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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穿残汉第100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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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回事?”蔡吉冷着脸冲着两人厉声责问。可曹丕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楼班亦把头一撇不搭理蔡吉。见此情形,蔡吉不禁冷笑一声道,“都不说?行无论尔等有何缘由,军中严禁私斗谅汝二人此番乃是初犯,今日且各领三十军棍长记性”

言罢蔡吉便打了个手势让侍卫将面前的两个少年架了下去。不多时帐外便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击打声,却惟独听不到两个少年的讨饶声,甚至连呻吟声都没有。长了让人听着多少有些瘆得慌。

崔林见状不由凑上前向蔡吉进言道,“主上,丕年幼这三十军棍怕是……”

“此事侍卫自有分寸。”蔡吉摆手打断了崔林,继而将话题又转回了案牍上的战报,“德儒,可有邯郸的军情?”

虽说蔡吉表示行刑的侍卫下手会有分寸,可曹丕终归是司空府的二,长那么大何曾受过这等罪。为了不让人看不起,曹丕始终紧要着双唇不肯喊一声疼。三十军棍下来,曹丕只觉两眼冒星,双唇更是早已咬破。至于他身旁的楼班情况更惨,光是军棍就打断了三根。显然行刑的侍卫也脑楼班烧杀掳掠,暗中对其下了黑手。

可就算是如此,被送回营帐的曹丕还是疼得无法躺下,只得趴在榻上歇息。由于他现在的身份是蔡吉的侍卫,身边自然没人服侍,上药之事也只能自行动手。且就在曹丕呲牙咧嘴着脱裤子准备上药时,蔡吉突然掀开门帘走进了帐篷。曹丕见状慌忙拉了毯子往屁股上一盖,由于动作太大,榻边的药膏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一路滚到了蔡吉的脚边。

蔡吉弯下腰拾起药膏,看了看榻上孤零零趴着的少年。不由信步上前伸手就要掀毯子,却被曹丕红着脸一把按住道,“齐侯使不得。”

“孤已与子桓订婚,为夫君上药又有何不可。”蔡吉说罢,掀开毯子就见少年的屁股上一片血肉模糊,不由皱起眉头道,“下手如此之重”

曹丕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但嘴上还是逞强说,“无妨。那胡虏伤得比丕还重。”

心知手下侍卫“公报公仇”的蔡吉扯了扯嘴角,却并没有责怪下属的意思。谓死罪可恕,活罪难逃。楼班在清河杀了不少汉家百姓,打三十军棍还算是便宜他的。倒是曹丕今天的所作所为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在蔡吉的印象中曹丕一直都是一个少年老成的人。这半年来莫说是打架,曹丕都不曾与人拌过嘴。可他竟然会同比他大三岁的楼班打架。要如果刚才楼班劫持了曹丕,那蔡吉还真得乖乖放任。毕竟倘若曹丕这会儿在齐营之中有所闪失,蔡吉可没法向曹操交代。总之这件事情一定要弄个清楚。抱着这一想法,蔡吉伸手用纱布蘸了清水为曹丕清理着伤口,柔声向其问道,“子桓,今日之事究竟是回事?”

曹丕本想说,因为楼班对齐侯出言不逊。可一想到上一次在黎阳与蔡吉对答的情景,加上的屁股还亮在对方面前,心虚的少年最终老实地答道,“他羞辱丕。”

“羞辱?”蔡吉挑眉追问道,“都说了些?”

曹丕沉默了半晌,把头埋在毯子里,小声嘀咕道,“三姓家奴。”

“啥?”蔡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之前也猜测多半是楼班用言语刺激了曹丕。却不想那胡虏竟如此阴损。不过这种话真是楼班那等异族想得出的?想来定是袁熙的手下时常拿和曹丕的婚事开涮,楼班听多了也跟着有样学样。想到这里,蔡吉在心中不由对眼前的少年产生了一丝怜悯。于是她将手中的纱布往盆子里一搁,用尽量轻松的口吻向曹丕开导道,“人嘴两张皮,虽他们说去。若因几句闲言碎语就同人打架,那孤岂不是要忙死。”

蔡吉这话一半是在劝曹丕,一半到也是她如今处境的真实写照。如果说外界对曹丕有一条闲言碎语的话,那对应蔡吉这边就有十条。正所谓人嘴两张皮,同一件事按不同的标准能得出完全迥异的两种评价。特别是在蔡吉女性身份的影响下,这些评价更是显得尤为地极端。像是深受臣下爱戴,也可是以狐媚之术驱使臣下。与臣下情同手足,也可以是同臣下y乱苟合。得百姓敬仰,也可以是以巫蛊之术惑众。倘若蔡吉将这些闲言碎语句句都放在心上,那她还不得被人用舌头压死。既然选择了争霸这一条路,就要有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度量。

可趴在榻上的曹丕却觉得蔡吉这话太过轻飘。毕竟被骂三姓家奴的又不是她蔡吉。更何况也没人敢当面骂齐侯。正如此刻的曹丕就不敢将心中所想当着蔡吉的面说出来。当然蔡吉的女性身份也是她至今没被人指着鼻子骂的一大原因。须知有些狂生虽天不怕地不怕,大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架势。可身为男子的矜持还是让他们不屑于同女子起口舌之争。而那些在背地里嚼人舌根的鼠辈,畏于屠刀之利就更不敢在蔡吉面前有所放肆。

然而曹丕的这点思并没有逃过蔡吉的眼睛,但见她一面挑了一点药膏在伤口出轻轻抹开,一面又像是引开曹丕注意力似地问道,“子桓可读过陈琳的《为袁绍檄豫州文》?”

“父上曾让丕当众念出此文。”曹丕嘶着牙答道。

“哦。那司空听后作何反响?”蔡吉继续问道。

“父上大笑说,‘此愈我病’。”曹丕说到这里忽然明白了蔡吉的意思。是的,真正的强者不会在意世俗流传的闲言碎语,更不会将敌手的人身攻击放在心上。他们着眼的是留名青史,而非一时毁誉。想到父亲对《为袁绍檄豫州文》的态度,以及之前蔡吉的话语,曹丕不禁羞愧难当地说道,“是丕鲁莽也,中了楼班的激将之计,险些酿成大祸。”

“子桓能想通就好。”蔡吉边摸药膏,边对着少年打趣道,“不过也亏了这一架,侍卫们才有机会好好揍那胡虏一顿。”

曹丕听蔡吉这么一说,联想起楼班被打得半死的模样以及那三根被打折了的军棍,忍不住得意地一阵轻笑。就连屁股上的伤痛也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凉凉的酥麻感。就在曹丕沉浸在这短暂的愉悦之中时,忽觉一只素手托起了的下巴。

“脸伤得也不轻啊。”蔡吉仔细打量了一下少年乌青的脸颊,“孤待会儿让人煮个鸡蛋给汝敷敷。”

“谢谢。”少年细若蚊声地致谢道。自打上次出兵就救援官渡之后,这是曹丕第二次由衷地向蔡吉说谢谢。

蔡吉倒是不以为意用布擦了擦满是药膏的手,转而向少年安抚道,“这几日汝就在帐中安心养伤。孤会派人替汝按时换药,照顾汝起居。”

蔡吉说罢,起身就要离开,却不想裙摆自草席下带出了一张纸片掉落在地。这本是蔡吉的无心之举。可卧榻上的曹丕却神色骤然一变,惊慌失措之下伸手就要去抓这张纸片。蔡吉见其如此反应,不由心生疑窦,俯身拾起了那张纸片,定睛一瞧,只见纸片上赫然写着一首小诗

怨罗人之我困,痛密网而在身。顾穷悲而无告,知时命之将泯。升华堂而进御,奉明后之威神。唯今日之侥幸,得去死而就生。托幽笼以栖息,厉清风而哀鸣。

又是小剧场

草皮慌乱(呜~呜~呜,受伤影响敏捷度啊~~~连张纸都捞不住~~~)丕只是随便写写的,随便写写的啊~~~齐侯不要当真啊~~~

小蔡满头黑线马蚤年,乃这素神马意思

草皮对手指解释齐侯明鉴,丕写的是黄莺~~~不是丕啊~~~真不是丕啊~~~

小蔡揉纸阴笑马蚤年,乃一首《塘上行》引发的血案咩~~~

草皮哀嚎泪崩(伤口崩开鸟~~~)丕真的是随便写写的嗷~~~

正文 第一百十七节 强者之道

费章节(16点)

堂前有一只困在笼中的莺,每天早晚都会发出声声哀鸣,顿感凄凉,心生怜意。好象听到这只鸟在埋怨当初人们将它捕获后困在笼中,身陷密网而不能自拔。自知命运不济,以为行将就死。哪知却到了高门官宦之家,得到主人的眷顾。 好在今日侥幸未死,聊借这幽幽鸟笼作为栖息之所,在劲厉的清风中发出哀鸣。

这便是曹丕所作诗歌的大致意思。其实蔡吉也知历史上的曹丕善写怨妇诗,能把女子的闺怨之情模仿得惟妙惟肖。可一想到一个十三 岁的少年趴在案牍上,泪眼婆娑,凄凄哀哀,自比金丝雀着写闺怨诗的样子,蔡吉又不由地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曹丕趴在榻上战战兢兢地观察着蔡吉的脸色。这首《莺赋》是他那日在蔡吉甩袖而去之后的幽怨之作。灵感来自于黎阳袁府之中的眷养的黄莺鸟。许是感同身受的缘故,曹丕觉得这次的赋比以前任何一次写的都要好。于是便将纸片一直带在身边,待夜深人静之时再取出细细品味。可谁曾想纸片竟会在这当口鬼使神差般地掉在蔡吉脚下。腹怨主上之罪,可大可小,全凭眼前少女的好恶而定。更何况还是“人赃并获”,任何解释在这会儿都显得苍白无力。曹丕眼下所能做的也只有一声不啃地静侯对方发落而已。

“黎阳府中的黄莺就如此哀怨?”看完全文的蔡吉朝曹丕挑眉问道。后者挣扎着想要起身告罪,却被蔡吉抬手阻止道,“罢了。就算孤放莺出笼,莺又能飞往何处?不过是沦为鹞鹰口中之食而已。”

言罢,蔡吉将写有莺赋的纸片丢还给了曹丕,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帐篷。曹丕拾起纸片,心里五味俱杂。正如蔡吉所言,就算这会儿她放曹丕离开齐营,曹丕也不见得能得到他想要的自由。正如莺离了牢笼依旧是猛禽的猎物。自由既需要付出代价,也需要获取力量。

曹丕将手中的纸片揉成了一团。长那么大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有了想要变强的渴望。不是为了建功立业,不是为了名满天下,更不是为了万贯家财。而是为了挣脱命运的束缚,挣脱曹家子、齐侯夫、三姓家奴等层层身份的禁锢。就像父亲那样摆脱赘阉遗丑的禁锢。因为只有正真的强者才能掌控的命运

有的人立志挣脱出身与身份的束缚欲成为独立的强者。有的人则终其一生都攀附在出身与身份的大树上,并将此视作力量的源泉。如果说曹丕选择了前者的话。那袁氏三无疑就是后者的典型。袁谭和袁尚都坚信出身高贵,袁氏一族乃天命所归,因此两人毫不犹豫地都选择了登基称帝。而袁熙虽然从来没有过称王称帝的打算,但他同样打心底里将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视作天一般的存在。

然而乱世之中出身与官位不再是衡量地位高低的标准,实力的强弱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随着作为袁氏物质后盾、精神支柱的袁氏家族,在与其他诸侯的争战中屡战屡败,袁熙心中的某些也在逐渐崩塌。

“蔡安贞竟将三千胡骑一并斩杀此女与那曹孟德又有何区别”

河间城城头上,韩珩一面注视着城下的齐军像撒豆子一般将三千颗头颅抛于城门之前,一面愤愤不平地责难着蔡吉的残忍。反倒是站在他身旁的袁熙表情虽也颇为惊讶,但眼中更多流露出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麻木。不可否认,袁熙完全没有料到那个曾经在易京城下温文尔雅的少女诸侯,竟也会有如此蛮横残忍的一面。但他同时也意识到了所身处的是一个何等残酷的世界。

连妇人都如此心横手辣,熙又如何是天下诸侯的对手——抱着这一想法,袁熙未等城外的齐军表演完毕,便已转身走下了城头。韩珩见状连忙一溜小跑着追上袁熙进言道,“大将军,齐军如此做派,乃是为了打击城中军心,此事不可不察。”

“那依子佩之见,熙该如何应对?出城抢人头乎?”袁熙回头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韩珩却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就是要抢人头。正所谓哀兵必胜。大将军只需派一队兵马出城作势抢回几枚首级,再在设坛祭拜,便可鼓舞城中士气。”

袁熙停下脚步嘲弄地笑了笑道,“祭拜乌桓人的首级,鼓舞汉家子弟士气?”

韩珩则毫不理会袁熙嘲讽,反而郑重地向其拱手进谏道,“城外既是乌桓人之首级,也是大陈盟军之首级。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还请大将军以大局为重。”

袁熙见韩珩如此坚持只得,叹了口气道,“罢了,此事吾会安排。”

可韩珩却并没有就此罢休。只见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在确定周遭没有闲人之后,快步上前凑在袁熙耳边低声问道,“大将军可是在让与收拾行装?”

韩珩这里所说的并非后世名闻天下河北第一美人甄,而是袁熙的正室吴。袁熙固然迷恋甄氏的美貌,但终究吴才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因此袁熙这一路转战南北至今,始终都将吴与袁谦带在身边,以保证她们母子的安全。可眼下看来就算留在身边也不见得能活命。于是袁熙便让吴暗中收拾行装,一有机会就将她们母子送出城去。

这会儿听韩珩提起此事,袁熙不由皱眉道,“子佩听何人所言?”

韩珩却不正面回答袁熙,而是苦口婆心地向其劝阻道,“大将军切不可将家眷送出城,否则城中军心不稳,怕是难以抵挡齐军攻势。”

被戳中心事的袁熙,为了也不再同韩珩绕圈子,直接向其反问道,“子佩真以为吾等能抵挡得 住齐军?”

饶是韩珩口才了得,这会儿被袁熙如此一问不禁也为之语塞起来。这并不是说韩珩不如何回答袁熙,而是因为他从袁熙的话语中听出了深深的绝望。连三军统帅都不抱争胜之心,甚至连自保之心都没有,臣下又能如何处之?

事实上,对胜利不抱希望的可不止袁熙一人,至少在建安五年的十一月,远在魏郡的邺城之中同样也没几个人袁术能抵挡曹操的进攻。话说曹军围攻邺城不过才四个月的,彻底隔绝邺城与外界的联系亦不到两个月。以邺城的存粮莫说是两个月了,只要城内军民省着点吃坚持个两年亦非难事。可就是如此短暂的两个月围困,却让对外号称固若金汤的邺城俨然由河北第一城沦落成了一座鬼城。

究其原因倒并不是曹军在邺城动了手脚,而是袁术在“吸取”了扬州惨败的教训之后,极其看重囤积军粮。邺城在四个多月前就有曹军在外围游击,背后又有貌合神离的袁尚窥视,袁术自是难以从城外征集粮草。于是他便将目标由城外的村庄,转到了城内的百姓。在经过一个多月鸡飞狗跳的征粮之后,袁术部的粮仓是满了,可城内百姓的米缸却空了。

微露的晨曦下,一阵朔风掠过带着,为本就冷清的西市平添了几分萧瑟。段娥眉头戴兜帽一路穿行于泥泞的街市之间。此地乃城中贫户的聚居之所,到处可以看到面有菜色的百姓挤在破烂窄小的草棚里发呆望天。发呆并非是因为闲得慌,而是为了尽可能的减少活动保持体力。西市的饥饿比城中任何一处角落都来得早。事实上,早在一年前这里就已经有了饥荒的迹象。而在城池的另一头衣着光鲜的富豪名门却还在夜夜笙歌。直至袁术的手下叩响这些深宅大院的朱门,门内郎君、娘子们才有所收敛,甚至装起了“穷人”。

在绕了几个圈子之后,段娥眉转身闪进了一间生意萧条的肉铺。铺子内光线昏暗,苍蝇横飞,铁钩上零零星星挂着几片好似狗肉的。真不晓得在这片人都快饿死的地方,掌柜从那儿弄来的狗肉,又打算卖给谁。不过此间的屠夫似乎也没有做生意的意思,只见他正枕着砧板打瞌睡,腰带上插着把牛耳尖刀,全然没有注意到已有生意上门。

啪地一声,段娥眉将一枚特殊的铜板丢在了砧板之上。原本好似睡得正熟的屠夫突然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那枚铜板,跟着却又像是都没看到似地又闭目养神了起来。见此情形段娥眉一把收起了铜板,亦无视那屠夫,自顾自地穿过铺子来到了后院。

肉铺的后院乍一看上去似乎也没有人,可段娥眉前脚刚跨出门,后脚对面便有人掀开帘子迎了上来,“吾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段旗主。”

迎接段娥眉赫然就是之前与麴演一同转战太行的朱林。但见其身着短打,蓬头垢面,全然没了二当家的精神头,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娥眉才吓了一跳。”段娥眉半开玩笑着朝朱林招呼到,“朱大哥何时入的城。”

“比汝早了一个月。”朱林边说边将段娥眉领进了屋子。

“哦?那娥眉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朱大哥的掌控之中。”段娥眉一挑长眉道。

朱林打着哈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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