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生灭莲地狱火(1/2)
闵水荇瞬间被巨大的恐慌所笼罩——就在几天前,她才刚刚尝过临近死亡的滋味,那种宛如沉入海底等待窒息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而现在她所承受的,却犹有过之。
黑色的火焰突然从地底喷涌而出,刹那间席卷了蓝衣人所站立的位置,并急速向整个村落蔓延。黑焰似乎无需燃烧之物,所过之处也没有什么是真的在燃烧。土地、房屋、木梁,只是被染上了一层黑色。
蓝衣人被一片黑火整个的包裹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就被结成一只大茧。黑色的茧如心脏一样跳动了几拍,又猛然爆散开,露出一朵巨大的湛蓝色的葵花。被缚的角木蛟嘶声尖叫,冲着束缚自己的一个灰衣人吐信示威。那灰衣人手上加力,痛的黑蛟身体打颤,灰色的雾已蔓延到它的头颅上。
蓝色的葵花在黑色的包裹中如斯醒目,看起来又如斯脆弱。透过半透明的花瓣,可以隐隐看见端坐葵花之上的蓝衣人,眉发映得湛蓝,满脸痛苦之色。黑色火焰裂开大浪,如巨兽张开巨口,再次将葵花吞噬其中。被黑火淹没的一瞬间,露出了蓝衣人一张绝望的脸。
“噗通!”“噗通!”——
村子里的马车也未能幸免,无论是人是马,只消沾了一点那黑炎,便即倒地不起。他们身上看不出一点损伤,却都已死透了。黑火碰到那马车的车厢时,如同遭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纷纷绕行而过。这车厢如同巨浪之前的一颗礁石,独自面对黑色的海洋,成了唯一暂时安全的避风港。自始至终,车厢的幔子都没有被人掀动的迹象。
闵水荇见机的早,黑火刚刚蔓延,极度危险的信号在她脑中疯狂鸣叫。她立做决断,立时御剑而起,便欲飞遁离去。黑炎腾起的一道火舌舔上了飞剑,闵水荇身形一歪,几乎栽下剑去,慌忙中架起一道御风术,才勉强稳住了身形。脚下佩剑却‘钪锒’一声,落到了土地上,剑中蕴藏的剑灵,竟被那黑火无声无息的抹去了!
御风术只能让她浮空,远不能飞髙飞远,黑火似有股莫名的吸力,要把她拽下地去。闵水荇猜到那黑火有古怪,决不肯沾上一点儿火星,催起一身的精气运使御风术,与那股吸力抗衡。火舌不时卷上天空,逼得她左右摇摆,如风中一朵无依无凭的飞花。
黑火中渐渐显出一个人影,他在火焰中滑行,包裹在比夜空更深重的黑影里,如地狱的使者。阳光在他身前一尺处开始弯曲塌陷,让人生出错觉,以为是他在散发黑暗。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杀手,连蓝衣人也未曾觉察的第三重杀阵!
“不速之客,请绕行!”
仍是那个之前说话的灰衣人,冷澈的声音在空气中凝成如有实质的冲击波,如离弦之箭向东方飞射而出,地面上的黑火也被犁出一道沟壑。他手中的角木蛟发出最后一声悲鸣,继而化作岩石。
声波冲击划上天空的同时,一道清越的剑鸣声贯穿天宇。自天外飞来的炫目剑光不仅穿透声波,更一路直下,钉在黑火肆虐的土地上。飞剑落地之处,黑火向后退缩,空出一片丈许的空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踏着仍在颤动的剑柄,立于火海之中。一袭青衣如烟,似高松古柏,卓然不群。
——正是冒襄!
“站到我身后!”冒襄向不远处的闵水荇轻喝道。闵水荇已吓破了胆,闻声连忙降到冒襄身后,又伸手指向村中那辆马车,示意冒襄看去。
黑色的人影指着冒襄,呜呜噜噜的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那声音不是从口中发出,倒像是他全身散发出来的,如同那些黑暗。灰衣人接口道:“黄泉士稍安勿躁,容我来说。”
冒襄看见了远处倒了一地的人和马,还有那辆孤零零的马车。他的神念探过去,却被阻挡在马车外,无法知道里面的情形。“因为要修炼这地狱业火,而舍弃了作为正常人所能使用的沟通能力吗?据我所知,即使是以纵鬼著称的青城九室宗,也没有这样完全异化的修炼方式?诸位真是一群让人看不透的人。”
那灰衣人口音虽怪,却也不是大白话:“阁下不过恰逢其会,此间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不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等行我们的独木桥。”
“好大方!这女子和那马车里的人,我也要带走。”
灰衣人沉默不语,只有袍子的边涌动着细小的波纹。黑衣人则抬臂遥遥一指,火海忽然涌起滔天波浪,向冒襄迎头拍来!
“黄泉业火阵势已成,阁下是自蹈死路!”
闵水荇藏在冒襄背后,惊叫道:“别沾了那黑火,古怪得很!”
“自然古怪!”冒襄用脚尖在剑柄上一挑,藏锋剑飞入他手中。此时剑锋上晕了一层奇异的紫色纹理,反复层叠,看似杂乱中又蕴含着某种规律,如同无数花瓣层层叠叠。冒襄大喝一声:“生灭!”剑锋指处,一只硕大莲花凭空而出,与他另一手所握手印有几分相似,正是紫雷七印中的“生灭印”。
黑潮扑来,莲花虽无根无凭飘在空中,却未动丝毫根本,淡粉色的花瓣在一片黑色中鲜艳的触目惊心。
冒襄忽然回头向闵水荇说道:“你天山之上可有人能用此神通?”
闵水荇茫然摇头,她不想这冷面君郎也有细心的一面,处此危局仍不忘说话分她心神,以免被黑火摄住,心下也不禁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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