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穿残汉第53部分阅读(2/2)
此刻面对眼前笑得颇为欢畅的两个男子,蔡吉不得不感慨是幸运的。郭嘉与太史慈都是有才华的人,但更为重要的是他们都是胸襟宽广的男子汉。正如,郭嘉身为的首席幕僚,不仅对新晋加盟的贾诩丝毫没有抵触之意,反而一心一意地帮收服贾诩。要以贾诩的资历与才华,只要其一入幕,郭嘉势必就得让出谋主之位。诚然蔡吉并不会因此就喜新厌旧。但这世上多得是为争一口气,争一个名声,而大动干戈的“聪明人”。那些“聪明人”往往会捏着鼻子接受新成员,可在背地里却使黑手、下绊子,破坏整个团体的团结。亦或是干脆冷眉应对新来者,摆出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势。
值得庆幸的是,郭嘉不是这种“聪明人”。在历史上郭嘉以“军师祭酒”的身份一直辅佐曹操,直至病逝。哪怕是出现后来居上者,他也甘之若饴地坚守着的职位,从不动摇其对曹操的忠诚。所以同样的进言,有时郭嘉说出来会比其他谋士有分量,因为在曹操看来郭嘉的进言是无私的。
想到这里,蔡吉不禁盯着面前的郭嘉,由衷地脱口称赞道,“真乃贤良之人”
郭嘉没料到蔡吉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楞了一下的他并没有出言推脱谦逊。相反他却冲着面前的少女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一评价。而紧接着,郭嘉便将话锋一转,切入正题道,“主公,今日找吾等前来怕是为了出兵幽州之事吧?无不少字”
蔡吉亦收敛起了心中的思绪,点头作答道,“嗯。本府在收到的书信之后,也花了不少时日考虑此 事。叔治说诸君不赞成本府亲自去幽州,本府对此深表同意。眼下中原战火已起,本府自然是不能离开青州,离开中原。但袁绍那边总得有人去应付,并且本府也想趁这次的幽州之战,在幽州,在袁绍的背后安插一支兵马。故而本府打算抽调水军以及五千兵马前往幽州复命,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水军?五千兵马?主公的意思是走海路去幽州?”太史慈听罢蔡吉所言追问道。
“本府正是此意。”蔡吉说罢便指着案牍上的地图向太史慈与郭嘉解释道,“两位请看,自海路从此地登陆就能沿易水而上,直接与袁绍的大队人马会师于易京城下。不仅路途短,还便于补给。倘若能有在此建港的话,便可与辽东的锦西港互为照应。”
蔡吉指着的这个位置正是后世天津的位置,而袁绍目前围攻的易京则位于后世保定与天津的中间。相比大老远地从青州、冀州走陆路绕道,走海路确实是最便捷的路线。而太史慈早年曾多次渡海去幽州,对那一带的情况也相对有些了解,因此他当即便点头附和道,“主公此计可行。”
蔡吉见太史慈同意了的想法,又将目光转向了郭嘉。却见此时的郭嘉正盯着地图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过了半晌之后,他终于抬头向蔡吉问道,“主公,且不论五千兵马北上幽州是否合适。主公可曾想好,若按此策,该让何人带队?”
蔡吉被郭嘉如此一问,不由两手一摊无奈道,“本府也正头痛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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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卷青州之鹏 第72节野心与纯真
“这有何难。慈对幽州熟悉,由慈领兵便可”太史慈自告奋勇地提议道。
“子义将军去了幽州,谁来替本府领兵攻略徐州?”蔡吉两手一摊苦笑道。
太史慈被蔡吉如此一提醒,也意识到徐州大战在即,需要有大将坐镇,不由沉吟了一声反问道,“主公的意思是派儁义将军去?”
哪知一旁的郭嘉却当场摇头否决道,“不妥。儁义将军本就是袁绍的部将,主公若是派儁义将军领兵出征幽州,袁绍势必会认为主公这是在乘机驱逐其在东莱安插的势力。毕竟袁绍并不缺东莱的万把人马。其之所以会在中原大乱之际要求主公出兵幽州,目的是想要试探主公的态度,试探主公是否还奉袁氏为主。”
蔡吉不得不承认郭嘉这番分析十分透彻。确实,眼下蔡吉麾下的将领虽不少,但真正有资历能做到独当一面、挂帅远征的将领却只有太史慈、张颌以及张辽三人。其中张辽乃是新降之将,且其旧主吕布还活着。就算蔡吉再看好张辽,不可能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放他独自领兵远征。而张颌则正如郭嘉所言,其身份可能会引起袁绍的误会。可要是将前两人留在东莱,让太史慈去幽州,蔡吉又觉得放不下心。
且就在蔡吉自付人手不够,不知该派谁替代去幽州之时,太史慈却突然再次提议道,“主公,还有忠纯将军可堪此任。”
蔡吉乍一听太史慈建议张清去幽州,不禁脱口惊呼道,“张大哥”
然而郭嘉却拍案附和道,“子义将军言之有理。忠纯将军确实是去幽州的合适人选。”
“可是忠纯将军之前没有带兵出征过。”蔡吉听郭嘉也这么说,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主公此言差矣,青州之战时,正因为有忠纯将军坐镇东莱,吾等才能安心攻略青州。况且忠纯将军为人稳重忠义,又是主公的家将,无论是是身份还是地位都适合坐镇幽州。”郭嘉进一步向蔡吉劝说道。
其实蔡吉心里也清楚以张清能力统军北上幽州并没啥大问题。况且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派精锐去幽州 ,因此此番北上与其说是去争功,不如说是去示弱的。毕竟东莱现下才刚刚起步,过早地在袁绍面前展现战力并不是件好事。而以张清稳重而又世故的作风,应该该展现出来,又不该展现给袁绍看。可饶是如此蔡吉在心底里对派张清去幽州依旧有些抵触。因为这一举措会让她不自觉地联想到之前派李达护送吴硕的事。
话说,张清和李达是蔡吉转世到这世上最初遇见的人,也是救过她命的人,同时更是给予她无私支持的人。可是为了同汉室搭上关系,为了打响的名声,蔡吉在邺城之时,还是义无反顾地将李达调拨给了吴硕。结果却造成眼下李达深陷许都难以脱身的险境。张清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李达?蔡吉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无法做出决断。
郭嘉眼见蔡吉一副低头不言的模样,虽不知事情的缘由,却也意识到有某种正困扰着面前的少女。却见郭嘉试探着问道,“主公觉得此事不妥?”
“奉孝和子义将军的提议很好。只是本府还想斟酌一下。”回过神来的蔡吉挤出笑意回应道。
郭嘉虽听蔡吉的口气多少有些生硬,却也没逼着少女坦言究竟出了事。相反郭嘉倒是露出温和的笑容,向蔡吉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主公就再多思量思量,或是找文和商讨一二。吾与子义就不多打搅了。”
其实这会儿的太史慈也已看出了蔡吉的不对劲,只是还未等他开口询问,郭嘉便已向他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跟着就说出了以上这番话。于是得了郭嘉暗示的太史慈只得跟着向蔡吉起身告辞。不过走出院子之后,太史慈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快步上前,向郭嘉追问道,“奉孝,先前在书房主公似乎是有难言之隐。汝不让吾开口询问?”
郭嘉见太史慈追问得紧,不由停下了脚步抬头望了一眼灰白的天际,幽然道,“子义,吾等身为部下固然能为主公排忧解难。然则有些事情却唯有靠主公本人才能想通。”
且说郭嘉与太史慈各怀着心事离开了二堂院,蔡吉则独自一人在书房内又枯坐了半晌。在她的身旁堆着一叠用纸书写的公文,上面记录着一个季度东莱郡以及北海七县上报的财政状况。由于东莱北海两地正逐步用纸张取代竹简,官府的账目记录形式也由最初的纯文字格式向表格形式进化。虽然这种表格不及一千八百年后的表格来得复杂多样,但也多少有了些宋明时期账簿的雏形。此外蔡吉为了防止篡改数据,还规定账目的数字一定要用大写,而这条规定在历史上乃是直到明朝才开始实施的。
然而此时此刻的蔡吉却丝毫没有翻看心血的意思。李达的事情,以及是否让张清去幽州的问题,搞得她有些烦躁。于是在发了一会儿呆之后,蔡吉最终站起身,决定暂且将公文搁一搁,先去隔壁讲武堂转一圈散散心再说。
话说,蔡吉在有烦恼的时候很喜欢去讲武堂。每每看到孩子们念书习武的样子,她的心情就会随之愉悦起来。因为孩子们的欢笑会让蔡吉觉得她 确实在让历史变得更好,而不是更糟。不过这样的日子恐怕也持续不了多久。黄珍趁着去年冬闲的时候不仅修缮了黄县的城墙,也连同赛鲁班等城内的工匠在太守府外修了一座大宅子。黄县的富户闻讯后,还自发地捐助了不少物件给讲武堂。因此按照黄珍的说法,大约在五月之后将讲武堂搬到新宅子里授课了。黄珍等人之所以会想到修这个宅子,这一来是因为讲武堂招收的孩童已由最初的百十人扩充到了三百余人,共有十个班级。太守府现在的那个小院自然是显得有些拥挤了一些。二来黄珍郭嘉等人也认为一个大而正式的学堂,有利于对外彰显蔡吉注重教育的形象,从而提高蔡吉在士林的声誉。要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刚愎自用的公孙度,都在辽东请了管宁等大儒开学堂。更不用说是曹操、袁绍、刘表等人了。
所以对于讲武堂的搬迁,蔡吉并没有异议,只不过一想到日后在太守府内再也听不到孩童们朗朗的读书声,她总觉得有些失落。可当蔡吉信步跨进讲武堂之时,她第一眼看到的并非是幼童们摇头晃脑念书的样子,而是张清正在校场上教孩子们习武的身姿。
眼前这群在校场上练武的学童约莫有三十来人,看上去最大的已有十五、六岁,最小的应该也有十三、四岁了。依照汉末的标准,这样的年纪已经可以随时步入成年人的行列。所以张清一招一式教得很认真也很严厉。不过就算是如此学童中还是有人注意到了站在大门口的蔡吉。
“主公”一个年幼的学童转身向蔡吉恭敬地施礼。但他得到的却不是张清的表扬,而是一记毫不客气的教鞭。
“继续操练不许分心”教训完分心者的张清,扭头向身后一个身材魁梧近似成年人的少年吩咐道,“蔡风,汝来督练”
“喏。”
被点名的少年跨前一步,以锐利如鹰一般的目光督促着的同学练拳。而张清则信步上前向蔡吉抱拳道,“见过主公。”
蔡吉并没有责怪张清对学童进行体罚。这是个残酷的世界,温室花朵的培养方式不是讲武堂的风格。所以这会儿她只是扫了一眼对面的少年感叹说,“蔡风当初刚被张大哥带来太守府的时候,还是一副瘦不拉几的模样。一眨眼的功夫如今已长成如此壮硕的少年郎了啊。”
张清听罢蔡吉夸赞,亦跟着自豪地点头说,“那孩子不仅个子长高了,身子壮硕了,武艺更是见长。清打算年末招他入伍。”
“入伍?可吉记得蔡风才十六岁”蔡吉回头惊讶地问道。
“十六岁有啥关系。想当初李达十五就成蔡府家将了呢。”张清随口说道。
耳听张清提起了李达,蔡吉顿觉的心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紧跟着,便听她以沉闷地语调向张清坦言道,“张大哥,吉这一次并没有将智深接。”
然而张清对此却显得颇不在意,反而爽朗地大笑道,“这事吾也听说了。李达那小子当上御林军首领,真是给咱长脸啊。”
不过张清的笑声并没有感染蔡吉,相反蔡吉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阴郁起来。却见她犹豫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向张清坦言道,“张大哥误会了,智深本想回东莱。可本府觉得时机未到,还是将其留在了许都。”
张清瞧出蔡吉的情绪不对,不禁收敛起笑容,不解地问道,“主公这是了?既然主公觉得那小子该留在许都就让他留在许都。”
“可是许都很危险”蔡吉终于忍不住低声说出了,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不安,“智深一个人留在那里很危险可吉就这么将他一个人丢在了许都”
张清听罢蔡吉竭力压低声音的嘶吼,终于明白自家小主公在纠结了。于是他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少女说道,“主公,战场也很危险。清可以保证现在校场上的孩子有一半年底会入伍,过不了一年就会征战沙场。主公会因此不送他们去战场吗不跳字。
张清的话语如鼓槌一般重重敲打着蔡吉的心窝。此时的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些稚气未脱的脸庞,想象着他们战死沙场的模样。蔡吉忽然认识到一直以来都在逃避一个事实。讲武堂不仅仅是用来发展教育吸纳人才的地方,同时也是用来为培养心腹的地方。正如张清所言这里的孩子总有一天会上战场,会成为武将,会成为幕僚,会成为胥吏,会成为探子……甚至早早地战死沙场,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在将这些孩子当工具
张清见蔡吉听罢所言,只是紧盯着孩子们不发话。心知这些事情对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娃儿来说实在太过残酷。可谁又让自家小娘子硬是选上了这条荆棘之路呢。正所谓开弓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