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二人生(1/2)
刘丧醒过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安全地被救了出来,正沉默不语地分散而坐,各有各的心事。
他一眼看见离人群最远的张起灵,意识到是对方听见了自己敲的暗号,于是他笑了一声:“谢谢你啊,偶像。”
“刘丧。”吴邪叫他,却没有了下文。
“怎么了?”刘丧应道,他身上被殴打的伤口已经被认真处理过了,正缠着纱布,但不知为何,衣服上沾染了大片的血迹——印象里他好像没出过那么多的血。
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酒酒呢?”刘丧环视了一圈,但目光所及的人都不和他对视,这让他从心底弥漫出一种恐慌。
没有人回答他。
“吴邪,酒酒呢?”刘丧压制住情绪,又问了一遍,“是还在焦老板那里没救出来吗?”
“丧背儿。”胖子在身后喊他,他走上前来,拍了拍刘丧的肩膀,把他往右前方轻轻一推。
刘丧本来还不明所以,但他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便看见地上躺着的人——身上还蒙了一层布,他的头皮瞬间就炸开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众人,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吴邪垂下眸子,点点头。
刘丧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缓缓地蹲下身,伸出的手颤抖得厉害,他咬着牙,微微掀开帆布的一角,露出了一张苍白而没有生气的脸。
是廖酒酒。
白昊天看着对方的背影,想上前去安慰他,却被吴邪拦住。
刘丧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像是没睡醒一样懵懂,只是用手摩挲着廖酒酒的脸,一遍又一遍。
其实很多时候,刘丧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不幸的人,或者说他总让身边的人遭遇不幸。刚入这一行的时候,有好事的人问他,为什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当时的他很不屑,觉得自己的名字和偶像张起灵的如出一辙。但是后来渐渐他发现,自己并不强大,从迷信的角度来讲,他有些压不住这个名字。
刘丧的丧,来源于少时的流浪,家庭破裂,被折磨,见证了人性的丑陋,最终演变为孤独,他长时间地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可能就这样过下去了,在地下穿梭,靠耳朵吃饭。
小的时候,在他的父亲还没有患病去世时,他曾经有过一段幸福的日子。那时候虽然父母刚刚离婚,但他父亲带着他走街串巷,到处游玩,给他买棉花糖、糖葫芦,夏天的时候,也能在院子里吃着井水冰镇的西瓜,看萤火虫数星星。那时候的刘丧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哪怕家庭不完整又如何,他有爱他的的人。
直到他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这个所谓的后妈对他并不好,背着父亲用开水烫他,还把他赶出家门,那时候的刘丧也成长到了青春期,开始叛逆,索性就整天整天不回家,在街上游荡,成了有“家”的叫街。后来父亲患病去世,他的生活从那一刻开始,就彻底地改变了。他后妈家失火,其实完全不是刘丧的手笔,他虽然恨这家人,但心底是存在善念的。耳朵变得极好,也是拜师后用特殊的古法训练而成。但道上都传开了这件事,说刘丧邪性,整天阴恻恻地,就是杀/人/放/火的料子。他也不去解释,索性让那群人都忌讳自己吧,也能作为生存和自保的手段。
刘丧还记得有一次自己跟一群人下墓,墓主生前喜好天文占星,于是墓顶全都是星辰日月的浮雕。休息的时候,他便仰头看着那些浮雕,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吃着西瓜数星星的日子。有时候他也会抱怨命运的不公,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做过丧尽天良的恶事,为什么坏事总是发生在他身上,但日子长了,他也就习惯了。
一开始遇见廖酒酒,刘丧觉得这个姑娘碍事得很,没什么本事偏偏要跟来,处处得靠自己偶像搭救,和吴邪如出一辙,后来两人被关在南海王墓的排水层,在黑暗中依偎,刘丧本来想讲自己的故事吓吓她,谁知却收获了了一句“我相信你”。刘丧觉得好笑,做他们这一行的,怎么能轻易地相信别人呢?然而后来,他还是被这个小太阳吸引了——人都是向阳而生的,谁都不愿意整天躲避在阴暗潮/湿的地下,他开始喜欢这个叽叽喳喳愿意吐槽又一惊一乍的姑娘,开始担心她的安危,开始关心她的私事,尤其在得到对方的回应之后,刘丧觉得,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幸福的时期。他有人去爱,也有人爱他,他不再是那个没人要的孩子。
现在,爱他的人冷冰冰地躺在这里,刘丧突然觉得生活好像就是一种死循环,他就是不断重复着获得与失去的过程,获得是短暂的,而失去却是长久的。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干的。
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是真的没有眼泪的。
刘丧把失去温度的廖酒酒抱在怀里,就像是她抱着他,为他挡下一切的那样。他闭上眼睛,也不说话,只觉得绝望和黑暗铺天盖地地朝他席卷而来,压得他透不过气。
原来之前的预感,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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