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沈熠作画(1/2)
来到马车前,沈熠看着面对几名手持木棍的女子,嬉笑道:“诸位下手轻些,莫要打脸!”按照习俗,在新郎扶新妇下车前,送亲队伍中的女性来宾都要拿棍子轻敲新郎,这样做是为了告诉新郎,成婚之后不许欺负新妇。此之谓“下婿”。
“九驸马放心,我等心里有数!”一名中年女子笑道。今日送亲的女性宾客都是秦暮岚选的,为的就是防止这个环节出现岔子。毕竟前朝末年就发生过打死人的事,必须引以为戒。
象征性地挨过打之后,赵云溪搭着沈熠的手,缓缓下了马车。此刻的她已经摘下了帷帽,只以扇遮面。而之所以戴帷帽或以扇遮面,主要是因为圣朝的婚礼仪式上常有临场作乐欢庆之事发生,新妇登车之前或下车之后,会有很多人观看,故而要以障遮身、以扇遮面。
“小九,你好漂亮!”虽然看不清赵云溪的脸,但凭着她头上熟悉的发饰和那双灵动的眼睛,沈熠还是忍不住称赞道。反正已经是“渣男”了,夸夸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怕什么。
赵云溪不敢说话,任由沈熠牵着她的手,走上了毡毯。此时,“金童玉女”则在其身后开始抛撒五谷杂粮。按规制。新妇下了婚车后,脚不能沾地,否则会冲撞鬼神,需“转席”,即踩着预备的毛毯毡席入户。因路长席短,要将已经踩过的毡席挪转到前面,一直到举行典礼的正厅方止,故有此称。而在“转席”的过程中,两人还要经过“三跨”,一跨火盆,以求去除身上晦气,吸引天降福气;二跨马鞍,以保一世平安;三跨米袋,以图日后生活丰衣足食。此外,沈熠还需射三箭以肯定这份姻缘,此之谓“三箭定乾坤”。
等到沈熠和赵云溪走到正厅前时,作为新郎一方代表的沈煜带着一众丫鬟下人,从小门走了出去,又从大门绕了回来,其意是要踏新娘的足迹。紧接着,便要举行“奠雁”仪式了。
“奠雁”为婚姻礼仪之一。在按“六礼”而行的婚姻中,除了纳征以外,其余五礼均需由男方代表执雁为礼送与女方。由于雁是候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徙并有定时,且配偶固定,一只死亡,另一只则不再择偶。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因此,婚姻以雁为礼,意在象征新婚男女阴阳和顺和对婚姻的忠贞专一。
按照规矩,奠雁结束后,新人夫妇要先敬拜天地神祇,再祭拜列祖列宗,然后回到正厅夫妻交拜。拜堂时由女方先拜,然后男方回礼,如是者四。交拜完毕后,新妇不仅要拜公婆和丈夫的尊长,而且还要拜观礼的宾客,称之为“拜客”。但由于赵云溪的身份关系,拜客的环节就被省略了。毕竟她是皇室公主,若是对身份地位不如她的人施礼,那可是真的失礼。
毫无意外的是,在赵云溪的婚礼仪式上,皇帝赵真依旧没有露面;出乎意料的是,皇后秦暮岚竟然亲自来了,还带着四皇子赵宸。两人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参加婚礼的人都不是吃白饭的,多少也能猜得到,彼此都心照不宣。该问安问安,该磕头磕头,看起来一团和气。
拜过堂后,就到了正婚礼阶段最重要的几个环节了。宾客们此刻正敞开了肚皮吃着酒席,而在主院的新房内,赵云溪端坐在床沿,依旧以扇遮面,浅笑着看着面前的沈熠。
在圣朝的传统婚俗中,扇子是用来遮挡新娘脸部的,婚礼结束后需要撤掉,故称“却扇”。而在却扇之前,新郎也需要作一首“却扇诗”,只有令新妇感到满意,遮脸的扇子才能拿掉。
沈熠此刻小鹿乱撞,哪有心思琢磨诗的事,随便从脑海中选了一首,装模作样地吟诵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是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赵云溪眨着眼睛,看着沈熠摇头晃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沈熠刚一念完,她毫不犹豫,将扇子拿掉,放在了床边,露出了那张令沈熠初见时变惊为天人的脸。
“小九,你今晚真漂亮!”沈熠的眼睛都快看直了,不自觉地说了一句重复的废话。
“呆样,这话你已经说过了。”赵云溪不禁有些好笑。也不知怎么回事,沈熠一见到她,就表现得不太聪明,话也说不利索,与见到秦暮岚时那种油嘴滑舌的模样完全不同。
沈熠默默鼻子,尴尬地笑着。幸好丫鬟端来水盆让他们洗手,这才转移了沈熠的注意力。这个环节名为“沃盥”,沃的意思是浇水,盥的意思是洗手洗脸。一开始是一种沐浴洁身的礼节,后来简化为洗手,意为洗净污秽和厄运,使一切从头开始。
“沃盥”之后便到了“同牢”和“合卺”的环节了。新婚夫妇从素昧平生成为结发至亲,在仪节上不能没有一个过渡。“共牢而食、合卺而饮”正是体现夫妇一体、彼此亲爱的意思。
“同牢”是指新婚夫妇共食同一牲畜之肉,以表示共同生活的开始。这是婚礼中最具有社会意义的环节,是每对新婚夫妇举行婚礼时必不可少的仪式。“合卺”即新婚夫妇在新房内共饮合欢酒。这一仪式起于上古,本用匏一剖为二,以之盛酒,夫妇共饮,表示从此成为一体,名为“合卺”。“合卺”仪式结束后,需掷盏于床下,使之一仰一覆,表示男俯女仰、阴阳和谐的习俗,后来亦以“合卺”代指成婚。
“同牢合卺”之后便是“解缨结发”。“解缨”“结发”其实是两个礼,新郎解下新娘头上的许婚之缨,男女双方互相剪下对方的少许头发,挽成“合髻”,放入锦囊,交由新娘保存起来,丝缕绾扣,永结同好,以示同心偕老。
做完这一切后,赵云溪突然落下泪来,轻轻地在沈熠的肩上,低声道:“夫君,谢谢你。从今以后,我就有家了,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沈熠的心不禁一颤,将赵云溪揽入怀中,柔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是两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但他们似乎都没有觉得紧张。也许,这桩姻缘就是注定好的。
两人依偎了片刻,沈熠终于想起了戒指的事。他将侍奉的丫鬟全部打发走,又将赵云溪扶了起来,从怀中掏出来一只盒子,举在赵云溪面前,单膝跪地道:“小九,谢谢你嫁给我!”
赵云溪被沈熠突然的下跪惊到了,正要将他扶起来,却看到了盒子中那只闪耀着光芒的类似扳指的东西,又听到了沈熠的话,不禁愣了片刻,吞吞吐吐地道:“夫君,你这是何意?”
沈熠没说什么,将戒指从盒中取了出来,小心地戴在赵云溪的左手无名指上,又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手,这才解释道:“我小时候跟着师父四处游历时,到过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的人成亲时要单膝跪地,将这枚象征着爱情的婚戒戴在喜欢的人手上。从那时起,我就想着有朝一日与自己心仪的女子成亲时,我也要这样做。小九,你刚才说‘谢谢我’,其实是我谢谢你才对。我的名声很差,初见你时又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谢谢你不计前嫌地嫁给我。”
听到沈熠的心声后,赵云溪再也忍不住了,她俯下身子,趴在沈熠肩头,不停地抽泣着。明明今天是她十七年来最开心的日子,可为什么总想哭呢。她很想忍住,可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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