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衣着光鲜的宴会(1/2)
转眼,时间由夏入秋。
倪彩只有在心情格外好的时候才能容忍身上衣服对自己的束缚,他观察过许许多多个衣着光鲜但明显被衣服把自己绷得笔直的人,多数是事业上、生活中正在爬坡的人,个别已经在自己的小圈子或圈子大到敢称领域的成功者之所以也情愿被衣物束缚,而且状态舒服感外泄,准确的说,是内心得意感侧漏。这种不缺钱、小有或大有名气、更有着满满的故事的人,之所以也情愿把自己装进需要肉体走、坐、卧、靠、动时都只能故意的随意乃至潇洒的衣服里,是因为,此时此刻必须有各种装的人,出于种种无奈和动机,都假装自己并不装。
倪彩看着草坪上每一个散发着明星味道的人都在谈笑风生,他甚至惊叹人内心欲望本身之强大,不论男人、女人,只要你有了欲望,欲望就会驱动你在任何场合作秀,将自己装到连自己都看不出自己在装。
草坪冷餐酒会是欧美常见的社交活动,而现在不论缘于何种动机,或许是在文学作品、影视作品里更风行,草坪冷餐酒会已经是某种身份和格调的象征,正如在这西化的场合中,总有个别人非要在西风猛吹的风口舞弄借东风。
此时,章德胜穿一身牙白色唐装,袖口翻折露出的内衬则雪白,牙白雪白都将手腕上限量版百达翡丽很高调地委婉遮掩,与其说遮掩,倒不如说越遮越露,像所有的遮羞布总是出现在不知羞耻的人身上一样。章德胜时不时用右手轻轻扯扯左衣袖,以更好的去盖那大几百万的东西,并不在意是否盖住了。有意无意中散发出那种刻意保持低调的风度。倪彩看见章德胜这种高调的低调时,自己都能笑出声,赶忙从西服内揣里摸出支烟,叼上、点上。
倪彩知道自己作为一分子,唯一不想引人入目的办法,就是一同随众入戏。
“章校长”倪彩在章德胜背后轻唤,他知道章德胜已经听见,并且听出自己的声音了。可是,时下背后被人叫第一声时听不见是时尚,这一幕无论近景还是远景,哪怕是特写,都看着那么得体、有范儿。
倪彩深谙戏路,左手微握拳贴近嘴巴,轻咳一下嗓,然后放大自己沙哑而自带重低音的嗓音:“章校长。”
章德胜按人生百态无字剧本的戏路,猛地回头,并用手扶了扶哑光钛金框卡地亚眼镜。
“倪总老弟”。顺势用扶眼镜的手,拍了一下倪彩的肩。“这段时间你干嘛呢?一连几个饭局都看不见你,问谁谁都不知道。”
“您老是装糊涂不是,我可是隔三差五都给你发了短信了啊,我去哪儿都给你汇报啦。”倪彩说的是实情,他习惯把自己觉得值得透露给章德胜的信息用短信方式告知章德胜,尽管他也知道章德胜几乎不会看到信息。
“这就是老弟不对了,你应该知道我不怎么看那玩意儿的,以后别发短信,电话,电话告诉我。”章德胜说话,是永远不给自己被动的。他不等倪彩开口,就紧接着说:“坚城的款给你们没有?”
倪彩对章德胜这一个长处是深知的,据很多人判断,章德胜自称的大本文化有水分,而且他常常表现出对各种常识性知识弄出概念混淆的乌龙,但他对所有人生意上的事儿,简直是过耳不忘,而且其见解和分析判断能力,超过许多专业学者。起码超过北大教授平行明,这一点,受到倪彩朋友圈的公认。
“托你的福,给了。”倪彩这才想起他特意为章德胜准备的小礼物忘在了车上。
章德胜听到倪彩这么说,兴致顿时盎然。他匆忙给刚才谈得正浓的几个人象征性点点头,就搂着倪彩肩膀往无人处走去。倪彩回头向那一群听章德胜神侃的人其中认识的一个年轻的互联网公司老总正珺伟点了下头,就被章德胜又搂又推着走了。
时间临近中午,草坪上的人多了起来,虽然不是摩肩接踵,也近乎人碰人了。酒会主人孙飚,已松开了自己的衬衣领扣和领带,随着桎梏的松脱,他按捺的爽劲儿渐渐高涨,那股爽,迸射出一股江湖气概。
“今儿红白啤洋管够,三文、金枪、奶酪、鱼子管够哈!哈哈。”孙飚呷了一口手上的高希巴雪茄,边说话边任烟从嘴巴里淌出。“我觉得冷餐不给力,就把东货场的小新疆买卖提叫来了,喏喏。”他攥着雪茄的手一指,冰种戒面的光芒立即给雪茄手添了一份莫名的霸气。“立马,烤串儿支上,狼烟四起哈,哈哈。”他的创意很快得到响应,还响起了掌声。
一个穿笔挺西服的工作人员快步向他走过来。用手遮着嘴耳语几句。
孙飚对耳语是一贯反感,他侧头侧目拿眼死勾勾地狠瞄了几眼西服小伙。
“城管会干涉?我去。城管大队长都是我的客人,谁敢来管,是不是你想管呐?”
西服小伙无奈地愣在那里了。
“去吧去吧你,谁要管叫他找我,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西服小伙只好退下。
“买卖提。”孙飚高声叫道。
被孙飚叫成买卖提的新疆小伙子回应:“在嘞,飚哥。”
把手扬起做扬马鞭状的孙飚,又猛嘬了一口高希巴:“嘚儿,走起!”
沾满羊油的刷子快速在羊肉串的胴体上刷抹着油,掀起滚滚狼烟。冷餐会就这样轻易被主人创新了一把,直接灭了旁边优雅地切土耳其烤肉的胖胖的东南亚小厨师的风度。用孙飚的话讲,洋,装不好,是要被烤的。
宾客们也不顾惜自己的Gucci、Prada了,迅速在买买提周围围了起来。只有女士们都离开那烟雾弥漫的烤串儿摊儿。生怕肉味侵入自己的衣服中,更有经验者顺着风向向反方向走去,她们知道,这味道更容易侵入头发。
倪彩看着这一幕,暗自佩服孙飚的率性。此时,已经跟章德胜讲述了北京坚城降低条件的前前后后的事儿,还被章德胜点评似的表扬一番。
“彩弟啊,这第一次融资顺利了,以后就别再提我了。只提老窦就行。”
倪彩看看他的表情,不像谦虚客套。忙问:“怎么了?”
章德胜看着他反问:“你说呢?”
倪彩一下子想不出章德胜会怎么说,或者是希望自己怎么说。因为章德胜一贯的在自己没有答案的时候把问题交给对方回答。此刻,章德胜面无表情,倪彩也一头雾水。章德胜曾多次嘱咐倪彩,他的名儿好使,他的旗号,北京金融圈都会给面子,无论官办、民办。这会儿又冷不丁说出不让用自己的名号了。
“大哥。”气氛已经容许倪彩不再给章德胜用礼仪尊称了。“你给我明说,为什么不能用您老的大名儿了。”
“彩弟,都说你是绿城、蓉城两地最聪明的人,怎么这次这么迟钝呐。”章德胜边说边拿起一个洋酒瓶仔细看着,还把卡地亚眼镜拿到额头上眯着眼睛细看。
“这是瓶什么酒,不像马爹利啊。”
倪彩看了一眼酒标说:“mǎtílìbáilándì,假洋酒。”
“真国货白兰地。”章德胜迅速接了话过去。
“孙飚发再大的财,也是小气鬼。”
“别这么说,这次他请我做咨询,可是同意我百万级的报价了。”
倪彩对章德胜的话有几分诧异,但他马上就想明白了,孙飚一定是听了章德胜讲了个帽儿,感到是自己急需的东西,才会被章德胜狠狠宰上一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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