叔是轩辕宗族这一代人里,最为出色的后辈,地位颇高,与父亲特别投契,两家关系才较其他偏房亲厚许多。
可她不想去确认这个关系,一点儿也不想,她就要离开他了,只此一别再不相见、再无牵挂!他为什么还要让她知道这些陈年往事?!
“我从没见过父亲,都是听母亲一再在我耳边夸赞他有如何聪明、如何有才气、如何博文广识,如何写得一手好字。呵,你在伽南寺的兰亭里看到的那块《兰亭序》石碑,其实是他亲手琢刻的。那些什么名家印鉴,也都是他弄上去的,全是骗人的东西!”
他口气全是冷冷的嘲讽和尖锐的恨意,她一动不动地听着,听着男人也许陈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气,不甘,憎恶,也许是那一丝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念念不忘。
“轩辕清华,他骗了我母亲,整整三十年!什么惊才绝艳的亚国大才子,什么十三岁就高中的探花郎,什么获得皇家大学士阁御令留学走遍全球的亚洲第一人。都是骗局,弥天大谎!”
“若他真是熟读诗书,深习古礼,怎么会勾引一个才刚刚及笄的小女孩。若他真是谦谦君子,贵族世家出生,怎么能没有媒灼婚盟之言,就害我母亲未婚先孕,受尽世间白眼诟骂。他倒是舒服快活了,扔下一句无足轻重的誓言,就回国了。害我母亲苦苦等了一年又一年,他可知她为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欺辱,流了多少泪……甚至为了庇护未成年人幼子,甘愿委身于同宗的兄弟身下,以至于被人诟谄为乱纲违伦,活活地被那些人鞭抽火烙……”
轻悠闻言大骇,人人都只看到了皇家贵族光鲜靓丽的表象,似乎没人知道这底下竟然掩藏着这么多肮脏龌龊的真相。难怪他……
“你知我为何不送你鹦鹉八哥娱玩,而偏偏送了你看似蠢笨的绿雉?绿雉极有母性,产卵后几乎寸步不离卵|岤,日夜防敌患,不畏水火。曾有人见绿雉为护卵蛋,在大火中展翅以自身身体覆之于卵上,身死而不拒不让。我母亲当年为护我,将旁人为驾祸于我扔进火堆里的玉珠子取出而烧坏了手,此后一手都不能再拾笔摹字……”
她不由掩口低呼,他仇恶满布的面容上,渗出丝丝缕缕的灼痛,她斥自己又为他心软,偏偏抑不住心口的翻涌。
“我从外公手里谋得实权的第一天,我就把那些欺负过我母亲的宫人一个一个处死。还有那些被我唤做叔叔、舅舅、哥哥姐姐的人,都被我一个一个踢出皇宫,消失在这世上。现在,没有人敢欺辱本王的人,没有人!”
他突然捧起她的脸,说着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能!”
可那咬牙而出的嘶哑嗓音里,分明淀着一抹深浓的悲恸。
她用力去拨他的手,甚至张嘴咬,他也没松手,她又流出了泪水,她以为孩子离开后她就再也哭不出来了,可是听着他说那些过往的事,她只觉得心酸得要死,怎么也止不住了。
他一下一下抹着她泪湿的脸,继续说着,“悠悠,我还没正式把你介绍给我的师傅,那天他也来过,你还记得他罢,他叫织田瑾。他是我东晁最有名的大学士,书法家,历史学家。他的文采亦不下于那个男人,外公在世时,对外邦交都由我师傅主导,就算是现在早已退休的美国国务卿和英国大使,也还记得我师傅的名号。”
“打从我有记忆起,都是师傅教我握笔习字,教我琴棋书画,教我各国外语。他为我放了第一个鲤鱼幡,陪我做孔明灯,教我放烟花,带我放风筝……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父亲,所以我不顾外公反对,要了织田家的姓氏。”
“呵,七夕乞巧节我许的最多的愿望,就是成为师傅的儿子。”
他苦笑一声,那浅浅的笑痕,牵出一条岁月的丝线,线的那一头正是那个小小的男孩,正握着彩色的祈祷笺,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满载着纯纯的渴望,将彩笺挂上竹枝,双手合十,望着天上长长的银河,希望神能听到他的愿望,帮他实现。
可是,人终究要长大,不可能永远做童梦。
“师傅爱着我的母亲,母亲也是她的老师。不管是人品外貌,或家世学识,甚至兴趣爱好,他们都是那么投契。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始终不愿意答应师傅的求婚,连外公都已经默许。她每日每夜都念着那个男人,她每天都会临摹那石碑上的《兰亭序》,还迫我也必须摹好,说这石本是那男人毕生心血,比起历史上许多有名的拓本亦不差分毫,更精进有余。
天知道,我最恨的就是《兰亭序》!若非母亲遗言,我定将那些与那男人有关的所有东西都烧掉,我根本不需要什么父亲的东西,这些通通都该下地狱去陪我母亲,包括轩辕清华!”
……
楼下,正在探百~万\小!说画的男人霍然一惊,抬头看向楼上,仿佛听到有人在唤他。
没错,此人便是轩辕清华,前来营救轻悠的小叔。
理智催促着他赶紧上去救小侄女儿,可他的脚却似灌了铅,目光紧紧粘在那些画上,那一双又一双署名为“紫樱”的娟秀小字上,仿佛有一股极大的吸力让他无法动弹。
他怔怔地看着那些画,画里的樱花美得仿佛就在眼前绽放着,空气里飘遥着淡淡的芬芳,有柔软的花瓣轻拍脸颊,带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入耳来。
恍惚之间,烛影微动,似有一粉色和服女子,蹁跹而来,润丽绝色,步步生莲,朱唇微启,檀口一张,唤他作“清华君”……
“你是……”
——清华,你回来了?
……
他话里的狠戾杀意,让她抽了口冷气,身子不由往后仰,却没发现已经脱开了他的手。
他微微瞌眸,声息渐淡,甚至有些不续,“可现在,我终于明白母亲的心情。”
复又抬眼凝着她,那眼底已经没有了那些翻滚浓灼的焰色,只剩下深幽无尽的浓邃,似要将她身魂都拘缚。
她又是一动,发现已脱出了他的手,立即意识到药效已经发作,推开他起身要走,手上突地一紧,竟又被他大掌死死攥住,迎上他的目光浓似泼墨,那里只印着她仓惶的无措的面目。
她听到他用极踯躅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悠悠,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扭挣的手蓦地停住。
她瞠大眸子,看到一滴接一滴的黑红色液体打落在手背上,一抬眼,男人的双唇竟一片乌黑,疑似中毒。
她大惊,“你,你……”
他恍似没看到自己正在吐黑血,尤自笑道,“悠悠,烟花美么?”
他长长地呼出一声,“可是再美,也不及你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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