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十三】晚饭这点小事（2/2）

鱼凰倒是没注意，因她当下便下意识地转身去找张良的目光——而后不明就里地看到张三先生微微挑了挑眉，疑惑之下，并没看到旁边的伏念略微皱起的眉和颜路眼里的些许吃惊。

“你怎么来了？”张良走到鱼凰面前，笑容既不是柔情似水也不是淡漠疏离，反倒有点无奈。鱼凰抬眼瞅瞅天花板——总不能说自己是想来看你们吃相的吧？眼珠子转了转，一本正经地说：“一来饭后运动有益身体健康，二来多走走有利于熟悉环境，三来顺便将食盒带过来省了人力。张……咳，子房认为，我来得有没有道理？”鱼凰就那么保持着纯良无害的目光，如小白兔一般望着他——但张良隐隐有种感觉，觉得那皮下是一只未成精的狐狸。

食堂里安静得有些不寻常，张良斜眼，发觉那两个伙计已经不知不觉停下手里的动作直勾勾地盯着鱼凰——忽然有点不悦，便轻咳了一声，见两个人讪讪地回神，才将目光转了回来。

鱼凰没意识到这点异常，倒是看着这两个伙计想到了石兰，继而想到了有间客栈，好奇心突然就冒了出来：“现在负责庄上饮食的客栈是哪家？”话音刚落，张良便挑了挑眉看着她。初初她还有点不解这般发现了什么的眼神是为哪般，几秒钟后，某人才惊觉自己用词不当——“现在”！鱼凰狠命压下心里过于激动紧张的情绪，只能默默咬牙控制面部肌肉不动，假装浑然不觉。所幸张良只是看了她几眼，便没多追究，淡淡地说：“红琪客栈。”“哦。”鱼凰讷讷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茫然地看着两个伙计收拾了东西出了门。

“鱼姑娘，方才你说的话，虽然看上去句句在理。其实不合常理。”张良于沉默中忽然开口，鱼凰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他后面的话，才晓得原来是指刚才自己乱诌的三条理由，“鱼姑娘，你认为，若是云初，会做你刚才做的事情吗？即便失去了记忆，刻在骨子里的性格，断然不会如此颠覆。”张良轻叹了一声，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见眼前的姑娘目光越来越黯然，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如此强求她，毕竟她本不该被牵扯进来。

鱼凰微微低着头，抿唇不语。她明白，张良说的没错。虽然像刚才那种情况她能暂时以三言两语糊弄过去，虽然她能在他人起疑的时候搬出失忆的借口，但性格这种东西，不是失忆了就会丢掉的。潜意识里的习惯会牢牢地固守在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中，她如果不管不顾地任着自己的性情来说来做，心思稍微剔透一点的人，稍加思索，便能看出端倪。

即使不愿意，她还是得尽可能地把自己想象成云初来说话做事。

“我知道了。”鱼凰低声地说。觉察到她情绪低落，张良放缓了语气：“鱼姑娘，我们知道这样委屈了你，但眼下，最好别让人看出，你不是云初。”“嗯。”鱼凰点头，声音像闷在了喉咙里听得人有点压抑，“那，我先回去了。”说完，她觉得颈骨似乎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自己抬起头，也没了心思去装模作样地按照古代的礼仪告退什么的，就转了个身慢腾腾地走了出去，背影有些萧索。

等到鱼凰走远，颜路才开口问：“子房，她果真不是云初？”张良收回望着门口的目光，看着颜路道：“二师兄，方才我的话，你也听到了，骨子里的性格，不能轻易改变，自然，也不能轻易就伪装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何况，”他顿了顿，微微地笑道，“据我所知，云初并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将自己伪装成别人，想来她是不屑于做的。“你相信她了？”伏念忽然问，目光紧锁着自家师弟。伏念这么一问，张良再次瞟向了门口，不知想起了什么，尔后唇边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应是无辜。”

“如果她不是云初，真正的云初，究竟去了哪……”颜路望着窗外轻轻叹气——本来以为，婚事一成，让人头疼的一些事总算能消停点了，谁承想会在成婚当夜冒出这样一个大麻烦。张良心中苦笑，但表面上仍得保持不惊不动，便抬手轻轻拍了拍颜路的肩膀，宽心道：“二师兄，人已经在找了，现在担心无用。”“子房倒是神通广大，小圣贤庄上下的人现在踏出大门一步都成问题，你倒还有人手找人。”伏念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带着点冷嘲热讽的意味。不过聪慧如张良，怎么会不明白，掌门师兄这不过是在担心他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引出什么岔子。“师兄，两害相权，取其轻嘛～”张良对着伏念微笑，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掖着狐狸尾巴卖乖。然而面对这样一张脸，伏念也没了生气的动力，轻哼了一声便甩甩袖子自顾自走了出去。

颜路在旁边不由得哑然失笑——再怎么说，总归还是他们的师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