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临时任务（一）（1/2）

风热纪，对于归离天的居民来说，这个词就比“人间炼狱”少一个字数，其余没区别。所谓风热纪，就是归离天的太阳在寰宇尘海的无序流动中产生了某种未知的动荡，而尘海中的微物质会伴随气流一起随着这种动荡时不时穿过界域结界进入归离天，从而产生浸入灵魂的燥热，持续时间不定，目前记载中最短仅有两个月，而最长能持续三年，虽然三年对于诸天万界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但魔法攻击总是持续越短越好。

另一方面来说，每到风热纪，归离天的那些古遗迹就会莫名活跃起来，因为这其中不乏有被虚空侵蚀过的遗迹，所以每到风热纪，巡查司和天灾研究所就会额外的忙碌，又因为归离天没有天灾研究所的分部，并且他们拒绝提供支援，所以在风热纪巡视古遗迹就全变成了巡查司的活。

在答应请怀斋在蒸麟别院吃饭后，褚愿终于被放了出来，现在，凯登正带着褚愿在诸天万界中漂浮不定的【万界集市——方寸间隙】中采集物资，他们在为洛槐城周遭琉渠六区的三号遗迹检查做准备，那里曾经遭受过严重的虚空侵蚀。

这一路走来，褚愿对于凯登强大的交际能力产生了清晰的认知，这洛槐城老街区几乎没人不认识他，谁都能聊上两句，不过今天主要任务是采购物资，他倒是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多逗留。

“本来呢，这事儿就该咱们队全权负责，但是吧，因为一些原因，咱们小队现在人手严重不足，所以还得去找三队的大哥们帮忙，不过我更倾向于找八队，老大哥们人都很好啊。”

凯登递给了褚愿一份刚买的集市特产——白茶粥，笑道：“蒸麟别院请不起，但请你吃饱喝足还是没问题的，这粥里有清补之物，诸天之人的灵魂中多少都会有点芜杂淤堵，这个很管用，一般人是不知道的，你可别告诉别人啊，不然就要涨价了。”

褚愿接过热粥，喝上一口，顿时感觉自肠胃向着五脏六腑涌去了一股舒缓的暖意，鲜咸的香味中还有一股独特的清爽，不由得赞叹道：“真好喝啊，这个也不能免费喝吗？”

凯登哈哈笑道：“是不是觉得被联邦的宣传语欺骗了？我当年也是这么认为的，结果大摇大摆地跑到四夜城里一通乱玩，最后要不是队长救命，我估计我要在四夜城里做白工整整一百年来偿还债务，虽然现在也是在打白工还欠队长的债就是了。”

“队长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褚愿多少对这位风评不错的队长产生了一些好奇，闻言，凯登微微一笑，说道：

“这个嘛，每个人对他的认知都是不一样的，总而言之，等你们见面了自然就明白了，不过短期内恐怕是见不到了，冥町渊的情况有些严重，他跟佛舍一时半会回不来，但不用担心，没有什么事是他俩解决不了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把头凑到褚愿脸边上，眯着双眼笑道：“你是人类对吧？那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算上你在内，咱们小队现在有七名成员，共计六个种族。”

褚愿一愣，凯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走咯小白！边走边聊吧，今天要买的东西可多得很呐！明天就带你去出第一次任务！”

“喂喂…别乱起外号啊哥。”褚愿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

方寸间隙是一个充满了神奇玄妙的地区，这里汇聚了来自万界的行商，其中不乏有商贩往来于冥府与生界之间，是一个在诸天万界范围内不断移动的独立空间，每个主界域中都会有通向这片空间的通道，而通道入口虽然名义上归属于洛槐城内，但因为其出现的时机不确定，空间波动也难以探查，因而是一个三不管地带，只是每当它出现时，联邦就会在第一时间告知归离天的居民，不过一般都是狱蝶小队先发现它的行踪。

凯登和褚愿的目标就是那些在冥府中行走的商人，他们多是被死灵混息感染过的诸天生灵，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仍然可以在生界存活，还能将死灵界的产物带到生界来，狱蝶小队常常从这些行商手中购置用于清除死灵混息的材料，这一次也不例外。

“咱们的目标是冥府的一种名为犀照花的特产，是所有探测原材料中最灵敏的一种，用其花瓣制作的高阶寻妄术式可以让方圆千里内的死灵混息都逃不出咱们的探查，并且它的花蕊还能用来制作生仪秘轨，是清除死灵混息的术式中最有效的一种，当然，肯定不会只有它，其余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十多种吧。”

“不是说可以从六队那里直接拿开发好的术式吗？为什么还要自己研发？本来就人手不足诶。”

从知道怀斋是灵术师后，褚愿就很好奇这件事，从图书馆的记载来看，狱蝶跟六队的关系应该还是不错的。

凯登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无奈地叹了口气，有点不自然地说道：“咱们队伍里最强的两人是队长跟佛舍，队长就不说了，佛舍的实力在除去八位队长外的巡界卫中也是排名前十的，但就是他们俩都坚决抵制六队的产品，你猜猜是为什么？”

褚愿仅仅思考了两秒就懂了，但还是问道：“可我听说咱们队跟六队的关系还不错啊？”

凯登笑着摆摆手：“那是因为一般只有我和魏钦会用他们的东西，我的体质比较强不怕，魏钦的天命能力可以保护他不受那些副作用的影响..算了，我还是给你具体描述一下吧，队长是天生神体，从诞生起就是天地造化境的实力，现在已经一只脚踏进存世神明境界了，但就算是他都被六队开发的禁术折磨得够呛，懂了吧？凡事靠自己总比被突如其来的副作用折腾来得好。”

褚愿一愣，龟龟？天生神体？好高大上的称谓，半步存世神明都能被折腾？那这六队又是什么水平？

看见褚愿的神情，凯登笑了笑：“不过你也太高估六队了，就是一帮研发疯子而已。我想神明这个概念在你的家乡应该处在很高阶的层次吧？那你现在就要改变自己的认知了，事实上，除去个别几个冠绝一世的强者外，存世神明也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强大，至少在我的记忆中，司长就不止一次击败过存世神明了，据说在三万年前的战场上还有一位将军以天地境的实力杀死了陆离的存世神明，所以别太神化祂们了，但该有的敬畏之心还是不能少的。”

褚愿了然，又跟凯登聊起了一些有关小队的事情，知道了除队长外的其余人的信息，并感慨这队里确实没一个正常人。

怀斋是泰坦族的天才，这一族本身就具备天赐的强大创造力，而怀斋对灵素的感知能力又冠绝全族，是天生的灵术师。

凯登是异兽化形，但据他自己所说是失去了记忆，在沉睡了不知道多久后醒来，在寰宇中飘荡了很久，最后被虚空造物追赶到了归离天，在老街区流浪了许久后误入了四夜城，制造了许多麻烦，最后被送入巡查司，在被关了很久后放了出来，因实力强大加入了巡界卫，开启了打白工的生活。

魏钦是洛槐城魏家人，但似乎跟家里有些矛盾，具体的他们都不清楚，有点少年老成，但在陌生人面前比较沉默寡言，不过办事儿的时候很认真。

玖姿的身份比较神秘，据说是归离天踆迎城养物世家闽家的后人，但已经跟家族断绝来往了，不过她确实是一个天生的养物师，任何灵器经她之手后都会威力倍增，不过玖姿的生性有些散漫，对任何事都只会提起将将好的兴趣，而且玖姿的体质比较虚弱，所以小队成员都不想让她过度操劳，但他们关心人的方式令褚愿大开眼界——经常在她喝的水里下药让她多睡觉。

至于佛舍，按照凯登的说法是一个光头肌肉战斗狂，个性豪迈，喜好酒肉与厮杀，加入巡界卫的初衷也是因为在巡查司闹了很多事，被城沣雀揍了一顿，心里不服继续闹了更多事，结果又被队长揍了一顿，就乖了，恰逢四队缺人，就被队长邀请进了四队。穿着一身袈裟但用的又是【万界】中的最强灵族大衍灵族的本源古法——天衍经，并不是人类，也不知道是什么种族的生灵，虽然是天地明心境的实力，但能力战造化境的强者。

谈及佛舍时，凯登始终不太舒服，似乎发生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不过褚愿没问，因为凯登的嘴角在抽搐，但聊起魏钦他的话就很多了，毕竟褚愿来之前，魏钦是他们之中最年轻的一个，与褚愿年纪相仿，老大哥总是对小老弟有额外关照的。

“魏钦似乎有喜欢的人，但他没透露过，我跟怀斋尝试多次都挖掘失败了，说起来，你有爱人吗？”凯登想起来眼前这个也是小老弟，顿时来了兴趣，对此，褚愿的脑子里又回忆起周隅安带给他的梦境了，不由得无奈道：“没有，我现在对情情爱爱的不感兴趣，脑子里的事情太多了，装不下这些。”

凯登坏笑一声，说道：“是吗？唉，遗憾啊。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俩说不定会挺搭啊，而且你俩以后应该会经常一起出任务，玖姿现在沉迷于灵器制作，开拓任务至少需要两人，我们都有各自的任务，那就只剩你了，我很看好你啊。”

“你说魏钦？””褚愿摊了摊手：“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为什么会这么缺人手啊？”

此话一出，凯登的表情稍微僵硬了一下，而后轻笑道：“是啊，怎么会这么缺呢？”

注意到凯登的情绪低落了一点，褚愿心头一紧，看来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我说，老凯啊，这方寸之地该怎么进去啊？咱们已经在老街区转了八圈了啊。”

“别急别急，那片空间的出现时间是无法具体确定的，目前我们只能确定它出现的时间和空间范围，本来我们都打算加班加点开发多倍术式了，仓库里的材料效果不够强，但这次运气不错，赶上方寸间隙来到洛槐城了。”

见凯登一脸庆幸的表情，褚愿疑惑道：“在其他城就没法去了吗？”

凯登摇摇头：“能去，但太麻烦了，咱们队是因为人太少了，实际上每个城都会有巡界卫护卫界域安全，如果在其余几个城邦出现，按照最近的出勤安排应该是二队和三队在镇守，现在无归者到处作乱，碰到三队还好说，要是运气不好碰到二队，我们跟二队一向理念不合，在这种特殊时期难免会被刁难，那就太耽误事了。”

“呵呵，看来职场矛盾在哪都存在啊，我还以为到了诸天万界个个都是修仙人，不会计较这些人情世故了。”

“这你就高估了，归离天再大也是生灵构成的世界，从和平年代开始以后就回归了内斗了，大家乐此不疲地尔虞我诈，确实很累，所以我不喜欢人类。”

褚愿也呵呵一笑，深以为然，他对此情况甚是熟悉，当年在海洋所为了弄个超体室使用名额，玶姐可是跑遍了整个尚国，不过想起玶姐，褚愿面色凝重地问道：“说起来，老凯，你对冥府的了解多吗？”

闻言，凯登的表情有些奇怪：“是为了你老师和朋友的灵魂？其实你这个说法也有些问题，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但理论上来说，如果出现了灵魂缺失导致意识溃散的情况，那么他们的灵魂应该无法前往冥府，因为本体仍然存活，而冥府只接待亡灵，按照你的说法，他们的灵魂应该是被某种力量困住了才对。”

褚愿一愣，眉头紧皱了起来，可是凡哥确实是这么说的，让他到冥府去找他们的灵魂...凯登没必要骗他一个刚来的，而凡哥..他似乎一直都有一些算计，可是如果他在欺骗，那这种只要来了诸天万界就会被戳穿的谎言的意义是什么？

“没事，不用烦恼，等你熟悉了咱们队的工作，你总会被派到冥府去的，魏钦就有事没事去老宅，哦对，我们把冥府称为老宅，咱们这里有一条专门通向冥府的通道。”看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凯登笑着宽慰了一下，听到这话褚愿又愣了，问道：“诶？为啥这么叫？”

凯登大笑道：“因为那地方真的很古旧啊，全是不知道几百万年前的建筑群，一眼看过去像是穿越到远古时期一样。”

“有三万年前的遗迹吗？”褚愿立马问道，凯登点点头：“自然有，归离天很大的，光是洛槐城的实际面积就比得上一些小界域了，只是因为馆长先生将归离天的一部分切割进了微型空间中，所以才显得这么小，要知道老街区的面积连洛槐城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龟龟？这么大吗？”褚愿惊了，不过对后面任务安排的兴趣也浓厚了起来，若是能从三万年前的遗迹里找到一些关于自己的线索就太好了，他隐约有些猜测，现在要做的就是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想法，哪怕是错的也比当个无头苍蝇好。

“哟，找到了。”在再一次穿过三川广场后，凯登手中的测序仪发出了动静，将他们指向了算是褚愿比较熟悉的一个地方——洛槐城交通署。

凯登和褚愿按照测序仪的指示一路来到了交通署的顶层，而灵素波动一直飞到了半空中，褚愿一怔，面色不佳地问道：“不会在半空中吧？”

凯登若有所思地说道：“看起来咱们还得飞过去，说起来，你学会了基础的悬浮术式吗？”

褚愿猛地摇头，他打死不想飞！凯登眉头一挑，叹道：“看起来，只能行此下策了啊。”

“啥意思？嗯？喂！老凯！你要干嘛！”

说着说着，凯登就在褚愿渐渐变得慌乱的神色中将他一把抓起！而后跳出了天台！

“哈哈哈哈哈！你跌进玄坊时我就在猜了，你果然恐高！”

“老凯！我去你大爷的！”

“那不行，我都不知道我大爷在哪，要不我现在松手放你下去？反正摔不死，最多去七队躺两天，算工伤哦～”

“？！”

不过并没有飞多久，仅仅跨越了半个街区后，他们就穿过了一层空间涟漪，而后，成功落地！

紧贴久违的大地，褚愿感到了无比的安心，心脏差点就停跳了，他用力一拍！爬起来！抬头看向一脸坏笑的凯登，咬牙切齿地说道：“别让哥们逮到机会！”

凯登哈哈大笑道：“很好！这样才有趣啊！哈哈哈哈哈！”

褚愿深呼吸两口，平息了愤懑，然后看向了眼前的空间，不算特别大，比起洛槐城来说确实配得上【方寸间隙】这个称呼，总体大小与三川广场相差无几，但这里面的光景可没那么空荡。

遍地都是看不清脸的行商走贩，估计是用了某种术式遮挡了自己的脸，倒也能理解，这里毕竟是不法之地，指不定就因为某次交易结仇了呢？不过他们售卖的物品确实多种多样，散发各种光芒的灵术咒符与秘典、各种玄妙的灵器、奇奇怪怪的材料、甚至还有一些褚愿未曾见过的兽类，褚愿好奇道：“咦？还有卖小动物的吗？”

凯登眯着眼，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厌恶，淡淡地说道：“不，一般宠物无所谓，但售卖具有灵智的生灵是被禁止的，然而方寸间隙是三不管地带，所以偶尔也会有偷猎者把从森然大地窃取过来的兽族幼崽拿来置换灵术或者古法...嗯，我会跟队长汇报此事的，我好像看到了犼族的幼崽？唉，这下子矛盾又要加重了...”

闻言，褚愿看向那些售卖灵兽的人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

凯登注意到了褚愿眼神不对，心中不由得轻笑一声，难不成这小子正义感十足？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采购完就撤，咱们时间紧迫，这种事你管不了，而且森然的事情，你一个人类少碰，吃力不讨好，保不准你把这些人收拾了，森然的巡查司还要把你抓去审问。”

“哦，好。”褚愿多少有点心不在焉，对于森然生灵与人类之间的矛盾他是不清楚的，只是作为前海洋所研究员，他对于这种事情是极其厌恶的。

凯登笑了笑，调出了怀斋给他的材料清单，向着集市走去。

监测古遗迹并不麻烦，麻烦的是真查出来有虚空侵蚀后的处理，褚愿现在对此没有清晰的概念，实际上一个不留神就会铸成大错，虚空侵蚀是诸天万界中最诡异的一种灾难，只要出现了，一个不慎，小至一区，大至一城，甚至可能连界域都会被变成永暗之地，所以必须谨慎对待。

“”主要的犀照花十朵，然后是枯腐燃木一根、赤驺鱼的鱼鳍两片、不怒山峦的长青叶一斤、死江的江水三升、铁公主的癫狂一份、老白家的牛肉饼三个…”

“等等等等…牛肉饼？制作高等术式还需要牛肉饼？”

褚愿正在尝试解构遮蔽在那些售卖幼崽商贩脸上的术式，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脸上出现了怪异的神情，凯登却笑道：“是在中城区的一家店，他女儿还是司长的秘书呢，而且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没尝过老白家牛肉饼滋味的人注定会度过一个失败的人生。”

“不，我只听过没炸过实验室的人只会度过一个相对失败的人生。”

“这话谁说的？”凯登有点好奇，类似的话怀斋也说过，而且褚愿露出了大义凛然的表情。

“我。”

褚愿的脸更正经了，反倒是凯登有些憋不住了，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天生就该是我们队的！”

“这个铁公主的癫狂是什么发现东西？”褚愿也有一份清单，看着这个材料有点不明所以。

凯登略加思考，挠了挠头，也有点不太清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