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山雨欲来（1/2）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悠悠的少女诵词声，自一棵茂盛粗壮的榕树后传来，似乎充满着无限惆怅。

榕树前，一个身着碧纱裙的小姑娘，面色冷清，正往树后探头瞧去。“我家暖青，何时变得伤春悲秋了？”

树后念词的小姑娘似是突然被吓到了，慌慌张张捧起书，便往树前站去。一模一样的碧纱裙，一模一样的脸。两个小姑娘竟然生的几乎一模一样。

“晴江。”两人相视一笑，手牵手，便往小苑茶厅去了。

赵国公府，正厅，上书“观今鉴古”四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不凡。

一身玄色常服的独孤景，板板正正僵坐在堂上，面色凝重，右手死死捏着一封拆开的信。

“国公爷，青儿、江儿年芳不过十五，哪个都不能嫁啊！”国公夫人班氏垂眸低语。

“夫人，为夫何尝不知，如今只是得到线报消息罢了……”

“你又何必瞒我！那劳什子乌夷国，若真想和亲，也该是向大兴城那头去和，惦记我们凉州做甚！”

“大兴城内，怕是出事了。这些蛮荒小国这般换着花样来试探虚实，稍有差池，我们便有通敌叛国之嫌。”

“自从老国公去了，大兴城也管不上我们了。如今要出这等泼天大事，可叫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万事有我在！父亲不在了，我就是那个“父亲”！”

“国公爷。”班氏附在独孤景怀中抽泣。

“两个孩子自小被我们娇惯着长大，为夫自然不会坐视她们被人欺负。明日我便修书一封回姑臧，你且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住上几日吧。”

“国公爷！夫人！府门外来了一批人，自称是鄯善使者，前来拜见”门房来报，双手奉上一张拜帖。

独孤景接过，看着帖子上的使者印，眉头又是一阵紧锁。门外，幽幽刮入一道穿堂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山雨欲来啊！

“他们来了多少人？”

“回国公爷，一行约莫有二十余人。”

“带我去亲迎吧。夫人，你去看好孩子们。好好准备准备，宜早不宜迟。”说罢，便带着门房，往府门外去了。

班氏望着独孤景的背影，神色担忧。她紧了紧手中的帕子，抬步便往小苑茶厅去了。

小苑茶厅，题匾曰：耕有轩。是独孤景自女儿出生起，便为她们专门划出的一间雅致小院，供她们学习诗书礼仪，琴棋红绣。每日皆有不同的女先生、老夫子上门授课。此时，姐妹二人正在上着茶艺课程。

班氏悄悄站在回廊上，透过轩窗往屋里瞧。屋内东首摆了一张三尺广，七尺长的教案，案前十步处放着两张并立的学桌。两个碧裙少女的背影，正端坐着，聚精会神地摆弄着手中的茶具。

独孤景与她伉俪情深，并未纳妾。他们膝下也仅有这一对女儿，个个亭亭玉立，柔美可爱。相貌相似了九成九不算，连温婉孝顺的性子都十分相似。每每见着她们一起做同样的事，连她都经常分不清谁是谁。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瑰宝，无论如何不能被那些蛮子夺去！

班氏款款踏入厅中，案前的女先生起身见礼。两个姑娘见后方有动静，也便转过身来看。

“母亲！”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围过来，而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行礼，满脸都是开心。

“江儿、青儿今日的课业，完成得如何了？”班氏问台前的女师傅。

“回国公夫人，两位小姐课业完成得十分好。请夫人上座，尝尝两位小姐的手艺。”

闻言，班氏走近案前，优雅落座，笑着望着自家女儿继续侍弄茶碗。不过多时，两人便同时完成了。姐妹二人双手端起茶杯，相视一笑，起身便上前为母亲奉茶。

“两位小姐，品性柔佳，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先生看着两位小姐，连端茶奉茶的礼仪都做得一模一样，不由感叹。

“请母亲用茶。”两人齐声道。

班氏看着两个姑娘一齐站在自己身前奉茶，微微低头的模样，本想极力分辨出谁是谁，好先接过姐姐的茶。可是细细端详了半天，还是笑了笑，随意地接过了左侧的茶。

打开茶碗，茶色碧而不散，茶汤香而悠长，尝一口细密滑润。好茶。再接过右侧那杯，打开茶碗，班氏便笑了，果然一模一样。

放下茶碗，班氏对着茶艺女先生道，“先生，明日起，两位小姐将随我回姑臧省亲，怕是要费个把月，届时回府，再差小厮去告知你，”

“是。那下愚便先行告退了”女先生屈身行礼，便出去了。

两位姑娘见人走了，立马一左一右拉住班氏，各个小脸红扑扑，直透露着兴奋。公爵人家的贵女，哪怕已然及笄，也是不能随意出府门的。从小到大，姐妹俩就近外出的次数，都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