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番外五(2/2)
他的大众也就蹭掉了点漆,你这保时捷怎么连里面的铁皮都给刮花了呢?
他的心态几近崩盘,但又只能硬着头皮朝对方驾驶座走去,同时努力让自己扬起一个友好的微笑。
最要命的是,他觉得自己的车太破,认为除了强制要求的保险以外,没必要买什么保险,所以他就什么商业保险都没买,今天这趟出门,可能要把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小金库再次掏空,想来真是倒霉。
对方显然没想到他开车这么莽,气冲冲地推开车门,刚要和他理论一番,结果两人都猛地在原地定住。
灯光下,他们愣神地望着彼此,都没想到多年后的初见,竟是这样的戏剧化。
其实何之观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从前的样子,就连穿着也依旧很朴素,一件针织开衫,里面是白色的打底,下身是棉麻的长裤。
倒是侯果和读书时期的他判若两人,头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永远都赶着时髦,而是沉稳的发式,连白衬衣的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非常正式和严谨的装扮,再加上从豪车上下来。
何之观由衷感到欣慰且开心,侯果应该过得还算不错。
侯果的心情,却要比他复杂得多,该说些什么?
还是装作不认识?
他现在一点也不为何之观蹭了自己的车而生气了,他现在已经把自己的车抛到脑后了,虽然面色不显,但心里乱成一团。
还是何之观先打的招呼,“回来了啊。”
侯果闻言眯了眯眼,回来?回哪?他从来都不是天纵市的人,又谈何回来之说。
何之观看上去有些欣喜,又有些欲言又止,他内心是忐忑的,因为在他打了那句招呼以后,侯果并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甚至连个简单的微笑都没有。
但他还是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当前的气氛,这刚欲张嘴,结果发现保时捷的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人,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侯总,到了宿舍,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呀。”
侯果没有回头,目光全落在何之观的脸上,发现后者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微微扬了下眉毛,对男孩员工道:“今天你先回去,其余的事我们明天再说。”
这句话就有很多歧义,往浅了想,就是字面意思,二人只是普通认识的关系,但如果往深了想,就又有很多值得琢磨的点,比如“先”字,他们有可能是约好去什么地方,但现在因为车蹭了,不得不改计划。
男孩员工笑着应了声好,“侯总拜拜~”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往男生宿舍走去。
何之观垂着眸,背在身后的手,用力地攥紧衣摆。
到了此时,侯果才第一次有了说话的意思,“你……”
不想却被何之观打断,“你计算一下赔偿的费用,然后告诉我账户,我把费用打给你。”
侯果没想到他张口就跟他划清界限,开始公事公办起来。
他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年来官场上炼就的好修养,不知道为什么在跟何之观重逢的这一刻,忽然烟消云散了,语气发冷:
“你赔得起么?”
说话间,目光往何之观的那辆老旧大众上瞥去。
何之观有些难为情地抿起嘴唇。
侯果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就不是一件事。
“那什么程斯勇,当年自己还勉强开个奔驰不是?对你就这么不舍得,让你开这个?”他自己也意外,没想到竟然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
何之观怔了怔,他一瞬间甚至想不起来程斯勇是谁。
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再次相遇的喜悦,瞬间被那带着伤痛的回忆给撕裂。
他并不觉得侯果此时说的这些话有多么的过分,毕竟自己曾经对他做过比这还要过分得多的事。
刚才那一瞬,他竟然觉得是老天的安排,让他们有机会重新开始。
可那一瞬间,也确实是他妄想了,侯果显然仍没有对当年的事情释怀。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
就算释怀了,又如何,侯果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与何之观完全无关,也和他的差距更加大的新生活。
何之观沉默了一会儿,“你这一番提问,似乎和赔偿没有什么关系。”
侯果被他问得一堵,脸色十分难看。
“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现在赶时间,过后再与你商议赔偿的事宜。”何之观拿出手机,他现在情绪非常不好,直觉自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侯果从西装外套里抽出一张名片,“你和我的助理联系。”
何之观面色又是一滞,随后接过名片,遂不再和他说话,转身回了自己的车。
侯果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何之观所在的方向。
何之观并没有看他,只想快点离开,也没有去注意侯果看自己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神情。
拧了下车钥匙,发动机的声音响起,何之观给了脚油门,却不见汽车启动。他再次重复这套动作,汽车却一点反应没有。
他从来没有这么懊恼过自己为什么要贪便宜买个二手车,就这么轻轻剐蹭了一下,还把车的内部弄出毛病了。
一直坐在车内倒显得刻意,他只好再次硬着头皮下车,从座椅下拿出个手电筒,打开车头引擎盖,试图寻找毛病出在哪里。
怕把衣服弄脏了,他把袖子挽了起来,努力让自己无视掉不远处的侯果。
好在侯果并没有打算久待,也没有送他一程的意思。
很快,保时捷飞快离开了宿舍区。
这片灯光下,瞬间恢复了夜晚的寂静。
何之观有些无力地撑在引擎盖上。
而校园外的马路上,保时捷飞驰而过,在汽车管家无数次地警告侯果已经超速的提示下,保时捷终于在一处公交车站附近停下。
汽车刚一停稳,侯果就愤怒地捶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喇叭发出长鸣。
他在心中暗骂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和何之观提程斯勇的那些话,并不是他的本意,他本来是想风轻云淡地和何之观打声招呼。
而且那几句话,说得也太刻薄了。
他原以为过去了这么多年,自己早该忘得一干二净了,没想到对于过去的种种,竟然依旧记忆犹新,深入骨髓般。
最让他心乱如麻的是,他刚才无意间,在何之观修车的时候,看到其左小臂内侧,有一个纹身,是一只鲸鱼。
他记得很清楚,在他们分开之前,何之观并没有这个纹身。
何之观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纹身。
怎么偏偏就是那只鲸鱼,是他为何之观参加设计大赛,特意设计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