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改信奥丁（1/1）
大主教不明所以，接过了那张羊皮纸。<br/>当他目光接触到羊皮纸的一瞬，他不自觉地猛地将头凑近了羊皮纸，接着，又皱着眉头缓缓地拉开距离。<br/>看到最后，众人在大主教脸上，见到了他们从未见过的奇怪的神情，那是一种似是好笑似是愤怒又似是惊诧的表情。<br/>大主教将羊皮纸递给了旁边的长老们，而长老们则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交头接耳起来，很快一个长老就离了场，不久后，他拿着另一份羊皮纸归来。<br/>两份羊皮纸，在长老们的啧啧声中来回传递着，不论是马罗维努斯还是下面的僧侣们都是一头雾水。<br/>从长老们手中拿过羊皮纸，菲尔茨越过了马罗维努斯，他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僧侣们，缓缓展开了羊皮纸，在众人面前唱诗般大声念道：<br/>“奥丁在上，我，马罗维努斯，与伟大的维京头领格洛尔签下此契约……”<br/>马罗维努斯瞪大了眼睛。<br/>“……我将于五月二十五日夜中打开不莱梅的大门，让格洛尔的军队进入，肆意劫掠……”<br/>“……如果格洛尔能够帮助我，趁乱杀死大主教威勒哈德，我愿意每年将教堂收入的一半上供给格洛尔，同时改信奥丁……”<br/>“谎言！这是谎言！”马罗维努斯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的脸仿佛被煮熟的大虾，红色中甚至透着一股铁青般的黑色，他的太阳穴上，青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着。<br/>马罗维努斯冲了上去，试图抢夺菲尔茨手中的羊皮纸，被菲尔茨轻松地躲过，他举高了羊皮纸道：“这上面有你的亲笔签名，属于重要物证，你只能远距离查看，退退退！”<br/>看着人高马大的菲尔茨，干瘦的马罗维努斯只得站远了，仔细地阅读起羊皮纸上简短的契约，而看清楚文字的瞬间，他仿佛被丢进水中的铁块，整个的脸色瞬间由赤红色转为青黑色再又变成了苍白色。<br/>他反复阅读着，反复对比着羊皮纸上的签名，他确信他没有在这份羊皮纸上签下任何字。<br/>“这，这……”马罗维努斯像是卡壳的录音机一般，反复重复了十几次。<br/>大主教威勒哈德严肃的脸上居然少有地露出一丝笑意：“马罗维努斯，解释一下吧。”<br/>“这，这，这是……”马罗维努斯急促地喘着气，他揪着头发，环视着周围的长老们和僧侣们，最终他的目光集中在了真慧的身上。<br/>猛地，他向着真慧扑去，揪住真慧的衣领：“你，你污蔑我，你伪造了文书！”<br/>“放开！”几个强壮的僧侣在菲尔茨的指挥下，拉开了马罗维努斯。<br/>马罗维努斯被两个僧侣夹在中间，两只脚在地面上乱蹬，颤抖的手指仍然指向真慧：“诽谤啊！他在诽谤我啊，他诽谤我啊！”<br/>“你不是说，签名真的不能再真了吗？怎么轮到你自己就可以伪造了？你怎么解释？”真慧站起身，捏着文书的上端，向马罗维努斯展示到，文书上的文字简直如同烧红的烙铁，刺痛着阿罗维努斯的眼睛。<br/>“你马罗维努斯下乡为人祈福和交谈不少吧？我随随便便就能叫出十来个看到你和普通法兰克人交谈的人证！”真慧中气十足地高声说道，“这样我也能算你人证物证俱在了？”<br/>“你，你这是从哪儿来的？”马罗维努斯歇斯底里地吼道。<br/>真慧从鼻子里喷出两口气：“你是怎么得到的，我就是怎么得到的。<br/>但是和你不同，我查验了文书的上的血迹和臭味，又带人去那个农民说的地方查找，什么尸体都没有，而那个农民呢？我找了附近五个村子，他们都说没有这个人。<br/>为什么我要这么大费周章？嗯？为什么我不像你一样直接找到大主教把文书一递了事？因为我和你虽然平日里因为经义不和，但我坚信你的人品，你对天父的虔诚！”<br/>真慧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向后退了两步：“你伤透了我的心。”<br/>“但，但，这，这签名……”马罗维努斯没说几个单词都要喘一下，“这，这不可能啊，我想不透啊！”<br/>“想不透？你当然想不透，你还是多想想为什么你那么蠢吧！在一封未经查证的信面前，你居然真的选择相信，而不是去调查！”真慧一连串急促的拉丁语狂风骤雨般砸到了马罗维努斯的头上，将他砸得几乎要昏迷过去。<br/>“你为什么不想想，一个弗里斯兰强盗为什么会写出这么流利的拉丁文？你到底是应该相信一份未经查证的用粗劣手段制作的假契约，还是应该相信你教友的忠诚！”<br/>“开尔文，你知道这契约是怎么回事吗？”大主教打断了真慧的话语。<br/>真慧一本正经地向大主教行了礼：“发现这封信后，我一直在想其背后的原理，前几天终于想明白了，其实这原理非常简单，就是小丑、魔术师和骗子拿来诈骗的手段。”<br/>他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支羽毛笔，和一小罐墨水，对着马罗维努斯道：“听清楚了，可别再被人骗了，你被骗事小，真让幕后黑手挑动了咱们内讧，你就是最大的罪人！”<br/>说着，真慧将羽毛笔和墨水递给了大主教：“威勒哈德大主教，您知道墨鱼吗？墨鱼这种动物能够产出一种黑色的奇特墨汁，用这种墨汁写字，短时间和正常墨水无异，但时间一长，字迹就会慢慢消失，这个幕后黑手正是利用了这一原理。<br/>他定然是将用墨鱼汁写的文件掺杂在普通的文件中间，等我和马罗维努斯在上面签字后，再将其拿走，等墨汁消失后，再自己往上面写字罢了，很简单的方法。<br/>这种羊皮纸的契约非常贵重，基本都是地契，只要我们核对一下地契就知道了。”<br/>“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去核对？”大主教皱起眉毛问道。<br/>“大主教，一个是我还来不及核对，就被马罗维努斯长老绑过来了，另一个则是，如果真有人做了这些事，那么就意味着我们中出了一个尤大，出了一个叛徒！”真慧看着那些侍从僧，“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同时，我也怕我去查验，会打草惊蛇，把那个叛徒惊走，所以……不过，现在讲这些都没用了，如今大家都知道了……”<br/>在僧侣们的惊恐未定的互视中，议论声越来越嘈杂，越来越混乱，但是对马罗维努斯的诘责倒是逐渐统一起来。<br/>“马罗维努斯，看看你干的好事！”菲尔茨向着瘫软的马罗维努斯骂道。<br/>“我，我……”马罗维努斯瞪着菲尔茨，但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br/>“好了！真是一场闹剧！”威勒哈德大主教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僧侣们，“还待在这干嘛，都出去。”<br/>伴随着僧侣们的陆续离场，整个大厅终于安静下来，威勒哈德大主教从祭坛边走到了马罗维努斯面前，下达了最后的宣判：“马罗维努斯，我曾经对你寄予厚望。”<br/>“我……”<br/>“从今日起，你暂停一切的讲经活动，每日都要去忏悔，不得离开不莱梅半步，我将暂时降低你的教阶，当你真心悔过时，再恢复。”<br/>马罗维努斯像一摊泥一般软倒在地上，他呆呆地看着大理石柱上的浮雕，舌头绷直了，身体微微颤抖。<br/>他不明白，他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本该是他对真慧的绝杀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br/>终于，在威勒哈德大主教拍着真慧的肩说：“我身体不好，你要多努力”的时候，马罗维努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