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逃出生天(2/2)
叔仁告诉他们自己是被抓兵的,如今逃出来想回霍县老家,难民们同情他,便同意一起走,并且这些人里有几个年轻些的很快和他熟识起来。
几天之后叔仁渐渐发现其中一个被叫小保的孩子原来也是红军失散的战士,于是向他表明自己的连长身份,两人约定看机会找留下来的队伍。
有天小保和其他几人出去讨饭,回来兴奋地告诉他听镇子上有人议论,说附近的村子前天来了红军的游击队,把保安兵的枪给缴啦!
叔仁几乎跳起来,仔细地询问了小保听来的情报。原来这伙人打着红军第二游击师三团的旗号,据说人数有几百人之多。
“几百人估计不大可能,目标太大。要真是游击队最多不过两百名,可能老百姓口口相传给放大了。”
叔仁冷静下来,看看有点失望的小保,笑着说:“不怕,就算人少,好歹是自己人。干革命人数多少无所谓,对不?”
“嗯!”小保使劲点头,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严肃地问:“王连长,你说咱们怎么办?”
“那还用说?走,找他们去!”
两个年轻人说干就干,当晚便离开大队难民朝着本地人指的方向奔去。谁知他俩路道不熟,又是在夜间,结果天亮以后发现走进了个前进无路的山谷。
“真见鬼,咱们这是到哪儿啦?”小保不由地着急起来。
叔仁正要安慰两句,忽然“刷啦”声响,从前后树丛里各跳出个汉子来,拿枪指着他们严厉地喝道:“站住,做什么的?”
“糟糕!”叔仁心里一惊,暗暗责怪自己没保持警惕。
但仔细一看他觉得对方不是白军或者铲共队之类,因为这帮家伙通常是狐假虎威惯的,做事不会这样有安排和准备。难道是土匪或者游击队?
他没见过游击队心里拿不准,于是做出副低声下气的样子道:“唉,老总,我俩是逃难的,路不熟,误闯宝地……。”
“逃难的?”前边那个把长衫前摆掖在布腰带上的高个子上下打量他一番,不相信地摇摇头:“逃难怎么往这深山里逃?我看你可疑!”
“老总这话说的可是……,我个外乡人哪里分得清山里、山外?”叔仁迅速动着心思,同时观察着对方的脸色,笑笑说:
“若说这是山里,倒请教二位是什么公干?莫非是这里的猎户,或者摸鱼、砍柴的山民?”
那高个子蛮诚朴的一个,被他这样说脸微微有些涨红,犹豫着回答道:“我、我们当然、当然是打猎的啦,这还用问?”
“曲二哥,你忒老实,别听他绕你的话。”另一个结实的红脸膛拧起眉毛来道:
“这小子说话文邹邹地,哪像难民?分明是探子,我看还是抓回去交给七哥分辨,说不定咱们可以立大功呐?”
“好、好,那就走、那就走!”那曲二哥大约觉得这样正合他的心思,立即表示同意。
他两个依旧一前一后将陈叔仁和小保押着向山上树林深处走。
小保不安地几次回头看看,厚厚的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都被叔仁用眼色制止了。
他们跌跌撞撞地被推搡到树林深处,转过山坡来到一处地势略低的山谷。
忽然左前方出现一小块平坦的草地,绿茵茵地,铺展在如屋檐般突出的大块岩石下。
有些穿便装的持枪者站成两行队列面对一名身材不高的训话者,另外十来个人坐在石头、木桩上正听一个穿赭色布衣的青年讲解什么叫做“偏旁”。
还有人来来往往,从深处甚至飘出了叔仁他们久违的肉香。
“咦,老曲,搞两个花子回来做什么?”有个背枪的人站在路边小树后笑着问。
“不是花子,说不好,兴许是探子,所以逮回来请老大和先生鉴定、鉴定。”曲二哥说罢扯住叔仁站在溪水边不动,然后大声地叫:
“冯先生、冯先生,你过来看看这两个是什么东西?要是坏东西我就拉出去宰了,也不叫他玷污了咱的地方!”
“你才是个东西!”小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立即被叔仁拉到身后,那姓曲的把拳头举起来一看叔仁的目光又缩回去了,嘴里不知喃喃地骂些什么。
“怎么回事?”那个赭色衣服的人听见喊他便快步走过来,小溪边立即围拢了不少闻声而来的围观者,其中还有些上年纪的老人家、妇女和小孩子。
“看来他们肯定不是土匪、还乡团。”叔仁顿时放了心。那被叫做“先生”的人先打量一会儿,然后和颜悦色地问:“你们是哪里人,怎么走到这山里来了?”
“饿得头晕眼花,没功夫分辨。再说我们都不是本地的,谁知道这是哪座山、什么庙?”叔仁一边尽量轻松地回答、一边环视这些人,道:
“你们不像土匪、坏人,也不像还乡团、铲共队那帮家伙。如今躲到这深山里来的不是避战乱的乡亲,就是给打散的红军,反正咱们都是一路人。我说的对不对?”
“哎呀,年轻人蛮有头脑哩。”一个上年纪、叼根铜烟锅的老人口齿不大清晰地说着,笑眯眯地看看他们、又掉过脸来对赭色衣服说:
“先生,我看他俩不是白狗子和二狗子。你瞧,饿得眼窝都陷下去啦,怪可怜见的。不如我先给他们些吃的你再慢慢问?”
“行呀,老班长,你拿点烤红薯来,咱们……,哎,怎么回事?”先生忽然看见叔仁两腿一软,急忙上前,却被旁边的曲二哥先一步托住了叔仁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