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红拂（下）（1/2）

在清晨的微光中，阳光如丝绸般柔滑，轻轻洒落在静谧的小院里。红拂，那一头如瀑的长发流淌在窗前，在晨风中轻舞飘扬。她的眼里满是昨夜甜蜜的回味，面颊上染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桃花色。院子的一角，李靖，那个厨艺了得的男子，正在用心的熬制羊肉汤。赤骥马，那匹神骏的马儿，在一旁悠闲地嚼着新鲜的草，不时地甩甩尾巴。

此时，一名陌生的汉子从客房中走出。他中等身材，头上戴着一顶纱帽，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感。身上那件裘衣在晨光中闪闪发光，与他那满脸卷曲的赤红胡须相映成趣。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达人心。他牵着一匹看起来有些疲态的蹇驴在院子里坐下，却始终未曾移开过他的目光。

那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红拂，他的眼神中藏着太多的故事和秘密，仿佛是一座深邃的海洋，引人深入探索。他的眼神如此锐利，是否也能看透她心中的小秘密呢？

红拂正专心致志地清理着古窗的菱花，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岁月的痕迹。突然，她的视线被院中一身影所吸引。来客默默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四周的空气融为一体，只有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优雅和深邃，让人无法忽视。这突然的闯入，让红拂心中泛起了一圈涟漪。

李靖在一旁，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这个人，怎么如此无礼！”他心想，“竟敢用那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娘子！”他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而这时，那汉子突然口出惊人，吟咏道：“雍容一阿娇，何缘到茅草；窜地春风起，一室香云绕。”这分明是一首艳诗，直指红拂。李靖再也忍不住了，他腾地站起身，拳头紧握，准备去找那汉子问个清楚。

但红拂轻轻拉住了他，秋水般的眸子冷静如常。“不必。”她轻声道，“看他举止，非同一般，恐怕是个有故事的人。”那一刹那，李靖被红拂的冷静和智慧深深折服，心中的怒火也平息了下来。

在那个瞬间，李靖感觉自己的胸腔充满了即将爆发的怒火。然而，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那怒火硬生生地压下去。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冲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红拂则淡定自若，像是在做日常琐事一般，用那拂尘轻轻扫过窗棂。她用冷静的眼光看着那个看似粗鲁的汉子，她知道，这个人虽然言辞激烈，但其实并没有恶意。

那汉子的言行举止都带着一种直率和不羁的气息，就像是一匹未被驯服的野马。红拂看人向来精准，她知道这种人只是外表看起来强硬，其实内心深处，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柔软。李靖在一旁观察着这个汉子，他心中想起了那句古人的名言：“君子和而不同。”

他决定以一种平和的方式来处理这个情况。于是，他走上前去，开始与那汉子交谈。他们谈论着旅途中的艰辛，人生的遭遇，以及对于世事的看法。他们的观点并不完全一致，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彼此尊重对方的意见。

在那短暂的风波过后，小院重新回归了宁静，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李靖和红拂，这两位生活的主角，继续过着他们平淡而幸福的日子。他们深知，无论生活抛出何种挑战和困难，只要他们彼此信任、互相支持，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前行的步伐。

过了一会，红拂离开了房间，向着院子里的一个陌生男子挥手。男子感受到了红拂的紧张，他看着她快步走来，红拂脸上带着一抹微笑，说道：“敢问官人高姓？”

男子回答：“本人姓张。”

红拂嘴角上扬，说：“我也姓张，看来我们是兄妹呢。”

男子好奇地问：“你的丈夫在哪里？”红拂指着正在一旁生闷气的李靖，笑道：“就是他！”李靖只好不情愿地走过来打招呼。

男子询问李靖的姓名，李靖回答：“我是三原人氏李靖。”

男子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看着眼前的李靖，激动地说道：“原来是李药师！”

李靖有些疑惑，他仔细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好奇地问道：“足下是？”

男子微笑着回答：“我乃秦州人氏，名叫张仲坚。”

李靖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他再仔细观察，发现男子浓密的络腮赤须，这不正是传说中的I髯翁吗？

李靖惊呼道：“莫非阁下就是髯翁？”

男子哈哈大笑，爽朗的声音回荡在巷子里：“哈哈，哈哈……正是在下！”。

李靖立刻起身，向男子施礼，并诚恳地道歉：“有缘能面见阁下，得观风采，实为有幸。在下失礼了。”然后他忙着张罗酒菜，热情款待这位传奇人物。

在乱世的烽火中，英雄的身影层出不穷。那是一个动荡的时代，战争的阴霾笼罩着整个华夏大地。长白山的山林中，有王薄领导的义军；而黄河南岸，翟让的瓦岗军也崭露头角。但在三秦之地，却有一个人，李靖暗自感叹，难怪红拂一见到他就肃然起敬让，他就是那位神秘的髯翁，人们都尊称他为“云中龙”。

这位髯翁，不仅有着令人惊叹的武艺，更有一颗侠义之心。他游走在江湖之间，专门劫富济贫，锄强扶弱。那一次，运河上行驶着一艘满载官商货物的船只，他竟然带着手下将整艘船劫走，获得了大量的财富。另一次，官府从外域引进的珍稀宝马——华骝龙马在江都渡口被他的手下掳走。

他将得来的巨资和良马、兵器藏于隐秘之处，专门供给那些有志之士、义气之人使用。无论是哪一方有难，只要向他求助，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挥洒巨资如同弃土。他的豪气和义举，让人们敬仰不已。

而这位神秘的髯翁还有一个奇特的习惯，他总是带着一位善于观天象、通识云气的道士一同闯荡江湖。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如同云中的龙一般难以捉摸。他的事迹传颂在三秦之地，成为了一段传奇。

在炉火噼啪作响的温暖厨房里，红拂正忙碌地整理着碗碟，她的手艺即将展现。髯翁，一位豪放的旅人，好奇地指着炉上炖煮的美食，“这香飘四溢的食物，是何物？我腹中空空，可否分享？”红拂笑着回应，“这是我们自家烹饪的羊肉，非常欢迎你品尝。”

顷刻间，一盘令人垂涎的羊肉被端上了餐桌。在这诱人的香气中，髯翁悠然地从身旁拿起皮囊，面带微笑看着同桌的李靖和红拂，“我也有下酒的好东西，不知两位愿意一同分享吗？”话音未落，他已缓缓打开皮囊，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和一片令人战栗的心脏暴露出来。

红拂惊得连连后退，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努力让自己在桌边坐下。髯翁迅速将人头和心肝重新收入囊中，从靴中拔出一把匕首，将心肝切成碎片，然后随手扔向了树下的驴子。

这一幕让李靖也不寒而栗，但他一言不发，只是紧盯着面前的食物。红拂强装笑颜，为每个人斟满了酒。

李靖瞪大了眼睛，惊愕地望着桌下的头颅，结结巴巴地问：“这是谁的头颅，张兄为何要斩取它？”

髯翁的双眼中闪烁着怒火，他沉声回答：“李君，你可仔细看这颗头颅，这是一颗负心贼的头；这颗心，藏着无尽的奸邪与祸心；这舌头，能翻云覆雨，说出无数谎言；这口，是吐出污言秽语的源泉。这样的人间之污，留它何用？我历经十年艰辛，终于斩下此贼首级，绝不饶恕！将其枭首挖心，真是痛快！”。

说罢，髯翁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同时大口嚼着桌上的羊肉。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独特的狂热，仿佛在享受着斩妖除魔的喜悦。他一边挥舞着匕首剁肉，一边将肉块扔向一旁的蹇驴。然而，那蹇驴似乎并不感兴趣，它低垂着头，对扔来的肉块看都不看一眼。

红拂看着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李靖则用充满敬仰的语气感叹道：“在下一直敬佩足下的英勇无畏。”

髯翁慈祥地笑着，轻抚自己的胡须，谦虚地回应：“李君过奖了，我可并非你想象中的英雄。看李君气度非凡，才是个真正的豪杰。敢问李君，你将来有何打算？”

“我打算前往太原，投奔李渊父子。”李靖坚定地回答。

髯翁点头赞许：“人们常说，良臣要选择明君侍奉，好鸟要选择佳木筑巢。李君此行可谓明智之举。”

然而，在这番热烈的对话中，红拂却因为受不了满目的血腥而感到恶心欲呕。她顾不得失礼，连忙告罪退下，回到房间休息。

髯翁眼望着她那婀娜的背影，忍不住好奇地对李靖道：“李君，你身为寒士，究竟是如何捕获这位绝世美人的心呢？”李靖苦笑着叹了口气，道：“其实，她原是西京留守杨司徒家的侍妾。然而，世事如棋，人生如戏……”

他深吸了口气，开始娓娓道来。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述说了一遍。

听李静讲完，髯翁沉默了片刻，道：“李君，你与这位佳人同行，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此事也不难解决。我有一友人，他在京师有一处宅院，你们可以暂居在那里。”他又喝了一杯酒，继续说道：“你们只需在三日后的午时，赶到汾阳桥。届时，他会派人来接你们前往那个宅院。”

说罢，髯翁站起身来，拱手告辞。他牵过他那头蹇驴，悠闲地哼着小调，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中。

红拂的疾呼着从房间的窗棂中探出头，声音在微风中飘荡，“张兄留步！何故走得如此匆忙？”然而，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天际线。红拂与李靖一同追寻着髯翁的踪迹，他们来到了汾阳桥。在清晨的微风中，他们看到一位年轻的道童站在桥头，眼神凝望着远方的道路。当李靖英俊的面容和红拂美丽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时，他立刻迎了上来。

道童引领他们穿过桥下的小径，避开市场的喧嚣。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清静的小院子。院子门前，几位道姑已经等候多时。她们解释说，这座宅院是髯翁为红拂准备的，她们也在此为红拂提供庇护。

院门轻轻开启，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宁静的天地。精致的庭院与雅致的居室相互映衬，令人眼前一亮。每一个角落都透露出髯翁对红拂的关心与爱护。红拂深知，这是她人生旅程中的一份珍贵礼物，也是她与髯翁友情的见证。

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庭院被一层金色的光晕笼罩，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慵懒起来。阳光在每一个角落里流淌，像一首无声的诗，诉说着宁静与美好。男仆女侍们忙碌地穿梭在庭院中，精心布置着今晚的宴席，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期待。

李靖和红拂相对而坐，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如此和谐。红拂手中的酒杯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线，她轻轻地抿了一口酒，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她轻描淡写地对李靖说：“李郎，你看这阳光洒满庭院，我感觉自己仿佛也融入了这片美景中。如今我已安定下来，你明天便可以放心启程了。来，我敬你一杯，愿你前程似锦，建功立业，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