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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君子之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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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君子之交

“倾城这几日,似乎有什么心事吧?”拓跋焘微笑问。

“……陛下怎知,倾城心里烦闷?”顾倾城错愕的看着拓跋焘。

拓跋焘带着心疼和研究性的注视着顾倾城:

“你最后那次弹琴,所弹的是《大胡笳鸣》。琴音委婉悲伤,撕裂肝肠,充满离情别绪,道尽分离之苦。

自此之后,这连续几日,再没听到倾城的琴音了。丫头,你还不是有心事?”

顾倾城深深对拓跋焘一揖,动容道:“陛下对倾城的琴曲如此透彻,陛下当之无愧,是倾城的钟子期了。”

“……能给朕说说,什么事令倾城烦心吗?”拓跋焘关心的问。

“……陛下虽是倾城的钟子期,”顾倾城略显尴尬,“但女儿家的心事,又何必让钟子期添烦恼呢。”

拓跋焘不禁失笑,指着顾倾城摇头:

“好,好。女儿家的心事,朕不懂。但你我知己相见,清风明月酒一樽,总得不醉无归吧?”

顾倾城这阵子因为那个魔鬼,本就心烦意乱,他曾经是自己的钟子期,以后怕是不会再与他有任何交集了。

难得再遇知己,何妨一醉方休?

“好!既然陛下视倾城为知心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那我们今晚,就抚琴饮酒赏月?不醉无归?”顾倾城豪迈道。

“好!正合朕意!”拓跋焘道,又高喊了一声:“来人!”

便见宗爱屁颠屁颠走进来,一看见皇帝身边多了个蒙面女子,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宗爱向顾倾城喝了一句。

遂又急急问皇帝:“陛下,这女子蒙面,难道是刺客?”

“她是顾家丫头。”拓跋焘淡然道。

“……顾倾城?”宗爱错愕道。

没想到最终皇帝还是和那顾倾城见面了!

他眼珠子一转,还是担心的挡在拓跋焘面前,紧张道:

“陛下,此女蒙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陛下小心,恐防有诈啊。”

“说什么呢,她就是顾家丫头,你别疑神疑鬼了。”拓跋焘道。

“可是,蒙着脸见陛下,也是大大的不敬啊!”宗爱道。

“好了,倾城蒙脸,自有蒙脸的原因。你派人去万寿宫老祖宗那里,将顾丫头的琴取来,去摘星楼九重天上备好酒宴!”

“……诺。”宗爱又惊又疑,一边往外走,还回头带着不放心的瞧了顾倾城一眼才离去。

心里狠狠想着:怎么自己防范得那么严实,还是被陛下遇见那个妖女了呢?

如今他们既然已经见面,也只得随机应变了。

顾倾城与拓跋焘出了藏书阁,外面已然月色朦胧,鸟儿归巢。

盛夏的夜里,御花园荼蘼清香阵阵,墙角蛩吟切切。

“萧萧晚来风,寂寞伴蛩鸣。”顾倾城心里低喃。

秋还未至,这蛩已叫得凄切。

一如她孤寂的心吗?

皇帝与顾倾城向摘星楼走去。

夜色如醉,拓跋焘的心更加的甜醉。

竟有少年人与情人相会的窃喜和紧张。

身边人儿如月中仙子,步履轻盈,更如蒙着面纱的昙花。

几次,拓跋焘都忍不住,欲掀开这面纱下的面容。

可是顾倾城说她脸上又红又肿,姑娘家最丑的时候,自然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如果自己强行要看,实在是对不住这知心朋友了。

拓跋焘几度伸出的手,才又缩了回来。

皇宫的摘星楼,高九层,宽十丈,巍峨壮观,俯瞰天地山河,像凌驾天地的九重天。

所以皇帝把最高的第九层,命名为九重天。

此刻上下左右早已经通体燃挂起五彩十色的宫灯,在星月下如梦如幻,犹如玲珑剔透的魔塔,煞为壮观。

拓跋焘与顾倾城走了两三层,竟在顾倾城面前弯下腰。

“来,丫头,朕背你上去!”

“……不……”顾倾城大大的吓了一跳,惊得目瞪口呆,几乎口齿不清,“陛下九五之尊,岂能背倾城?”

紧随其后的宗爱,更加的骇然。

“丫头是朕知己好友,背你又何妨?此刻你且不要将朕当皇帝,就当朕是丫头的钟子期。”

“可是……”顾倾城还是迟疑着,不敢上去。

“来吧……”拓跋焘的语气不容置喙。

皇帝的背,就这样微弯着,像座宽厚的大山。

顾倾城想到梦中那白无瑕背着小蝶,幸福的在绝情殿漫步。

又想到拓跋濬那魔鬼在一揽芳华背着她,游走在一揽芳华。

他曾说,那是他们的家。

那个家,是她的梦。

那个魔鬼给了她一个好梦,可是那个梦终究是会醒的。

如今,尊贵如皇帝,竟也心甘情愿的背着他攀爬九重天。

这是她做梦也不敢想象的事。

她眼里湿热潮红,各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来,泪水泫然欲滴。

她还是忐忑的攀爬了上去。

“丫头,怎么不说话了?”拓跋焘问沉默的顾倾城。

此刻顾倾城早已哽咽。

“父背如山。”

顾倾城的泪落下,滴落在拓跋焘的颈脖,也落进拓跋焘的心里。

一阵暗香涌动。

顾倾城的脸依靠在拓跋焘的颈背上,语音如诉:

“陛下,您知道吗?倾城自小,就渴望着有这么一座大山,能让倾城依靠。

每次看见其他小孩子有父亲背着,倾城都会停下来,非常羡慕的看上几眼。

心里就想啊,什么时候,我的父亲也能背背我。”

“真是可怜的丫头!”拓跋焘心疼道。

稍顿,又带着责备的问:“顾仲年这父亲当的,这些年就没背过孩子吗?”

“父亲?”顾倾城喃喃。

心里荡过父亲的样子,却根本感觉不到父亲的温慈。

只感到彻骨的寒凉:

“我刚出生母亲便莫名其妙死了,我也不足月,是个快死的婴儿。

父亲怕我死在顾府晦气,将我和奶娘赶回乡下。

一直到两个多月前,我才有幸知道,父亲到底长的是啥模样。”

当然,师傅,风爷爷和铁爷爷、奶娘、秦姑姑、上官姑姑也爱她,疼她。

那么多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待她如珠如宝。

但她自己的亲生父亲却狠心的任她自生自灭。

这才真正叫她心痛!

“顾仲年当真可恨,竟如此对待自己的亲闺女?”拓跋焘咬牙骂道。

“陛下不必责怪我父亲,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吧。”顾倾城叹道。

“你不用为他遮掩,他就是个没心没肺,不负责任的父亲!”拓跋焘又愤怒的骂道。

“可是,如今我终于能感受到父亲的爱了。”顾倾城靠在拓跋焘的背上,幸福的微笑道。

“——父亲的爱?”拓跋焘问。

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纠葛,他潜意识里,似乎并不想当顾倾城的父亲。

“对啊,父背如山。”顾倾城笑道,轻轻拍拍拓跋焘的肩膀。

顾倾城这样小鸟依人般靠着他的背脊,他又有了种想保护她的情绪。

“父背如山?”拓跋焘朗笑,“没想到朕在丫头心里,犹如大山博大厚重。”

“陛下肯定是位好父亲,倾城真羡慕陛下的那些公主。”顾倾城叹道,“若是倾城也有这么一位慈爱的父亲,那就此生无憾了。”

“……那,丫头就把朕当你的父亲,如何?”拓跋焘朗笑道。

“当陛下是父亲?那倾城岂不成公主喽,倾城真是僭越了。”顾倾城笑道。

“什么僭越,你是余儿的娃娃亲,当朕是父亲,也名正言顺。”拓跋焘豪气干云道。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不但是知己,陛下还是丫头的好父亲。”顾倾城高兴道。

顾倾城见拓跋焘走了几层,怕他累着了,又想下来:

“陛下别看我瘦小,我还是挺有分量的,您还是放我下来吧。

别累坏了我的钟子期。否则,等会没人欣赏我的琴曲了。”

拓跋焘轻松自如,气不喘,闻言哈哈郎笑道:

“你这丫头,才有几两肉,几斤骨头。都不抵朕在战场上那把偃月大刀!”

顾倾城于是又伏在拓跋焘背上,静静享受这大山的温暖。

忽然,顾倾城想了想,旋即道:

“陛下既然视倾城如忘年之交,那私底下,你叫我丫头,我称陛下为大山大叔如何?”

“……大山大叔?”拓跋焘微愣。

“如大山博大的大叔。”顾倾城嘻嘻笑道,轻轻拍着那宽厚的背脊。

拓跋焘朗声笑道:

“好,大山大叔好啊!就这么定了!”

上了摘星楼,顾倾城自拓跋焘的背上下来,拓跋焘就势弯着腰,情不自禁的捏捏自己的膝盖。

顾倾城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顿。

再轻轻帮拓跋焘揉捏了几下肩膀,颔首夸道:

“大山大叔背着丫头登上九重天,人不累,气不喘,看起来身体真壮实。”

拓跋焘不经意的蹙眉,挺直腰杆,而后笑道:

“丫头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你可不知你大山大叔,这几十年来打仗,是如何的威风凛凛!”

顾倾城嘻嘻笑道:

“陛下神武威名,天下谁人不晓。只可惜丫头当时没能在大山大叔身边,否则,便能一睹大叔雄风了。”

“丫头,站在这摘星楼,九重天上,天高海阔,一望无垠,人的心情就能轻松些。

所以闲来无事,你大山大叔都会登登楼,看看这广阔的天地,看看朕的江山,看看朕的子民,也权当舒展筋骨。”

“好啊,大山大叔每日登登摘星楼,舒展筋骨,自是好事。”顾倾城道。

拓跋焘顺着她的话颔首。

顾倾城不经意的瞥了眼拓跋焘的膝盖,又道:

“但大叔要注意膝关节,若是膝关节疼痛,或者腿脚有什么老毛病,就切莫强行再走。

这登高关节受损最甚,反而会令关节更受累。”

拓跋焘的眉心一跳,这丫头竟说中自己的心事了。

他没往顾倾城懂医术方面想,却道她真是自己的知音,才有如此默契。

顾倾城却将他方才的神情举止收进眼底,似不经意的看看拓跋焘的双膝。

陛下这腿关节有毛病啊!

像梦幻般紫色的夜空星月璀璨,满天星斗,像一颗颗珍珠,又似一把把碎金,撒落在翡翠玉盆上。

看着如此美景,天高海阔,顾倾城连日来因那魔鬼引起的郁闷,终于有所舒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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