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011(1/2)
011
也许,梦想就应该败于现实。
也许,她真的不应该做这个选择,不应该到这里来,找个设计院加班,住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似乎也比现在好。
周日。
阳光明媚,窗外暖风和煦。
秦榕本地人,头一晚回家后,宿舍只有两人。
早八点,徐采薇还赖在床上睡懒觉,云雨无睡意,轻手轻脚起床,先将踢落的衣服捡起,又拆下床单被套,连带满宿舍的脏衣服一并拿去清洗。
洗衣机设定时间一小时半。
她回来草草吃了个早饭,在床上窝着看了半部电影,到点,徐采薇还没起,她又换上鞋,去洗衣房拿衣服。
洗的时候衣干,放在怀里一团抱走,不觉得多,可收的时候装盆,却足足塞了两大盆,一手一个且不说重,就手里拿着钥匙和衣架,也是不便,更遑论晾晒的天台在三楼,距离可不短。
跑两趟?
云雨懒得跑,只觉得全身骨头软绵绵。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衣架,似乎拿得不够,这样一来,还得再多跑两趟。
怎么办?
就在她磨蹭不动时,一个穿白衬衣,头戴罩耳式耳机的男生打洗衣房前走过,手里拎着早点袋子,像是刚拿外卖,要自一旁的楼梯上楼。
人有些面善,看着也像武经理下面的员工。
云雨脑子一热,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脸皮,冲上去就将人喊住:“这位小哥,你是要上三楼吗?那……方便帮个忙吗?”
那人回头,她指了指身后两个大盆子,堆出个笑脸。
“行。”
对方折返回来,先端了一个,发现以自己的臂力尚可,便又去端另一个。
云雨脸皮可还没厚到干支使人,赶忙跑过去,将另一只盆子抱起,傻笑道:“我来,我来!你帮我放到三楼楼梯口就行,我先回去再拿两个衣架。”
说着说着,就往外跑。
男生在后,看那匆促的背影,掂了掂手里粉色的盆子,无奈一笑。
等云雨扑哧扑哧爬上三楼时,床单被套已被整齐挂在绳子上,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她揉了揉眼,惊诧无比——
这人也太好了吧!
她扔下手里衣物,捡了两个小夹子冲上前,嘴里喊着:“我来我来。”
长风吹来,轻薄的床单被掀起,这一冲便冲过头,差点冲到人怀里。衬衫男下意识张开两掌,想扶,觉得不妥,只能呆呆撑在前胸阻挡,一脸懵懂。
云雨刹住脚,扶着绳子问:“你怎么还帮我晾上了。”
那人老实回答:“这边绳子挂得高,怕你够不着,周末留宿舍的人少,又是清早,起床的更少,我就……”
云雨大声道谢。
许是很久没见过如此温暖不拘的人,那男生微微有些愣怔,脱口问:“你是新来的?”
他吐字尾音轻了些,云雨错将询问听成了陈述,只以为他认出了自己,忙回道:“对对对,看在我们都是一个项目经理下的,以后多指教。”
那人却沉默了。
云雨疑惑:“怎么?啊,难不成你不是武总项目的?”
那人想了想,说道:“也算。不过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专业分包驻派的技术员。”
说白了,是他们招的乙方,帮着干活的。
认错人还叫人帮干活,这不是尴尬么?云雨躲在床单后,别开脸不敢看,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衬衫男抿唇,忽然展颜:“我叫卓白,看在帮忙晾被套的份上,不知道是否有幸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云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晾完衣服,两人撑着天台的栏杆向外眺望,项目部外视野极为开阔,除了水稻农田,农家竹林,还有曲水成沟,果林飘香。
卓白热心地问:“习惯吗?”
云雨摇头,对着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反倒放得开:“说真心话,不习惯。”
“不习惯是常态,理性看待就好。”
“你不劝我?什么时间长了自然就习惯,人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卓白打断她的话,指着远处一户农家院子里,年轻的妇人正追着调皮捣蛋的孩子管教:“成年人好歹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云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你这话可不要叫武总听到。“
卓白呆呆地问:“什么?”
云雨乖巧地眨了眨眼:“万一被他误会我要跳槽可就……”
话没说完,走廊上响起开门声,随后脚步渐起。
武经理恰好就住这一层。
云雨僵在原地,卓白顺手拽着她胳膊往后退,两人退到挂晾的层层衣服之后,背贴墙壁,直到那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
云雨憋不住先笑。
卓白看了一眼她,又探出头去。
“你刚才说专业分包,你是远兴的吗?”人走后,云雨钻了出来,对卓白招了招手,两手肘往栏杆一放,背靠长风,仰头望着蓝天白云。
卓白走过来:“是。”
分包有好几个,能在项目部派驻的,一般工期长,工程大,专业程度高,远兴便是其一,没想到随口一说,正好猜中。
只是,云雨工作很少和分包交集,倒是不大清楚具体的内容。
“你是做哪部分?暖通还是……”
“是电,弱电。”
云雨惊喜:“电?那不是和我一样,我是学强电的。”
卓白倒是没那么大的兴奋劲,但也笑着应她:“我本来也是做强电的,不过他们弱电缺人,后来就转了方向。”想到刚才她说不适应,卓白想当然以为是指工作,于是主动提出,“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对了,我以前整理的一些资料还存在电脑里,你若是需要,改天我拷给你。”
云雨有些不好意思:“这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卓白摆摆手,笑露出两颗虎牙:“我不劝你忍耐,但我劝你再尝试尝试,你跑过长跑吗?”
“跑过,大学时跑过两千米。”云雨反应过来,“噢,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当年跑两千米,操场五圈,第三圈开始最难挨,觉得自己已达极限,可真把那一段跑过,又浑生气力,最后两圈反而轻巧。
卓白温柔地叹道:“其实不管做什么选择,去到哪里,都是各有好坏。说到底,我们每个人都不过是国家机器里一颗很小很小的螺丝钉,在哪里,做什么,只是位置不同而已,差别嘛,又有多大呢?”
听着他的话,云雨眼里渐渐亮起希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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