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人生至暗时(2/2)
“‘入家’的那些人,他们最感兴趣的是写过的笔记中的名言择抄、日记、读书心得,练手的‘小散文’等等。还有兴致来时随手而成的书画也是他们翻找的重点对象。当他们看到:‘冬天已经到来,春天还会远吗?’……‘微笑,实在是仁爱的象征,快乐的源源……。’这些英国诗人——铂西·比希·雪莱的经典名句被摆出时,见他们眼中露出异样的眼神;一幅挂在墙上的字画:‘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变成亲切的回忆’——普希金’。还有一些我们引以为傲的‘共作’,他们全当宝贝‘借’了去。当翻出那张‘天涯良人捧姣草”的淡彩画时,我的心紧张到了喉眼,只能转过身遮掩神色,好在‘山川色彩’不在他们的眼中,被飘眼过后抛在地下,几次踩踏而过。墙上仅留下我们结婚后在白绢上绣出的‘宁静而致远’的一副丝绣字画,”
林思恽插话:“记得当时你在箱底翻出真丝白绢,我在宣纸上练过手后,在久违的绢布上用毛笔字写下的两句名言,你说:我用‘丝线表达’一下吧!那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在白绢上写字,此后再没机会了。”
研母继续说:天一黑,我就抱着小渠,紧闭窗门!呆滞地望着窗外的繁星闪烁;竖起耳朵,倾听门外凌厉的山风呼啸,一面在心底吟诵中唐时期刘长卿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的秀句:“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一面又非常害怕出现狼狗狂吠的声音。
平生第一次反常地感到“星星也寂寞”的事实、天空的一片冷漠沉静。
我们住的坐南朝北的一排平房,隔医院停尸房不到300米,仅隔一道高坎,就在一个小坡下的水潭边,尸体被动物拖出撕碎是常有的事。
这些令人恐怖的气氛在日益加重心理上的承受。给小孩幼小的心灵蒙上了十分灰暗的色彩,看到天上涌动的乌云,他都害怕的躲到我的身后,惊恐的说‘怪物来了!’
我编了“母子盼归”的四句顺口溜,教满了三岁的小渠背诵:
盼归
北辰闪闪盯着数,
小渠弯弯等父归。
夜深人静星眨眼,
好似在说明日回。
“等啊!等啊,每天都在削减信心和希望,”与既往遥望星空的心情全然不同。记得刚结婚时两人在小山坡上仰望星空,还说到哲学家们一开始,多数是从仰望星空开始,那时的想象与幸福是牢牢的结合在了一起,天空的神秘感有多浪漫,对遥远的憧憬就有多期盼,总觉得有这样的共同联想,已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两人”。
“小渠反复发问:‘妈妈:你教我天天背诵爸爸明日回,我都等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爸爸还记得回家吗?’”
“记得!记得!”我每次都这样回答。
“ 他又说:‘等爸爸回来时我也要让他等我,我还要大大的吓他一跳。’小渠总是不甘心的说道。”
我对他说:等小渠每天认字,当会认很多很多的字,那时爸爸就会突然回来,在背后吓你一跳,你就读好多认识的字给他,还背诵好多段古诗词,这样一定会吓他一大跳的!”
他还是不停的这样问着。可能觉得这不是好的吓人的办法。
我就对他说:“妈妈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小渠要每天自己动脑筋去想,你想出好办法时告诉妈妈!”
“小渠像是真的听进去了,常歪着脑袋想得出神,后来告诉我说:‘爸爸回来时,我就躲在床脚下不出来,让小渠爸爸也等小渠很久很久。’一面说,一面不停的哭泣。”
“ 我把小渠搂在怀里,心疼的说:好的,好的。看他急得要哭时你就快爬出来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