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旧欢如梦第8部分阅读(2/2)
刚开始的时候,嘉培是不想去的,反正a大她又不是没去过,她实在没必要在这个人山人海的场合里再旧地重游一次。且更重要的是,a大里有着她害怕见到的那个人,虽然此时他肯定已经自a大毕业,去奔赴他那远大的前程,可是她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受邀跑回a大来参加母校的校庆。晚会的场所只得那一个,她没有把握不会遇上他。可是后来,还是熬不过舍友的软硬兼施,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在忐忑不安中,和舍友一起踏上了去a大的路程。
在公交车上,一行人居然遇到了东方南和他的舍友,姒凝和他相熟,于是打招呼问“去a大吗?”
东方南点了点头“a大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啊,想当日我马失前蹄,现在正好,让我有个机会一偿我当年的心愿,到这个神圣的地方沾染一下文学的气息。”
姒凝笑着摇摇头,不敢置信地说“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才子,会恃才傲物,对a大之类的大学不屑一顾呢。”
嘉培在旁听到“才子”两字,忽然觉得好笑起来,她也曾在好奇之中拜读过他发表在校刊里的文章,她也承认他的文章有一定的可读性,可是若因此而说他是才子,那“才子”这个称呼,也未免太贬值了。
东方南面对着姒凝的质疑,回答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真正的才子是有着一颗兼容并蓄的心的。”
曹媛悄悄地走进嘉培身边,然后伏在她耳边说“这样的人也敢自称才子,真是自大得可以。”嘉培但笑不语,在她的印象中,湛鸣也是写得一手好文章的,不但写得一手好文章,还经常和他父亲一起评论时事,针砭时弊。有时,她在他家逗留晚了,就留在那里吃饭,然后看着他和他父亲在那里引经据典,高谈阔论,有时甚至会意见相左,两人争得脸红耳赤。那时她还小,压根听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可是她看着他一副侃侃而谈的样子,从容,自信,淡定,她就觉得,他说的一定是对的。她信他的说话,哪怕她对他所说的一窍不通。在她的心目中,真正称得上“才子”这个称号的,只有陆湛鸣一个人,即使这两年她和他不再遇见过,她也十分笃定地肯定,时至今日,他依旧很出色,出色得称的上这个称号。
207和东方南他们遇见后,就一路同行了。一路上都是姒凝和东方南在说话,有时若杏和曹媛也会插上一两句话,只有嘉培,一路上沉默如故。对于这个节目,嘉培一直七上八下,她怕遇到湛鸣,虽然明知道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
一行人走到a大校门,找到了一早等候在那的姒凝的堂兄,姒凝先是介绍他堂兄“我堂哥,莫一聪,你们可以叫他老莫。”然后再一一向老莫介绍自己的同学。嘉培是最后一个被介绍的,姒凝指着她说完“沈嘉培,我舍友”时,老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激动地说“这个,这个妹妹我见过。”
在旁的众人听了,轰地笑了起来,曹媛一脸坏笑地说“兄弟,泡妞也换个新鲜点的词好不好,你不是贾宝玉,她也不是林黛玉。”
老莫看到众人笑他,于是也急了起来,直申辩到“我认识她的,真的认识。”
姒凝见他那么言辞确凿地肯定,于是问嘉培“嘉培,你认识他吗?”
嘉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不肯定地说“应该不认识吧。”
老莫一听,整个人垮了下来,然后拍着自己的脑袋说“老了,真的是老了,这么一点屁事都想不起来了。”说完,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然后领着众人往校园深处走去。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a大如画的景致在夜色的笼罩下带着几分神秘的色彩。道路两旁的路灯,盛放着热烈的光芒,把一旁的花草树木都染上了一层金黄的色泽。一行人走走停停,不时地听着老莫在旁讲解a大的典故。那一棵树是建校时首任校长亲手种下的,a大有多老,树就有多老。湖边的那两个中式凉亭是两个曾任a大教授的名人的坟墓,这两个德高望重,声名显赫的老教授,生前对彼此都看不顺眼,整天打嘴仗,但想不到死后化为一坛骨灰,埋在亭子的底下,隔着一个湖成为邻居,遥遥相望。还有那几株樱花树,是中日建交后首任赴京交流学术的学者赠与的,见证着两国之间的睦邻友好。a大的历史不算长久,但却有着太多的故事,随手翻开中国的现代史,都能看到它的影子。再加上老莫口才了得,本来就厚重的故事,更是让他说的栩栩如生,高嘲迭起起来,姒凝几人更是听得如痴如醉。只有嘉培,一路上有点心不在焉,她记得她第一次来a大,就是湛鸣大一的时候,那时刚刚开学没多久,她心血来潮说要参观a大,于是那个周末湛鸣就带着她,顺着现在的路线,一路细细地讲解着游了下去。那时是9月的北京,天气比现在要闷热,干爽,香山的枫叶都还没变红,她走在他的身边,听得出神,不断的问“后来呢,后来呢”,后来,湛鸣终于被她问烦了,揉着她的头发说“哪里有那么多的后来。”是啊,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后来来让故事继续发生,她望了望四周不甚清晰的景物,还是和几年前的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心境却已是大不同了。当时共我赏花人,如今检点无一半,现在走在她身边的,已是另一拨人了。
那天晚上,嘉培没有遇见湛鸣,倒是遇见了陈瓷,陈瓷还是和以前一样,高高兴兴地和她打招呼,然后问她“好久没联系了,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嘉培摇了摇头“我没有手机。”
陈瓷停止了摆弄手中的手机,然后一脸讶异地说“不是吧,干吗不买一部呢?”
“懒得买,没什么必要的。”的确是没什么必要,虽然说这一两年,校园里的手机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普及,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动过买手机的念头。反正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要随时随地被人找到,更没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时时刻刻都联系上。家里的事,周末回家就可以知道了,学校里的事,宿舍电话就可以通知了,手机,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就鸡肋而已。
听了嘉培的回答,陈瓷耸了耸肩,无所谓了。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来,问嘉培“对了,过两天谦博生日,你来不来?”
谦博?一个陌生的名字,嘉培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于是一脸疑问的问陈瓷“我认识他吗?”
陈瓷一听嘉培这么问,马上恍然大悟地说“对哦,你不认识他的。”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嘉培也在笑,可是却觉得很荒谬,也很现实,过去和自己那么友好的一个人,现在居然能淡忘得如此彻底,彻底到自己认不认识另一个人都不记得了。现实果然残酷,连个幻想都不让你留。此时,陈瓷的男朋友梁宝生走了过来,她于是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转身对嘉培说再见了“有空多联系,bye。”
嘉培看着她的背影笑笑,有空多联系,客套话而已,真有心联系的话,过去那么多机会早联系上了,实在没有必要等到今天才装模作样地拿着个手机问,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后来,看完晚会回学校的时候,老莫终于想起她是谁了,拍着大腿大声地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陆湛鸣那小子的女朋友,我在他钱包里见过你。”
207的人都知道嘉培的底细,于是都尴尬地在旁沉默着,不说话。倒是不明就里的东方南怀疑地说“你认错人了吧,嘉培是单身。”
“没错,就是她,我还听湛鸣提到过她的名字,错不了的。”
东方南扭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她,嘉培在众人的注视中万分窘迫,被人当众说自己是谁谁的前女友可不是件好事情,可是,她偏偏摊上了。谁会想到呢,她没有遇到那个人,却遇到了那个人的一堆朋友。人生何处不相逢,这话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是的,我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嘉培低声地承认了。
老莫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尴尬,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不好意思地嘻嘻一笑,算是就此打住了。嘉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多问什么,只是沉默地转了个身,和众人一起走了。若杏走了上来,揽住了她的肩膀,低声地问她“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只是有点小伤感而已,觉得怪怪的,胸口有点闷。”
若杏沉思了一下,然后用很肯定的语气说“我觉得你对不开心的这种心情,形容得很贴切。”
嘉培苦笑了一下,然后又说“我很讨厌a大,它总是让我遇见许多旧人旧事。”
“我也讨厌a大,它总是不断地提醒我,这个世界比我优秀的人有那么那么多。”
“那好吧,我决定了,以后再也不去那个鬼地方。你呢?”
“ too。”
回去的公车很挤,人挨人的,几乎都是来a大看演出的各间学校的学生。嘉培艰难地站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可是,这公车实在是太挤了,以至于嘉培的腰身总是被人撞到,而且越撞频率越密,次数越多。然而,慢慢地,嘉培觉得不对劲了,她发觉那人撞到她的位置越来越向下了,她终于忍不住要转过头去看个清楚了。就在此时,她看到东方南一个箭步走到她的身旁,然后死死的捏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恶狠狠地说道“你再试试看,看我不打断你的手。”
嘉培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平生从未遇到过的耻辱,竟在这个让她伤感的晚上跑来凑热闹。她死死地瞪着那个猥琐男的脸孔,脸色涨得通红,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着,猛地,她伸出了右手,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脸孔扇了过去。“啪”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厢里响了起来,末了,一旁的曹媛还嫌不够,重重地往他的脚板踩了下去,痛得那人脸色都泛青了。
此时,公车到站了,东方南朝着那人大大地喝了一声“滚。”那猥琐男于是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你没事吧?”猥琐男走后,东方南关心地问嘉培。
嘉培涨红着脸,心绪还是未能平复下来。她低着头,只觉得自己很丢脸,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此侮辱,这风波让不少人都注意到她,那些好奇,惊讶,看好戏的眼光热辣辣地注视着她,其中还有同一间学校的同学,让她感觉如芒刺背,无地自容。于是趁着车门还没关,她猛地跑下了公车。东方南见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马上跟着她也跑下了公车。他刚跑下公车,公车就开了,他于是朝着车上焦急万分的人说“不要紧,我来看着她好了。”
东方南小跑了几步跟上了嘉培,然后有点生气地说“你脑子里有病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三更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危不危险。”
“不要你管。”嘉培仍自顾自的大步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不要我管,有本事你刚才也不要我管。这是末班车了你知不知道,北京城有多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走回去的话,要走到什么时候!”
“……”
“你做事就不想想后果吗?要是万一刚才那贱人再跑上来欺负你怎么办?你一个女孩子,又是大半夜的,谁来救你?”
“……”
“你做事就这么冲动吗?你就这么跑了,你让你的朋友怎么办,急死她们啊?”
“……”
“你以后再这么冲动做事,有你好果子吃的。”
“够了,受欺负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能很冷静很理智了,你要是嫌麻烦,大可以走,别理我。”
嘉培的话,打住了东方南要继续说下去的冲动,他看着夜色中嘉培的眼睛,灯光下闪烁着水光。他明白自己刚才话说得太重了,一个女孩子,被人欺负了,还是众目睽睽之下,本来就够难堪了,自己还要雪上加霜地痛骂一顿,是够残忍的。于是,他放缓了语气,放柔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对不起,刚才话说得太重了。我这也是怕你一个单身女子在半夜的马路上被欺负了。”
嘉培没有搭理她,继续低着头往前走,忽地,东方南拉住了她的手,站在了原地,嘉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马上挣脱开来。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叫你不要再走而已。学校离这里太远了,我们还是坐计程车吧。”说完,随手截下了一辆车,坐了进去。
回到宿舍以后,众人都紧张地围了上来,问东问西的,得知她心情还好,一路上也没有在遇到什么坏人,终于松下了心口的大石。嘉培望着众人一脸担忧的样子,忽然觉得,东方南或许是说的对的,她做事总是太冲动,太任性了,完全不顾后果和别人感受,如果今天晚上没有东方南陪着她,或许她就真的在这半夜的北京城里遇险了也未可知。
次日上学的时候,嘉培又遇到了东方南,她想起了昨夜他对她的照顾,于是笑着和他打招呼,
东方南见了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递给嘉培“给姒凝。”
嘉培拿过那本书,随口问了句“干嘛不亲自给她?”
东方南没好气地撇撇嘴“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做,算了,我自己给算了。”
嘉培连忙把书放进书包里,辩解道“我随便问问而已。”
东方南见状,马上转身上课。两人都在同一栋教学楼上课,所以同路,东方南一直没有再理会嘉培,在她前面走着,嘉培在他后面几米处跟着。她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两人往日相处时的情景,他总是对她大呼小喝,一旦她做错了什么,肯定少不了他的冷嘲热讽,所以,她一直都讨厌他,觉得他是个很没有风度的人。但是,现在冷静地想下来,他对她说过的重话,其实都是对的,只不过太过难听,所以让人不愿去细想而已。她想起了他昨晚的照顾,于是连忙跑上前去对他说“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东方南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以后半夜三更的,不要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做事不要意气用事,这样会害死你的。”
她听了,点了点头,算是赞成了。
“好了,我教室到了,拜拜。”
从那天起,嘉培又开始有意无意地遇到东方南了,如果是以前,她早就掉头走了,但是经过了那天晚上之后,她开始慢慢地接受了这个朋友。如是同路的话,就一路相伴而行,聊上几句,若不是同路的话,就打个招呼各自离去了。偶尔,东方南会跑到她上课的教室找她,问她,他借给姒凝的那本书什么时候还?于是嘉培就去催,结果姒凝总是不还,东方南就总是找嘉培去催,到最后嘉培受不了了,对他说“冤有头,债有主,谁借的书,你催谁。”
他嘻嘻一笑,狡诈地说“你是经手人,我当然是催你。”
后来有一次,嘉培陪姒凝去文艺部找人,听到部里的小师妹埋怨东方南难相处,对人总是不留情面。她于是打破常规地在旁搭了个腔“他不是难相处,只是说话难听而已,但是他说的都是老实话,没说错过的。”
姒凝听了,奇怪起来“你居然为他说话。”
嘉培笑笑,不再做声。人心真是太过奇妙的事情,对一个人的改观居然可以是一夕之间的事情。前阵子还厌恶有加的人,现在居然为他辩护起来。
第 14 章
不知从何时开始,若杏的电话多了起来,而且每次通话都是以争吵来作为结束,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成熟稳重的若杏会做的事情。后来曹媛好奇,终于在某次通话结束后问她怎么回事,若杏揉了揉太阳|岤,头痛地说“我妹不想考高考,她想来北京打工。”
一旁的众人听了,都马上表示了反对“不读书,能有什么出路呢?你打工能打到什么时候啊!”
若杏无可奈何地摇头“我跟她说过多少次了,没用的,总不听劝。我这妹妹从小就叛逆,总是我行我素的,最让人头痛。”
“那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高中的会考已经结束了,她要真是不愿意高考的话,现在就可以办毕业离校手续了。”说完,若杏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出去自习了。
接下来的几天,若杏的电话越来越多,语气也越来越严厉,有几次甚至骂起了脏话来,弄得在旁的曹媛啧啧称奇,大呼后继有人。
某个星期天,嘉培因故没有回家,正赖在床上睡大觉时,电话铃声刺耳的响了起来,她拿过电话,迷迷糊糊的接了起来“喂。”
“我找董若杏。”
“她出去打工了。”
“哦,那这样啊,那你等她回来后告诉她一声,我是她妹,我到北京了,我现在就在西客站。”
嘉培一听,脑袋里轰的一下,马上清醒了。她连忙焦急地问“你姐知道吗?”
“不知道。”那边豪不在乎的说。
“那你家人呢?”
“我昨天早上走的时候有留下留言。”还是满不在乎的态度。
嘉培受不了的往上翻了个白眼,若杏果然没说错,她这个妹妹果然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比她还要不顾别人感受“那你现在怎么办?”
“先去随便找个地方住呗。能怎么样。”
嘉培一听急了“你不等你姐姐了?北京那么大,你人生路不熟的,走失了怎么办?”
“我等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