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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鲜币)第七十一章 包容 中
第七十一章 包容 中
“而你既为皇帝,待人处世便难免有许多无可奈何和不得已,若是因此觉得亏欠於他实在是没有必要。他若真心相待,自然会为皇兄考虑,自然能够体谅皇兄的难处和情非得已,若并非真心,皇兄也自然不必对他上心了、为他花费心思了。”仿佛觉得自己话分量不够重,又刻意著重往封玄奕的痛楚戳了去,“拿天下江山做赌注,这不像我所熟知的那个皇兄。”
“朕说过,朕心里有数,朕希望这是朕最後一次对你强调。”已经不是不悦,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肃杀。
封玄振看的心惊,若单从这气势和雷厉风行的狠辣手腕上来看,皇兄还是皇兄,可一旦事情涉及到了纳兰轩,即便是事关天下苍生,也都瞬间不值一提,可任意轻贱左右。
“皇上,”正巧在这个时候听到宫人们传来消息的莫言硬著头皮出声,打断两人的胶著,跟在封玄奕身边多年,自然之道这位八王爷在封玄奕心中的地位,也同样知道纳兰轩对於他来说更是重之又重,这麽僵著也不是办法,只能一咬牙一跺脚的出来岔开话题,“後宫传来消息,皇後娘娘拟了懿旨欲晓谕六宫,可兹事体大需要过问皇上的意思。”
其实後面半句都是莫言自作主张拎著项上人头胡诌的,皇後的懿旨早已晓谕六宫,即便是皇上这里也是被知会了一声而已,只是莫言笃定,如今对皇上来说,只要皇後定的事,必定不会反对,连那两个进献上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後妃,原本皇上是想随便打发个差事不了了之的,却因为皇後的一句话给了个不低的位分。
“皇後娘娘说,东华宫的潇贵嫔同侍卫通奸,今早被皇後娘娘和韩君撞了个正著,事关皇家体面,所以直接处死了那名侍卫,将潇贵嫔打入冷宫,也削了她的位分,降为末流的采女,特来请皇上旨意如何论处。”莫言脸不红心不跳,硬是将一个既定的事实说成了一个可以商榷的请示。
这戴绿帽子的事情落在那个男人身上还不都得跳起来?可封玄奕却仿佛并不在意似的,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只是眉宇一直没有舒展“就按他说的办。”
莫言显然松了口气,为著自己拎在手上的脑袋可以顺利安回脖子上而庆幸,也会能如此左右君王决定的存在而担忧,自古红颜祸水,照豫亲王的架势,怕是事情做得太过,来一个清君侧,即便是有皇上护著,也难免一场风波,再次上演手足相残了。
“皇兄,他现在的手已经伸到前朝了,潇贵嫔的父亲为人老实拘谨,在朝中也并无大的错漏,且位居高官,这麽做难免伤臣子的心。”刚熄下去的火又腾的冒了出来。
“事出有因,身在後宫不守妇道做出与侍卫私通这种事,朕没有杀她,也没有牵连到她母家一族,已经算是顾念老臣了。”封玄奕说的振振有辞。
所以只要是他认定的,你便连查都不查就相信?
只是这句话封玄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皇兄的心意如何,封玄振自认已经看的十分清楚了。
“皇兄……”
“行了,”仿佛不愿多言,封玄奕打断封玄振的话,手肘撑在木桌上,捏了捏几乎僵硬的眉心,“朕乏了,你跪安吧。”
悄然一叹,封玄振遵旨“臣弟告退。”
倏地放松身体,整个人仿佛瘫软了一般靠在龙椅上,仰著头,闭著眼,没有依旧没有舒展的迹象。
莫言悄无声息的给封玄奕还了一盏热茶,又退回方才的位置上把自己当个装饰。
一声叹息,封玄奕有些疲惫的开口“莫言,你说朕是不是太放纵他了?”
“皇上是明君,怎麽做、如何抉择自有皇上的打算。”打太极的功夫莫言已经算得上练得炉火纯青了,即便是个人都认为皇上偏袒,可也是个人都明白,不是什麽人都能随随便便在皇上面前肆无忌惮的,尤其他只不过是一个跟在身边比较就的奴才而已。
“其实老八的话朕明白,朕也一直以为朕能做到,也一直认为自己够狠心,够决绝,圈禁生母,残杀手足,朕可是丝毫没有犹豫的。”不知是自豪,还是自嘲,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语气听起来有些轻快。
“身在其位,谋其职,处其事,掌其权,也自然做好了承受各种无奈的准备,高处不甚寒,朕一直很明白,也一直认为自己能做到,更一直以为这才是最适合朕的,被所有人仰视,且再无人敢肆意轻贱,所以对於皇位,朕势在必得,已经不记得在什麽时候起就开始筹谋准备,无论是谁挡在朕的面前,朕都绝对不会手软,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轻纵容,而且朕曾经也的确是这麽做的……”
“不为人左右,不被人左右,君王一策,是权术的制衡,也是七情的寡淡,只要谨记一条,君权高於一切,且朕从不人为有人能左右朕……”
封玄奕暗自呢喃,莫言却汗如雨下,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活的太久了,听了太多不该听的话。
“在帝王一策上,朕或许失职了,可没有经历过,你们不懂那种错过的无奈和绝望,亦不懂失而复得的喜悦,即便是喜极生悲又有何妨?”
缓缓睁开眼,静静的看著一脸难色的莫言,不知到底有没有看清面前是何人也,竟说的如此认真“朕在赌,以江山为赌注,以朕毕生全部的真情为筹码,赌他的回心转意!”
封玄奕说的坚定,而莫言却几乎要吓晕过去了,奴才对为君上者的侍奉原则,就是要知却又不能尽知,尤其是这种堪比掏心窝子的话,就为这一句话,若是皇上说完後悔让他这个奴才听到了,立刻下令斩了也不为过,可若真是为这被听到的一句话丢了性命,莫言也确实冤屈。
大气也不敢出的半晌,见封玄奕并无发作的趋势,莫言才舒一口气,却见封玄奕突然站了起来,一颗心立马又提到了嗓子眼跟前“皇上想要什麽吩咐奴才做就是了。”
紧赶慢赶著跟上去,却被纳兰轩伸手拦了回来“朕一个人出去走走,不需要任何人跟著。”
(11鲜币)第七十二章 包容 下
第七十二章 包容 下
又是一年冬日,连日的yin霾在今日却一扫而空,难得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封玄奕独自一人在皇宫内漫无目的的走著,有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只能选择不知道,这是他能够让彼此之间维持现状的最後的努力。
秋来御花园中百花杀尽,没有了春日的蓬勃,没有了夏日的豔丽,等到了冬天,还未等到第一场雪,已经所剩无几。
夏日人人称赞的映日荷花此刻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这边,是封玄奕一人漠然的身影,那边,是纳兰轩一人孤傲的身影。
抬头,只是远远一瞥,封玄奕竟觉得恍若隔世……
三年前的初夏,yin差阳错的在府里的池塘边遇到了他,自己曾坚持的认为那是一个蓄谋已久的yin谋,而事到如今,yin谋又如何,事已至此,yin谋,他也认了。
那时的纳兰轩会对自己笑,会对自己怒,会对自己大呼小叫没大没小,而这时遥遥一望的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湖之隔,却仿佛千山万水般无法逾越的鸿沟。
蓦地,虽然隔著不近的距离,可封玄奕竟看到纳兰轩在对岸,竟对自己微笑!!封玄奕怔愣当场不知如何自处,仿佛瞬间成了以作雕塑无法动弹,便是眼花也好,让这一刻维持的长一点就好……
纳兰轩今日的心情格外舒畅,一大清早就了结了一桩心事,虽然还不够,可是也算是尝到了甜头,就像是饥寒交迫已久的人突然见著一桌大餐,只一眼便无法自拔的上瘾。
早上发生在东华宫中的种种,都让纳兰轩舒畅到几乎哼出歌来,他曾发誓,决不让任何一个对不起他的人好过,死?那太从容了,生不如此,在是真正的报应,他正在享受这份甜美,如甘露一般。韩瑞风的震惊、悲愤,潇琪的歇斯底里,到最後都只能绝望无助的看著自己,虽然韩瑞风最後的表现实在让纳兰轩不高兴,不过看在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可圈可点的份上,也就一笔带过了。
孩子,你在天上看到了麽?虽然当初我无法保全你,至少现在能送给你一个奴才,给你做伴,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还能送个弟弟或者妹妹来陪你……
看著冰面的目光几分狠辣几分凌冽,不经意的抬头竟看到对面不知何时站著的封玄奕,一时心情大好,欠的债总是要还的,韩瑞风既然已经先还了利息,那麽我也好心的让你尝点甜头吧。
难得的微笑出现在纳兰轩脸上,瞬间万物失色天地也位置动容,柔和的目光,倾国倾城的容颜,没有了往日的拒绝和壁垒,更没有一丝一毫的讥诮和嘲讽,那是全然的接受和包容。
纳兰轩知道封玄奕看得见,可自己站在这个地方对著他笑了半天竟得不到一点儿反应,纳兰轩有些纳闷,微微一愣,随即几分了然的冲封玄奕招了招手,开口“奕华。”
声音不大,轻轻柔柔,却用了内力,纳兰轩知道,封玄奕听得见,且听得真切,亦明白,这个称呼对於彼此意味著什麽。
封玄奕以为自己幻听了,什麽君王的威严,都集体见鬼去吧。封玄奕仿佛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兴奋激动的不能自已,好似被够了魂儿似的,浑身僵硬的冲纳兰轩的方向走去。
停在纳兰轩面前,封玄奕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手足无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麽,曾经游历花丛男女通吃、令多少人魂牵梦萦不惜一切代价也想留在身边的荣亲王不再,杵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哼哼出一个字“轩。”
话一出口就有些後悔,封玄奕知道纳兰轩对自己的排斥,虽然表现在外时并不怎麽激烈,却绝不是接受。不由忐忑的对上纳兰轩的眸子,竟见他笑意更深,没有丝毫介怀。
一时间封玄奕认定,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这样真实的梦,真实到自己宁愿永远睡去不再醒来。
一把将纳兰轩用在怀中,纳兰轩没有反抗,反而抬手环住封玄奕的腰,回拥了回来!
心底的波澜难以言喻,仿佛这些日的付出折磨甚至是失去的恐惧都是值得的。不会再放手了,绝对不要再放手了!紧紧拥著怀里的爱人,封玄奕沈默的对自己一再起誓。亲吻著纳兰轩的发顶,不待任何情欲,只是欣慰的,喜悦的。
三年多了,三年里彼此竟有两年的时间是分开的!当初我怎麽会人心让他离开呢……
封玄奕在心里自责不已。不知不觉间,纳兰轩长了个子,不再是当初在王府中需要仰视自己的小厮,现在的他,能够与自己平视,平起平坐,而自己,却错过了成长蜕变的岁月。
说不清的遗憾,不言而喻的悔恨,可封玄奕安慰自己,他们以後还有一生的时间,来一起经历更多的成长和蜕变。
并无太多言语,只是手拉著手,没有宫人的陪同,一朝天子,一国之母,嘴边噙著笑,悠闲的在御花园散步,赏带霜的梅树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累了,就坐在凉亭里悠闲的喝著茶,眼角眉梢皆是深情。
揽月宫,虽然如今已无人居住,可因为这曾是纳兰轩的住处,封玄奕并没有将它赐出去让其他宫妃来住。月湖因为引了南山里一湾温泉水而并未冰封,冷热的气息相交,在湖面上激荡起一片朦朦胧胧的雾气飘渺。
大片的血芙蓉已然凋谢,空有月湖的“满月”无法再圆满。月湖旁的凉亭里,封玄奕坐在石凳上,看著坐在自己专门为他而建的秋千上打著秋千的纳兰轩。
四目相交,温情流转,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这样的感觉,曾在封玄奕还是荣亲王的时候有过,只是那时他心存芥蒂,岁月静好四个字,只是纳兰轩单方面的执著,而如今,当封玄奕惝然若失时终於体会到这四个字时,纳兰轩却弃之如敝屣。
“对不起。”哪里还有什麽君王的架子,曾经难以出口的话,现在竟很简单的宣诸於口。
纳兰轩笑而不语,却并不拒绝,没有激烈的反抗,更没有像曾经那般冷嘲讥讽回来。
起身,在纳兰轩身後有一下没一下的推著秋千“我知道我做错过很多……我们重新开始好麽。”
(11鲜币)第七十三章 步步为营 上
第七十三章 步步为营 上
这句话曾在失而复得後封玄奕曾不止一次的对纳兰轩说过,只是纳兰轩一向不置可否嗤之以鼻,而此刻,倏地停下了秋千,站定在封玄奕面前,眼波流转,轻声道“好。”
这一刻,封玄奕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惊喜,带著淡淡的忧伤,刹那的苦涩,以及灭顶的快乐,即便这是梦、即便一切都是假的,他也愿意在其中沈沦,有那麽一瞬,眼睛酸涩的厉害,竟有什麽湿润的东西要夺眶而出。
不再迟疑的一把将人拥在怀中,热烈的,紧紧的,仿佛要将纳兰轩生生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身体被勒的发麻发疼,可纳兰轩没有推拒,他把这视为一个请君入甕的序曲,封玄奕的反应让他很满意,相拥的瞬间,封玄奕看不见鬓边纳兰轩嗜血残忍的笑容,而这笑容却在一瞬凝结,或许做梦的不止是封玄奕,还有纳兰轩,隔著厚重的冬装,他竟感觉到肩颈上一片温热的湿润!怎麽可能……
这一刻,或许什麽都错了,或许什麽也都对了,回到了原位,或者原本就没什麽原位。
相拥的两人,静静的站在揽月宫月湖旁的凉亭里,任冬日的冷风扬起彼此的发丝,任时间从眼前瞧瞧溜走,仿佛永恒一般。
曾经,在纳兰轩还是凝轩的时候,他曾为封玄奕不能只属於自己而挣扎过,可是很快妥协了,因为自己爱上了他,且自己的爱远胜他对自己的爱,他自认了解在封玄奕那个位置上的无奈和悲伤,所以理解,所以支持,所以包容,只要在他身边那麽多男男女女中自己能够成为那个最爱的,即便不是唯一,那是的纳兰轩,是真的想要妥协,也决定妥协……
可是纳兰轩终究是纳兰轩,凝轩是他,纳兰轩更是他,没有谁在这个世上是无牵无挂无亲无故的,或许有轻重主次,即便每个人都有太多的无奈,可是当最後的底线被踏破,有些东西、有些感情,便变了质,回不去也不愿意回去了……
这一刻,以“纳兰轩”的身份,纳兰轩的情绪竟有些莫名的失控,或许是肩上的湿润太过滚烫,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晶亮一片,仿佛再多一分,便可化气为珠。
独身一去就是两个时辰的莫言在御书房待不住了,虽然奉旨留守,可皇上的安危重於一切。揣著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带领一大帮侍卫宫人几乎将整个皇宫都反过来的莫言,在来到这个几乎算得上废弃的揽月宫看到月湖中相拥的两人的刹那,竟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吓得紧随其後的宫人和侍卫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举足不前的等著莫言的吩咐。
“皇上,”整理好突然决堤的情绪,莫言再次恢复了平日的模样,虽然这个时候提很不是时候,可是,国事为重,“齐选侍、伊贵人和使臣在御书房外求见,想在临行前邀皇上用午膳。”
闻言,封玄奕和纳兰轩都是一怔,梦在美,终究是个梦,再不舍,终究还是得醒,而此刻,唤醒两人的,正是莫言,和所谓的天下。
离开彼此的怀抱,温热的气息被冰凉的空气取代,那一瞬,封玄奕竟有这样一个错觉,他失去了最後一个挽回面前的人儿的机会。
仿佛最後的挣扎,虽然在宫人和侍卫面前拉开了些许距离,可封玄奕死死抓著纳兰轩的手不肯松开,执拗的,倔强的。
只是这个梦,虽然馀温犹在,虽然他不愿醒来,可有人已然在那一瞬懊悔万分的清醒,虽然面上依旧是和方才没有分别的温柔笑意,可身体里,却早已冰冷一片,眼底的温度渐渐褪去,冷静的看著封玄奕的失态。
“一起。”不愿放手这失而复得却又得而复失、太过短暂的温情,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不安和紧张,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不愿松手。
“不了,皇上和齐选侍、伊贵人用午膳,微臣不便一同,这就告退了。”温柔却毫不迟疑的抽回手,双手十指交叠,连同双臂在xiong前抱成一个圆形,躬身一揖。
君臣之分,礼数为界,生生又将两人化作两端。
封玄奕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总还是什麽都没说出来,静静的带著众人向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危险的眯起双眼看著封玄奕怎麽看怎麽觉得颓败的背影,纳兰轩眼底波光涌动,脸上的表情更是yin晴不定。
明明是自己设的局,明明是自己刻意为之请君入甕,为什麽竟有那麽一瞬,连自己都迷失在自己的局中?!
一定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出了错!
无意识的扬手抚上乾涩的眼角,刚才,竟莫名有要流泪的冲动!
手指是自己都不知道的颤抖,顺著脸颊滑下眼角,游移过下颚,落在刚才封玄奕爬过的地方……果然是湿的……
一闪而过的错愕,取而代之的冷笑,眯著眼,看著只剩下枯枝蔫败的血芙蓉,扬唇,嗜血,怨毒这一局,看来你输定了!
“主子,怎麽一个人出去这麽久身边也不带个人跟著伺候著,吓死奴才了。”前脚才进凤仪宫的宫门,就见正殿里飞快的跑出一个身影直奔宫门而来。
小九半弓著腰,分不清到底是忠心还是谄媚,把手里攒著的金丝锦袋的手炉递到纳兰轩手上,小心翼翼的半抬著脸瞧了抿唇不语的纳兰轩半晌,胆子也大了些,笑嘻嘻的开口“主子看起来心情很好呢。”
纳兰轩倏地停下步子,手里攒著小九递过来的手炉取暖,居高临下看著小九嬉皮笑脸的模样,直把小九看的笑容僵硬冷汗涔涔,才倏地一笑,继续迈开步子往殿内走“自然。”
小九是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背上只是那麽一瞬就汗湿了大片,要是纳兰轩再晚一刻,自己肯定就腿软的跪倒在地了。
“午膳一早就备好了,一直等不到主子回来,主子是现在吃还是……?”虽然馀惊犹在,小九已然锲而不舍的跟上来。
“早上有没有人来找本宫?”而纳兰轩却不怎麽买账。
小九顿了下,眼睛飞快的滴溜一转,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压低声音道“那人来了,因为不知道主子什麽时候回来,而她又好像非要见到主子似的,所以奴才让她在偏殿候著了,主子是要现在见她麽?”
(11鲜币)第七十四章 步步为营 中
第七十四章 步步为营 中
一前一後的进了正殿,纪煜低著头端上一杯热茶。纳兰轩径自坐在垫了厚厚的软垫的椅子上,不著痕迹的瞥了眼看不见表情的纪煜,不吱一声,而小九已然会意的下去传人了。
挥退了众人,夏雪在小九的引领下跪在纳兰轩面前,躬身作揖“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本宫说过,如非必要不准你来凤仪宫,现在你这麽明目张胆的等了本宫这麽半天,是要给本宫怎样一个必要的理由?”目光轻柔的若有似无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夏雪,瞬间让她如芒在背。
极力克制自己的颤栗和恐惧,夏雪几乎是硬著头皮咬著牙才让自己成功说出话来“那麽皇后娘娘答应奴婢的不知是否说胡算话。”
眉梢一挑,这是有多久了,不曾遭到人当面的质疑,可纳兰轩却并不恼怒“哦?本宫哪里做的让你怀疑动摇了麽?”
“皇后娘娘曾答应奴婢,他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让他生不如死,可是今日一见好像皇后娘娘快将他折磨疯了,与娘娘相比,奴婢自然是自愧不如,也正因如此,奴婢实在不得不怀疑我的恨还能不能得偿所愿。”倏地抬起头,毫不避讳的迎视上纳兰轩的目光。
“呵呵,还真是大出本宫所料,怎麽说你们也是亲姐弟,你竟真的能下狠手?”纳兰轩手肘支著膝盖,俯下身,兴致盎然的打量了夏雪半晌,在确定的确找不出什麽破绽後,才不疾不徐的开口,“不是本宫不给你机会,只是怀疑之心总是有的,血浓於水,若是到时候你真的做不到,岂不是让本宫白费心思?──”
“可是皇后娘娘,您明明说过──”纳兰轩说话不喜欢别人打断,而今天竟被一个身份卑微的奴婢打断。夏雪一脸焦急的开口,眼底的恨意汹涌翻腾。
“别急,让本宫把话说完。”没有不悦,却说不上和善,只是一眼就让濒临爆发的夏雪立刻收了声,“本宫只是先讨回些利息,最後的致命一击当然有你送上,如果那时你还愿意的话。”
意味深长的半眯著眼睛,眼底一片危险嗜血,唇边噙著笑容,却瞬间能让人冻结。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为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夏雪瞪著眼,恶狠狠一字一顿的说道,其中的恨自然不是针对纳兰轩的,也正因如此,纳兰轩才更好奇,当年诛连一案书籍上虽有记载,却也不过是官方大致的来龙去脉,其中的曲折不得而知,可就表面来看,灭韩家满门的是朝廷,而经历过灭门一劫的人恨的却是自己的亲弟弟,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很好奇,再怎麽说你们也是亲姐弟,你竟狠得下心让他死,要知道,若是他有朝一日得势,或许还能帮你们韩家复兴家业,若是恩宠足够的话,甚至能平反昭雪也说不一定呢,对已你们韩家唯一的香火,我实在是好奇。”慵懒的靠在座椅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xiong前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一缕碎发绞了放放了绞,来来回回的玩弄著。
“韩家并无冤屈,更不必什麽昭雪复兴,若说韩家的冤孽,就是生了他这个不孝子!若是当初不是他手贱乱拿东西招惹那些贼人入府,我家何故如此!!皇后娘娘好奇奴婢为什麽恨,试问面对一个杀了你一族甚至断了你这辈子姻缘的人你怎能不恨?!那时奴婢已经十四岁了,自小我和那人就青梅竹马,他很优秀,很多名门代价闺秀都很看重他,而他,却许乐我这样一个平凡的人一生,娘娘不知道,当时我是怎样的欣喜,我从未如此快乐过,我以为这一辈子都只能默默看的人,竟上门定亲,说他要我。”
说著,跪在地上的夏雪目光悠远,虽然看著纳兰轩,却仿佛透过纳兰轩看到了遥远的过去,那曾经的欢笑,脸上洋溢出罕见的笑容,发自心底的幸福,并不算美丽的容颜却在此刻格外绚烂,眨巴著一双明亮的眼睛,水汽氤氲,潸然泪下,随即神色一变,声嘶力竭。
“而他韩瑞风却干了些什麽!!好端端的父亲给他请了夫子来教他,他却一门心思的出去野,就算死在外面,也比带回来这麽一个大祸患的好!引狼入室,就是他韩瑞风!当年朝廷的种种问罪,虽然yin差阳错,可的确是事实,只是那些人不是父亲招惹的,而是他韩瑞风!先皇一道旨意,杀我韩式一族也就罢了,为什麽还要连累到他!!”
“若他没有早一日来我家下聘礼,若他并没有许我一生,他明明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个无论家室容貌都要比我好上千百倍的女子安度一生,却因为我而受牵连!连远亲都免不了,更何况是姻亲!!他到底做错了什麽?我到底做错了什麽?凭什麽要为那个贱人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可父亲,却说著什麽为留一脉香火,选择牺牲了这麽多人,这麽多人!惟独让他活了下来,让他这个罪魁祸首活了下来!!你让我怎能容忍?!!”
声嘶力竭,满腔泣血的恨“娘娘不会明白也不会想要知道当时的我要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经历了些什麽,而我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拉他一起下地狱,这是他欠我们所有人的,他若能好好的安生於世,当初死去的所有人都会死不瞑目!”
“所以娘娘,请恕奴婢无礼,还请娘娘不要再擅自出手了,他的命是我的,他的苦痛只有我才能给。”已经不是请求,而是划清界限的宣告。
纳兰轩不置可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当然,本宫和他也应该没有什麽恩怨了,当然,就算还有什麽未清的,本宫相信你会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案的,不过有一点本宫需要你记住,本宫可以不出手,但如果你遇到任何问题或者需要任何帮助,本宫可以许你一切。”
“谢皇后娘娘成全。”不再多言,起身一揖,告退“奴婢告退。”
纳兰轩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慵懒的看著渐行渐远的夏雪、或者可以成为是韩秋雯的背影,眯著眼,一脸的笑意果然,欠的债总是要还的,连血亲都无法容忍的错,连血亲都要亲手报还的仇,至亲都是如此,封玄奕,看来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或许有那麽一天我也有不得不还债的时候,而你该何时还债,我已经替你算好了。
(11鲜币)第七十五章 步步为营 下
第七十五章 步步为营 下
夏雪的到来和离开在纳兰轩的授意下凤仪宫上下无人敢多说一个字。夏雪走後,纳兰轩神清气爽的用了迟来的午膳,今天的确是难得好日子,接连有这麽多好消息,自然,纳兰轩把和封玄奕的那段插曲删除的乾乾净净。
倏地,一只红眼褐爪的鸽子落在了凤仪宫寝殿的窗台上,细看去,褐色的爪子上多出的一个雪白的纸卷几乎与它雪白的毛色融为一体。
纳兰轩走过去,信鸽并不怎麽怕生也不怕人,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让纳兰轩抓在手里,卸下了脚上的纸卷,灵性的仿佛能读懂人的心思,耐心安静的站在站台上,等著纳兰轩的回信。
展开纸卷,一行笔画分明的字迹出现在眼前,是封玄柘的笔记母后派人来过,一切顺利。
太后的动作果然迅速,虽然这麽长时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却并不代表她的势力不存在,若说之前还有几分不确定和折扣,那麽现在,纳兰轩知道自己的担心全是多馀了,唇边不由自主的酱出一抹笑意,停在一边的书桌前,提笔蘸墨,飞快的在纸上回覆注意藏匿,等我消息,伺机而动。
将纸摺好再次绑在信鸽的腿上,信鸽仿佛在确认腿上的分量,抖了抖爪子,雪白的羽翼张开,振翅而飞。
嘴角噙著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封玄奕,既然你说曾经你的眼中只有权势而现在却多了权势之外的我,那麽现在,我会让你知道,你不但得不到我,也会失去手里紧紧抓住的权势。
才应付完美人一个劲儿的投怀送抱和使臣在一旁的喋喋不休,封玄奕第一次觉得美人在怀是如此如坐针毡的事,若是放在以前,怕是早就笑纳好好的来一场逢场作戏了,而现在,封玄奕苦笑。
紧绷的身体卸了力道,软绵绵的仰面靠在龙椅上,略显疲惫的伸手,合拢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紧锁的眉头。
“皇上,”掀开绵帘,悄声绕过屏风,莫言双膝跪地,低著头恭声禀告,“西凉使节在外求见。”
耶律溱。才略见松懈的眉宇再次紧绷,直觉不会是什麽好事,虽然不想见,却也不得不见。暗中蓄劲,挺直了要背端坐於龙椅之上,又回到了人前的君王,面无表情,威严不可侵犯“宣。”
莫言前脚出去,耶律溱後脚便跟了进来。脸上挂著淡淡的微笑,一派悠闲释然,虽然礼数还算周全,却怎麽看也不像是代表一国出使面圣的,反倒是有点游山玩水的模样。
耐心的等耶律溱将御书房里的一切都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打量够了,封玄奕才不疾不徐的开口“不知三皇子来此所谓何事。”
“也没什麽,”既然没有赐座,耶律溱也没有胆大挑事到径自坐下的地步,安然的立於殿中,目光平静的看著封玄奕,仿佛想要透过同样波澜不惊的目光看到其中深藏的情绪,许久,仿佛想到了什麽,了悟的一怔,比之来时看向封玄奕的目光更加同情和怜悯,“只是想要来感谢华武帝,本王在帝都这些时日,多谢华武帝手下留情和百般照顾,所以为了略表心意,特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仿佛在揣摩自己的措辞“哦,不对,或许对你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这本来就是你们之间的事,就算本王多嘴,闲聊几句。”
“长羽族是人,却也不是人,他们身体里流淌著神血,是神的後裔,却也被神抛弃,似人非人似神非神,他们拥有人所不能,却也并非如神般无所不能,其中最大的一个秘密就是子嗣的绵延上,或许你已经见识过了,长羽族的後裔,无论男女,都能绵延子嗣,不过於人类不同,长羽族受孕十八个月後才会显脉,在此期间全无迹象,显脉六个月後便可产子,若是我没算错,皇后丧子之时应该快六个月吧了?”仿佛自言自语的捉了半天令人摸不著头绪的话,临了了,耶律溱突然一笑,用确定的口吻说著疑问句。
本该不了了之的一句话,却让封玄奕身体一僵,仿佛肌肉痉挛般汗如雨下。耶律溱的每一句话都震在xiong口,回荡著一声强过一声的闷响,整个人仿佛凝滞成一尊雕塑,双眼睁的老大,好似恨不得将眼珠子都瞪出来一般狠辣的盯著耶律溱半晌,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开口“不、可、能。”
耶律溱也不急著争辩,毫不畏惧的迎上封玄奕恨不得将自己生吞薄皮的视线,认真的说“是不可能,还是你自己不愿相信?”
“你是谁?又和纳兰轩有什麽关系?”不是没有私下里查过,初到西凉的纳兰轩就被西凉王封为南阳王镇守与华朝紧密相连的封地,那时自己并没有多心,本以为只是利用本就熟识华朝西陲部署的原平西将军欲对华朝大打出手而埋下的伏笔,如今看来,如此近期的册封王位,或许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本王?”耶律溱一愣,“本王自然是西凉王三皇子啊,至於和纳兰轩有什麽关系──”故意拉长尾音吊人胃口,“那你不需要知道,本王想对你来说也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你信不信,哦,不对,是愿不愿信本王刚才的话。”
不信,当然不信,此等信口开河的废话,凭什麽要相信?!
可明明可以脱口而出的答案却硬生生的卡在封玄奕喉间,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如果他信了,按照他的时间推算,那麽那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孩子,便是自己与纳兰轩的亲身骨肉,因为自己的决定和最後的疑心而无辜惨死的亲生骨肉!这让他如何接受?!这让他如何相信?!
双眼危险的眯起,没有疯狂,没有歇斯底里,依旧是与平时并无两样的高高在上处变不惊“你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个?”
没有耶律溱意料之中的震惊和失控让他略微遗憾,兴致缺缺的耸了耸肩。
“要是没什麽事你可以退下了。”收回视线,斜依在右扶手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描摹著上面繁复的龙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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