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黑暗里向光而行(2/2)
“你还好吗?大夫说你发烧了,”言嵘转头吩咐云峰山赶紧把退烧药端来,薛城坐起来看着有些怔怔的。
“你怎么了?”
“没事,”薛城开口说话才发觉喉咙干涩异常难受,刚刚做梦还不觉得,现在醒了却头晕眼花的。
“把药喝了吧。”云峰山把退烧药端进来,薛城接过来抿了两口就喝完了,“我没什么事,谁居然这么晚把你叫过来了。”云峰山抢着道,“殿下与王妃琴瑟和鸣、感情深厚,令人艳羡啊。刚刚殿下还睡梦中喊王妃名字呢,这不老奴才让李江去请王妃了。”
喊她名字?刚才修羽在这里岂不是被她听到了,难怪那副表情,言嵘赶紧挽救,“我也是刚到,之前都是修羽姑娘在守着你,刚刚才走的。”
薛城把碗丢给云峰山,“行了,你下去吧。”该说的话不说,不该说的叭叭叭说。云峰山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啥了,“老奴这就退下。”
“昂,那我也先走了。”中间隔着修羽,言嵘觉得此刻有些尴尬。以前反正不喜欢薛城,无论他身边跟着几位青梅竹马红颜知己都跟她没关系,可是现在她觉得薛城好像也有那么点讨人喜欢,可毕竟修羽认识他在前,他们可一起经历了十几年时间啊,修羽了解她所不知道的薛城的过去,而她只有这么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而已。
云峰山推门出去,可能是后半夜开始起风下雨,风一直吹进屋内,尽管云峰山眼疾手快合上了门,屋内的蜡烛还是被吹灭了大半顿时暗了下去,偶尔夹着一道闪电。
薛城忽然拉住她袖子抱紧了她,不就是刮风下雨么,至于怕成这样?言嵘犹豫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了?”“怕黑,”薛城鼓足了勇气告诉她,听起来很奇怪吧,他长这么大了什么都不怕居然怕黑。京畿山的九个月里,他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黑就意味着危险,他每时每刻都要担心自己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哪怕是回了东京,不把全屋的蜡烛都点上他就睡不着。只有看到有光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即便再不乐意他都已经满身黑暗了,如果没有光恐怕他就把自己人生走歪了吧。
风把蜡烛吹灭了些,但还有一两枚幸存,成为屋子里微弱的光。 “别怕别怕,我去把蜡烛点起来。”言嵘推开他却推不开,薛城坚持,“一起去。”
“好,一起去。”言嵘很心疼,她初次见到薛城的时候他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少年,仗着太子偏爱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何曾怕过什么?可命运却将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毁掉一个人的人生不难,难的是抗争命运、掌握自己的人生,做什么样的人、成什么样的事,一念之差谬以千里。
从这个方面来看,薛城和她王兄的遭遇颇为相似,王兄孤身在金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怕黑呢,在一个天公不作美的倒霉日子里能有像她一样的人给予一丝鼓励和温暖吗。
入虞之前在驿馆短暂会面时,王兄给了她金丝软猬甲,给了她温暖和坚定的拥抱。他承受了许多磨难,可是他的脸上却看不出慌乱颓废,他是大梁言氏的继承人,是大梁接下来的王,他的责任比薛城更重。不知此时,大梁是否也有疾风骤雨,王兄身边有没有人陪着呢。
光随着蜡烛的点燃重新笼罩屋子,言嵘发现手中不知何时沾上了血迹,肯定不是她的血,那只能是……
“你后背的伤崩开了,”言嵘拉过薛城一看,果然发现他后背的血迹,“是因为伤口发炎才导致发烧的吧?我去喊李江给你重新包扎。”“别喊他了,”薛城脸色有些苍白,扯住她的袖口央道,“你来就行了。”谁想看李江,他想看言嵘好吧,不然她一会儿又想走了。
她来?可是她手法不太娴熟啊,言嵘硬着头皮给他拆了纱布重新绑,薛城后背有很多伤疤,剑伤、箭伤、刀伤、鞭伤、甚至还有长枪戳的印记,京畿山那么恐怖吗,薛城为了活下来也够努力够坚强了。意识到她迟疑,薛城解释了一句,“那些都是旧伤,你随便绑,不碍事的。”
言嵘重新包扎伤口,“你现在只能侧躺着睡了,不然还是容易碰着伤口。”薛城照做,侧躺着看她,言嵘皱眉,“你看我做什么,睡觉啊。”
“睡不着,疼。”薛城想了想,“你跟我说说话吧,转移注意力。”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言嵘正好最近看了一个故事,被里面男主角的矢志不渝情有独钟感动得不行,“以前啊有个男子叫伯鱼,他自幼力大无穷,因此勤练武艺,希望有一天能够崭露头角出人头地。有一次他准备去京城参加武试比赛,但是由于路途遥远,在路上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一个猎人的陷阱受了伤,还丢了盘缠,处境非常艰难。后来有一个姓赵的官员致仕回乡,还带着他的女儿,就被他救下来了,养伤的时候他和官员的女儿日久生情,最后还给了他一些盘缠希望他能如愿以偿。”
“后来他中了武状元?”
“对,他在武试中拔得头筹,皇帝呢就奖赏他,让他做了一个将军,公主也看上了他,但是伯鱼不想娶任何女子,他想回去找那位赵员外的女儿,即便是公主也不能动摇他的心。”
“皇帝心疼女儿呀,觉得伯鱼居然不接受公主的垂青,一气之下把他打入了大牢,即便是这样伯鱼也没有动摇分毫,后来皇帝被他感动,就放了他。伯鱼就回去找到了赵姑娘,打动了赵员外,他们就在一起了。是不是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