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弹指杀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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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酒肆这个行当的,睡眠历来很轻,何况这阵敲门声丝毫算不上温柔。老板肚子里咒骂几句,撑着木板床支起上身,就要披衣起床,他只期望不是什么泼皮无赖,大年夜里来打秋风、找晦气。
冒襄听见头顶上的‘咯吱’声,高声说道:“不劳老丈,我这里自给他开门。”颤巍巍的右手向门口遥遥指去,门上的木栓轻轻一跳,跟着“呼啦”一阵声响,暴烈的北风裹着一大团飞雪撞门而入。
门外人还停留在敲门的动作上,门板上被他敲出了几个红印子,触目惊心。这不奇怪,他的手上有不少血迹,甚至顺着手臂流进了咯吱窝里。
“呀喝,都是熟人那!啧啧,美酒香肉,大冷的天儿,你两个倒是好享受!”
如果上一次闯进‘凿心殿’出来时那一身伤叫做狼狈,那如今的就称得上是惨烈了。大肚皮上被开了好大一条口子,从左胸一直开到右跨,也不知有多深。袍子里的棉絮全翻了出来,又吸饱了血,活像狮子饱餐之后的大嘴。两条粗胖的胳膊裸露着,袖子直到肩膀都消失了,边缘处焦黑一片,胳膊上也差不多,黑一块紫一块,像从火炉里刚捞出来。
卢旭走到桌前,抓了几块冷肉大嚼,又拎起酒坛“咕噜噜”灌下几大口。打了个舒畅的酒嗝,才叫道:“忙活了半夜,就这口酒来的最舒坦。”
冒襄冷哼了一声,子杞则吃惊的问道:“你这是……跟人打架了?”
“容我先吃两口。”胖子腆起肚子挤进一把椅子里,扯了只鸡腿三下两下吃到只剩骨头,才口齿不清的说道:“我叫我家老头子关了几十天禁闭,好歹过年把我放出来了。……府里边实在无趣,你两个都受不了跑了出来,更何况我咧?嘿,这一下山可遂了心愿喽!在细石岗东边那片林子里,正好碰上三个老小子,也不知哪里抓来只狍子,正扒皮架火呢。我一想啊,咱们山里的狍子,凭什么让外人受用?我是受不得这气,当场就跟他们干上了。想不到有个灰脸道士卖相不怎么样,身手倒着实不弱,竟跟我拼了个旗鼓相当。可惜是双拳难敌六手,好一番雪夜搏斗啊,总算让我全身而退了。”
冒襄眯着一双醉眼,冷笑道:“全身而退?后面跟着的那些尾巴,也不知是不是为你这身肥油来的?”
卢旭低头凝神听了片刻,脸颊上的肉*团颤了几颤,只听他喃喃道:“一道,两道……七道,妈的,大意了!”
子杞论灵觉不在二人之下,早在冒襄说话之前,他已感应到七道飞剑朝酒馆飞来,又在四五里外落下来。这几人一落地,子杞只能隐隐锁定四人的移动方位,其余三人功力显然远在他之上,一旦收起飞剑,就从他的灵觉中消失了。
“不如,咱们快些回山吧,毕竟这里离护山禁制不远。”
“回山?冒老大答应么?”卢旭笑呵呵看了冒襄一眼,又继续埋头吃肉。
冒襄把藏锋剑拄在地上,摇晃着站起来,说道:“龙虎山下也不是他们家菜园子,想来就来,想走便走!……怎么样,还能打吗?”后一句却是在问卢胖子。
胖子一跃而起,用手背抹掉嘴巴上的油腻,笑道:“怎么不能?吃了一堆酒肉下肚,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老子可不想再长膘了!”
冒襄道:“好!此番出手,就八个字:因势利导,速战速决。”
“可,你都醉成这样,能行吗?”子杞可没忘了刚才冒襄那一顿猛吐。
冒襄双眼猛然一睁,周身毛孔张开,一缕缕肉眼难见的水汽从毛孔中喷出来,让他如同浸泡在一团水雾中,酒香弥漫了整个酒馆。他的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分明没有半点醉态,“须得我想喝醉的时候,酒才有用处。”
参差丑怪的枯树,在雪夜中也有格外的静谧之美。即使乌云下的大地无夜色可言,几近于伸手不见五指,却并不妨碍修为高深的人欣赏。
卢旭仿佛化身为猎豹,在岑寂的树林中奔跑。他无暇感受雪夜丛林的静美,雪花飞临他周身三尺之外,便被蒸腾于无形。臃肿的身躯下,此刻正涌动着骇人的力量,那一身夸张的肥肉,似乎只是他刻意披上的韬晦的外衣。
没人能想象得到,这么个胖子,竟是天生的刺客。
对方有七人,分作三面包抄而来,除了酒肆方向,整片树林已不见出路。
七人中有六人出于宗派,分属茅山上清宗、青城九室宗、天姥观、长沙洞真墟,另有一人为散修,修为四下三上。
九室宗的杂毛气息细若游丝,隐隐约约与幽冥之地相连,是使‘驱鬼术’的高手;上清宗那人气息则如灯下之影,若隐若现,‘一气潜凝真诀’有七分火候;散修他则交过手,其剑灵炽如凤羽,一身火功登堂入室。其余四人,则不足为惧。
卢旭将对手的底细又在心里过了一遍,嘴角勾起一道细细的笑纹。树林仿佛是他的世界,于他没有丝毫隐秘可言。
他向树林更深处潜行,雪地上只留下极浅淡的脚印,顷刻被落雪擦去痕迹。他已经能嗅到前方幽暗**的气息了——两个九室宗的门人,尤其是那个修为高的,再遮掩也藏不住身上散发的死魂的气味。这些操纵尸鬼和亡灵的懦夫,从不敢跟对手光明正大的对决。
当猎人和猎物忽然转换了角色,习惯站在暗处的人往往措手不及。
五十丈对剑仙而言,已经是危险地距离,对九室宗的门人来说,被欺进到五十丈内才发现敌人,更称得上是灾难。
两名九室宗门人都穿着深褐色道袍,一长一少,被夜幕掩藏了行迹。两人手中都握着一柄骨制的匕首,握柄上突兀的支出几根尖刺,不同的是,少年的匕首锋刃是暗淡的浅灰色,长者的则是冷寂的灰黑色。
长者瞥见卢旭出现在树林深处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虽然无法猜透卢旭怎样逃过了他的灵觉,欺进到如此距离,但也并未惊慌。手指在匕首的骨刃上划过,他的血迹在刀锋上现出一层迷蒙的红光,一骑驾着骨马的酆都鬼骑,从虚空中踏雪而来。
少年却狼狈的多,他实在未经历过几场战斗,惊慌之下连几只游魂也招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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