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命启程（1/2）

郑华在早孕期经历了魔鬼般的剧吐后，相对平安的日子大概过了半年。她的腹部一天天膨隆，双下肢浮肿也由从踝部肿到了膝关节以上，走路时双脚似乎挂着两只水桶，沉重的份量远超腹中装下的“小人”。还时常感到头痛和眼花，偶尔出现胸闷症状。

不到 半年的时光，无形的“怪手”摘去了她颜面的“笑魇如花”；一对令人难堪的、呦嘿不规整的“蝴蝶”无声地爬上了她白皙的脸庞，与日俱增的“黑影条”固定在了她的鼻梁。既往立在舞台中心那闪着光芒的“大花蕊”，也被撕碎后失色寡淡的散落在她颜面“黑蝴蝶”的周边。她眼神中、舞台上正对热情观众的聚光点，眼下真正的跑散得无影无踪。骨感的全身支架像是为了另一生命的诞生而全然重新分配、S型的脊柱曲度已失去了中心点的支撑，只难堪的展示着孕妇的狼狈模式。

她缓慢无力的挪动身体，成了她近一月多来的个体形象。

丈夫卢迪，这时也完成了半年的学习，终于花费了不少的精力才调动成功，与郑华在一个单位两个车间工作。分到半间宿舍。因为是两对小夫妻，一间较大的房子简单隔成前后两间。

尽管这样，条件比原来算强多了。

一天晚上半夜，卢迪感到身边的妻子全身不停的抽动。突然惊醒，“郑华！郑华！你怎么了”？他恐怖地叫道，没有应答。

开灯一看，见她颜面发暗、双眼紧闭、上下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颈项强直、两手握拳、两脚直蹬、呼之不应·····

卢迪大声呼喊惊动了板壁另一边的小两口，过来看到反复抽搐的郑华及吓坏了的卢迪，几个人一起才把郑华急送医院……

当郑华清醒过来时，已躺在了产科特护病床上……

她动动手脚，手指头能活动，感到头及双脚沉重无比：头顶部像套了过紧的头套，又闷又胀、两只脚像两根大木头，无法抬动。

她用手掐了一下大腿，还算有痛的感觉；摸了摸腹部，只摸到扁扁的腹部下段，有厚厚的纱布包扎着，上面还压着重重的一包东西。她感觉的一阵阵的疼痛就从此处窜出。

她无力的睁开眼睛：四周是白晃晃的墙壁，鼻腔里透入的是自己曾经熟悉的消毒气味，还插着胶管，让她作呕的胶管味道提示她又一次能睁眼查看周围。两腿间也有胶管袢着，很是难受。

手指能动，但被纱布绷带固定着；再次试了试抬抬双脚，仍是沉重无比。不由自主呻吟，好容易才把微弱的声音送出喉道。

再试着扭了扭头，感觉房顶在倾斜，头上似乎上了金箍，昏沉沉的，半点不由自己。

守在一旁的卢迪见她醒来，急用一张苦笑又万分疲惫的悲喜交加的容颜频频回应。

她皱着眉头，又闭上了眼睛，苦苦思索，这躺到“一切皆白”的床上的经过，却毫无记忆，醒来的感觉只有一片茫然加昏沉一片。

她此时才陷入恐怖的心理，记起老人说过的白语：“Ji lan wu wu gai zi zon”。译音：几拦我勿盖纸中。主题译意:“生小孩时与鬼门关之间只隔了一张薄纸”，形容生产时的生命危险程度。那薄纸一捅破，就踏入鬼门关的地界了，那张纸实际就是鬼门关的关卡，菲薄而脆弱。

她无力的开动脑筋，想问一问自己：“是不是已经死过一回了？”。因为就不像上一次的休克前的印象，虽然感觉是失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但在隐约中的模糊思维尚存，感觉得到似乎有人在呼喊，虽然毫无力气应答，模糊的记忆是还有“活着”的记忆，还有醒来不久后的狂饿感，那是幸福来敲门的万般欣喜之感动。

在迷茫中搜索了好一阵子，一切都是空白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更没有饥饿的一丝冲动，她疲惫到极点，就连再撑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不清楚过了多久，到郑华病情平稳后，卢迪才慢慢地告诉她：刚入院时就签定了医院及家属各持“半份”的“病危通知书”:这是首先得到了医院科室的大红章印只有半边在握，吓得不知这是为什么要紧紧握住这半张纸条；紧跟着她（他）们从上肢、下肢好几个部位抽了不知什么的好几个玻璃管子的血，她们称为“床旁采血”、去做许多项不知名的化验检查。

慌忙过了好大一会才明白过来， 那个医院科室的公章骑跨在通知书的中央，以横线为准撕开，留得一半属于患者一方，实实在在的证明刚入院就是危急生命的实在状况。”

“医生说你的血压很高，反复的抽搐伴随昏迷，不排除颅内出血，但一时暂不能作放射线类的检查加确定；这样的昏迷状态，对腹中小孩及大人的生命都是万分危险的”。

很快又一次签订“知情同意书”及“手术同意书”，没等到化验结果，就已把你急送手术室，行“急诊剖宫产术”。在交代病情时说：产科诊断是“孕8月，产前子痫”。说这是产科最最凶险的疾病，人的重要器官：心脑肾此时全都处在严重缺血状况，也更严重的影响到小孩的生命存在；更有不紧急取出小孩，两个的生命都危险在即、但取出小孩的手术过程中有很大的可能是高血压引起的大出血，同样危及母子生命，让我两者共存又矛盾的危险情形皆知，问我要不要选择其一？。”

我当时知道了做手术或不做手术都已经到了“生命危机时刻”。只是我的头脑此时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医院是救命的地方”。我把救命的希望完全的托付给了医院。我说:“我的选择是你们的救命技术，再没有一点点的其它”。

当我一人焦急的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等待时，看到了几批医护人员紧急赶来援助的穿梭出入，使我感知有了其它情况出现，焦急的心情无法形容。

正当我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时，手术室的病危通知再次下达，这次吓得我差一点瘫下。

医生说，术中因血压很高，出现了产科大流血，子宫收缩困难，几次用药及各种方法止血都不行。出血凶猛，势不可挡。急需输血后立即行子宫切除术也许有保住生命的一线希望。

医生又说：这是产科最危险的手术，所以术前虽然已经作了充分交代，术中仍需再一次与家属更严格的签订:“子宫切除术同意书”及“术中病危通知书”，说明产妇的生命处在万分危险时刻，让家属有心理准备。

耳边只听到医生反复地说道：“高血压、抽搐、昏迷、子宫不收缩、出血凶猛、子宫切除、输血、保住生命的一线希望······也许这样才能救命、心理准备”等等。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写下：“同意子宫切除手术、望医生尽量抢救大人”这些可怕的字眼。至于小孩的命我在绝望中已清楚了：是大人有命也许小孩才有点命存的渺茫希望。整个头部嗡嗡作响，全身冷汗嗖嗖地冒出，一双脚阵阵发软。

医生望着我不断不断冒出的冷汗及苍白的颜面，告诉我:“要坚强点，此时无论如何不能倒下！暂时不能走动，要坐好，坐正，尽全身力量往墙边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