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绝地亦可歌(1/2)
“哗啦——”
河面上一阵水声,几乎浑身**的陆子杞从河水中探出半个身体。他的长发被甩到空中,森林里难得一见的阳光洒落,被漫天的水珠折射成七彩的虹光。
水珠从他初见棱角的胸膛,和平坦的小腹上划过,漆黑的长发末端又落入水中,带起漪涟。阳光同样撒在他的身上,玉色的肌肤仿佛微微闪光,如同大理石抛光的断面。他的胸口和后背各有几处旧伤疤,甚至算不上很旧,有的仍是触目的暗红色。他的手臂或许还稍显羸弱,他的肩膀或许还不够宽阔,然而肩胛和锁骨倔强的从肌肤里耸出形状,耸出了一个男人的轮廓,这个身体已足够有所担当。
他忽然发出一声惊叫,一匹紫色皮毛的骏马从他身下的水中一跃而起,硕大的马头把他高高顶到了天上。马儿在水下憋得久了,一出水面就嘶声叫起来,一边又甩着颈鬃。它的鬃毛是紫黑色,浓密的如同一张光滑的大毯,水珠不能在上面作丝毫停留,纷纷滚落。它只不过出水片刻,皮毛上就已几乎看不见湿迹。
“别闹,超光!”子杞犹在空中,那马儿却不想让他就下来,不时的窜起身,用马头托着子杞腰身往上顶。子杞和它玩闹惯了,见它又不听话,便大笑着张开四肢,或是用掌、或是伸脚在马头上借力,人则如一只大陀螺,在空中旋转不休。
“洗个澡,也没个消停!”河边的密林里忽地传出一阵黄莺出谷般的娇嗔声。
子杞吐了一下舌头,连忙双手抱住马颈,翻身骑到了超光背上。他全身上下只在腰间缠了一块白布,在空中接连翻舞还时不时的扬起来,几乎泄露“裙底风光”。他这些日子虽然洒脱不少,却还没脱略行迹到下流的地步。
一身草叶的燕玉簟从密林中穿出来,走到河边。她的气色看起来比昏睡时好多了,雪白的颊肤下透着两团晕红,眼睛则微微闪着光,如同身前波光粼粼的河水。她似乎丰韵了一些,不似子杞带着她千里跋涉时的瘦骨嶙峋,一头长发被编成了一条粗大的辫子,一直垂到腰间,为她增添了一些活泼的味道。
“哼!好威风啊,在河里也骑着马。”她的举止里还残留着一点颐指气使的感觉,可子杞愿意认为那只是女孩子的任性。接着,一身红衣的岚徽跟在她身后走出密林,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如纸,透着凄迷的美艳,尤其是那眉间若有若无的愁结。她的衣色太过艳丽,如同森林中燃起的一团火焰,几乎让人无法直视。纯黑的发、赤红的衣和素白的脸与足,她就像是这片古林中游荡的精灵。
“我以为你们还有一会儿呢,今天比平时都快,不会是我吵到你们了吧?”子杞仍然骑在马背上,如果不是他几乎与**,看姿势真是一个很好的骑士。
岚徽淡淡的说:“玉簟的魂魄越来越稳固了,我现在可以轻易地为她加持。当我运起‘塑魂诀’时,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我们两个都是。”她虽然极力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可不知为何,眉头却渐渐蹙紧。
“然后我们一清醒,就听到你在大喊大叫,你好像完全忘了我们的处境似的。”燕玉簟就像一只骄傲的锦鸡,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一阵山风拂过,子杞冷的打了个机灵,眼巴巴瞅着两个女子,可怜兮兮的道:“你们要站到什么时候,总要我先穿上衣服吧。”
“好喜欢看你么?”燕玉簟鼻子里哼了一声,拉着岚徽走远了。
子杞在树枝上拿下衣服穿上,即使他算不上什么讲究的人,可也不得不对这件衣服皱眉头,千疮百孔,他发现穿不穿几乎一样漏风。然后他拾起树下的玉箫,这是出云老祖送给他的寒玉箫,本来是送他抑制身体中的幻妖,可现在却有了另一项用处。
他走进树林里时,岚徽已经在一个干净的草堆中坐好,身边还有一小块空地,他知道那是为他准备的。燕玉簟看见子杞拿着萧出来,就嘟起了嘴,一脸忧色的向岚徽问道:“又要用他那曲子压制龙魂和血脉了么?你是不是越来越压不住它们?”
岚徽只是淡淡的一笑,道:“我只是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而已,龙魂‘白鼋’曾与我族定下契约,为世代红衣战魂所用,我终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子杞心想这可不全是龙魂的问题,当初他曾听已逝的大长老说过,历代红衣可没有几个能得善终。
燕玉簟又转过脸向子杞嗔道:“可你吹得真是难听!那个什么破曲子,你就不能好好练练吗?”子杞只能苦笑,他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出云传他的那首《九煞曲》本来如此,跟他的箫技没有关系,不过她总是不肯听。
“哼,我才不要听你吹。——我去找些吃的回来,今天一定要抓到一只山鸡!”
岚徽说道:“帮我摘些野果子,我现在看见肉食就反胃,你知道的。”
子杞也要去取来青豹剑,道:“我把豹王召出来同你一起去,咱们现在危险重重,这林子里又诸多古怪,还是小心为上。”
燕玉簟一撇嘴,“才不要呢,有大豹子跟着我,我哪还捉得到山鸡,有什么野物离着老远就逃跑了。”她说罢便转身跑进密林中,不给子杞婆妈的机会。
子杞和岚徽对视一眼,不需相交一眼便有会于心。他在岚徽身旁坐定,双手执萧,双目似睁似闭,呜呜然吹奏起来。
普通人听到这样裂耳的箫声,一定会惊慌失措,甚至被吓得痛哭流涕。可是岚徽却反而舒展了眉头,她在箫声中静静的闭上眼,红衣仿佛变成了活物,衣角和衣褶不停的翻动,像是章鱼伸出来的触角。而后,随着箫音愈趋杀伐,跳动的衣角却跟着渐渐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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