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潘云(1/2)
沈熠神色平静地看向田卓,摇摇头道:“田公子,来者皆客,若你没有什么急事,不如就留下听听沁儿的琴声吧。”他方才已经找方迁打听过了,这田卓虽说跋扈了一些,但从未做过仗势欺人、凌弱暴寡的事,唯一被人诟病的是好女色,可也只是嘴上功夫,从不会强迫姑娘家,这也是沈熠认同他的地方。比起丁洋之流,田卓简直是圣人。如今田卓既然道了歉,低了头,他当然不会得寸进尺。
“你倒是跟他们不一样。”田卓有些意外地看着沈熠,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后道,“也罢,反正回去也没事干,还不如留下来听听沁儿姑娘的曲子。”
戌时左右,聆音楼大堂内人潮汹涌,座无虚席,无论是前来消遣的文人才子还是楼里的仆人丫鬟,此刻都找好了各自的位置,有说有笑地等着沁儿出场。
一盏茶后,沁儿终于出现了。她怀抱一张古琴,走到大堂中央,朝着在场众人施了一礼,然后举止优雅地跪坐在席子上,笑道:“小女子沁儿给诸位贵客见礼了,欢迎光临聆音楼。”
众人纷纷搭茬,有表达仰慕之意的,有宣泄相思之情的,有的甚至直接撒银票开始打赏。沁儿对此已经有了经验,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待众人热情消退后,她舒了一口气,双手搭上古琴,表示她要开始演奏了。起哄的众人见状,纷纷收声,安静地等待沁儿的弹唱。
沁儿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二楼的沈熠,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沈熠收到消息,让姜姝将写着词作的一张大红纸挂了出来。众人抬眼望去,只见纸上写着一首《鹤冲天·黄金榜上》: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众人轻轻念了一遍,觉得这首词“无必达之隐,无难显之情”,属实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好,好一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一名中年才子倏地站起身来,大声喝道。他已经连续四届科考失利了,由于羞见家人,这才流连青楼,靠给别人谱曲写词来讨生活。
“非也,在下倒是觉得这句‘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写得才好。我等虽然暂时未得功名,但已有具卿相之姿。”又一名青年才子朗声道。他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了,仿佛下一届的新科状元已经在朝他招手了。
“俗,俗不可耐。功名利禄到头来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眼前的欢愉和畅快才是真的。因此,我觉得这句‘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才是绝佳。”一名二世祖哈哈笑道。
这时,沁儿的琴声非常应景地响起,伴着她空灵的嗓音,众人都沉醉了进去。在这如泣如诉的琴声中,有人听到了自己屡试不第后失意不满、怀才不遇的愤懑心情,也有人看到了自己流连青楼时放浪形骸、尽情欢愉的风月生活。
一曲唱罢,众人久久没缓过神来,都在回味着这天籁之音。
沈熠轻轻推了推方迁,笑道:“方老哥,我这楼里的沁儿如何,不比燕歌楼的花魁差吧?”
方迁如梦初醒,忍不住赞叹道:“沁儿姑娘天生丽质,不仅琴声动人,而且嗓音空灵,再加上沈老弟这首词,简直是天作之合。依我看,今年的‘京都第一花魁’可要易主了。”
“那就承方老哥吉言了。”沈熠哈哈笑道。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方迁这话可算是说到沈熠的心坎上了。
就在两人说话期间,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激烈地鼓掌喝彩。田卓尤为夸张,他端起一杯茶,向前走了两步,大声道:“沁儿姑娘方才的弹唱当浮一大白,在下敬你一杯。”
沁儿内心也很激动,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这可是她的职业素养。这首《鹤冲天》虽然只练习了两遍就上场了,有些地方还掌握得不是很好,但以刚才的表现看来,还算是成功的。
“田公子,既然你都如此说‘当浮一大白’了,我也不能太寒酸。向三娘,上酒,我们一起为沁儿贺。”沈熠也站起来起哄道。他要尽一切可能,趁此良机把沁儿的名声打出去。
很快,一坛坛的酒就被送了上来,甚至还有极富盛名的千日酒。负责侍奉的丫鬟们纷纷替这些文人才子们斟满酒杯,又柔情似水地劝了几句,一时间,场中的气氛很是热烈。
“沈老弟,老哥真是没想到,你这地方竟还有这等好酒。”方迁也是好酒之人,一见这千日酒,一双眼睛都快直了。他不停地摸着酒坛,似乎下一秒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在盛朝,千日酒是仅次于皇室贡酒的清酒,本就极其稀少,又由于得名于一个传说故事,故而深受追捧。时间一长,这酒不仅贵得要命,而且成了一种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方老哥,此酒当真很好吗?”沈熠很是疑惑地问道。他本身并不好酒,又是易醉体质,因而对酒的了解并不多,更别说这种等级的好酒了。
“那是自然。”方迁道,“你有所不知,这千日酒可是传说中的仙人酿造的,喝一杯便可醉上千日。前人曾有诗云:‘青布旗夸千日酒,白头浪吼半江风。’这下你明白了吧?”
“方老哥博学啊,小弟受教了。”沈熠虽然不相信一杯酒能让人醉千日,但见方迁如此推崇此酒,于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地品尝了起来。
“如何?可配得上这个名字?”方迁不禁问道。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开始品尝起来。
只见沈熠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味一般。几息之后,他一脸陶醉地答道:“果然是好酒,香气悠久,香味醇厚,入口甘美,入喉净爽。”
“看来,沈老弟也是同道中人啊。”方迁笑道,“来,老哥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好,方兄请。”沈熠红着脸,端起酒杯来就要跟方迁碰一个,可突然手一软,整个人软了下去,酒杯也掉了下去。要不是姜姝及时抓住,不仅人要摔在地上,连这酒杯也要碎了。
“这是醉了?”方迁一头雾水。沈熠才喝了一杯,怎么说倒就倒,酒量未免也太差了些。
“方大人请见谅。我家少爷不善饮酒,今番失礼了!”芸儿乖巧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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