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老街菜园里的奇遇(1/2)
赛弥陀闲暇时间喜欢种菜,就是当了包租婆以后也是会到一些年纪大的老人家里,拿了农具,帮他们一起种菜。时光穿梭到了1979年的临海市东港区滨海镇老街。赛弥陀发现,自己家左邻右舍的门廊,篱笆墙,屋檐,都被南瓜、冬瓜和葫芦们的长腿长脚缠绕裹缚着,分不清这家和那家。谁家的院子谁家的房顶都是青碧一色。金黄的、洁白的花儿冷不防从密集的叶子间探头偶尔一笑,让你眼前忽然一亮,心思跟着震动起来。
赛弥陀家的南瓜胖乎乎的茎蔓,周身毛茸茸的小刺。他们肆无忌惮地侵占了东邻老包家的冬瓜地,又贪婪地把藤须伸进西邻老王家的葫芦地里。这些植物似乎更通晓睦邻而居的规矩,彼此温存地纠结着,不见哪朵花压倒另一朵的妩媚。
赛弥陀和老包、老王家等待一个酷暑,却不见瓜熟蒂落的半点动静。赛弥陀忍不住翻开自家的南瓜蔓偷窥,发现老包家那胖娃娃般的冬瓜一身细刺躲藏叶子和藤蔓下,傻傻地酣睡着。西邻王阿东的妻子拿一把铁钩拨开自己家葫芦的藤蔓,只见葫芦笨拙的身子,头小臀大的憨样,也学那娇羞的人儿躲藏藤蔓下,让人又怜又爱。在葫芦的藤蔓下面,居然还有赛弥陀家的圆滚滚的南瓜蹲在里面歪着头傻笑。东邻老包拨开冬瓜的藤蔓,里面还有赛弥陀家的南瓜藤爬在里面,咦,突然,老包看见有几只像小猪仔一样的南瓜混在他家的冬瓜地里,睡得真香。
三户人家辨认好久,方找到自家的孩子。西邻王阿东说,拿镰刀割掉一些藤蔓吧,免得寻觅这么久。可是,没有一家赞成去割断那些藤蔓,似乎会割掉许多缠绕一起的情结吧。于是,葫芦瓢,南瓜和冬瓜成了三家人的孩子。
丝瓜是心气最高的。它们装饰了整个赛弥陀家的门楣和整个阴暗潮湿的院墙。还要霸道地提醒你关注它的存在。你看,一开门,儿子淘思民就喊:“妈妈,谁又这么讨厌,在敲我的头呢!”这时,那几个硕大的丝瓜晃动着脑袋,一定非常的得意。
这天上午,儿子淘思民看到妈妈赛弥陀摘了几条丝瓜,烧了一锅丝瓜鸡蛋汤,就叫来左邻右舍的的孩子,只顾埋头喝那消暑的香香的丝瓜鸡蛋汤。喝完汤,把碗筷往八仙桌上一丢,三个小家伙就跑到院墙边和菜园里,去捉蛐蛐、蚂蚱和蜻蜓,拿木碗和丝线拴了玩。他们这些孩子哪能像赛弥陀和东邻的老包和西邻的老王那样,安稳地坐在瓜架下喝茶纳凉,一边欣赏南瓜、丝瓜、冬瓜和葫芦们妖娆的身姿呢。
月亮一出来,鸟儿就惊跑了。在赛弥陀家韭菜地里,有几只鸟儿仍然执着地陶醉于自己的歌唱里。“吱吱——吱吱——,啾啾——啾啾——”尖细清脆的鸣叫比麻雀和缝纫鸟的底气足多了。猫头鹰隐藏在不远处的一棵白杨树上“哇哇”吼几声,没人理会,就没趣地飞走了。
地里莫非有一窝雏鸟?那可是稀罕事。赛弥陀拿手电筒照去,竟是三只肉滚滚的小刺猬。长长尖尖的小嘴,沿着菜畦一溜烟小跑着,黑油油的小眼睛四处张望。三只小东西似乎找到什么美味,咂巴着嘴,一边像小鸟儿一样吱吱叫着。小时候听老人说刺猬的叫声很独特,像老头咳嗽,粗粗的嗓门,咳咳着低吼,也像吃多了盐巴似的咳嗽着。现在看来,这三只小刺猬还真有点儿不一样。
刺猬的父母可够真够省心的。这么静谧的月夜,任凭它们孩子自由游走。风动处,暗影重叠。草窝里,树丛中,飒飒作响。黑暗渗透着各种欲望黑压压地袭来,仿佛一双双贪婪狡黠的眼睛。远处的一隅,或许闪动着两双幽暗深沉的眼睛,密切注视月下发生的一切吧。乱影飞舞的菜园里,平添了几分神秘与圣洁。
三只小刺猬迅速爬上菜地边的公路。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不断,这些小家伙却悠闲地走在自己的生活里,丝毫觉察不到暗藏的危机。一不小心触碰他们的小躯体,立刻滚成三只小肉蛋,每根刺都尖利地直竖起来,一副蛮横无理的样子。赛弥陀摇摇头,嗨!还是用脚轻轻拨几下,把他们送回安全的菜园吧,这些机警又可爱的小家伙。
硕大的黄玉米难道也算蔬菜吗?当然不是。可是,赛弥陀现在把它们种进菜园里,那就是菜园家族的一员了。玉米种子是赛弥陀父亲的一个朋友从美国带来的。在美国,这种玉米可是高产作物。朋友说,只有肥料充足,玉米的产量才会更高。清明过后点播,现在都5月份初了,玉米苗已经抽出老高,叶子却是黄黄的、蔫蔫的,好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于是,赛弥陀赶紧找肥料,有猪粪、牛粪、鸡粪、羊粪等农家肥,还有磷肥、菜饼、肥田粉、和复合肥等化肥,隔几天,换着品种施一次。赛弥陀发现,玉米苗逐渐变得肥厚又黑绿,站在地边,就似乎听得见“噌噌噌”的拔节声音。
5月下旬到6月中旬,黄玉米抽穗,开花了。碎碎的花瓣悠悠洒落下来,扬起一阵玉米的清香。赛弥陀心想:黄玉米也该如十月怀胎,狠狠结几个胖娃娃了吧。可由于这年头天气不好,时而低温,时而干旱,所以,玉米杆子上还是干瘪的瓣子,只有玉米杆的芯子不知疲倦地伸长着往天空拔去。
立秋过了几日,树上的知了完成孕育产卵,丢下苍凉的几声嘶叫,掠过季节的发梢。黄玉米才饱满着棒子,等待主人采摘。那么高的玉米杆子,得踩个凳子才够得着。凳上,赛弥陀掰玉米已经累得大汗淋漓,凳下的儿子淘思民却还在悠闲地仰着头问她:“妈妈,是不是掰玉米都要踩个凳子啊?这样好像太麻烦了吧……”凳上赛弥陀装聋作哑地“啊?儿子,玉米来了,你快接着。”,凳下儿子淘思民连忙双手用篮子接了赛弥陀丢下来的玉米,乐得笑开了花。
“豆角儿”这个名字喊起来蛮亲切的。集市的摊位上挂着长串长串的,黄黄的薄皮,里面窝着嫩嫩的金黄肉果。放到口里,味道颇像幼时吃到的野生的黑色浆果。
把“豆角儿”种到采园,只是赛弥陀东邻的老包有这样惬意的心思。莴苣,茴香,荔枝瓜……稀奇的蔬菜一出现在东邻老伯的菜园,赛弥陀就开始借鉴试种。可没那份耐心,种植了一季,到第二年就淡忘了。
淘思民和左邻右舍的两家孩子偷偷转到地里,寻找熟透的“豆角儿”。矮矮的秸杆上,繁茂地立着密密匝匝的绿衣小果子,没一点成熟的迹象。有时大人也好奇地围过去,只有地里落了厚厚一层黄黄的果子。摇摇头遗憾地叹息几声,也是无功而返。
淘思民问赛弥陀:“妈妈,你说,这‘豆角儿’怎么那么坏呢?这几天看上去还没有成熟,过了没几天,就一下子成熟后落在了地里。摘都摘不到。”
赛弥陀回答:“这是因为,你没有坚持隔天就去看看,加上遇到高温,天旱,‘豆角儿’就熟的特别快,你几天不看,它就会自己裂开,掉落地上。”
东邻老包从地里回来,端着箩筐给赛弥陀和老王家分送成熟的果子。人们疑惑,枝上的“豆角儿”还绿着呢。
东邻老包哈哈大笑:“熟透的豆角儿会落到地上,要及时拾起。等到采摘就晚了。”
赛弥陀说:“难怪这果子的名字叫“豆角儿”,难不成有只卖艺不卖身的戏子女子的品格,宁可熟透无声凋落,断不能让俗世之手玷污了清白之身。”
老王不由念叨:“宁为玉碎,不可瓦全,好一个洁身自好的‘豆角儿’。老包,你居然想得出来,把豆角儿’一颗一颗地从地里捡起来,也真是谢谢你这么有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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