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凶邪(2/2)
阿明往场正中间一站,双手抱臂,道:“今日谁来找死?”杨洋道:“阿明兄,前日未分胜负,今日我们一定要分个高低。”阿明道:“嘿嘿,美人儿这是看上我了吗?你们这几个男人不出面,尽让一个女人来与我搏斗,是何道理?”杨洋道:“我夫君是个文弱书生,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这两年才跟着我耍耍剑消遣一下,来和阿明兄放对,岂不是对阿明兄的不敬?肖公子重病在身,本是来找杜老前辈求医的,更无动手的可能了!阿明兄这是向海正师兄邀战吗?”
海正急忙道:“阿弥陀佛,贫僧本事低微,哪里是阿明施主的对手!前日一战,看得我胆颤心惊,手脚发软,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带了我们去见了杜老前辈,一切自有他老人家裁处,不好吗?”
阿明冷笑道:“啰嗦!那美人儿再来比过!”杨洋道:“阿明兄,你又有刀,又有盾,我只有刀,武器上吃了大亏,今日我有言在先,等下打起来,我可是要使暗器的,这里先说过了,别到时候输了又不认!”
阿明道:“小娘子倒光明磊落,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来来来,咱们再来亲热亲热!”杨洋道:“嘴巴放干净些!”双手握刀劈头就是一刀,阿明急缩头,右手镰刀已划向杨洋手腕,待杨洋变招,镰刀在杨洋的破武刀刀身上一点,人凭空跃起,后退数丈,把草帽取下来,套在左手臂上,双腿左弓右箭一站,真是稳如磐石,一副武学大宗师的风范。
杨洋一跃而上,以破武刀和阿明斗到一起。她今日与前日大不同,不再是卷刀式保守起手,也不再似前日以撩、挑,截、点、挂、格为主,而是胸前门户大开,以劈、砍、剁、削为主,声势浩大,只听场中刀声呼呼大作,不细看还以为是个彪形大汉在使刀。
阿明为声势所慑,不停缩小防守区域,一会儿已紧紧缩成一团,大半个身子都藏在藤盾之后,杨洋攻十招,才见他从盾后伸出镰刀还击一招。杨洋越打越肆无忌惮,不停攻阿明身侧,阿明不停转动身子防守,斗了三十多招,竟成了阿明举着盾转小圈,杨洋围着盾转大圈的局面。
此时雷声轰轰,众人只觉闷热难当,肖东山更是烦恼不已,心道:“不好,要下大雨了!杨姐姐怎么还不出手?不要想着刀法上克敌了啊,这盾刀枪不入,正是破武刀的天敌,不可硬来啊!”于是大叫:“杨姐姐,快使暗器!”
杨洋前日和阿明斗了半日,回去后好好想了想,虽觉得肖东山的法子最好,但是心有不甘,还是想着用刀直接取胜的法子,于是故意大开大合,破绽百出,只等阿明受诱,拼着受伤也要以刀法战胜对手。这是杨洋的凶狠之处,若无这般狠劲,她也不会十六岁起就在东南一带渐成为一方霸主了。
杨洋听了肖东山叫喊,大叫一声“暗器来了!”一脚把一块石子踢得飞起,往阿明打来。阿明看了杨洋踢石的动作,大喜,用盾把石一格,合着盾就地一滚,镰刀直取杨洋双腿。原来杨洋先前的破绽早被阿明看穿,知道以杨洋刀人合一的境界,那看似破绽的破绽实如铡刀之口,专等人头来送,但这一踢石,却是游离于刀法之外的昏招,正是“画蛇添足”,一下露出真的破绽,阿明的龟鹤神功,本不是讲求一招制敌,而是最擅长于缠斗中等敌人自己露出马脚。
杨洋见阿明滚过来剁脚,并不闪避,直接一招“遇水架桥”,这是断流刀法中极少使用的一招险招,只见她舍了双脚不守,而是腰身一弯,把身子搭成一座拱桥从上往下而落,手中破武刀化为长剑,顺着藤盾边缘,从阿明肩上插落,竟是拼着废了双腿,也要把阿明从上直下捅个透明窟窿,以终身残疾换阿明的性命。原来她踢石也是诱敌之招,阿明一是没把破武刀极窄,可以当成长剑使用计算在内,二是没想到她一个如此娇美的女子会舍了双脚来拼个你死我活,他只道自家功夫讲究的是不择手段杀人,不知杨洋也是久经实战的杀手,生死格斗也是凶恶异常。
肖东山那日见杨洋一刀劈了翟彪,吃过一惊,今日见她这般野蛮,又大吃一惊,陡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些陌生,除了她的美貌,自己还对她知之甚少。
阿明没想到杨洋拼命,不敢赌这一刀戳在肩上何处,急忙收手,但杨洋破武刀已戳到,阿明避无可避,把肩一缩,一刀正捅在后背上,众人惊呼一声,只道阿明就此毙命,哪知刀到背上一滑,并没有刺入阿明体内,反而杨洋的身子失去支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杨洋的刀在地上一撑,整个人凭空飞起,在空中几个翻转,平稳落地,姿态极其优美。
阿明虽没被刀刺穿,却也被震得连滚几滚,才卸了力道。两人分开数丈,望着对方,都心有余悸。阿明短衫被刀划成两半,他索性脱了短衫,众人这才看到他的身上,贴身穿了一件藤甲背心,看来和他的藤盾是一个材质所制。
原来阿明也知道今天一战,实是平生最没有把握的一战,就把师父留下的藤甲背心穿上了。这藤甲的来历非比寻常,原是绝壁上的藤条,用特制的油、水,反复晒、浸,晒浸之时,“血乌鸦”杜如流用最上乘的内力,反复搓,捻,渐渐把手指粗的藤条捏成一根根发丝般细的丝线,每根丝线都蕴藏了血乌鸦的无上内力,柔如稠,韧如铁,刀剑莫能断,血乌鸦花了十多年心血,才制得一筐藤丝。他把这些细如发丝的藤丝依品质分成三份,最精密的部分织成一件背心,就是阿明现在所穿,真正刀枪不入,次等料纺成灯芯粗的藤条,编了个草帽模样的藤盾,就是阿明左手套的盾,还有大量的粗料就编成一根小手指粗的绳子,有数十丈长,号称“捆仙绳”。
刚才杨洋一刀从上往肩部刺下,背心虽护了胸前背后,背上只有两根带子,并未护全肉体,阿明不敢赌这一刀是不是刺在背心所护之处,只得收手缩肩让背部吃了一刀,破武刀虽是宝刀,也不能刺破藤甲背心。如若阿明敢赌,赌这一刀刺在肩上藤甲背心遮盖之处,那杨洋双脚已被斩断,若阿明赌输,则阿明已被捅穿。也是杨洋这一招“遇水架桥”来得古怪,这般把身子搭成拱桥,用刀直往下刺的怪招在临阵中实属罕见,所攻之处正好又是藤甲背心护的不全之出,如若是平常拼胸腹背一刀,杨洋早吃了大亏。
两人一分开,都已明白,各自心有余悸。余悸一过,两人的狠劲又都上来,阿明道:“来来来!再来大战三百回合!”于是两人又斗到一起。
雷声越来越大,天也暗了下来,眼看暴雨就要来了。
杨洋贴身和阿明斗了几合,知道贴身占不到便宜,又抽身就走,准备再跃上门前几块巨石,一借巨石的高度,拉开战场,发挥自己刀长的优势,二便于用脚蹬石,增加身法的轻灵。她身子腾空,脚还未落石上,心中大叫一声“不好!”
原是石上她的脚必落之处,正好有一坨屎!
阿明一声邪笑,揉身而上,随着杨洋跃起。杨洋刀比脚快,破武刀在石上一扇,把一坨屎扇得飞起,不偏不倚朝肖东山飞来,肖东山对杨洋毫无戒备,眼看要被这坨屎击中门面,洪离离斜刺里冲出,抱着肖东山在地上一滚,总算躲开。
洪离离抱了肖东山,脸红到耳根,大叫:“汪夫人,你搞什么鬼!”肖东山急忙从洪离离怀里滚出来,道:“不是故意的。”洪离离哼一声,道:“就你知道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