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十二】厅里风云（2/2）

“子榣，你在这里做什么？”众人的目光随颜路的话落在了那个弟子身上，经颜路这么一提醒，鱼凰才想起先前的一幕，但却没机会说。“回二师公，弟子方才见云初大人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出于关心，便走过来看看。”子榣平静地回答，旁边的鱼凰略微愣怔，而后不得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她开始觉得，这个子榣貌似不单纯是一个轻率冒进的儒家弟子，好像，有点问题。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是。”子榣行了一个礼，便退向了侧门，最后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鱼凰刚回过头，便对上了张良探询的目光，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索性看向了地板。

“李大人请上座。”伏念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李斯则转了个身对荀子行了一个礼，毕恭毕敬地说：“请老师先坐。”荀子依旧傲然地抬着头，说出来的话不留情面：“李大人若还当老夫是老师，便撤了小圣贤张周围的兵。”“这……”李斯面露难色。“师叔先别着急，等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听听李大人的说法，再定夺不迟。”张良开口道，面色在几人之中最为平和。荀子冷哼一声，也只能落座，李斯紧随其后。

所谓“上座”，只是比下面排着的踏垫模样的毯子稍微高大上一点的，两个跪起来大概舒服一点的，蒲团。

“来。”不知何时，张良已经走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走到一侧跪坐。

张良对面是伏念，伏念下方是颜路。

鱼凰开始后悔了……好奇心害死猫啊，早知道会被留下来会谈，她应该尽早回房间去的。

“各位，李某方才已经说过，在小圣贤庄周围派兵把守，实在是担心小圣贤庄众人的安危，不知老师为何如何反对？”李斯言辞恳切，最后把目光定定地留在荀子身上。鱼凰偷偷瞄了他一眼，暗自感慨儒家养出来的人果然是一个个演技派。

“小圣贤庄中自有人手能挡来犯事的人，就不劳李大人辛苦了。”荀子脸色很不好看。“老师有所不知，那个持剑的人名为胜七，几个月前，不知怎么回事，从帝国的死牢中逃了出来，当年，还是有剑圣之名的盖聂动手，才将他制服。学生实在是放心不下，因此才派人保护小圣贤庄。”李斯很是耐心地解释着。鱼凰忍不住想笑——说得好听，胜七是如何从死牢中出来的，在座的人恐怕都心知肚明，现在居然拿出这么敷衍的理由，明摆着是要欺负人。再者，他的消息也实在灵通得不像话了吧？从胜七出现在小圣贤庄到李斯带着兵出现，中间的时间怎么看都不够报信的人跑一趟将人带来用的，更何况会有人去找李斯求助吗？现在看来，胜七来小圣贤庄闹事，确实是李斯授意，不过根本目的却并非是要盖聂，而是给李斯找一个出兵小圣贤庄的理由。

真是滑稽！这小圣贤庄要是没他这么惦记，兴许还能存得久远一点。

鱼凰一直坐着，默默地听，上面那几个人你来我往，言辞间刀光剑影，然而她越听便越知道，这件事已经没办法改变了。

李斯一片“报恩之心”，左一句“关心师门”，右一句“安心不下”，绕来绕去，几个人实在拿不出有效的理由迫使他收回成命。最后荀子气得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场面顿时有点尴尬。

“唉，老师对我的偏见，看来仍旧未消除。”李斯望着荀子离去的背影，声音听着有点落寞，而后他清清喉咙，和蔼可亲地问堂下众人，“此事，各位师弟意下如何？”伏念情知此事已成定局，便作为一家之主表态说：“丞相大人一片赤诚，儒家感激不尽，却之不恭。”“那就好。”李斯点点头，满意地微笑，“时候也不早来了，李某还要赶在宵禁之前回去，就此别过。”说完便起身。

鱼凰茫茫然被张良拉着站了起来。

“恭送李大人。”

李斯笑了笑，目光扫过鱼凰，她顿时觉得背脊有点发凉。“今日前来，不仅得见恩师，还能一睹云初大人风采，李某不虚此行。”李斯的笑容让鱼凰很想躲到地底下去。

大约十分钟后，小圣贤庄内外都恢复了平静——外面守着的那些士兵，雕塑一般不言不语神情冷漠，也很安静。

四个人静静地站在大堂中。

“师尊，二师公，三师公，山下的客栈遣人将饭菜送上来了。”一名儒家弟子匆匆来报。“你去通知大家来用膳。一切照旧。”伏念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待那名弟子应声而退，便往后方走去。颜路看了看张良和鱼凰，收到张良一个宽慰的目光后，便轻轻点点头，也离开了。

张良此时才回身看向鱼凰，微笑着缓缓开口道：“你方才，表现得很不错。”鱼凰心里一跳——这句话是真心实意，还是意有所指？没等她琢磨出所以然，张良便又说：“云初便是如此，面对不喜欢的人，总是冷冷淡淡。”闻言，鱼凰心中尘埃落定，确认了张良之前那句话没有试探的意思，松了口气，然而不知怎地又觉得有些失落——大概自己做到最好便是伪装那个人至谁都不会觉得不对劲——只是，她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勉强笑道：“多谢张良先生夸奖了，不过方才我心里其实怕得很。”怕李斯识破，更怕你识破。

“不必怕，我会护你。”

张良淡淡地笑，声音和语气都是轻轻的。

鱼凰却，被震得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