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触牙问龄;当刀买女(中)(1/2)
**天女的警告**
在沈自丹踏出门的前一刻,世界突然变灰。牡丹姬从暗影中浮现,露出她飘逸的裙带、柔软的发丝和澄澈的眼珠,目光仿佛望穿了秋水。她伸出苍白透明的纤手,按在沈自丹金带上垂挂下的春水之上。
“还记得,你曾对她说过,你只有一个,再没有多余的那个愿望吗?”
“哼,凭借我的智谋,只要我在一日,长城廓清、海波平静,连黄河也不敢造次;西厂复立、百官瑟瑟,朝政亦在我鼓掌之中。太子之位已经稳固。如今我大权在握,你们和春水拣选我,难道不为药师讨回公道?”
“呵,药师,你不了解人类。好愿望也会造成坏结果,尤其是你自身命运的红弦也如线团般杂乱地纠缠。
人类渴望永生之权,药师一旦复现,必被贪婪自私的人类追索。
你以为你是权力的主人,其实你,只不过是命运之网上的一根蛛丝。
牵一发而动全身。嘘,那蝴蝶开始煽动翅膀了。”牡丹姬脸上带着令人捉摸不定的微笑,又像浮现那样消失在暗影中,世界又恢复了嘈杂。
“来人,备车辇,下帖,拜访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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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大人若是有事,可以召唤下官,何故深夜相访?”韩府门前,韩偃很疑惑。
沈自丹一身灰衣,银线锦绣在火光下如同雀鸟的羽毛闪闪发光:“本督今日来,并非为了继毅侯,而是奉旨查案,有几句话想要问问韩安人。请继毅侯引荐。”
“母亲?深夜,又是女眷,此时只怕不便见客吧。”沈自丹哂笑:“我又不是真正男儿,有何可避讳?”韩偃知道无法推脱,只能道:“那……我请母亲换了衣服,在正堂见客,大人请入座稍待。”
门帘一动,迈步出来的正是韩安人。沈自丹仔细打量着她,想从她年岁渐长的脸上看出一二讯息。她面容端庄,却身材娇小,旁边侍立的儿子被衬托得就像一株高高的大树。她的前夫一定是个高背阔肩的伟岸丈夫,沈自丹心中按韩偃的样子描摹着缺席的叶天篪,一边站起来,对韩安人施礼。
韩安人不卑不亢地以主人之礼让了让,二人重新入座。
“夫人,本督是奉旨来查一桩旧事,因为圣上给的时间紧迫,就失礼开口直问,请海涵。”
“既是圣人之命,无有不从,请问吧。”
“继毅侯的父亲是登州卫总兵叶天篪,你们于xx年和离,夫人于是从携子归京,居于兄长家至今,本督所查到的,是否属实?”
“正如大人所言。”夫人答到。韩偃目光紧张,不知道为什么要牵扯到父母。
“据本督调查,夫人与叶总兵原先感情甚笃。x年府上发生了一件事,过后一年,夫人就离开了总兵,本督推测,就是这件事让夫人下此狠心。”
韩安人嘴唇紧抿发白,然后道:“可以这么说。”
沈自丹继续问道:“很多人都说,夫人是高门低嫁,不能受行伍之苦,我倒不这么认为。本督想请问夫人,当年发生了什么?”
韩安人瞳孔突然缩小,她稳定了一下情绪,道:“一伙贼人,袭击了叶家庄。”
沈自丹:“韩大人虽是书生出身,但平定两广,夫人将门之后,应当不会畏惧区区响马。”
韩安人道:“可他们伤害了我的孩子,而叶天篪,他没有保护我的女儿,反而出于迂腐的江湖义气,害死了她!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我绝不会原谅他!”
沈自丹道:“好!夫人,现本督已查明,那伙贼人中有是堕落叛逃的锦衣卫,本督正要查办他们,苦于没有证据。如果找到他们,夫人能否指认?”
韩安人眼睛亮起:“他们化成灰我也记得!”
沈自丹道:“那夫人对于当日的情景,应当是记得很清楚了,可否复述给本督?”
韩偃为难道:“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了,母亲,你记得清吗?他们模样声音不会有变化吗?虽然我还依稀记得有人袭击过叶家庄,但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的经过了。”
韩安人一反端庄的姿态,义愤填膺地道:“那是因为他们给你施了妖法,用蓝白色的火在你身上烧!你知不知道,你爹把你救回来之后,你发了三天的高烧,差点死了,要不是碰上蓝大夫,你就真要烧成个傻子了!
当年袭击叶家庄的那一伙,我虽不能人人记得,但有几人却记得特别清楚。其中五人束衣短打、武功高强、配合紧密、有章有法,明显和其他的响马山贼不一样,使的都是刀,尤其是领头的那一个,用的是雁翎刀,五人围攻你爹,还是有一人被砍跛脚。你爹也曾经怀疑过他们是伪装的锦衣卫。但还有一个人,非常奇怪,像是道士,又像是书生。他明明身上带着一把金刃的宝刀,却神仙使的供着,不敢使用。用的是腰间一柄黑色刃口的长剑。他还会妖法!就是他夜里用黑烟把你捉去的!”
沈自丹想了想,继续问道:“那请问夫人,他们是为了什么袭击叶家庄?”
韩夫人摇头道:“这我实在不知,可能是为了钱财粮食,或者有庄子上不谨慎的军户漏了富,叫人家盯上了?”
沈自丹起身道谢,道:“既然如此,到时劳动夫人万华川谷迎风别业走一趟,当面指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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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庭对质**
(杨昶,周敏静。戈舒夜、云庆、戈夫人,韩偃、韩夫人,加叶天篪在万华川谷迎风别业圆庭会面,对质戈舒夜身世)
“庆大叔?他们把你也接来了?”舒夜高高兴兴地迎接母亲和亲人,刚看见一边韩偃也扶着母亲来到。韩偃看见舒夜点点头,舒夜回礼于是福了一福:“韩安人、韩大人。这是家母,这是我庆大叔,我爹爹的族弟……”
韩夫人认得戈舒夜,点点头示意友好,当目光移到庆大叔身上时,她面色陡变。
“是你!”
庆大叔愣了一下,问道:“韩夫人认得老头子?”
韩夫人看了看庆大叔和戈舒夜,突然明白过来,对着舒夜厉声道:“原来你是云家的女儿!韩偃,我们走,离开这儿!这件事,我绝不会帮她,他们云家和我,是血海深仇!”
云庆知道云武和自己做锦衣卫时,为上面人的旨意做过脏活,只道她是某个痛恨厂卫的家眷。却在此时,沈自丹突然出现在二楼的跑马廊上。他一身雪白崭新的曳撒,在电光中仿佛仙人凌波,又简直像是在戴孝。
一个霹雳凌空劈下,冬天怎么会有雷呢?
“韩夫人,你可看清了?是他?你可会认错?”“我绝不会认错!就是他和他带头大哥,亲手带走了我的女儿!”
云庆也吃了一大惊,他条件反射地回头望了望戈舒夜。沈自丹老鹰一样敏锐的眼神注意到了这一点。
“韩夫人,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自丹继续循循利诱。韩夫人却咬紧了牙关,不肯再说一个字。
“怎么样?叶总兵,你妻子痛苦到这个地步,你还让她缄默不语吗?”
“二郎!”“父亲!”韩夫人和韩偃惊诧的声音中,却见晦暗的光线之中,蓬髯乱发的叶天篪如同一尊伏魔金刚,又如壁画中怒目的力士、天王,威不可当,出现在圆庭的中央。
“沈自丹,你要对我的父母做什么?”韩偃一个箭步冲上去,却被沈自丹施展出的出云十九剑灵压威逼得难以前进一步。
叶天篪沉默不语,突然,从他身上仿佛散射出无数疾风劲浪,将沈自丹寒冷的灵压驱散了!是他几十年修为,斩浪八式的内力!
“没错,当年那妖道用的就是这路功法!”他浑厚的内力像是一架功放音响,他的声音在圆庭中回荡,震得吊顶上的白灰扑簌簌往下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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